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212,后尾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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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舞狮,陈白羽又带着顾延年去看粤剧,正在唱的是《陈世美》,正唱到秦香莲要带着孩子出去找丈夫。
  因为没有钱,所以正在乞讨。
  乞讨也是粤剧演员和观众互动的一个环节。
  秦香莲在哭得凄凄惨惨戚戚,一手拖着女儿,一手拉着儿子,跪求各位好心人捐献一点点爱心。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秦香莲一边唱一边哭,观众纷纷解囊,把一些小红包或者硬币或者一元几角的抛过去。
  秦香莲带着儿女捡了钱后,就唱祝福,祝福大家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大吉大利,幸福美满。
  总之就是把各种吉利的话唱一边。
  秦香莲带着两个孩子,一边唱祝福,一边跪着感谢大家的慷慨解囊。
  两个小演员唱得也好。
  顾延年的眉头皱了皱。
  陈白羽却已经习惯了,“粤剧团的收费不高,所以会在唱戏的过程中增加一些能增收的环节。习惯就好。”
  “别看大家扔得热闹,其实钱不多的。那些小红包里面一般都是一分或者一角的。”
  这些都是在过来看戏之前就准备好的。看得高兴了就扔一个,看得开心了也扔一个。
  反正,即使扔一把也不会心疼,不过是找个开心而已。
  “一共有三个地方同时唱粤剧。村委会,晒谷场,庙门口当个地方同时唱粤剧,但唱的戏不同。”
  顾延年:“很热闹。”也很有意思。
  “过年也这样热闹?”顾延年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元宵。他小时候在小前村长大,因为属于北方,过年的时候特别冷,大家连出门都不太愿意,就想在坑上呆着。
  哪里会像大唐农场这样,又是唱戏,又是魔术,又是舞狮的?
  唱戏声音,锣鼓声,然后各种叫好声交织在一起,听着就热闹。
  喜欢听粤剧得多数是四十岁以上的人,特别是六七十岁的人特别多。坐在小木凳上,双手提着一个火笼,听得有滋有味的。
  “晚上还有皮影戏。”陈白羽在一个小摊上买了一把瓜子,“看戏的时候不吃瓜子,会少了一半的乐趣。这些瓜子虽然没有我阿婆炒的好吃,但也能将就。”陈白羽塞一把在顾延年的手里。
  顾延年看能力一眼正在看粤剧的人,真的几乎是人手一把瓜子,嗑得飞快。瓜子壳就随手扔在地上,有时候还会很不卫生的‘呸呸’两下。
  一边看,一边嗑。
  “爷爷,要不要吃甘蔗?这些甘蔗都是本地人自己种的。”
  顾延年看一眼蹲在地上,一口一口啃甘蔗的小孩子,摇摇头,“不了。”他都一把年纪了,蹲在地上啃甘蔗什么的,真的不适合他。
  陈白羽看了一眼顾延年身上的大衣,也觉得不适合啃甘蔗。不过,过年时候的甘蔗真的特别甜。
  “我小时候换牙的那段时间不能吃甘蔗,看见别人吃就嘴馋,然后阿婆就会把甘蔗削皮放在锅里煮糖水给我吃。大哥就说我矫情,还不如喝一碗糖水呢。但我就是喜欢甘蔗煮出来的糖水,比白糖的糖水要好和多了。阿婆在煮甘蔗的时候喜欢加入薄荷......”
  小时候的事情,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可能陈白羽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说小时候的时候眼睛会发亮。
  顾延年看了陈白羽一眼,再一次确定陈白羽小时候过得比他想象的要好。
  “小五,也看戏?”
  “哇。大学生,什么时候开学?”
  不少人看到陈白羽纷纷和她打招呼。
  有老人,有孩子,也有同龄人。
  陈白羽笑盈盈的和大家打招呼,聊天。不管别人问什么,她都认真回答,即使很不耐烦也不敷衍,一个问题即使回答了n遍也不会烦躁。
  笑盈盈的,两个酒窝深深,看起来乖巧有礼。
  大人都喜欢乖巧的孩子。
  “小五,这是你爷爷?亲爷爷?”
  “听说是京都人是不是?”
  “你阿公说是大人物?”
  大家在看到顾延年的时候,一般会问这几个问题。
  “认真看起来,你和爷爷很像。你爷爷太瘦了,再胖些就更像了。”
  “还真别说。看起来,五官也有些像,不过小五更好看一些。小五更圆一些。”
  ......
  因为‘京都’二字,大家对顾延年很好奇。
  会有人偷偷的看顾延年,也会有人问各种各样的问题。例如顾延年今天多少岁了?是做什么工作的?家里有什么人?
  不要以为这是不礼貌,在农场大家聊天一般都是这样的话题。
  遇到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农场人会想办法赶出去,遇到亲戚,却会想办法尽快的熟络起来。
  村头谁家有个什么亲戚,村尾人家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很热情。”顾延年捏捏鼻子,有些招架不住。
  “所以农场人对别人家的亲戚也很熟悉。谁家有了个什么亲戚,村里的人都会一清二楚。外人想要混进来,很难。”
  顾延年点头,在和陈白羽相认前,他让人来大唐农场调查陈白羽的信息,简直就是难以上青天。
  费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却没有半点收获。
  因为大唐农场的人实在是太排外了。对陌生人的警惕让人奇怪而又无可奈何。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大唐农场会在第一时间就引起别人的注意,然后被人盯着。别说偷偷的问一些问题了,没有被打出去就算好了。
  听说李家老爷子让人来调查李白,因为说了不该说的,直接被打了出去。
  排外,护短。
  这就是农场人。
  “爷爷,你还要看吗?”陈白羽对《陈世美》提不起兴趣,不大喜欢。这出戏她在几年前就已经听过了。
  陈白羽看了一眼舞台后面。
  后面是演员换衣服,化妆的地方,堆放着不少的木箱子,一些戏服就随便被搭在木箱子上。
  有些演员正顶着一脸妆吃午饭。
  因为在正月十三就开始唱了,所以演员们正月十二就过来了。一唱就是几天的时间,所以带有不少的生活用品。
  吃住都在临时大叫的舞台后面。
  真的很不容易。
  这些团员一般都是亲人,以家族为单位。
  例如两个小演员就是因为父母都是唱粤剧的,自己从小就跟着学,长大了也会是粤剧团的一员。
  不过,慢慢的唱粤剧的人会越来越少。
  赚钱不多,辛苦,愿意干的人就越来越少了。还不如去工厂当一名流水线普工赚钱。
  这几年,请粤剧团容易,慢慢的就难了。
  当然,这也和以后几年大家更喜欢劲歌劲舞有关。几年后,农村过年过节更喜欢请一些土俗的劲歌劲舞团。
  大冬天的穿着清凉的跳热舞。
  陈白羽不是很喜欢那种低俗的表演,但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这些低俗的劲歌劲舞团代替了粤剧和木偶戏成为过年过节的必备娱乐项目。
  “不看了。”顾延年对粤剧的兴趣不大,最主要是唱粤语他也听不懂。
  “那我们回去吧。”
  陈白羽看了一眼时间,她要回去帮阿公阿婆准备下午的菜了。
  “要不,我让小胖子带你带出走走?”
  “不了。回去吧。”顾延年看了一眼正在口若悬河的和别人吹牛的小胖子笑了笑,“他和李白的关系应该很不错。”
  顾延年认识年轻时候的李白,就和现在的小胖子一样,很欠揍。
  那眉宇间的骄傲和嘚瑟,真的一模一样。
  “嗯。很不错。”
  小胖子从小就精明,知道李白和黄知然家里有好吃的,所以就常往李白家、还有黄知然家里跑。
  而李白和黄知然就用零食吊着小胖子,让他学习,然后还打击‘不如你姐’。小胖子几乎天天发誓‘我以后肯定要比我姐厉害。’
  陈白羽和顾延年回到家的时候,阿公正在炸扣肉,看到陈白羽就让她去给淮山削皮。
  淮山用来焖糖。
  给淮山削皮要带上手套,否则手会痒。
  陈白羽带上手套开始忙活。
  顾延年站在院子的杨桃树下,看着众人忙忙碌碌,而他却找不到活干,然后去和阿祖聊天。
  阿祖看了顾延年一眼,然后递给他一块芝麻糖。
  顾延年接过放在嘴里咬一口,味道很好,浓浓的芝麻香。顾延年曾经听陈白羽说起过芝麻糖和花生糖,这是陈白羽小时候最喜欢的零食。
  “很好吃。”顾延年很快就把一块芝麻糖吃完,然后竖起大拇指,“味道很好。”
  阿祖咧着没有牙齿的嘴笑了笑,也不知道听没听到顾延年的话,说了一句,“好。小五喜欢。”
  “我也喜欢。”顾延年是真的喜欢。
  这样的手工糖比外面买的那些国外进口的高级糖要好吃。顾延年喜欢这种纯芝麻的味道。
  大叔公也拄着拐杖过来,摸摸阿祖的手,还算暖和。
  虽然开春了,但因为倒春寒,天气还是比较冷的。家里人最怕的就是阿祖着凉了,感冒。
  老人经不起一点点的小病,必须要防范于未然。
  “顾兄弟,听说你是北方人?北方是不是很冷?下雪吧?”
  顾延年点头,“很冷。下雪。很大的雪。冬天,我们基本上是不出门的......”顾延年和大叔公说起北方的大雪。
  大叔公就和顾延年说起陈白羽小时候。
  陈小五小时候就是个人精,听话,读书好,还有礼貌。村里人在说起陈小五的时候,会有说不完的话题。
  从跳级说到考试第一,说到拿大奖,然后现在说最多的就是承包农场。农场的人都喜欢有人来承包农场,但都没有想过承包人会是陈小五。
  在很多人看来,陈小五考上了大学,以后肯定会有好工作,再嫁在城里,就成了城里人。
  陈白羽承包农场,大家都意外。
  又猜测,陈白羽承包农场是给她阿公的,然后都说陈白羽孝顺。不少人羡慕黄华茹好命,捡了个小金蛋。
  陈小五才读大学就能赚大钱了,毕业后肯定也是少不了的。
  “她小时候身体不太好,但也不哭。整天笑嘻嘻的。”大叔公笑了笑,“从小就特别乖巧,能在她阿祖身边呆一整天不哭闹。傻乎乎的在草席上爬来怕去,特别喜欢她三叔公的烧蜂蛹。”
  又说到陈白羽的头上的浓疮。
  “大家都担心,怕她长不出头发来。满头的浓疮,又痛又痒的,她不哭不闹也恶补挠,还整天笑呵呵的。”像个小傻子。
  陈白羽头上长浓疮的那段时间,真的让家里人没少操心,都担心她一个女孩子没有头发。
  “有一次去放牛的时候,被黄蜂扎了满头包,发热发烧,整个人都被烧红了,晕乎乎的。她拉住我女婿叫‘爸’,然后说‘背背我,我难受。’”
  “我女婿就把她背起来,哄着她。”
  “说起来,她被黄蜂扎了好几次了。”
  虽然,因为语言关系,顾延年听得一知半解,但也差不多能理解其中的意思,然后就剩下满满的心疼,更恨把陈白羽扔掉的人。
  大唐农场的人说话语速偏慢,连蒙带猜的,顾延年奇迹的能听明白大叔公的意思,两个人能聊起来。
  大唐农场的人说话语速和他们的生活态度一样,慢悠悠的,带有一种悠然自在的姿态。
  大唐农场真的很适合养老。
  忙忙碌碌一整天,就为了让亲戚朋友们聚在一起吃一顿热热闹闹的饭。
  吃饭的时候,顾延年和陈白羽坐在一起。
  亲戚们太热情,都喜欢围住他说话,问的都是关于京都的问题。
  其实,大家问的问题都差不多,长城,天门,是必问。
  “长城是不是很长?能走完吗?”
  “天门是不是很雄伟?”
  “皇帝住的地方,我们也能游玩吗?”
  “听说能看升旗?”
  每每这时候,顾延年就邀请大家去京都玩。
  大家虽然对京都好奇,但对去京都的事情都摇摇头。
  太远,太没有安全感。
  “等我毕业后,再组织大家去游玩。分批过去。”陈白羽一早就想带村里的人出去走走了。
  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宝阳镇。
  但交通真的很不便利。
  陈白羽就很想带阿祖去京都看看,只是,真的太难了。相信阿祖也不会同意的。人老了,就不愿意离开家乡,怕落叶不能归根。
  别说去京都,就是去宝阳镇,阿祖也是不愿意的。
  和村里的很多老人一样,不再愿意离开大唐农场一步,就怕走出去后就回不来了。
  每天在大唐农场里走走,看看,然后心满意足。
  “爷爷,尝尝我阿公做的菜。”
  “我阿公做的白切鸡最好吃,还有豉油鸭。都是我阿公的拿手好菜。每年年例,我阿公都要做的。”
  顾延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虽然差不多就十几碟,但主要原材料不是鸡就是鸭,要么就是猪肉。
  猪肉炒木耳,猪肉炒芹菜,猪肉炒豆角,猪肉炒豌豆,猪肉炒黄瓜等等。还有鸡,白切鸡,蘑菇炖鸡......
  顾延年看得都有些想笑。、
  不过,相对于他慰问的很多农村,大唐农场的生活水平算是很不错了。主要是自给自足。
  想要吃鱼了,去鱼塘捞一条。
  想要吃鸡了,在院子里抓一个。
  陈白羽给顾延年夹一块鸡肉,“尝尝。”
  “很好吃。”养了一年多的果园走地鸡的肉质很好。
  顾延年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你阿公养鸡有一手。”难怪‘天下大鸡’的生意会这么好。
  这鸡的品质很高。
  “其实,和大唐农场的地里气候也有关系。爷爷,你不觉得在大唐农场呼吸都顺畅很多?”
  这真不是错觉。
  大唐农场的空气好,满眼的绿色植物,让人心情怡然畅快。
  “很好。”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大唐农场气候温和,所以养出来的人也脾气平和善良,不急躁。
  “这是黑米糯酒,用高杆黑糯米酿的,味道很好,是我们农场的特产。”陈白羽给顾延年倒了一碗酒,“我大叔公和外公都很喜欢。不过,我阿公和阿爸都不喜欢喝酒。”
  阿公和阿爸简直就是绝世好男人,不喝酒,不打牌,不抽烟,每天想的就是赚钱养家。
  能赚钱,能入厨房。
  顾延年尝一口,然后有一口,“味道很好。带一些回去给你诸爷爷,他会喜欢。”
  “好。”
  如果不是高杆黑糯米太难种,陈白羽都想要把这种酒当特产推向全国了。可惜。种植高杆黑糯米不容易,常常会用尽心思然后可能颗粒无收。
  “年例过后,家里的黑糯米酒应该也没剩下多少了。我去别人家问问,看看能收到多少,都带到京都去。”
  让顾延年送人,应该会有不少人喜欢。
  “高杆黑糯米酒属于养生酒,很适合老人喝。爷爷,你也多喝。我外公每天一碗,身体棒棒哒。”
  如果不是阿妈的去世对外公打击太大,以外公的身体情况可能活到一百岁的。外公在八十岁的时候,还能一个人开电摩托车去趁虚。
  只是,阿妈和外婆的相继去世,对外公的打击太大了。
  “因为酿酒的高杆黑糯米少,所以酒不多。我想想,谁家可能有。”
  陈白羽家也只是酿了一坛,为过年过节准备的。因为家人都不喜欢喝酒,所以阿公酿得不多。
  还没有大叔公家的十分之一。
  不过,大叔公像外公一样,每天都离不开酒。他酿的自己都不够喝呢。
  “没有也没关系。”
  顾延年虽然喜欢,但也不想陈白羽为难。
  陈白羽摇摇头,“村里其他人家肯定还有。特别是五婆家肯定会有。”
  阿广虽然傻气,但他种植的高杆黑糯米却是最好的。所以每年都会种植不少,然后酿酒送给他的姐夫们。
  吃过饭后,时间还早。
  亲戚们开始陆续回家。
  阿婆和阿妈在准备了给亲戚带回家的东西,然后又准备给陈白羽和两个姐姐带去学校的特产。
  陈白羽则和顾延年去五婆家,问问她家还有多少高杆黑糯米酒。
  “小五姐。”
  “虎子,带同学回来吃年例呢。”
  虎子是邻居家的儿子,正在镇上读初三。镇上的升学率比不上县城,更比不上市里。
  但离家近。
  附近村的孩子多数是在镇上读初中。
  只有陈白羽家的例外,陈白羽在市一中,其他的哥哥姐姐在县城一中,都没有在镇上。
  虎子初三了,马上就要中考了,所以在年初六的时候就回校开始了补课。因为年例,所以虎子才在下午请假回来。
  跟着虎子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相处得比较要好的几个朋友。
  虎子和同学们介绍陈白羽的时候特别骄傲,‘京都大学的学生’几个字说得特别的响亮。
  他的同学在看向陈白羽时候的眼睛都亮了。
  陈白羽笑着勉励两句,“赶紧回去吃饭吧。一会还要回校吧?”
  “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回去。”
  从镇上回来需要两个多小时呢。
  现在吃过饭后,天就已经黑了,走夜路不安全,明天一早再回校。
  “小五姐,我一会能找你说话吗?”
  “当然可以。你去我家就好了,带你的同学一起。我阿婆前天做了很多芝麻糖,你最喜欢的。”
  “好咧。我妈还让我向你学习呢。”
  “好好学,好好考,外面的精彩世界正在等着你呢。”
  陈白羽摆摆手,“赶紧回家去吧。”
  顾延年看着朝气勃勃的年轻小伙子,满心的感慨,年轻真好。
  “小五,去哪?”
  “去五婆家。”
  有人正在送亲戚离开,看到陈白羽的时候打个招呼,然后一脸骄傲的和亲戚说起,“这是我们村的女大学生,在京都大学呢。很厉害的大学。”
  “读书次次考第一。”
  “以后嫁在京都,就成了京都人。”
  陈白羽已经习惯了这种介绍。
  村里人在跟亲戚还有别人说起的时候,总会说她是‘很厉害的大学的学生’。
  “珍姑姑,这么早就回去了?不和大叔公多聊一会?”
  珍姑姑是大叔公的女儿,嫁到了宝鸡镇。大叔公有三个女儿,年例来的只有珍姑姑。
  其他的两个女儿,一个嫁得太远,一个在过年后就出去打工了。
  “家里忙呢。以后有空了到姑姑家玩去,姑姑给你做好吃的。”
  “好咧。”
  珍姑姑趁着时间还早,骑着单车急忙忙的回家去。
  “匆匆的来,匆匆的回。”顾延年很奇怪,既然没有时间,为什么要匆匆的来一趟?
  就为了一顿吃的?
  好像也不是。
  “习俗就是这样,想要的也不是就是那一会的团聚和热闹而已。”
  陈白羽想起她也曾经匆匆忙忙的赶去吃同学们的年例。陈白羽和顾延年说起她去吃同学年例的趣事。
  上辈子,陈白羽高中的时候和大双还有贵妃的关系最好。大双家在离县城不远的一个镇上,年例比较靠后,在二月初二。
  那时候已经开学,大双在年例当天就请假回去了,回去之前一再请陈白羽和贵妃去她家吃年例。
  陈白羽和贵妃都同意了,在下午放学的时候就坐上公交车过去,半个小时就到了。在快到大双家的时候,陈白羽和贵妃商量,“要不要买个礼物?这样空着手去别人家吃年例好像不太好是不是?”
  “是不太好。”
  陈白羽和贵妃两人把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然后刚好够买一箱桔子。
  考虑一分钟。
  “买。”
  买了桔子后,她们两人身上都没有钱了。
  吃过饭,再坐车回来。
  大双和她姐送陈白羽和贵妃出来坐车。
  “路上小心。”大双站在车外面摆着手,让陈白羽和贵妃要小心。
  因为这个镇年例,所以车上特别多人。
  陈白羽和贵妃上车后也没想起自己身上没钱,等售票员过来收费的时候,两人才傻眼的想起,两人身上的钱都用来买桔子了。
  “下车?”陈白羽眨巴一下眼睛,有些傻。
  贵妃也跟着傻,看向陈白羽,“问大双借?”
  “好。”
  两人傻傻的让司机和售票员在路上等一会,然后急急地跑下车,一边跑一边叫住正准备往回走的大双和她姐。
  “怎么了?漏了什么东西吗?”
  她们去而复返,大双很奇怪。
  陈白羽和贵妃看着大双傻眼,然后支支吾吾的说起身上没有钱不能买票的事实。
  大双也无奈的笑了起来,没有钱还买桔子?
  真是的。
  幸好车没有开太远,要是半路被扔下那才危险。
  大双笑着给了她们两元买票。
  陈白羽和贵妃又傻乎乎的跑回来上车。
  大双也跟着跑过来,看着她们买了票,然后才安心的回家去。
  说起自己的朋友,陈白羽满眼的小星星。
  顾延年在陈白羽的额头上轻轻一弹,“没想到小五也会犯这样的错。”看起来很傻气。
  但正是这样的傻气让陈白羽看起来更可爱,更孩子气。
  陈白羽扁扁嘴,这是上辈子的自己。
  这辈子,她可没有犯过这样的错。
  五婆家的确还有不少的黑糯米酒,陈白羽和顾延年全部要了。五婆说不要钱,全部送给陈白羽。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自己家做的。”
  “那能要钱呢。”
  “拿去就好。”
  陈白羽当然不会同意。
  高杆黑糯米酒比较难得,在识货的人面前能卖不少钱呢。不过,识货的人不多就是了。
  一般人喜欢白酒,然后因为外来文化的冲击,越来越多的人喜欢装高大上,喜欢上了红酒。
  特别是那些暴发户,什么都不懂。
  觉得红酒是进口的,是外来的就是高档了。
  然后一口红烧肉,一口红酒,感觉棒棒哒。
  陈白羽就曾经见过有人用油腻腻的嘴品尝红酒,然后一脸享受的感叹一句“真不愧是进口酒,度数不高,能当饮料喝。”
  最后在陈白羽的说服下,五婆愿意收钱。
  二十几斤酒,顾延年给了五婆八百元,五婆直接说给多了,但顾延年坚持。
  顾延年让五婆家种更多的高杆黑糯米,酿更多的黑糯米酒。
  “有多少我要多少。”顾延年喝过黑糯米酒后,就知道这酒的好处,相信会有不少老朋友喜欢的。
  最重要的是,黑糯米酒有养生的功效,很适合老人喝。
  五婆疑惑的看向陈白羽,“有多少要多少?”
  “五婆,你酿吧。也算是一项收入。”阿广种的高杆黑糯米质量是全村最好的。颗粒饱满,圆润,色泽光亮,黑紫黑紫的,看着就好。
  问他怎么种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今年多种些高杆黑糯米。”
  五婆激动的拉着陈白羽的手,“好。好。”
  能有收入当然好了。
  阿云和阿广结婚后,又生了两个儿子,加上小青青就三个孩子了,都在读书呢。
  学习费,书本费,还有买文具的钱,都是一笔费用。
  所以,即使五婆家里的生活条件好了不少,但因为能干活的人少,吃饭的人多,还是要靠女儿女婿们时不时的接济一下。
  如果能靠酿酒黑糯米酒赚钱,也是好事。
  以后就不用女儿女婿们接济了。
  五婆当然知道,现在她还在,看在她的面子上,女儿和女婿也会接济儿子一家。但是以后呢?
  她和老头子不在了,儿子一家靠谁?
  虽然阿云也能干,但奈何家里的孩子多,花费大,常常入不敷出。
  能靠种黑糯米酿酒赚钱当然就最好不过。傻儿子以后也能凭着自己的双手赚钱养家了。
  五婆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阿广一家的生活都成了五婆的心病了,就怕自己突然不在了,阿广一家会生活艰难。
  阿云听到能靠卖黑糯米酒赚钱也很高兴,只有慢一拍的阿广还不明白,呆呆的看着大家傻笑。
  “五婆,一定要注重质量,千万不能偷工减料。质量越好,喜欢的人就越多,以后能卖的价钱就越高。”
  “要是做得不好,大家不喜欢喝了,以后就没有人买了。”
  “做生意就要从长远看,质量是长远发展的根本。”
  “酒香不怕巷子深。”
  陈白羽可不希望五婆家因为眼前的利益而影响了大唐农场的招牌。
  “小五你放心。我会盯着的。”五婆拍着心口保证,质量只会更好,绝对不会更差。
  从五婆家出来,陈白羽又问了几家人,一共买了差不多五十斤黑糯米酒。想了想,陈白羽找了村长,说了收购黑糯米酒的事情。
  “我们收购的价格高,肯定会有很多人种高杆黑糯米,然后酿酒。但酿制的时间不同,一些工序不同,质量不同,口感不同......村长爷爷,谁家酿的黑糯米酒最好?时间和工序能不能统一起来?我记得酿黑糯米酒是在禾了节之后,然后存放的时间越长,口感就越醇?”
  陈白羽对酒也不了解,一知半解的,也说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全村就你大叔公酿得最好。”
  “那让大叔公像黄妈妈一样教大家酿酒?然后规定出售的黑糯米酒必须要存放一年以上?哎呀。村长爷爷,你找大叔公和村里的人商量吧。我不想管了。”
  陈白羽挠挠头,“我不懂。”
  “哈哈。也有你不懂的?好了。我知道了。”村长爷爷摆摆手,“明天要回校了?”
  “嗯。”有什么要说的?
  陈白羽认真起来。
  “那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陈白羽两眼望天,“知道了。”
  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所以陈白羽要开始收拾回校的东西了。
  阿婆和阿妈准备了好几个蛇皮袋,都是自家种的东西。有红薯,香芋,还有晒好的艾绒等等。
  干果就更是少不了的。
  “这些都是给你爷爷的。”阿婆觉得东西还是太少了,“家里的花生都榨油了,要装一袋......”
  陈白羽看了一眼装着红薯的蛇皮袋,很想告诉阿婆,爷爷他不喜欢红薯的。但想到这是阿婆的心意,带吧。
  爷爷不喜欢吃,她自己吃。
  “阿婆,冬瓜就不要带了吧?”陈白羽哭笑不得的看着装着冬瓜和金瓜的蛇皮袋,“京都有买。”而且很便宜。
  千里迢迢带个冬瓜和金瓜去京都,真的很傻的好不好?
  “买的哪有家里种的好吃?”阿婆瞪了陈白羽一眼,“你最喜欢是金瓜饼了,想吃了,就自己做。金瓜能放大半年呢。”
  “哎。也不知道你暑假能不能回来。长大了,以后回家的时间就少了。阿一和小四肯定也想家里的红薯和金瓜了。”
  陈白羽知道阿婆是想大哥和四哥了。
  现在信息通讯落后,大哥四哥出国后,几乎就是音讯全无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带吧。”
  阿爸拍拍陈白羽的肩膀
  陈白羽点头,阿婆准备的不仅是东西,还是心意。阿婆担心陈白羽在京都会想念家乡的味道,所以想要把家里的东西统统给陈白羽带走。
  “北方的吃食和南方不一样。哎。当初就应该在广东读大学的。”
  陈白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公阿婆把顾延年车的后尾箱塞满。
  “要不要抓几个鸡?”
  陈白羽赶紧摇头,“阿婆,这里去京都很远的。”鸡要是在半路上挂掉,很不吉利的。
  上辈子,网上就有人晒过‘节后的后尾箱’,里面装了各种各样的家乡特产。鸡鸭,是最常见的,几乎是节后的后尾箱必备。
  陈白羽曾经在高速公路上遇到一个很危险的现象,一只鸡从前面车的后尾箱飞出,直接撞在她的挡风玻璃上。
  当时,陈白羽本能的想要刹车,然后想起这是高速公路,刹车更危险,然后看着鸡被卷入车底,留下一滩血。
  这样的事情,在节后的高速公路很常见。家里人从觉得自己的孩子出门在外就没有吃的了,各种吃的往后尾箱里塞。
  一把青菜也是家乡的好。
  陈白羽也曾经在网上看到过,有母亲为了给儿子摊几十斤的凉皮而忙碌一整晚,最后因为超重儿子不得不把大半的凉皮送给机场的工作人员。
  意恐迟迟归,临行密密缝。
  突然的,陈白羽有些后悔考到京都去了。
  “我不想上学了。”陈白羽搂着阿婆,吸吸鼻子,“我想要留在家里。”
  “别傻。别妨碍我收拾东西。”阿婆拍拍陈白羽,“陪你阿祖去。”
  阿婆继续忙得团团转,“可惜,家里做的窑鸡没有了,否则,就带两个窑鸡在路上吃。”
  家人在准备东西,陈白羽在和虎子还有他的同学们聊天。
  “以你的成绩考高中没有问题。”但想要考县城一中,有些难。二中、三中应该是可以的。
  县城中学和市里一样,分数是从高到底录取,从市一中开始,然后是二中、三中,依次轮下来。
  虎子的成绩属于偏上,但不是前几名。
  而宝阳镇每年考上县城一中的学生人数也不过是一两个,有时候甚至没有。师资力量太薄弱,根本就竞争不起。
  陈白羽把自己的课本翻出来,给虎子划出不少的考试重点,“你们已经是初三的第二学期了,复习要讲究技巧......”
  “多做题。把这几年的中考题型都吃透了......万变不离其宗。有时候,考的知识点是同一个,不过是出题的方式不一样,我们要做的就是透过题目看出题者的本意,涉及到什么知识点......”
  在虎子和同学离开后,陈白羽站在大门口,抬头看向挂在龙眼树上的灯笼,听着从村委会和晒谷场等方向传来的阵阵乐器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唱戏的声。
  因为和虎子说话,陈白羽没有去看一直喜欢的皮影戏。
  年例过了,她也要离开大唐农场,要回校了。
  真的很舍不得。
  不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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