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掉包的膏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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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要不奴婢陪你到树林里去走走?”
  自苏若菡走后,她便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几块木牌来回摩挲,眉间忧思迟迟未散开,不让人打扰,独自一人不言不语,红果传进去素日最喜吃的小食,怎么端进去,最后仍怎么端出来。
  “小姐……”
  试图靠近,轻声低唤,最后黄怡忍住脚步,颓然坐在桌旁,是不是那眼看主子。
  “黄怡,备好东西,是时候去看看爹爹了。”
  凉薄轻盈之声宛若空灵,黄怡错愕,须臾,她反应过来,从柜子里取出瓷瓶攥在手中,瘪瘪嘴,“难得主儿有情人,这真真是苏府的福分。”
  旧时风景往日情,过目云烟转成空。
  “或许,他也有他的苦衷。”
  不管是何苦衷,都不该至母亲于不顾,苏亨不说,现下她已知道大概,刘氏——想到这里,她抬眸微敛远方,手掌不自觉蜷缩,指尖发白发红。
  富春阁,位于苏府风水宝地,传闻当年刘氏入府时,刻意请人查勘得来,于是苏亨大兴建土,拔地而起。
  从此,苏府顺风顺水,当然,其中也包括除去眼中钉,肉中刺。
  看到承王府的人守候在侧,苏宛不为人知的嘴角轻扯,按理说,承王爷和王妃尚在新婚蜜月之内,眼下却是过得如此貌神离合,难怪苏若菡一腔怨气,手段频频。
  回娘家,要么分开而来,要么吵架而归,倒也颇为有趣,想到这里,苏宛眸中闪过星光褶褶,他们婚姻生活过得越不好,她便越愉悦。
  走过两道门,苏宛出现在卧房内,苏亨半脸蒙上白纱,房间里只有刘氏和李琩媵。
  垂首微眨眼,请安,抬首对上那道落在头顶的幽深黑眸,谋略交锋,隔陌如疏。
  “爹爹,这是治好女儿的膏药,祝爹爹身体康健。”
  黄怡呈上膏药,苏亨手始抬,白玉瓷瓶被横过来的一道影子拿走,有什么东西飞出门外,发出清脆悦耳的破碎声,随即,苏宛的鼻尖上多出一根手指,和一张眉高眼低的脸:“猫哭耗子假慈悲,若老爷需要药物,王妃自会准备,如此卑贱之物,只会脏了老爷的眼!”
  她看到承王浓眉微蹙,斜身负手而立,似乎在看一场话剧表演。
  苏宛眉宇轻颤,声音婉转自如:“大娘,莫非你忘了,伤爹爹的,是王妃的药瓶。”
  “那是因为你!你故意扔过去的,与我女……”
  桌子上啪的一声,吓得刘氏忙转首凝望:“老爷……你这是抽什么疯?”
  当着外人的面,如此露骨讥讽,苏宛眼底黑色一闪,平日里他们的相敬如宾,全是假相,这苏府,于刘氏而言,只是她掩护场所罢?
  “这个家姓苏,不姓刘。”
  老爷的手紧紧抓起桌布揉搓手中,咬牙切齿:“为夫还没瞎,没残,容不得你无视,今日在王爷面前,你着实失礼,退下!”
  高髻银簪碧玉青叶摇摇玉坠,刘氏眼波回旋于王爷与老爷之间,垂手敛眉恭敬行礼后退了出去,房间里的空气霎时怪异了起来,像是有什么在凝固,又有什么在瓦解。
  只见苏宛手一挥,黄怡再次呈上药瓶,放在苏亨面前,空谷若兰之音在房间萦绕:“爹爹,这是女儿一片心意,还请笑纳。”
  言毕,却见王爷脸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想必爹爹和王爷还有要事相商,女儿先行退下。”
  这张鬼魅生邪的脸庞,苏宛不愿多看一眼,自打进房间那刻起,她便没有正眼看向他,重生归来,她要喝他的血!要剐他的肉!不想和这张世最丑陋的脸庞共处一室。
  苏亨疲乏的挥挥手,苏宛退下。
  身后,有轻微异样声传来。
  “你们都退下,本王和苏二小姐,有话说。”
  得到苏宛眼风,黄怡才和其他人退下,石桥矮廊柱,前世今生仇,微眯双眼,苏宛望着溪水潺潺而来的地方,高抬颚,深凝神,默不作声,他们之间,有何要说?
  “苏宛,本王不是不愿出面护你,而是……在父皇面前,而你又和三弟有婚约一说,本王才……”
  面前男子向她靠近,伸手便要执苏宛手,她轻轻一个转身,巧妙避开,王爷手掌落空,脸上闪过不自然,耳边传来清脆嘹亮之音:“王爷多虑,民女并未指望有人相救。”
  真是笑话,她需要他护?
  言至此,她侧首依旧不直视李琩媵:“王爷可能不知,你离民女越远,民女才越安全,当然,民女自是会在心中感激上次之事,不过,事到如今,民女和王爷之间,算是两清了,孤男寡女,不宜久留,民女告辞。”
  言毕,抬腿欲走,身前白影一闪,承王堵住了她的去路。
  “本王……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一再退避三舍?”
  退避三舍?不,是恨不得除之后快,苏宛弯了弯嘴角,眉笑眼开:“那么民女问殿下,民女有什么好,你非得为难民女?”
  “如果你不答,今日本王便不会放你走。”
  他双臂环胸,居高临下俯视着,眸中烈焰熊熊,脸色逐渐暗沉下来,似在做最后的隐忍:“本王耐心有限,如若你说出来,本王替你教训苏若菡。”
  “王爷真会说笑,即便你不要脸面,民女却要顾及三殿下的名声,听闻,他被人设计离开京城,谋害皇子之罪,想必此次,就算皇上不查,三殿下也不会再忍了吧?”
  精眸扫视短暂凝滞而平淡无波若无其事的脸庞,待苏宛讲完,才扯了扯嘴角:“选择做三弟那个窝囊废的正妃,还不如做本王的侍妾,到时候,本王只宠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殿下!民女不是王妃,容人任意凌辱,懦弱无为,请好自为之!”
  她正颜厉声打断,只留给他一道虚无缥缈的背影,决绝、仇恨、骤怒、她当真厌极了。
  身后之人怒气冲冲,咬牙切齿,目色冷凝,拂袖转身卷起风浪,周遭霎时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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