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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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予迟没出声,只是盯着他。
  蜂鸟往左右看了眼,捡起汉堡的包装袋,揉成一团,朝江予迟砸去:“问你话呢,结婚什么感觉?以前跟着我的女人不少,想和我结婚的没有。嘶,不对,曾经...倒是有那么一个,但她死了,所以也算没有。江队长,你回答完这个问题,就可以走了。”
  “和爱人结婚,是什么感觉?”
  江予迟喉头微动,眸光变得晦涩,许久,他哑声道:“感觉...整个世界变得很明亮,就像西北的向日葵,像生命注入新的生机。偶尔,也会是阴雨天,但是你会爱上阴雨天。每一天,都有期待。”
  蜂鸟静了一瞬,嗤嗤地笑了:“怪恶心的,滚吧你!”
  江予迟下巴微抬,指了指枪。
  蜂鸟翻了个白眼,捡起抢,随手往天窗口一扔,道:“身上没东西,刚刚打那么一架,你清楚。行了,走吧。”
  江予迟看向蜂鸟,角落里的男人垂下头,擦了把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三天,他们聊了过去,说起过往几次碰撞。蜂鸟谈起自己失去的那些弟兄们,而他只字未提他的队友。但蜂鸟也不在乎,似乎这样大张旗鼓地把人骗来,只是想找个知晓他过去又有“交情”的人说说话。
  蜂鸟没再看他,拿起地上的可乐喝了一口,骂骂咧咧的:“都没气了,不爽快。你还在这干什么?命给你?”
  江予迟缓缓起身,朝门口走去。
  他注意到蜂鸟这三天没碰过一滴酒,以前这是个无酒不欢的男人,最后一次交锋就败在蜂鸟的醉酒上,以至于他一败涂地。
  在江予迟即将碰到门把的时候,蜂鸟忽然道:“江队长,你那个大哥,他最后说,‘我没能完成任务’。”
  前行的脚步顿住,江予迟停在那里,身后响起些许动静,他没有回头,甚至把自己的后背曝露给蜂鸟。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开门离开。
  队长一见江予迟出来,立即下令行动。
  门外的人猛地冲了进去!
  ...
  废楼底下。
  越野车急急地刹车,鲨鱼亮了通行牌,和盛星一起下车朝废楼前走。许是上面有了动静,底下的人都朝上跑去。
  鲨鱼一把拉住盛星,道:“嫂子,你等在这里!”
  盛星抬起头,正想说话,忽而瞥见暗灰色的夜空,黑灰白三色混杂的高空中,似乎飞过一只鸟。
  今夜的天很特别。
  盛星先前在这儿的短短几天,并没有将西北的天看透。此刻,天际被灰色占据了大部分,浅白的云映在其中,脏兮兮的,像被蒙上了一层纱衣,再往最顶空,是浓郁的黑色。那只鸟掠过灰暗的边际,看起来轻快又愉快。
  盛星咽下欲说出口的话,仰头凝视着,那只鸟跃起,却没有往前飞,而是直直地往下坠落,化作一个黑点,那黑点极速而下,速度越来越快。
  似乎只有那么一瞬,又似乎过了很久。
  “砰”的一声巨响,深而浓稠的液体蔓延开。
  “有人掉下来了!”
  “是谁?江队长呢?”
  “不是江队!他下来了!”
  “是蜂鸟!”
  “......”
  场面乱成一团。
  鲨鱼第一时间就将盛星扯到了身后,没人在此时注意这个安静苍白的女人,没人听到雨滴破碎的声音。
  周围嘈杂的声音鼓震盛星的耳膜,她怔怔地看着如烂泥般躺在地上的身影,这是她刚才看到的那只鸟。
  他死了,就在她面前。
  楼道间,队长摘了头盔和设备,恨道:“他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这样的人,把他关起来,困在一个地方,这比什么都让他难受,便宜他了。”
  江予迟迈下台阶,道:“他...”
  江予迟的话猛然止住,瞳孔微缩。
  他看见了盛星,她站在路灯下,视线直直望着前方,循着视线看去,是已经不成人样的蜂鸟。
  男人几乎是狂奔起来,拨开前方的人群,将纤弱、摇摇欲坠的女人扯入怀中,嗓音提高,又仿佛竭力压制着什么:“你怎么会来这里?别看!”
  他捂住她的眼睛,紧紧拥着她,气息急促,反复道:“别看,星星。别看,三哥在这儿,星星...”
  鲨鱼见到江予迟,来不及说话,被他戾气浓重的眼神吓到,咽了咽口水,快速道:“我被嫂子发现了。”
  “钥匙。”
  江予迟急促地说。
  鲨鱼忙把钥匙丢给江予迟,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抱起盛星,大步朝着越野车走去,很快,车驶离了现场。
  队长本来站在后面看,这会儿见人一走,不由问:“谁啊?”
  鲨鱼叹气:“迟哥老婆。”
  队长一愣:“看模样不知道啊?”
  鲨鱼:“嗯,瞒得死死的。”
  鲨鱼和队长对视一眼,两人都摇摇头,心说这下完了,也不知道江予迟回去是个什么下场。
  车开出路口,江予迟猛打方向盘,随便找个条安静的街道停下,下车,打开后排车门,又上车,重重地关上车门。
  他在黑暗中盯着盛星,急喘着,手寸寸检查过她的全身,见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可无名火又涌上来,他咬牙问:“鲨鱼都告诉你了,你还敢来这里?”
  半晌,一直沉默的女人动了。
  她抬起眼,黑亮的眼蒙上了一层雾,嗓音轻轻的,像是沪上的雨丝,她问:“那我该怎么做,你教教我。”
  第69章 见星69  笃定
  街道边, 人影寂寥。
  路灯无声地蕴着光亮,斑驳的树影微微摇晃,地面的一小块光亮里躺着几片斑驳的叶片, 一如落星山的枯叶。
  在风中簌簌作响的树群们, 安静地注视着路边久久未动的车。
  车内,沉默蔓延。
  江予迟试探着去牵盛星的手, 她没有动, 冰凉的手心贴入他的掌心, 仔细感受,掌中的手还颤动着,微不可见。
  他喉结滚动, 嗓音干涩:“我不得不来,星星。”
  因为不分季节与昼夜的工作, 一入秋, 盛星的手总是冰冰凉的状态。
  此刻江予迟温热的掌心牢牢地包裹着她, 本该贪恋这样的温度,但她却抽出了手,轻声应:“我知道。”
  盛星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轮廓, 对上他的视线,说:“我知道的,你有不得不要做的事, 大哥给你留了话, 汉山在...在他手上,所以你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我知道, 你怕我担心受怕,所以瞒着我。”
  “那离婚协议书是为了什么,江予迟。”
  江予迟闭上眼。
  她知道了, 知道那个下午他做的一切。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一念之差,迟迟没有开口。
  盛星蜷缩起指尖,移开视线,低声道:“我有点儿冷,去酒店吧。我不去你那里。”
  她指的是哪儿,江予迟清楚。
  他在后座冷静了片刻,给她系上安全带,跨到驾驶座,重新启动了车。
  江予迟又回了一次现场,没下车,让鲨鱼把他的个人物品送来,打开手机,有数条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大多来自盛星。
  他顿了顿,忍着没看,开车前往酒店。
  宁北最好的酒店在市中心,离这儿有段距离。近一小时的路程,江予迟说了两句话,盛星一言不发。
  江予迟紧握着方向盘,燥意充斥着他的胸膛。
  这样的感觉他很熟悉,十七岁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被这心思折磨了几个月,这次的感觉比以往更甚。
  到了地方,江予迟下车开房,转而回来接盛星,才打开门,她已自己解开了安全带,避开他的手,企图自己下车。
  他眉心一跳,那根弦忽而就绷断了。
  当盛星被摁在后座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的唇贴上来,利齿咬过唇角,舌尖几乎不费丝毫力气,顶开她的唇瓣。
  灼热的气息像燃烧的灯芯,丝丝缕缕地灼烧着盛星的心。
  手腕被紧扣在皮质后座,男人指间的力道大得可怕,她挣了挣,未挣动分毫,这一挣扎反而像刺激了他。
  江予迟很少有这样失了分寸的时刻,但到底顾及着盛星要回去拍戏,没在她颈间留下痕迹,只是那可怜的唇上,满是齿痕。等这阵情绪过去,他埋首在她颈侧,狼狈而急促地喘/息着,示弱般哑声道:“我做错了,星星。”
  盛星垂下眼,抬手抚上他的后颈,低声说:“你一直都是这样。没有一句解释,离开洛京,离开我,这是第三次。可是,回来说结婚的是你,现在自作主张离婚的也是你。江予迟,你永远都是那么笃定,笃定我会一直在这里,就像笃定我一定会带松球在身边一样,笃定我会原谅你,笃定我会心软,对不对?”
  江予迟说不出话来。
  他的心像是被戳了个稀巴烂。
  盛星轻轻地松开手,眼眶早已湿润,她却忍着没哭,把剩下的话说完:“我讨厌你,江予迟。我不想理你了。”
  江予迟克制着自己,就当没听到这句话,抱着人下车,上楼,进房,再塞进浴室里。她浑身冰凉,又没什么力气,他全无心思,仔细把人剥干净了,泡进浴缸,随后自己脱了衣服,赤身在淋浴间里洗澡,丝毫不顾及形象。
  盛星咬唇,没往他那处看。
  温热的水让她的体温渐渐回升,理智也逐渐回笼,一时间竟有些后悔说那些话。可一想到那份离婚协议书,她又变回那副冷硬心肠。
  盛星抬眸,瞥了眼江予迟的背影。
  他倒好,压着她又亲又啃的,就跟泄愤似的,差点没把她唇角啃破。这会儿还能这么自在地洗澡,凭什么。
  “划拉”一声响。
  盛星从浴缸里起身,一双雪白的足踏在微凉的瓷砖地面,带出一地水渍,红润的指尖推开玻璃门。
  江予迟一顿,不等转身,那柔软的手已向下探去。
  ......
  情到深处,江予迟短促地喘了口气,托着怀里湿哒哒的女人,哑声道:“星星,这儿没东西。”
  盛星不说话,张嘴用力地在肩上咬了一口,含糊道:“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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