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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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倦懒得理会醉酒的小孩儿,敷衍地嗯了一声。
  他不说话,林涣又自己安静下来。
  过一会儿,他又叭叭:倦哥,冷。
  外头下起了雪,絮絮扬扬地落着,有几颗雪花飘过了屋檐,穿过了窗户和如袅的青烟,调皮地落在了林涣的脸上。
  林涣伸手摸了摸脸,有一点冰冰凉凉的感觉。
  摸到一半,身上就落了一条毯子,沈倦把他的手从脸上拿下来,给他塞回了毯子里:自己盖好。
  林涣缩进厚厚的毯子,手指尖触碰到了毯子里那个温暖的汤婆子上,不由傻笑:嘿嘿。
  沈倦:笑什么?
  林涣窝得更舒服了一点,在羊绒毯里钻出半张脸:倦哥和从前一样温柔。
  沈倦哑然,过一会儿说:不是我怼你的时候了?
  才刚见的那会儿,沈倦自己也没长大,看了林涣总忍不住想逗逗他,惹恼了他好几回呢。
  林涣脑袋晕乎乎的,下意识说:倦哥也只怼了我那一回,我都快忘了。
  要不然后头怎么天天跟在他屁股后头吧嗒吧嗒地喊呢?
  沈倦摇头,不接他的话,等他睡着。
  空气里是静谧的,只有林涣略带鼻音的呼吸声响着,以及沈倦鼻尖在书信上游走摩擦的沙沙声。
  过了很久,久到沈倦以为林涣已经睡着的时候,林涣闷闷的声音从毯子里传出来:吧嗒?
  沈倦停笔:嗯?
  林涣嘟囔:我又热了。
  你自己把毯子往下面拽一点,别整个脑袋都窝在里头,不然怎么喘得过气?
  林涣喔一声,乖乖地把毯子往下拉一点,露出圆圆的脑袋。
  本来就喝醉了酒,这会儿叫毯子里的热气一熏,他的脸颊就泛起了红,胭脂色的一团,眼睛湿漉漉的,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房顶。
  沈倦这回是真无奈了:你还睡不睡了?
  林涣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他又委屈巴巴开口:吧嗒,我困了。
  沈倦:困就睡吧。
  林涣哼哼唧唧的:不。
  沈倦气笑了:那你想怎么着?不然起来念书?
  听到念书,林涣也不哼唧了,他把毯子拉到头顶,闷声说:我睡觉。
  沈倦心神又放在手头的书信上。
  才看了两行,榻上的林涣又说话了:吧嗒,你怎么都不哄我睡觉?
  沈倦的书信看不下去了,他索性坐在榻边上去。
  软乎乎的床榻里,刚刚说要睡觉的林涣这会儿正睁大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沈倦:吧嗒,我听我娘说,大人都是会哄小孩子睡觉的。
  沈倦哦一声:那你被哄过吗?
  林涣点头。
  他娘哄他睡觉的时候可温柔了,还会拍拍他。
  现在他喝了酒,胃里有点儿不舒服,感觉要倦哥拍拍才能睡着。
  林涣盯着沈倦看,沈倦垂着眼,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
  半晌,沈倦说:我不会。
  啊?林涣傻眼了。
  沈倦重复:我不会哄睡觉。
  他以前从来没被哄过,自己又没有年纪小的兄弟侄儿,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人睡觉。
  林涣:
  他默默地挪出半个床榻给沈倦:吧嗒,你上来。
  沈倦看他两秒钟,见他一副你不上来我就不睡觉的样子,认命了,索性脱了鞋袜外衣也躺进被窝里。
  刚躺下,一只小手就探到了他的头顶上,试探性地拍了拍,动作很轻。
  林涣兴奋地红着脸:我摸到吧嗒的脑袋了!
  见沈倦表情怪异,林涣连忙把手缩回来,心虚地说:吧嗒!就是这么哄哒,你像这样拍拍我,然后说欢宝乖乖睡觉,我就会睡着了。
  沈倦嗯一声,伸出手,很不熟练地拍了拍林涣的脑袋:欢宝乖乖睡觉。
  拍完,他把手收回来,就看见林涣睁大了眼,哪有要睡觉的样子?
  沈倦说:不是拍完就睡觉?
  【心上人:救命!为什么倦哥突然也变幼稚了!】
  【白菜豆腐脑:事实证明了,和傻子待久了,自己也会变傻的。】
  【双木林:淦,我想到了一句话就要男妈妈.jpg】
  林涣懵懵地看着弹幕,看到最后一句话,忍不住说:不要男妈妈
  沈倦的手一僵。
  林涣又补充:要倦哥。
  说完话,他就打了个哈欠,乖乖闭上了眼睛。
  沈倦犹豫了一下,把手伸到他背后,轻轻地拍了拍。
  困极了的林涣自动在沈倦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拽着沈倦的衣服不肯动了。
  窗外的雪落得更快了,扑簌簌的声音散落着,夹杂着下人们扫雪时候的扫帚沙沙的声音。
  沈倦听了一会儿,再低头,林涣已经睡着了。
  脸颊红彤彤的一片,鼻子轻轻翕动着,看着格外地小。
  他张嘴嘟囔了一句什么,沈倦微微侧头去听。
  先生不要这么多作业
  沈倦: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或者晚上还有一章,如果下午没更,就是晚上,可能会晚点,晚上要出门,等不及的小宝贝明天再看也行。
  论欢宝对倦哥的称呼。
  撒娇的时候:吧嗒
  吃喝玩乐:倦哥
  做作业:先生
  倦哥:你礼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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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林涣总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得罪沈倦了, 怎么倦哥对他爱答不理的。
  不仅爱答不理,留下的课业还变多了。
  林涣苦着脸磨蹭到沈倦身边:先生为什么今天的大字又变多了十页?
  沈倦心无旁骛:你最近偷懒太多了,合该一次性都补回来。
  林涣哭唧唧:好吧
  他这几天好像确实总在贾府那边打转,都没有好好念书, 先生生气也是应当的。
  可是他又眼巴巴看看沈倦:先生, 明儿可是我生日。
  他特意空了一天出来的!
  沈倦看看他, 从书架上拿了个盒子:喏。
  林涣眼睛一亮:给我的?
  他忙忙地把盒子打开,就见里头一块青色的玉珏,上面系着一条手编的流苏和平安结。
  我瞧见你身上的玉珏不太好,给你替换的。
  林涣连忙把腰上那个解下来, 拿下来才想起这块儿还是石呆子送他的呢, 前两天找他帮了忙, 还没有特意感谢他。
  林涣把沈倦送他的玉珏系在腰上,忍不住摸了摸, 笑嘻嘻说:还是先生对我好!
  说完他仍旧把解下来的那块玉珏放回盒子里。
  沈倦:这玉珏从来没见你带过, 谁送的?
  林涣挠头:路上碰见个人, 他当赔礼道歉送给我的,那会儿我手上没有合适的玉珏, 看它模样不错,就系上了。
  沈倦嗯一声:知道了, 下回路人送的东西,别随便就往身上挂, 要是人家给你个前朝玉玺你也挂?
  林涣嘟囔:我又不是傻子。
  话是这么说, 他还是把石呆子送给他的玉珏收起来了。
  先生,前几天英莲的信到了,说是今儿会到京城,我去接她!
  沈倦点头:去吧。
  #
  林家的车马在码头等了半上午才等到了甄家的船。
  林涣一眼就看见了甄家的管家, 等船靠了岸就跑到船舱里头去:英莲!
  大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了。甄英莲笑道,我特意赶到你生日前头来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甄英莲这几年也算长开了,眉间那点儿朱砂红痣愈发鲜艳,笑起来的时候有几分清丽,反倒没有了原著那种楚楚可怜的气息。
  林涣说:够意思,够意思,菌宝听说你要来了,早早地就催我来接你,这会儿已经在府里等着了。
  你们府里还是荣国府里?
  林涣说:荣府里,他们家的老太太好客,总叫我和我娘去他们家里住,我们一个月总有大半时候在那边呢。
  甄英莲听了可惜:我爹也来了,我娘要看铺子,恐怕和你们相处的时间不会太多。
  难不成如今你也开始看铺子了?
  甄英莲点头。
  你这才八岁,先生还跟我说,让你跟着他一块儿读书呢。
  读书也要读的。甄英莲说,只是我看我娘总是忙不过来,不舍得她太辛苦,想着帮一帮她。
  林涣这才高兴起来。
  甄英莲瞅他一眼,忽然笑道:是不是因为先生现在只教你一个,你被拘着了?所以才想着让我一块儿去分担?
  林涣猛摇头:没有,过几天我和菌宝他们就要去国子监了,我这不是怕先生一个人太无聊么?
  甄英莲用看傻子的表情看他:我都八岁了,难不成还能和先生单独相处不成?
  不过她神神秘秘地说,先生已经及冠了,怎么还没成亲?
  林涣摇头。
  甄英莲只好放弃八卦:我娘已经在京里买好了房子,你要去我家玩么?
  【心上人:甄家都在京城能买得起房了?】
  【白菜豆腐脑:别说甄家了,欢宝这两年也能买得起了好么!只有我们还穷着。】
  【无语:甄家这几年靠着鲜花铺子赚了不少钱呢,买个房子绰绰有余了。】
  林涣说:去!
  两人在甄家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散了。
  第二天,甄英莲就往贾府里来了。
  她还带了几盆梅花。
  姑娘们和凤姐那里送的都是红梅,鲜艳夺目;邢夫人和李纨、娄氏那里是白梅,清香凌冽;贾母那里则是新奇的绿梅花。
  凤姐笑说:也是奇了,我见过的梅花多着呢,大多都是红白二色的,怎么甄姑娘家里还有绿色的?
  甄英莲捂着嘴笑:我家专门卖这些新鲜花朵,别说是绿梅花,您要是想找什么黄梅、绿百合的,我都能给你弄来。
  她说自己是商户人家的时候落落大方,半天不见窘迫和自卑。
  凤姐素来不在意这些个门第之差,反倒对她刮目相看:我看甄姑娘年纪小小,说起生意经来却也头头是道的。
  林涣说:我们两家也能算是世交了,她从三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她娘在铺子里转悠呢,如今估摸着比那些个管家还熟练。
  老太太近来精神不大好,看了这绿梅花倒是略支楞些了,王熙凤就说:素来都是老太太疼我的时候多,打今儿起我也孝敬孝敬老太太,甄姑娘,回头你们铺子里有什么新鲜的鲜花,倒是往我们府里进一份,也叫老太太看了那些花儿朵儿的心情能好些。
  甄英莲立马应承下来。
  林黛玉说:可见老太太疼二嫂子的心是没白费的!赶明儿我也送些稀罕东西给老太太。
  贾母摇头: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哪里就有那么多东西送,倒是给你自己攒着是正经。
  林涣悄悄和甄英莲说:你是不是就打着这个主意来的呢?
  甄英莲眨眨眼:什么主意?
  哼,我还不知道你?你们家的铺子才到京城,必定是要找买卖路子的,贾府不就是个现成的吗?
  还是欢宝聪明。甄英莲说,我娘想找法子进内务府当皇商,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办。
  林涣拧眉:皇商不好做,尤其是这些花草树木的,大多都有夏家包了的,你们家偏偏要进来插一脚,夏家恐怕不乐意。
  他们家出名的是桂花,我们家只挑别的花就是了,难不成这天底下的花都叫他们家种了?不许我们种?
  林涣便摇头:你要是这么想,我也就不劝你了,到底是个好志向,我记得倦哥他爹是户部的,倦哥许是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
  【心上人:何止是个好志向,简直就是因果循环。】
  【白菜豆腐脑:夏家不是有个夏金桂么,薛蟠以后的老婆,她嫁进薛家以后,横行霸道,对丫头们非打即骂,又记恨英莲才貌俱全,将英莲虐待致死现在英莲想抢他们家生意,是好事啊。】
  【一言不合:希望英莲能成功,不过夏家不好对付是真的,英莲家里应该没什么靠山吧。】
  【啊:确实,夏家背后是户部,还是数一数二的皇商,英莲只是从江南过来的,真没什么背景,要掰倒夏家属实太难。】
  林涣见他们讨论便说:怎么没有背景?以后我当了官儿,我就是他们家的背景靠山!
  先生说了,等他再读几年,就可以下场考试了。
  贾菌倒是没见着英莲。
  他本来想来的,结果被娄氏拦着了:如今你们两个都过了八岁了,欢宝能见家里的姑娘们那是因为本来就有亲戚关系在,他们两个又是打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你却不一样,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太过亲近,回头我带你去甄家,到时候你们再见吧。
  娄氏可不和李纨一样,李纨整日把自己关在府里,从不出门半步,年纪轻轻就把自己压抑得和什么似的。
  娄氏看得更开一些,每日走亲访友,乐呵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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