二六四 驱虎吞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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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臣子。
  柴宗训喜欢冒险私访,杨延平有样学样,深入辽境之后,却不知危险已然降临。
  乞乞长海还没领会到部将的意思,小声呼到:“赶紧将杨大人藏好,莫被道影大王发现,否则私通中原论罪,渤海国就彻底完了。”
  部将说到:“大王何不将杨延平献予道影大王?比起几只海东青,幽云主将岂非更有分量?”
  乞乞长海瞬间想通,但他仍有些顾虑:“若中原追究起来,奈何?”
  “大王尽可放心,”部将说到:“目今中原与辽人棋逢敌手,两方无时不刻都在想着吞并对方。杨延平本为中原皇帝宠臣,其杨氏一门恩宠更是无以复加。”
  “倘杨延平落入辽人手中,生,中原须设法营救,死,中原必举大兵北伐为杨延平报仇。以末将看,大王可先将杨延平献予道影大王,随后在途中将其杀死,随后将消息透露给中原便可。”
  “中原大军驱除辽人,我渤海自然复国。中原人不耐苦寒,大王只须每年贡些方物,必保渤海万年基业,此为驱虎吞狼之计也。”
  乞乞长海在心中盘算一番,之所以献媚中原,为的就是中原能出兵助渤海复国。但中原出兵后渤海必须内附,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眼下既能不费吹灰之力挑起中原与辽人大战,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里,乞乞长海急忙进了大厅。
  耶律道影冒着风雪赶路,早已饥寒不堪,此时正烤火吃肉,看到乞乞长海进来,不耐烦的喝到:“你还不去捕海东青?”
  乞乞长海谄媚的笑到:“道影大王,臣下有一桩天大的富贵要献给你。”
  耶律道影揶揄到:“少来消遣本王,你自家食不果腹,焉能有富贵送与本王?”
  “道影大王,千真万确,”乞乞长海小声到:“眼下富贵就在这院子里。”
  耶律道影警觉起来,以为乞乞长海要对他不利,手中割肉的匕首晃了一下:“去将富贵拿来见本王。”
  “此事须得道影大王亲自出手才好。”乞乞长海说到。
  耶律道影冷冷到:“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乞乞长海反问到:“道影大王可识得中原幽云主将杨延平?”
  前次为配合向承甫,御驾亲征幽州,耶律道影可是随大军一起出征,在战场见过杨延平的。
  “识得又如何?不识又如何?”
  “道影大王,”乞乞长海谄媚到:“杨延平已被臣下骗至龙源府,原打算擒获后献于阙下,如今既是大王冒着风雪亲至,臣下便将这桩富贵献于大王。”
  耶律道影嚯地站起来:“当真?”
  乞乞长海一指外间:“杨延平此时与两个随从,正被困于此屋之内。”
  “带本王去看看。”
  “大王,传说杨延平力能扛鼎,大王何不将门外将士叫进来,一举将杨延平活捉?”
  耶律道影招招手,对随从说到:“速命将士将此间围住,你叫上几个骁勇之士随本王一起活捉杨延平。”
  院外耶律道影带来的辽兵迅速行动起来,将整个大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耶律道影与乞乞长海带着亲兵,蹑手蹑脚到了门前。
  乞乞长海清了下嗓子,叫到:“杨大人,酒宴已备好,请入席吧。”
  屋内没有人答应。
  乞乞长海又叫到:“杨大人一路餐风露宿,快随我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仍是无人应声,耶律道影的部将不耐烦,上前一脚踹开房门。
  屋内咔嚓一声,一支长箭射来,正中部将咽喉。部将来不及惨叫,便倒在了地上。
  “杀进去。”耶律道影大喝挥手,辽兵即刻冲进屋子。
  屋内空无一人,窗子被风雪吹得‘哐哐’作响。
  耶律道影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大喝到:“追。”
  “勿乱,”乞乞长海呼到:“道影大王,杨延平入此屋不久,外面风雪这么大,必跑不远,可顺着雪地脚印去追。”
  耶律道影怒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追?”
  众人赶紧跳出窗外,耶律道影询问外面包围的兵士:“可曾见到有人经过?”
  “回大王,没有。”
  还好积雪很深,虽辽兵包围院子时踩乱了一些,但仍能看到三人并排的脚印往南而去。
  “上马去追。”耶律道影大喝。
  杨延平携着杨延辉以及随从杨渊,正气喘吁吁的逃命。
  杨延辉忍不住说了一句:“大哥,当日我便劝你,夷人两面三刀,若要保万全,须得让那乞乞长海上船议事,果然不幸被我言中。”
  杨延平解释到:“此事出行前我也曾考虑,只是如能亲至龙源府,一来表示我天朝之善意,二来也可趁机勘测北方地形,方便我王师出兵。”
  杨延辉不以为意:“我中原天朝上国,你乃幽云主将,皇上宠臣,亲自乘船出海,还不够善意么?至于这北方地形,皇上原本也只要北方人口,无意此间土地。”
  “四公子,你少说几句吧。”一旁的随从杨渊劝到:“留些力气保命才是。”
  身后已能听到辽人的呼喝之声,杨延平回头看了一眼:“如此逃命,辽人很快便能随着脚印追上来,须得另想方法才是。”
  偏偏这风雪连天,路上只有三人脚印。
  杨延平转头看了一眼路边的林子:“走,进去。”
  深入林间,倒多了些走兽的脚印,三人逃了一阵,杨延平呼到:“四郎,你且爬到树上去。”
  “为何?”杨延辉愕然到。
  杨延平说到:“如此逃命,必逃不出辽人追捕,眼下趁着多了些走兽脚印,你可爬到树上暂避,待辽兵追过后,再从树上下来一路往东南方上船。”
  “既是上树,何不一同上树?”杨延辉问到。
  杨延平解释到:“倘前方没有人的脚印,辽兵必会在林间追捕,都上树便只能坐以待毙。”
  “大哥,你是幽云主将,要上树也是你上。”
  “不行,我是大哥,你得听我的。”
  “大哥一身系我北境安危,我岂能贪生怕死,让大哥帮我引开追兵?”
  “大公子,”杨渊也劝到:“还是你上树吧,我与四公子替你引开追兵。”
  “什么时候了?”杨延平喝到:“男子汉大丈夫磨磨蹭蹭的算什么?叫你上就上,再耽搁下去,我可就真要被辽兵追上了。”
  无奈,杨延辉只得含泪爬到了树上,杨延平和杨渊将树下脚印清理好,此时身后已能看到辽兵黑影。
  “那边。”杨延平指着林间杂乱的走兽脚印呼到,俩人急忙转向,逃往更深处。
  耶律道影和乞乞长海追到树下,地上脚印突然转弯,耶律道影仔细辨认脚印。
  杨延辉蹲在枝桠上,捂着嘴透过树叶缝隙看着耶律道影和乞乞长海商量着什么。
  乞乞长海忽然抬头朝树上望来,吓得杨延辉一缩。
  耶律道影指着转弯的脚印喝到:“速追,往这个方向。”
  乞乞长海和辽兵一道浩浩荡荡冲入林间,此一段似有走兽在此搏斗过,地上痕迹杂乱不堪,好在外围并没有其他脚印,并不妨碍辽兵追击。
  地上脚印经过多次转向,似乎这三人已然迷路,追来追去地上竟只剩一人的脚印。
  “这是怎么回事?”耶律道影怒到:“乞乞长海,莫不是你捕不到海东青,所以将本王诓骗出来?”
  事实上追击到现在,耶律道影也并未见到什么杨延平踪影,甚至除了辽兵,这一路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道影大王恕罪,”乞乞长海慌忙解释到:“臣下怎敢欺瞒大王?那杨延平为蛊惑臣下,的确亲身到了龙源府。”
  “那人呢?”耶律道影喝到。
  “顺着脚印去追,必能追到。”
  “顺着脚印,前方怕是有你设的陷阱吧?”
  “道影大王,就是借臣下一万个胆子,臣下也不敢对大王不利。恳请大王信臣一次,继续追击吧。”
  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一个黑影闪了一下,耶律道影大喝到:“快追。”
  辽兵立即转向往前追去,片刻后,杨渊从树上爬了下来。
  前方传来辽兵呼喝声,似是与人交上手,原本打算逃命的杨渊急忙上前查看情况。
  此时争斗已然平息,辽兵以布匹包裹一物在地上拖行,鲜血从布匹中浸出,将一路的雪染红。
  仔细辨认,那布匹包裹的,正是人的形状。
  莫不是大公子已被擒?
  杨渊起身就要冲出去,却又硬吞一口口水将自己压下来。
  不行,我得苟活着将四公子送回船上,到时再来与辽人拼命。
  回到杨延辉藏身的树下,早已没有他的身影,杨渊急忙朝林外追去。
  出了林子,地上却不见新脚印,杨渊焦急万分,莫非四公子还未逃出来?
  林间辽兵正放肆的说笑,那得意的神情看在杨渊眼里,恨不能喷出火来。
  辽兵走后,杨渊再次回到林间寻找杨延辉,可天地间茫茫一片,哪里有他的身影?
  须得将此间情形赶紧回报中原,万般无奈,杨渊只得回头独自一人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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