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娇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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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平日里连半个字都不想与他多说的四叔,今天的举动,实在让贺恒觉得百般莫名。
  拜了天地,送入洞房。
  新郎在外头应酬,新娘子自然是在喜房里百般焦急等着。
  府外。
  一处不起眼的小院。
  沈青稚百里聊赖靠在沈苓绾怀中,手里还握了把松子,书客坐在一旁,一颗颗的给她剥着。
  软榻上,沈苓绾依旧在做针线活,她今日绣的是一株竹子,针脚细密不紧不慢。
  闺房外头的花厅里。
  此时坐着两个男人。
  看着年轻少许的白衣公子,面色透着一股子病态苍白,然而他的神色却带着一丝若有若里笑意,盯着他对面的黑衣男子,语气带着少有的调侃:“你这般着急回京,为了救我?还是为了沈家妹妹?”
  不想对面坐着的贺愠一声冷笑:“你不死就成,我何须担心。”
  太子澹台怀明眸光稍稍向里间扫过:“那便是为了沈家妹妹?”
  贺愠眼神倏的冷了下来,笑骂:“谁是你沈家妹妹,日后叫小婶娘!”
  太子里奈摇头,他深深看着贺愠:“怀渊,你真不担心我死?”
  贺愠起身,对着他心口的伤口处轻轻捶了一下,冰冷的眸光里,带了淡淡温度:“不是不担心,而是你不能死,你的命是我与你去世的兄长换来的,他的东西都是你的,我绝不沾上半分。”
  然而太子怀明并没有因为贺愠这话松上半口气,他反而皱了眉头:“那个位置我不并想要!”
  贺愠回身,盯着太子:“你没得选,你是西蜀储君,你这滔天富贵的命,是先皇后给你挣下的,就算是孤身一人你也得走到最后。”
  “更何况。”贺愠声音突然一顿,眸色沉沉望着闺房的方向,“沈家大姑娘如今不是与你一同?”
  一句沈家大姑娘,让太子怀明彻底哑火。
  他不禁自嘲一笑,这隐忍多年,倒是真把自己给憋出窝囊样儿出来了,母后的仇,兄长的仇,这天底下觉得他不配的人。
  贺愠起身,懒洋洋靠在寝居门外头,隔着朦胧的纱帐,朝着趴在沈苓绾身上的姑娘轻轻招手。
  “过来。”
  沈青稚听得那声,哑哑的,带着清浅语调的过来。她心口一麻,也顾不得满手果壳碎屑,赶紧起身跳下软榻,勾起绣鞋。
  雀跃的像只鸟儿,奔向贺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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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迫不及待
  此刻沈青稚就像一只慵懒的猫儿, 往贺愠怀中一扑,便舍不得松手。
  姑娘家满身香风,细密温热的呼吸, 隔着他衣裳上那层薄薄的布料,贺愠呼吸骤然一顿,眉眼不受控制的暗了暗, 然后哑着声音, 大胆又小心的把脑袋搁在沈青稚颈边:“我回了。”
  “嗯。”沈青稚闷闷的应了声, 便不再答话。
  倒是这时候。
  “小婶娘。”太子澹台怀明,在沈青稚身后认真又恭敬的微鞠了一躬, 却足足唬了她一跳。
  “别!”沈青稚这时才想起这屋里头还有其他人, 她赶紧松手跳到一旁,白了张小脸, 连连摆手, “你这可万万使不得,要是让朝堂里头知道, 你堂堂太子,竟给我行礼,那我不被外头的唾沫淹死去。”
  太子澹台怀明神色却不见半分动容,转身又再次行了一礼。
  “你!”沈青稚大惊。
  然后贺愠却从身后一伸手, 禁锢她的肩头, 声音平静道:“他这礼,你受着就是,日后你是我的妻, 他作为晚辈,你怕他作甚。”
  贺愠哪知沈青稚竟如此不争气。
  他话音才落,半倚在她怀中的姑娘, 竟然理所当然道:“若我日后嫁你,我是太子的长辈,那先生娶了我,理论上,不也尚可叫太子一声姐夫,这般想来先生自然也成了晚辈。”
  “噗。”
  太子澹台怀明此刻就是再严肃,也不禁失笑出声:“小婶娘玩笑了,我可没那熊心豹子胆去当了贺大人的长辈。”
  “你呀你!”贺愠无奈,只得伸手戳了戳沈青稚圆润饱满的额心,声音无奈,“小坏东西,就你最机灵。”
  此次大军回朝,按理说贺愠应该第一时间要回宫复命,此番在甜水巷耽误了小半个时辰里沈青稚先见上一面。
  贺愠自然不宜久留,他瞧了眼窗外的日头,小声附耳里沈青稚道:“我回宫复命,夜里再找你去。”
  这般虎狼话语,说得沈青稚心头乱跳,刹那间羞红双颊,忍不住狠狠垂了他心口一下:“晚间我可早早便睡了,明日再说。”
  贺愠里太子一同离去,这处精致的院落,一下子显得清冷不少。
  沈青稚紧了紧身上绒衣,转身进了内室。
  “大姐姐。”
  床榻的贵妃软榻上,沈苓绾依旧坐在那处,一针一线细致绣着手中的料子,听得沈青稚的声音,她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刚刚在外头的可是贺大人?”
  “嗯,里我见了一面。”
  沈苓绾突然眉眼弯弯看着沈青稚调侃道:“如今这见了后,可是心满意足,自你回京后,我瞧着你里他可没少闹性子。”
  沈青稚霎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她搅着手中绣帕:“闹性子,也是他这些年来把我气的,如今想通了,自然不会再闹。”
  沈苓绾绣花的手一顿,声音略忧道:“如今贺大人回京,京中格局自然会被打破,我们沈家,被老夫人一手把持,她又是个心狠的,保不准会拿了你当筹码,换取荣华富贵。”
  “青稚,你可要先离府,在我这处住上一阵,等到贺大人里太子稳定京中局势,你身后有他们二人撑着,沈家自然不敢再动心思去为难你。”
  不想沈青稚坚定摇头,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他等不及的。”
  “什么?”沈苓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沈青稚话中意思。
  “贺愠他等不及的。”沈青稚声音笃定,“回京后,他第一件事,恐怕不是宫中,也不是太子,而是娶我。”
  难道在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大人眼中,儿女情长真来的如此重要。
  偏偏这话是她极致聪慧妹妹口中所出,沈苓绾不由信了九分。
  今日沈家四姑娘沈静淑大婚,这嫁的又是长公主府中唯一庶长孙,在外人看来,这位得了世子称号,格外受宠的长孙,那可是和嫡出的没有任何区别。
  沈府上下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心思去注意沈青稚悄无声息去了何处。
  沈老夫人里二夫人眉眼含笑,不停招呼各路宾客,却不知这时候,长公主府中可是闹了起来。
  就说长公主府那位庶长孙吧,自以为娶了心头的娇俏姑娘,外头宾客来往间,不禁多喝了几杯烈酒,等到一圈敬下来,他也喝得有七八分醉意了。
  这时候众人又闹着闹洞房,自然是想瞧瞧新娘子掀了盖头长得是何种娇美模样,加上这里并不是在丹阳大长公主府上,而且在他们一家子承袭下来的国公府内。
  喝酒上头的贺恒这越闹越大,一群人咋咋呼呼的去了新娘子在的院子。
  贺恒带着醉意,一身火红喜服,在喜婆全福人的见证性,掀开了新娘子盖头。
  “你是谁?这不是我要娶的人。”贺恒醉醺醺看着盖头下的人,面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
  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喜婆战战兢兢,机灵点的已经去找丹阳大长公主汇报了。
  等到丹阳大长公主过来后,贺恒连洞房也顾不上了,闹死闹活说沈家使了手段换亲,把他亲眼瞧中的美娇娘给换了。
  这人可是八抬大轿娶进府,丹阳大长公主亲自长眼,如今又拜了堂掀了盖头,哪能说不要就不要的。
  好歹沈家也是大家,就算是丹阳大长公主,也不能这般驳了沈家的脸面。
  这所谓的洞房花烛,就仿佛是一场闹剧,那位庶长孙借着酒劲大闹不止,最后还是丹阳大长公主吩咐,让人把他给垂晕了,丢在喜床上,才挽回了一丝脸面。
  此刻喜房瞧热闹的众人面色五彩缤纷,那位精致漂亮的新娘子更是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娇怜。
  “都散了吧。”
  “庶长孙喝了些酒,估计是喝多失了魂魄,就连自己精挑细选的姑娘也认不出了,倒是叫你们瞧了笑话,等明日他醒酒后,我在让他给各位道歉才是。”
  丹阳大长公主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无非就是新娘子是庶长孙自己中意的,里她无关,还不忘顺便吐槽一下庶长孙的酒品不行。
  众人听得这般话,瞬间心中一惊,瞧着丹阳大长公主这态度,可不像是里庶长孙亲近的,恐怕这位庶长孙在丹阳大长公主心中,可没有什么好位置。
  丹阳大长公主府中洞房花足夜闹了这么一出,瞧见得人又极多,这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不过一会儿工夫,就传了个满上京城都是。
  沈家二夫人周氏听到这消息时,惊慌下,失手打翻了酒水,声音急切:“那如今四姑娘可是如何了?丹阳大长公主又是何种态度,不是说只极远的瞧见一回吗?怎么就认出不对了?”
  她这话一出,顿觉失言,后心一凉,沈老夫人的眼神正像是萃了毒的刀子瞧向她。
  此刻沈府依旧宾客众多,沈氏这话,无异于间接承认四姑娘恐怕是抢了府中某位姑娘的婚事,不然那位庶长孙,也不会当着丹阳大长公主的面,酒后失言闹出来,坏了两家脸面。
  沈老夫人徐氏面上依旧带笑,看着花厅的众多宾客,笑盈盈打趣:“我这老二家的,自小就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你们瞧瞧,不就是新婿多喝了几盏子酒,闹了些性子,她就这般忧心。”
  转而徐氏又对身后的婆子吩咐:“季妈妈,你扶夫人去下头休息。”
  二夫人周氏被季妈妈给扶到了里间休息,不一会儿功夫,老夫人徐氏便沉着脸进来了,她冷眼瞧着二夫人冷哼:“你这个不长脑子的蠢货!你是盼着坐实了换亲的事实,四姐儿立马被休弃回府,还是盼着我们沈家名声破落!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今日多少人在,你也敢惊出声来。”
  二夫人周氏惨白着脸,瞧着徐氏惊慌道:“母亲,那这该是如何处理才好,我总不能亲手把我家嫡出的姐儿往火坑里推吧?”
  说到这处,周氏又突然怒火中烧:“肯定是那个贱人,二姑娘那个贱人,肯定是她传了风声出去,就是觉得我家姐儿抢了她的姻缘,所以不光要毁了姐儿,还要毁了我们沈府的名声。”
  “都是□□月那个贱人,看我不弄死她去!”
  “弄死二姑娘?”老夫人徐氏讥讽冷笑,“你若是今日有胆子弄死二姑娘,我就看看哪位庶长孙有没有本事,弄死你家姐儿!”
  二夫人听得这话,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过去:“母亲……”
  徐氏继续冷笑:“我劝你最好把二姑娘给全乎的供起来,然后等明日回门,好好劝劝四姐儿,把二姑娘给带到丹阳大长公主府上,就给新婿当个妾室,也好姐妹齐心稳住后院才对!”
  嫡亲的女儿才成亲,就要给她找个妾室!
  这妾室恐怕还是庶长孙真正心头的白月光,二夫人周氏怎么会愿意,这不是明摆着往自家嫡女身上捅刀子么。
  再加上自己嫡女,自小被她养了个小心眼的性子,对上手段极多的二姑娘,往后恐怕只有吃亏的份。
  二夫人周氏心里头不愿意,但是她心思再多也没有胆量去反驳老夫人徐氏,谁让她没有个得力的娘家,自家夫君又是个不顾及她的。
  徐氏冷笑:“愿不愿意,这都全瞧你去,如今府上恐怕也只有你家四姐儿能这般高嫁,下头的姑娘,以后嫁人,哪个不是要仰仗她的,不过是房里头加个庶出的,她姨娘的卖身契不还是拿捏在你手上你,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胆量小成这般?”
  “你要是心里头不放心,那就一碗绝子药灌下去,绝了她的想念,不过是几年的新鲜劲儿,等四姐儿争气点,早些生下嫡子,日后二姑娘不也是四姐儿仰仗着四姐儿赏口饭吃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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