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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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之后,繁星璀璨的天空形成一道银河。
  和月色併拢,散发出美丽的萤光。
  在户外的空气中,迎面吹来的凉风带着炙烧羊小排的香气。
  为什么父亲和我要在屋顶的露天楼台上吃烤肉呢?
  因为优娜准备的炭烤非常美味,所以没什么问题吧。
  「这里还有冰镇过后的红豆汤。」
  「谢谢。」
  我从优娜手中接过一碗冰凉的红豆汤。
  为什么吃烤肉要配红豆汤呢?
  「好甜好好喝!」
  因为红豆汤非常可口,所以没什么问题吧。
  「哈哈哈,尽量吃尽量喝,优娜也要记得自己的份,光看别人吃饭可不会饱喔。」
  「呵呵,居然能看见老爷和大小姐同乐的模样,我才要说感谢招待。」
  「优──娜──」
  「呜!」
  「吃饭皇帝大!你可别想蒙混过关!」
  居然趁着优娜处理肉排的时候,精准利用竹籤将烤好的香菇甩进优娜的嘴里。
  「还有还有!像你这种年纪的女孩要好好补充营养!」
  「呜、呜、嗯、哼……」
  香菇之后,父亲又持续将烤肉和青菜往优娜那里甩去。
  父亲不断的丢,优娜也不断地吃。
  腾空飞出的食物,一时间形成了烧肉银河,看起来还真有点壮观。
  「嗝。」
  直到优娜打了个饱嗝之后,父亲才终于心满意足的停手。
  「优娜,你的胃口好像比以前更大了点?感觉不错。」
  「呵……老爷才是,强迫餵食的技巧依旧那么精湛。」
  「哈哈哈!过奖啦!」
  「呵呵呵,这次真的是感谢招待……」
  优娜和父亲似乎玩得很尽兴的样子,两人都露出了平时难得一见的笑容。
  当我也跟着微笑,沉浸在欢快的气氛时──
  「小莉丝,你今天是不是见到阿尔了?」
  父亲冷不防的,用言语直击我的心房。
  「咦?」
  父亲知道阿尔回国的事情吗?毕竟是剑圣那么知名的人,或许不知道才奇怪。
  对于我心中的推测,父亲一边咬着烤肉,一边开口:
  「先声明,我不知道阿尔现在在哪里,不如说整个王国贵族都急忙着寻找这位年轻剑圣的下落。」
  这声明不仅没有解释我的任何疑问,而且还增加了新的疑点。
  「父亲,为何你认为我见到了阿尔?整个王国都在找阿尔又是怎么回事?」
  「毕竟是大名鼎鼎的救国英雄,皇室里未婚的公主都想要邀请他共进晚餐或跳一支舞。」
  「喔……这倒是可以理解。」
  父亲说的那么神祕,还以为发生很严重的事情,看来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至于我为什么觉得宝贝的女儿见到那位年轻的剑圣──」
  父亲一边接过优娜倒下的甜酒,一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的全身。
  「现在的小莉丝,看起来就像一位陷入热恋的少女!」
  「咦──真的假的?」
  「假的。」
  「什么鬼啦!」
  双颊微醺的父亲哈哈笑了起来,乍看之下就像个喜欢调戏少女的糟老头。
  「小莉丝过去有什么烦恼的时候,都跟阿尔那个臭小子脱不了关係。」
  父亲突然正经了起来。
  「不晓得今天是不是也一样呢?」
  「……」
  父亲看穿了我内心的想法,难道他真的会心电感应?
  我一边放下手中已经空空如也的汤碗,一边从怀里拿出白天收到的那封信。
  「喔呦,那个是……」
  「父亲,为何我会受到邀请呢?无论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在刚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内心十分震惊。
  但父亲却没有多大的反应,不晓得是在逞强,或者……父亲早就知道这件事?
  「嗯……可能哪天皇子微服出巡的时候,看到我家的小莉丝,对你那惊人的美貌一见钟情了?」
  「哇喔,我突然有种对父亲有所期待真是愚蠢的想法。」
  「非常抱歉,是我不好,不会再开玩笑了。」
  真是,无论阿尔或父亲都那副蠢样子,你们是一起得了不对我说相声就会死的病吗?
  「过去小莉丝之所以被贵族圈冷落,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你到十六岁就会离开人世。」
  「关于这点,我有自知之明。」
  「如今小莉丝的社交活动之所以能够重啟,则是由于相反的理由──皇子觉得小莉丝能够活到十七岁以后的年纪,所以向小莉丝发出了邀请。」
  「等、等等,那怎么可能?」
  晚餐的时间进入尾声,优娜已经将烧烤架收起。
  和我面对面在露天阳台上坐着的父亲,手边不知何时只剩下甜酒。
  他拿起酒杯,慢慢喝下一口。
  「没有什么不可能,因为那是皇子亲口告诉我的事情。」
  父亲开始说明他前几天去王都上缴税收的经过,将领地的税金顺利送完后,在王宫里恰巧碰见正准备举办舞会的二王子。
  从二王子的口中得知,我是被邀请的对象,以及他的理由。
  「新一代的年轻人,比起祈求神佛保佑,更希望能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奇蹟。」
  二王子不相信所谓神明的存在。
  「原来如此……我大概可以理解。父亲,非常感谢您的回答。」
  对了,还有另一件事。
  我再度举起放在怀里的邀请函。
  「既然父亲亲自碰见二王子,那么他有说这封信会请谁来送吗?」
  「这个嘛,当然不会间到连这种事都告诉我。」
  「说的也是。」
  王国里的贵族遍寻不着阿尔的下落,这封皇室邀请函却是由阿尔转交给我。
  这互相矛盾的说词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很好奇上述两件事的关联,但难得和父亲相聚,换个话题比较好吧。
  才刚这么想,父亲的声音立刻传来:
  「小莉丝想要嫁给王子吗?」
  「突然在说什么啊!父亲你喝醉了吗?」
  「噗哈哈哈!能够看见女儿害羞的模样是做爸爸最大的乐趣!」
  唔嗯──怎么看都是藉着酒意胡言乱语的糟老头……
  「如果是以前的小莉丝,不到一秒鐘就会回答寧愿去死……之类的。」
  「……」
  确实,以前的我对这类话题的态度就是那样。
  我认为那种事情距离我太过遥远,一丁点都不想沾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想法改变了。
  「能够看见小莉丝又回復昔日的朝气,不枉我咬着牙拚命支撑到现在,也多亏优娜的帮助,感谢你一直陪伴我家任性的女儿。」
  「别这么说,大小姐即使没有我的协助,将来也会成为一位杰出的人。」
  「哎……你那么说也没错。」
  父亲对自家女儿的信心真高啊。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相视而笑的优娜和父亲,再抬头望向天上的夜空,明明是如此的美景,我却感到一丝寂寥。
  「父亲,你为何不再寻找合适的继承者呢?」
  「……」
  「如果不想回答的话,不用勉强自己没关係。」
  父亲摇了摇头。
  「这不是不能回答的问题,不如说能被可爱的女儿感到担心,我觉得非常高兴。」
  「……」
  父亲跟着抬起头,和我一同瞭望满夜星空。
  「小莉丝,还记得是谁改变了你吗?以前那个两眼无神的你……至少,并不是我能解决的难题。」
  「父亲,别那么说,你也帮助过我许多。」
  父亲摇了摇头。
  「并不是我多有能力才坐上现在的位置,我只是出生的时候运气比较好,现在才能担任比提市的市长。」
  「怎么会,小镇里的大家都发自内心感谢父亲。」
  「我只是做了每个领主都会做的事,就算市长不是我也一样。」
  「父亲!」
  「哎呀呀呀,小莉丝,别误会,我没有轻生的念头。」
  父亲吐了口气,转头望向墙外的街景。
  那是非常温柔的眼神。
  「埃尔伯特并不是束缚他人的家族。」
  「?」
  「就像小莉丝能靠自己做出决定那样,这座小镇的其他居民也是。即使埃尔伯特家不再续存,他们也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持续稳定的发展下去。民主自强,才称得上是埃尔伯特家的子民!」
  「怎么会……要是,没有像父亲所想的那样发展,该怎么办?」
  「关我屁事。」
  「咦?」
  父亲突然话锋一转,给了句出乎意料地回答。
  「我只是凡人,不是神。我的职责只到我的生命结束为止,就算之后这座小镇会怎么样我也不能怎么样。」
  说到这里,父亲笑了。
  「不过我相信,我的子民不会让这座小镇陷入危险之中。即使我不在了,留下来的人也会将我的信念传承下去。」
  「……」
  「我相信居民的坚强,就和我相信小莉丝一样。」
  「咦?」
  「小莉丝,爸爸这里没有需要你担心的事情。」
  父亲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膀。
  「去过你想过的人生吧,爸爸永远支持你所做的任何决定。」
  「父亲……谢谢你。」
  「哈哈!我才要感谢小莉丝和优娜今晚的陪伴,让我拥有非常美好的回忆。」
  说完后,父亲便进入屋内。
  屋顶上的露天阳台,剩下我和优娜。
  「父亲他,早就看透我内心的烦恼。」
  「是啊,如果是老爷的话,确实能做到那种事情。」
  「即使如此,父亲也没有多说什么。」
  「……」
  「哎,优娜。」
  「大小姐,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明天,陪我上街吧。」
  「您想要到什么地方?」
  「服饰店。」
  和父亲的谈话过后,内心已经没有任何犹豫。
  我决定度过我想过的人生,所以──
  「明天早上,请和我一起去订製宴会用的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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