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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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戈掀了掀眼皮,冷冷看着说的头头是道的小皇后,“所以,阿瑜是要准备原谅他们吗?”
  萧瑜使劲摇摇头,小脑袋像是拨浪鼓,“不要,阿瑜才不要呢,他们不要阿瑜,阿瑜也有人要。陛下,你要呀。”
  她咧着嘴巴亲热地贴着司马戈坐下,故意地用两只手去捧陛下的脸,“阿瑜也要陛下。”说完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阿瑜要完整的陛下,不给陛下的小妾呀。”
  一说到冒充自己的小妾,她就不高兴,阿瑜又没有害过她,她凭什么睡阿瑜的床,使唤阿瑜的春花秋月。
  司马戈垂下眼帘,索性直接将手中的画笔放下,将人抱起来,低头问她,“在你的心中,也只要朕要你了,是不是?”
  萧瑜仰着头,急声反驳,“才不是呀,阿瑜是说阿瑜只同意陛下要阿瑜,喜欢阿瑜的人很多很多的,但是阿瑜只喜欢陛下一个!”
  什么只有陛下肯要阿瑜,那么多人喜欢她呢!
  “那些喜欢小傻子的人里面包括那个姓连的?”他轻描淡写地开口,一手托着小皇后颠了颠,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当然包括呀,连益可是阿瑜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不喜欢阿瑜?”她想都不想都回答,在她的心里除了坏舅母一家还有太后就没有不喜欢阿瑜的人,阿瑜多么讨人喜欢啊。
  “何忠,送皇后去见萧歧!明日就启程回望京。”司马戈的一张脸瞬间就阴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将人放下,沉声对外吩咐。
  萧瑜嘟囔了一句小气鬼画皮鬼,老老实实地跟在何忠身后离开了,那么多人喜欢阿瑜,阿瑜喜欢陛下一个都不行,陛下真是小气小心眼子。
  明日就要从苏州离开,那她岂不是就见不到连益了。
  刺史府的正院,顾夫人神思不属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她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又被人告知了另外一件发生的事,她的大嫂在她的璟儿药中加了东西,璟儿是因为她才重病不愈,和她的女儿阿瑜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不应该是没关系,而是大嫂为了加重她对阿瑜恨意才加害璟儿。
  “你说,我是不是报应啊?”她喃喃地念叨,“如果不是我轻信别人的话不会害了阿瑜也不会害了璟儿,也不会让顾家毁在阿兄的手中。”
  终究,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她承认了十年前是自己错信了他人的话,而这个他人是她的娘家人,是她一直惦记在心中时常帮助的亲人。她甚至想过真的要把自己的女儿嫁到顾家去,只为了让顾家的靠山更牢固。即便她知道自己的侄儿早已经有了庶子和妾室,女儿也不得阿兄一家人喜欢。
  如今顾家再无翻身的余地,白氏更被陛下活生生扒了皮子,顾夫人她怕了,她害怕来自陛下的报复会波及到自己儿子璟儿的身上。
  所以,她要向自己亏欠的女儿赔罪认错了。
  然而当她的女儿真的走到她的面前,睁着一双眼睛平静的看着她的时候,突然顾夫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躺在床上,因为受到了剧烈的打击脸颊消瘦,目光黯淡。
  偌大的正房里面只有她们两个人,安静地落针可闻。
  “阿瑜,”看着那双犹带着童真的眼睛,她只艰难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就潸然泪下。
  “你哭什么呀?是在哭舅母被陛下扒了皮子吗?她活该!”萧瑜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顾夫人,忍不住道,“是她给璟儿的药里面加了东西,不是因为阿瑜璟儿才生病的。”
  “娘亲知道,娘亲对不起你,阿瑜。是娘亲对不起你!”顾夫人祈求地看着一身华服的少女,泪眼朦胧。
  “阿瑜不会原谅你的,你不是阿瑜的娘亲了。”萧瑜恹恹地摇摇头,她没有娘亲了。
  “阿瑜就要离开苏州了,以后就再也不会到这里来了,这里不是阿瑜的家了,阿瑜的家在宫里面。”她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以后也不会和你见面了。”
  “你向阿瑜道了歉之后,阿瑜也不会恨你了!”她说了最后一句话,不顾顾夫人泪流满面,最后看了一眼熟悉却又陌生的正房,转身离开了。
  她以后会有陛下和小公主陪着,还养了一头小毛驴,也会活的很快乐的!
  小皇后摸着肚子跨过了门槛,感受到肚子里面又一次的动静,她惊喜地呀了一声,是小公主在安慰娘亲呢,话本子里面说的不错,小公主可真的是一个贴心小棉袄呀。
  身后,萧刺史将哭的不能自己的顾夫人扶起来,苦笑了一声。
  萧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之后,持着毛笔给连益写了一封书信,然后一脸严肃地找了何忠让他送给连益。
  不出意外地,下一刻这封信出现在了司马戈的手中,他阴恻恻地直接将信封撕开,光明正大地看了起来。
  当看到信中写到她和连益都成功打跑了坏人,要迎来话本子里面快乐的生活之后,重重地嗤了一声。然而接着看下去,他挑了挑眉,神色略有些缓和。
  只见信中写道,“陛下是个小气鬼,他吃醋了呀!可是阿瑜好喜欢陛下,陛下对阿瑜很好很好的,连益你放心吧,阿瑜已经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再看下去,他的脸又瞬间结了冰,阴寒无比,“不过,等阿瑜回到宫里面,陛下还要将阿瑜打入冷宫,还要对阿瑜不好的时候,就不喜欢他了。那个时候,阿瑜还会带着小公主跑出来,就永远不会回宫里了,连益你要替阿瑜记着这件事。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也要帮阿瑜呀!”
  好你个萧氏阿瑜!好你个天真的小傻子!司马戈冷冷挑眉,动手想把这封信撕掉,想了想他提笔在后面加了一行字,“敢带皇后出宫,扒皮抽骨诛九族,任选一条!”
  “亲自将这封信送给姓连的,不必让他回京了,告诉他西南云州缺一个知府,让他去!”司马戈的脸色很难看,皱着眉头开口。
  一听这话,何忠不知道是该替状元郎欢喜,还是该为他感到忧愁。刚踏入仕途就坐了一州的知府位置可谓是前途无量,但偏偏又是西南那样边陲之地,关键是它距离望京可是有上千里之远,单单一个来回就要数月的时间……
  “奴才这就去状元郎府上。”接过书信,何忠的脑袋有些大,悄然退了出去。
  退下的时候看到萧刺史恭敬前来,何忠心中也泛起了嘀咕,明日帝后就要离开苏州了,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萧家呢。
  第一百零八章
  “臣自知有罪, 不堪为人父,不堪为人夫,愿辞去江南东道刺史一职,只请求陛下与皇后娘娘一生无虞。”烛光通明, 看着沧桑了许多的萧歧以头触地朝着司马戈行了一个大礼。
  司马戈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撩了一下眼皮开口,“萧卿是皇后生父, 何须如此?还是萧卿以为辞了官职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将过往你们对皇后所做的一切抹去, 亦或是看到了顾家人的下场害怕朕杀了你还有你的那位蠢妇?”
  他的视线漆黑如墨,虽然是笑着说出了这番话, 但萧歧的心依旧是直直地往下沉去。
  “陛下,臣与夫人对皇后所做过的一切都会牢记于心,也不敢奢求皇后的原谅。臣想若不是臣责任有失,也不会让顾氏心中难安, 继而发生后面的所有事情。往后余生,臣会和顾氏一起为犯下的过错而赎罪, 还望陛下可以成全。”辞官是萧岐经过深思熟虑做出来的决定, 如此一则是他知道陛下厌恶外戚的心思, 他辞去官职但靖国公府还在, 既满足了陛下对外戚的要求又能保皇后不被他人看轻;二则他带着顾氏辞官敬养, 远远地离开苏州和望京也能保顾氏一命。
  “萧卿倒是机敏,辞官可以, 但顾氏余生必须永远为皇后祈福!穿素衣吃素斋, 永世如此!”司马戈怎么会不明白他提出辞官的意图?冷冷的又加了一句,“今生今世你们都不得再踏入望京一步, 有多远滚多远!”
  他要他们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小皇后的面前, 时光流转那段黑暗的记忆, 小皇后终究会忘记。
  “从此以后,萧瑜和你们也再没有任何关系!”
  “臣多谢陛下成全,谨遵陛下旨意。”萧岐苦笑了一声,深深地低下了头。
  “还望陛下可以永远善待皇后娘娘,娘娘她性子单纯直白通透,并不会使些阴谋诡计也不会后宅的阴私手段,臣希望她可以永远快乐单纯地生活下去。”
  “朕与皇后之间的事情就不用你关心了,你也没有资格关心。”司马戈轻描淡写的开口,心中涌起了淡淡的愉悦。以后小傻子就真的是他一个人的了,父母亲缘关系皆淡薄,她就是再跑也永远不会到这苏州来了。
  当然他下意识忽略了小傻子肚子里面的那个小东西,也下意识忽略了萧瑜向连益信中所说的话。
  也是,萧瑜腹中的小公主生下来到长成也要十数年的时间,而连益到了云州之后距离望京有千里之遥,也就更指望不上了。
  若是萧瑜知道了他这番心里活动,一定要咧着嘴笑上一番。陛下他可真傻呀,他难道忘记了阿瑜是从天上来的小仙女吗?陛下要是敢对阿瑜不好,阿瑜就骑着小毛驴飞到天上去。
  萧刺史辞官,在帝后临行前又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恳请帝后离开苏州到望京的路上可以带着萧璟,他已经修书一封给望京的靖国公府,想要把萧璟放在靖国公府。
  萧璟的身体不好,如今也正是要进学的年纪,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去过清苦的生活,托付给靖国公府再合适不过。而且萧岐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世道如此,阿瑜同靖国公府的关系也不甚亲近,京中多了一名幼弟,既不会惹人忌惮也算是多了一名关系更为亲近的亲人。
  而在若干年后,萧瑜腹中的皇子或公主诞下长成过程中,萧璟正好是盛年,宫内宫外互为依靠,与两方而言都有利无害。
  萧瑜歪着头答应了之后,司马戈的脸色一直都很难看,即便萧璟只是一个病弱的男童,可他还是看不顺眼,目光里面都是嫌弃与不耐。
  萧瑜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数年的苏州,像是心里面多了一种明悟,她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怅然若失的上了马车。
  她也弄不懂自己心里是何滋味。因为她觉得这种滋味很复杂,但她又无法将这种复杂的滋味用言语表述出来。她觉得自己像是成长了许多,好像脑袋里面有一瞬间突然就多了许多东西似的。
  “连益他不跟我们一起吗?”她。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声,掀开马车的窗户帘子,勾着小脑袋往外边看过去。后面一辆是萧璟乘坐的马车,她看到了璟儿也探出了头,但他是在看是在看刺史府门前定定望着他们离开的爹爹和娘亲。
  于是她也跟着璟儿的目光望向了那一对夫妇,心里面多了许多奇怪的滋味,她抿着唇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挥了挥。
  许是她回忆起了许多幼年美好的回忆,那个时候她是走上一步路爹爹和娘亲都唯恐累到她伤到她的脚的时候。他们曾经是很爱很爱她的,只是别的东西被放在了她的前面,然后她就被遗忘了。
  不过阿瑜是最善解人意的小仙女呀!自己从望京回去苏州,打跑了坏人扒了坏人的皮子,还多了好多好多的金子,她要离开了,应该对这里的人,这里的物笑一笑的。
  因为以后就再也不会过来了呀,爷再也不会见到了呀!
  看到她甜甜的笑容,萧岐和顾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攥住,终究是无法挽回了!
  长长的精兵队伍护着帝后精美绝伦的马车从苏州离开,不远处的华裳阁中,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又买了一件衣服,她直勾勾地看着帝后的马车远去,心中有些羡慕还有些嫉妒。原以为萧七姑娘受到那样的对待,今后的生活会无比的凄惨苍凉,可没有想到她被折断了翅膀还能飞出去,成了凤凰。
  她虽用了心机与顾家人退了婚,但接下来也只能嫁到富商或小官小吏的家中,嫁的人家不好,以后哪会有好日子过呀?
  当然若是萧瑜知道有这么一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如此的羡慕她,肯定会嘟着嘴巴大呼委屈。阿瑜都死过一次了,阿瑜还被陛下威胁恐吓每天要扒人皮拔舌头,宫里的太后也不好,宫外的临王还要杀了阿瑜,用一个小妾冒充阿瑜。
  阿瑜好不容易有了小公主,还要担惊受怕的让连益带着阿瑜到苏州来逃命。
  是阿瑜自己努力改变大婚的日期,十分努力的让陛下从一个暴君变成了明军,更加努力的救了陛下的命后带着小公主逃跑。
  阿瑜可是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才取得了正果。活命难,做一个好的娘子难,总之真是太难了呀!
  而且陛下还是一个画皮鬼小气鬼!还不让阿瑜见连益了,她勾着头不死心的继续往街道的两边看,心里愤愤不平。凭什么呀!陛下有许多小妾,临王世子还有两个侧妃,他们还可以有更多更多的女子。可是阿瑜想要有一个朋友就不可以,想要见一见其他的男子都不可以。
  这个世界真是对小仙女太不公平了,对娘子太不公平了。反正等她再活一遍,她也要做夫君。
  司马戈斜倚在马车中,心中清楚小傻子的心思,倒是难得的没有沉下脸来。反正那个姓连的就要到云州边陲之地去了,没有数年的时间他是回不了望京的。边陲之地贫苦,说不定等到了数年之后,他已经变成了满眼风霜面容丑陋的男子,小傻子那个爱美的瞥见他第一眼,说不定就灰溜溜地后悔自己曾那样看重他。
  “连益!阿瑜要走了,你要好好的!保重啊!”突然,鼓着脸颊的小傻子开心地呼唤起来,还兴奋的挥着小手。想必是看到那个姓连的了,司马戈骤然沉下了脸目光冰冷,伸手就将人捞回来。
  “喊什么?这么喜欢他,想不想让他进宫陪你呀?”他阴测测地弯起了唇,幽幽开口,“就像何忠和你身边的小内监一样,让姓连的进宫!”
  闻言,萧瑜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天哪,陛下这个画皮鬼真的是太恐怖了!他居然不仅喜欢扒皮子拔舌头,还喜欢,还喜欢去了男子的那个!
  她看过太多的避火图了,她心里可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不要!”她急急忙忙的开口,小手摇摆地像风火轮似的,“陛下,不要连益进宫!阿瑜不喊了!”
  说罢她就扭过了头,绷紧了嘴巴一言不发。只是一双大眼睛,时不时偷溜溜地往陛下那里看,唯恐陛下还有让连益进宫的意图。
  她这般反应,司马戈看得清清楚楚,喉结轻轻滚动,含笑将人拉进了怀里面,一只手抬着她的下巴,低低道,“看来小傻子也知道男子不可以随便进宫的,想要那个姓连的安全就听话一些。”
  听话?萧瑜听过很多次了,她重重地点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听话,听话,阿瑜听话。”
  “嗯,小傻子真乖,还记得以前做过的事情吗?”司马戈拉着她嫩嫩的小手往下,力道不容拒绝,勾起的薄唇中逸出一声舒畅的喟叹。
  “乖,还和以前那样,朕不开口就不要停,听话朕就让你做小宠后。”
  萧瑜的脸颊红红的,一边听陛下的话一边又哼哼唧唧地往他的怀里蹭,急急地轻喘,“想要陛下亲亲,亲亲阿瑜吧陛下。”
  “那就乖一点。”
  “乖,阿瑜很乖呀!”
  马车渐行渐远,靠近城门的地方,一名身着青衣的高瘦男子手中牵着一头眼睛又大又亮的小毛驴,定定地站了许久。当马车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的时候,他轻轻笑了一声,阿瑜对着他挥手的时候他还看到了车队后面几人牵着一头小毛驴。
  傻姑娘,傻阿瑜呀,他本想将这头小毛驴送给她的。
  ……
  深秋已过,离开苏州城越远天气也就越寒冷,路边也很少能看到野花和小草了,萧瑜穿着轻暖的衣服,从马车的窗子好奇地往外看。
  小毛驴又去吃草了,她的肚子也饿了,咽了咽口水,她朝着司马戈开口,“陛下,要吃肉干和点心。”
  给了她肉干和点心还不行,她还要半躺着让陛下给她读话本子,因为在这条路上,她想起了阿瑜吃过的苦了。都要怪陛下将她关在未央宫里面,她才会被人抓出去,她看到一处熟悉的地方就委屈巴巴地控诉陛下做了多么过分的事。
  为了补偿,他必须加倍对阿瑜好!
  若是陛下不愿意,她就开始红着眼睛说陛下不喜欢阿瑜了,陛下不要阿瑜了,阿瑜好苦啊!阿瑜就是地里的小白菜,没人疼没人爱,开始双手捂着脸哭唧唧。
  所以,每次司马戈都是皱着眉头一脸嫌弃,但依旧是每次按着她说的话给小傻子喂肉干喂点心,还要给她读话本子,给她揉肚子,哄着她睡觉,陪着她去看小毛驴。
  看的后面马车里面的萧璟一愣一愣的,姐姐以前在府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他觉得姐姐就像他三四岁的时候,可是姐姐都已经要十八岁了。而且陛下他……冷着脸的时候好可怕,他扒了舅母的皮子还拔了表姐的舌头……可是姐姐怎么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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