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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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池青后背整个抵在私家车后座上,兜帽顺势往后滑落,眼前视野清晰起来,这才看清楚拽他的人是谁。
  解临伏在他身上,不仅将他双手禁锢住,同时也按着他的腿不让他乱动弹,这是一个很专业的捉拿姿势:我俩好像真挺有缘的,这都能碰到。
  池青手指细,黑色手套在拉扯过程中褪了一半,解临掌心刚好压在上面。
  池青耳边一下安静,只剩下解临的说话声。
  被人这样压着不太爽。
  但是安静又是真的安静。
  权衡之下,池青挣扎的幅度小了:路过。
  你又成天闭门不出的,解临说,路哪儿门子的过。
  池青解释:来做房屋交接,和前房东之间的租赁合同正式到期。
  解临:所以你这是刚交接完出来?
  池青默认。
  解临:那就更说不通了,你不在小区门口直接打车回去?这条路上可不方便打车。
  事实上,池青并不清楚这条路方不方便打车,因为他确实不需要多走两条路的路程,特地到天瑞小区门口打车。
  正好耳边安静下来。
  池青脑内飞速运转,试图在最短的时间里对目前的情况做出反应,他余光透过还未关上的车门,看到沿街店铺一条街里有一家药店,刚想说自己是来买药的,刚好家里感冒药过期的事儿解临也清楚。
  然而解临紧接着又说:当然最重要的马路那么宽,你平时恨不得跟人保持两米远的距离,你挨着薛梅邻居那么近干什么?
  池青:
  坐在前排听完全程的武志斌:
  这语气,不像在审嫌疑人,倒像是在争风吃醋。
  但是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就很难说了。
  如果他被解临这番极其自然的话带偏,把话题重点放在你挨别人那么近干什么这件事上,就会很容易默认他早知道寸头和薛梅之间有联系。
  池青没有中招。
  他冷冷淡淡地问了一句:什么薛梅邻居?
  解临看着他,良久,手上力道才松。
  但是松开归松开,解临却没有打算放他下车:你还是得跟我们走一趟。
  刘警官抓住人之后把寸头往后座塞,最后满载而归。
  后座上三个人,解临坐中间,一左一右分别坐着两人可疑分子。
  二十分钟后,总局审讯室内。
  除了寸头以外,并不宽敞的单间内还坐着三个人。
  武志斌坐在他对面,刘警官负责做记录,解临负责旁听。
  解临没有着急问话,他从武志斌身上顺过来一包烟,顺的时候还被武志斌蹬了一眼,但他没理会,抽出来一根递给寸头:别紧张,来一根?
  寸头看起来是比较内向的性格,他背弯着,挺高的个子往那一坐有些束手束脚,似乎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寸头接过烟,没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想抽烟的。
  解临:你身上有很重的烟味,而且,你一直在桌子底下搓手。
  寸头确实是烟瘾犯了,人紧张的时候需要尼古丁分散注意力。
  解临这时候才问寸头的第一个问题,他指指玻璃窗外:外头那个,你认识他吗。
  寸头顺着解临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坐在走廊上、戴着黑色兜帽的陌生男人:?
  寸头虽然紧张,还是没忍住在心里纳闷:这个人谁啊。
  不认识,寸头摇摇头,没见过。
  从来没见过?
  我确定,这个人看起来挺奇怪的,如果见过我不可能没印象。寸头说。
  抽了一根烟后,寸头胆子大起来,又问:他犯什么事儿了吗?可跟我没关系啊,我真的从来没见过他。
  看着挺奇怪、疑似犯事的池青坐在走廊长椅上,耐心告罄。
  他手机一直在上衣口袋里放着,只是不想摘手套,所以没有经常玩手机的习惯。
  池青坐了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轻微震动。
  等会儿我送你回去。池青摘下手套,他今天出来的时间太长,途径两个小区,又在总局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坐了半天,一行我自己走还没打完,正巧来总局给武志斌送资料的季鸣锐经过。
  季鸣锐本来已经走出去一段了,隐约察觉到走廊上有抹身影特别熟悉,又一路倒退回来:池青?
  你怎么在这,季鸣锐问,没事跑总局来干什么,出什么事儿了?
  他这位兄弟和公安之间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奇妙缘分。
  池青不知道怎么解释,又搬出那两个字:路过。
  季鸣锐手里拿着资料:我给斌哥送个资料,你先别走啊,我送完就出来。
  季鸣锐进去之后,隔了好几分钟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基本了解全审讯室里的情况了。
  池青尽管烦得头疼,想到读到的那句话,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里头那个,有嫌疑吗?
  季鸣锐头脑简单得很,忙了一天,坐到池青边上喝口水,没多想,像倒豆子一样说:里头那个,薛梅邻居,薛梅你知道吧,就被凶手在冰箱里藏了两个月那个。目前还不知道有没有嫌疑,但是挺奇怪的,薛梅死后他东躲西藏。
  他现在承认自己喜欢薛梅,并且曾经用一些手段纠缠过她,所以怕被警方找麻烦。
  审讯室里。
  寸头抽完一根烟后,缓缓地说:薛梅很漂亮。
  从她搬来这栋楼第一天,我就注意到她了,她那天穿着碎花裙,披着褐色的长卷发,她给同层楼的邻居都准备了礼物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
  武志斌用的是肯定句:你喜欢她。
  寸头没有否认:是,我的确喜欢她。
  武志斌:你说你是因为曾经纠缠过她,所以怕被我们找上门,你具体是怎么纠缠她的?
  武志斌问话的时候,解临在滑手机。
  寸头眼底也有很明显的青色,季明锐刚刚递上来的走访资料显示,寸头平时比较宅,不上班的时候很少见他出门:我给她的社交账号发各种私信,她不知道是我,还举报过,账号被封之后我就再开一个新的账号加她。
  寸头没有明说各种私信具体是哪种,但是按照被薛梅举报的程度,所有人心下了然:这怕不是个猥琐男。
  就这些?
  就这些寸头说到这里言语才急切起来,别的我真的没干过了警官,人不是我杀的,我怎么可能杀她呢。
  武志斌听完,扭头想问解临意见,发现他还在滑手机:
  初步盘问完,几人退到隔壁监控室里。
  在监控室里他们能够通过一整面单项玻璃墙看到审讯室里的景象,也能攀谈,但是对方看不到、也听不到他们。
  武志斌看着那面玻璃,问解临:你认为这个说法,可信度有几分。
  解临手指慢慢吞吞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漫不经心地说:四五分吧,未必在说谎,但也未必都交代了。
  武志斌终于忍无可忍:你看半天手机了,到底在看什么。
  解临说:没什么,就是给我家租客发了条短信让他等会儿。
  武志斌:
  这是办案的态度吗!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解临滑到一半,手指终于在屏幕上停顿住,没再继续往下滑,他把手机翻个面,屏幕面对准武志斌:然后我一直在翻薛梅的微博小号。
  手机屏幕上,薛梅的微博小号叫想吃梅子,粉丝只有十三个,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她的微博大部分都是转发许愿博,还有很多美妆类的种草博。
  原创微博也不少,对工作对客户的吐槽,分享生活碎片,有快乐的也有深夜莫名抑郁的。
  解临已经将薛梅的微博翻过去很多条,他停顿的地方是一条很简短的话。
  在两个多月前的某个深夜,薛梅在微博小号上写:我总感觉好像有谁一直在看着我。
  只是开账号骚扰,需要那么担心被警方找上门么,这个说法比较牵强。但是他提到骚扰,说明他对薛梅是有那方面想法的,所以我怀疑解临说到这微顿,他应该不仅只是骚扰过薛梅那么简单。
  另一边。
  走廊上,季鸣锐也正说到纠缠这块儿:太猥琐了,怎么能给女孩子发这种消息!
  池青没回应。
  因为他在无数句失真的声音中捕捉到一句:【不知道警察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审讯室内。
  寸头正好在说话,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为自己鸣不平: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你们相信我!
  这个失真的声音,在前不久,和池青擦肩而过时的声音一样。
  池青认得出这是寸头的声音。
  所以他尽量集中注意力,排除过滤掉其他声音,去听那个声音具体在说些什么。
  审讯室和池青坐的地方只隔着一条短短的过道以及一扇门。
  池青这回听得清楚了一些,由于说话的人情绪不稳定,所以失真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诡异:【我不能被他们发现,不能被他们发现我一直在她。】
  这次他没有听漏。
  我她的原句,原来是
  【我一直在偷窥她。】
  外头天色逐渐暗下去,太阳西斜,落日余晖照在天瑞小区四个字上。
  在某栋楼内,一间被警局封锁的房间无人进出。
  为了避免丢失证据,房间里所有东西都很小心地按照原样保存。
  这是薛梅的房间。
  房间墙面早就有些斑驳了,而正对着卧室的那块墙壁上有一块及不明显的椭圆形印记因为已经被人重新用相同材质的建筑材料堵上,所以很难发现墙壁上曾经有过一个小孔。
  第32章 偷窥
  总局里的声音明明纷纷杂杂,在说什么的都有,由于寸头那句话实在令人错愕,池青一下子听不到其他话语,像是有人趴在他耳边不断重复着那句:【我一直在偷窥她。】
  寸头男的声音低沉,缓缓从池青耳边淌过,像一个沉默的、疯狂的病态偷窥者的私语。
  半晌,池青手插在口袋里,起身的时候还是对季鸣锐说:案发现场都检查过吗?
  池青这个人本来推理能力就强,加之上回杀猫案也帮了不少忙,季鸣锐对池青主动问及案件相关问题这件事没有感到突然:大致检查过,没检查出什么问题。
  池青:没有任何异常?
  季鸣锐:?
  季鸣锐: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池青说,只是忽然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故事?
  池青讲恐怖故事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语调毫无波澜:讲一个男人起初也是给人发骚扰信息,最后在女生家里安了针孔摄像每天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季鸣锐听这则小故事的时候倒是听得很认真,他若有所思:你说的这倒也没错,我在派出所遇到过类似案例。一些习惯性纠缠对方的人,他很容易变得越来越病态,甚至逐渐不满足于网络纠缠,会选择更多手段去接近对方哎,你去哪儿?
  季鸣锐自言自语到一半,一抬头,发现池青已经往外走了。
  男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推开走廊进出口那扇玻璃门。
  这里太吵,池青眯起眼,耳边依旧嗡鸣声不断,走了。
  当季鸣锐将这个观点转述给观察室里几个人的时候,观察室有一瞬间沉默,沉默得季鸣锐感觉心底发慌,一下不确定起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不该随便说这种推测:额,我就随便说说,我可能是想多了就这几天总是胡思乱想的,斌哥你是不是又想骂我没长脑子,那什么,我先回所里了,就当我今天没
  没来过三个字没能说完。
  武志斌拍着季鸣锐的肩膀,欣慰地说:你小子今天,有长进啊!
  季鸣锐张着嘴:啊?
  我们也正好在分析这事儿,武志斌平时总是被这帮新人气得肝疼,今天总算从他们嘴里听到一些像样的话,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薛梅微博小号上提过,说总觉得有人在看着她。
  武志斌最后道:这人先继续扣着,你们俩跟着我走,再检查一遍案发现场,可能有什么细节被我们遗漏了。
  季鸣锐摸着后脑勺,被夸得耳朵泛红,立马道:好的斌哥!
  只有解临倚在操作台边没说话。
  他刚翻完薛梅的微博小号,女孩子发的第一条微博是三年前,那个时候她刚刚大学毕业,满怀憧憬地在小号上发了一句:毕业啦,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加油。
  解临对着那行简单的字看了许久,然后才退出微博。
  之后他又切回微聊,点开某个人的聊天框。
  发过去的消息对面压根没回。
  他又抬眼去看走廊外,原本坐着人的长椅已经空了。
  季鸣锐耳朵上那片红还未消退,就听解临问他:刚才那些推测,你怎么想到的。
  季鸣锐实话实说:我在所里做了那么多调解工作,接到过类似案例,当然,刚才我朋友也恰好给我讲了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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