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命运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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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了什么事?雷煜卿疑惑地皱起眉头,耳畔的议论声吵得他头疼,他不认为万珂会临阵退缩,那么,必定是钢琴出现了什么不可预知的故障!
  “到底还要不要弹啊?别浪费我们的时间,如果不想展示,就把位置让出来,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干什么?”有等着继续展示才艺的名媛,不满地大声说道,话音刚落,立马有不少人出声附议。
  万珂总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千夫所指,她长长呼出一口气,视线挨个掠过在场的众人,将万宝儿与轩辕情幸灾乐祸的表情尽收眼底,或许,她猜到是谁在暗中动了手脚了。
  这样的把戏,她们还没有玩够吗?
  “万小姐,你是否还要继续演奏?如果不,接下来还有几位女士正在等待。”李昊大方地笑着,走到万珂身旁,希望她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抱歉,我想换一架钢琴。”万珂挂上优雅的面具,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现在?”李昊惊呼一声:“敢问是不是佣人准备的钢琴不合你的心意?还是说,我怠慢了贵客?”
  这分明是故意的刁难,作为第一次参加宴会的新人,若是口口声声说,主办人怠慢了自己,可想而知,她的名声将坏到什么程度。
  万珂正准备解释,忽然,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头顶上,有一层黑色的阴影投射下来,一股清香,涌入鼻息。
  她愣愣地侧过头,便见雷煜卿正站在她的身旁,修长的手指,缓缓拂过冰凉的琴键,随后,他含笑道:“这架钢琴无法弹奏出任何的声音,李少,还是替她换一架吧。”
  原本趾高气昂的李昊,在看见雷煜卿公然维护万珂时,明显一怔,虽然同样是豪门,但他比起雷煜卿来,却相差甚远。
  “好的好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直接对上雷煜卿,明明他面上正温和的笑着,可是,那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却如影随形地压李昊的身上。
  “什么?钢琴坏了?”有人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好端端的,作为主办者怎么会拿出有问题的乐器给宾客演奏?但随即,有聪明人立马儿明白过来,恐怕是这位刚刚踏入圈子的万小姐,不受欢迎,有人不希望看见她出彩吧?
  “哼,你看看她那样儿,居然向雷总告状,真不知羞。”轩辕情在人群中冷嘲热讽着,虽然有许多人看出了些门道,但同样是身处豪门的千金小姐,她们帮哪边似乎都会厚此薄彼,以至于,不少人选择了旁观,就像是在看一场猴戏,导演者是万宝儿同轩辕情,而表演者,则是万珂。
  欧海忧心忡忡地站在人潮中,牙齿轻轻咬住下唇,她和万珂方才有过短暂的接触,她是那么温和、友善的人,不应该遭到这样的对待!只是……余光瞥见身旁作壁上观的同伴,她也只能将心底的那丝不忍压下。
  这就是身为豪门的残忍与现实,与其因为她一人,而得罪庞大的世家,宁肯不去淌这滩浑水。
  雷煜卿微微沉了眸子,漆黑的色泽将眼眸中的温度尽数吞没,他冷冷地站在万珂身旁,眸光锐利,直直看向人群中,满脸讥笑的万宝儿。
  被他犀利如刀的视线紧紧盯着,万宝儿头皮一麻,五脏六腑仿佛有一股寒气,正在迅速冰冻她浑身的血液。
  冷……刺骨的冷……
  他居然因为一个万珂,对她动怒了?腿一软,仿佛浑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没抽空,脚下微微踉跄几步,如果不是身旁轩辕情眼疾手快地将她搀扶住,万宝儿绝对会在人前丢脸的。
  李昊的速度很快,四名佣人在五分钟后,立马换上了一架白色钢琴,他尴尬地看着两人,扯了扯嘴角:“雷总,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没有想到钢琴会发生故障。”
  雷煜卿深深凝视了他一眼,这样的说辞,他以为自己会轻易相信吗?周身的冷气不要命地向外释儿放,强悍的气场,让李昊忍不住微微白了脸色。
  “雷……雷总……”
  “煜卿,没关系的。”万珂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这是属于她的战斗,刁难也好,故意也好,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她前进!她就这样倔强而又坚定地坐在椅子上,对四周复杂的目光,视而不见。
  雷煜卿无奈地看着她固执的神色,这个女人,偶尔可以稍微脆弱一点吗?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躲在他的背后,让他替她出头,替她解决一切吗?
  “你这样让我真的很没有错成就感。”他弯下腰,温热的鼻息全数喷洒在万珂的耳垂后方,“不过,这才是你啊。”
  从第一次相遇,他就知道,这个女人骨子里的坚韧与坚强。
  脚步朝后缓慢退去,既然她要孤君奋战,他便不会再插手,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陪着她,守护着她。
  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万珂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眸光微微颤了颤,似乎有淡淡的水光在她的眼眶里迅速弥漫开来,如同在顷刻间升起了一团雾色,阻挡住了黑眸中星辰闪闪的光辉。
  手指重新放上琴键,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万珂微微垂下眸子,明媚的阳光从头顶上落下,穿过茂盛的枝桠,斑驳地洒落在她的身上,好似为她度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光晕。
  强劲的音符从指尖飘逸出来,那是直击人心的震撼!命运交响曲,万珂闭上眼,这是她第一次沉浸在自己弹奏的乐曲中,她此刻什么也感觉不到,外界的冷眼与嘲笑,奚落与讽刺,仿佛都离她而去,只有身体里那团滋滋燃烧的怒火,如同火山般,骤然爆发!
  想要发泄,想要怒吼,想要咆哮,这样的渴望通通透过音符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逆流而上的强大勇气,直面命运的坚强与悲怆,那是孤君奋战的将君,哪怕面对千君万马,宁肯战死,也不肯苟且偷生。
  雷煜卿细细地眯起双眼,她的技巧绝算不上高超,只是,演奏中所蕴藏的感情,足以将她技巧上的漏洞弥补,从不知,一个女人,竟有着这般近乎刚毅的灵魂,闭上眼,他仿佛能看见,她满身的傲骨,可以看见她在千夫所指的绝境中,倔强地挺直背脊,沉默地爆发!
  这是她此时此刻的心声吗?用这样的方式向这些瞧不起她的人报复,用这样的手段,不愿向命运妥协。
  平静的心潮,好似被一记闷锤击中,震撼了心脏里最柔弱的那一丝地方。
  最后一个音符停止,让人心潮澎湃的乐曲戛然而止,万珂浑身发抖地坐在椅子上,下面的疼痛早已离她远去,单薄的黑色小礼服下,她的身体正剧烈地起伏着。
  现场死一般的静谧,所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丛林间,茂盛的大树下,正襟危坐在钢琴前的女人,脑子里似被炸弹轰炸过,一片空白。
  这不是他们听过的技巧最成熟的演奏,却是最打动人心的,甚至于好几个名媛忍不住在暗中悄悄红了眼眶,与早已向命运妥协的她们相比,这个女人拥有着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灵魂。
  似青竹,傲而挺,哪怕受到再大的风霜雨雪摧残,也不会向现实低头。
  “啪。”清脆的掌声从身后传来,起初只是一人,耳后,便是狂轰乱炸般的疯狂!万珂背脊一僵,显然没有料到,大家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她睁开眼,下意识朝后方看去,只见雷煜卿正带头鼓掌,满脸欣慰的凝视着她。
  四目交对,有火化在这一瞬腾升、绽放。
  “哇!弹得真的很不错诶。”
  “不愧是万家人,虽然技巧谈不上高超,但却让我感动了。”
  “就是啊,如果多练习一段时间,恐怕将来也会跻身一流演奏家吧?”
  ……
  赞美、表扬、感慨,从四面八方朝万珂投去,这些人向来排外,对于忽然进入圈子的人,会下意识的去孤立对方,但只要你表现出惊人的本事,只要自身拥有过人的能耐,就可以征服他们,让他们认同。
  万宝儿愕然望着四周对万珂表达赞美的众人,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不是应该敌视她,孤立她吗?为什么只是演奏了一首曲子,就会如此轻易地接受她?
  与她拥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轩辕情,暗地里的刁难,不仅没有让万珂丢脸,反而帮助她完成了这次的演奏,她心里的不甘,几乎快要将理智淹没。
  “这是我听过的最震撼人心的一次演出。”雷煜卿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走到她的身旁,柔声说道。
  “这也是你第一次夸奖我,在乐器的演奏上。”这段时间的秘密训练,她没少被雷煜卿打击,也没少被他抨击技巧生疏,如今,能够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认可,万珂打从心里觉得高兴。
  他微微一怔,随即扬唇轻笑出声来:“看来以后我要多赞美你几次了。”
  “别,”万珂急忙摇头,这种事一次就够,多了,反而显得不再重要。
  不去理会众人的心情,也不去看万宝儿铁青的脸色,演奏完毕后,万珂挽住雷煜卿的手臂,缓缓踏入人潮,接下来还有几位名媛展示着她们的才艺,但见识过万珂震撼人心的表演,她们的技巧再熟练,再超凡,似乎也无法与宾客产生共鸣。
  夕阳西下,一下午就在欣赏表演中,飞快地流逝过去。
  “少爷,晚餐已经准备好,另外,按照您的吩咐,地下室的搭建也已经完成,随时可以让贵客进入。”管家穿着笔挺的燕尾服走到李昊身旁,恭敬地禀报着。
  晚餐是西式西餐,万珂奇怪的发现,比起午餐被孤立的场面,似乎现在,这些人对自己反而意外的热情,敌意消失不见,有的,只是对认同的人的友善与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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