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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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浊无正在裁纸,一点点裁成人形,还是只有巴掌大。
  荆酒酒很不满意,就不能做一个,和之前订做的那个纸人那么大吗?
  荆酒酒绕着浊无的手,开始指指点点。
  两人鸡同鸭讲了半天,浊无似乎只能听明白一部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装的。反正最后纸人裁成,和它现在的也没什么区别。
  倒是神侍望见浊无手中捏的什么纸时,不由神色震撼。
  浊无是会绘画的,而且功底还相当深厚。
  等纸人裁好,他就用笔蘸了蜃血,慢慢点就五官。
  荆酒酒立马就张了嘴:“你真笨,就不能把我做大一点吗?”
  神侍没听懂这“邪物”说了什么,就是听着听着,总觉得像是在骂仙君。神侍都听得傻在那里了。
  浊无神色不变,伸手就去拎荆酒酒。
  荆酒酒个小、脚滑,甚至因为换了个身体跑得更快了,滋溜一下就落他身上,顺带跺两脚,才又顺着他衣摆溜了。
  浊无:“……”
  云雾后,他的耳根却是慢慢地红透了。
  神侍看这一幕幕,目瞪口呆。
  从这日起。
  姑射山上,除了高高在上的仙君外,还多了个不可冒犯的东西。
  转眼又是次月。
  众仙人再度登上姑射山,在浊无跟前拜倒。
  浊无依旧坐在高座之上,只是头顶多了个纸人,一会儿站着,站得烦了,就又坐下。
  “……”他几乎以为这东西要变成鸟在自己的头上做窝生蛋了。
  “恳求仙君容我等在此停留。”
  “地府已塌了大半,多处仙境也破了禁制,灵气外泄,星辰已陨有二,除了岐山、昆仑和姑射……”
  “已经没有可容身之所了。”
  到这时候,荆酒酒已经能听懂大半的话了。
  他从他们的话语中,渐渐拼凑起来了一些东西——
  他们之所以每月都要到姑射山朝拜,一则是为了恳求浊无庇佑他们,二则是为了在姑射山重新恢复几分神力,吸足灵气,这样离开之后,还能在外面多撑上一些时日。
  浊无却始终没有应声。
  他只是在底下人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抬了下手,扶了扶快从他头顶掉下去的小纸人。
  “如今多有传闻,说是神庭将塌,大小神灵,都多有慌乱,不知真假。”
  “请仙君示下。”
  他们继续跪求。
  上回把头冠磕碎那个,这次没敢再戴冠,只弯腰叩头。
  “万物有始有终,凡人以为成仙可永生,你们也这样以为?”浊无淡淡道。
  荆酒酒揪了揪浊无的耳朵。
  原来浊无并不怕死吗?
  浊无再度抬手,将荆酒酒托在了掌心。
  那头有仙人大胆抬了个头。
  呃。
  仙君何故拽自己的耳朵?
  第79章
  那仙人盯着座上的仙君微微出了神。
  无他, 就是他从未见过仙君这样奇怪过。仙君会拽自己的耳朵,会摸自己的头顶,会理自己的领口……他不知不觉就盯着看出了神, 直到仙君朝他投来冷冰冰的目光, 他才骤然回神,匆匆忙忙低下了头。
  也就是这时候, 他仔细一回想,发现仙君手里好像托着个什么东西……是什么灵兽?只是好像从来没有听闻过,有巴掌大的灵兽。
  而且就算是灵兽,也到不了仙君的掌中。
  神兽到了这姑射山上, 都是给仙君做门童的命呢!没见麒麟现在还趴在殿外的长阶旁吗?
  这人揣着疑惑, 与其他人一起朝仙君拜了拜,然后就见仙君突然起身,匆匆离去了。
  其余人一下又是面露惶惶之色。
  “难道传闻是真的?”
  “天地间只有仙君一人能见到过去将来, 莫不是刚才一抬眼, 窥得了天机, 看见了些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们低声议论。
  只有那仙人缄默不语。
  他总觉得……好像和仙君掌中托着的那东西有关。
  这头浊无入了另一处偏殿,将荆酒酒放在了桌案上。
  他面上冷冰冰的。
  今日我们约法三章。
  不要在我的衣服里钻来钻去。
  不要在我头上、耳朵上、肩上跳来跳去。
  邪物不要和我太亲密……
  话到了浊无的喉中,却又吐不出来了。
  荆酒酒倒是满脸写着“我很懂”,每当这种冷冰冰又急躁又克制的时候, 都是白遇淮想和他做亲密的事了。但他现在是个纸人啊!
  荆酒酒揪着浊无的衣摆,又顺着往上爬了爬。
  最后还是揪着浊无的头发倒吊下去,亲了亲他的嘴巴,然后才轻飘飘地走了。
  浊无顿在那里, 喉中的话顿时往回咽得更深了, 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他好像又被这邪物吸了一口气走!
  实在是……
  浊无想了半天, 也没想出来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荆酒酒倒是已经分外熟练地自顾自溜达去了。
  等溜达到种灵植的菜园子, 荆酒酒扛起一根树枝,就开始在地上划拉一些神侍看不懂的文字。
  荆酒酒在思考——
  明明他最开始进入的是自己经历的过往。
  为什么到了后面,就变成白遇淮的过往了呢?
  虽然浊无就是白遇淮。
  但他还是要回到现实的。
  荆酒酒在地上一通划拉,最后也没能列出来可能的突破点。
  “算了。”荆酒酒小声说。
  他对玄学术法、神话传说,都只能算七窍通了一窍。何必为难自己呢?
  “还不如去问浊无呢。”
  荆酒酒放弃得飞快,就又迈动着大摇大摆的步伐,慢吞吞地朝园子外走去。神侍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灵圃给祸祸了。
  除了在后头抹一把震惊的眼泪。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仙君待这邪物,实在纵容得厉害!”
  他们以为自己说得小声,其实全都叫荆酒酒听在了耳朵里。不待我好?难道对你们好吗?
  荆酒酒咂咂嘴。
  还分神想了下,不知道这些神侍之中,有那个“毒唯”青年吗?
  荆酒酒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
  自打来了这里,荆酒酒溜达出门后,能不能天黑前返回浊无的住所,全靠缘分。
  没办法,腿太短了。
  又怕乘风而起,一个不小心摔山脚下去了。
  所以大都是靠浊无来把他捡回去。
  但是今天走了好长好长一段路,都没见着浊无的影子。
  “千年前的白遇淮,这么小气的吗?”荆酒酒小声说着,就见一个神侍疾步朝他奔来,蹲身弯腰,小心翼翼将他捧起来,叽里咕噜说了句话。大意就是,得了白遇淮,啊不,浊无的令,来带他回去的。
  神侍将他揣入怀中,快步回到了小屋里。
  然后荆酒酒也从几个神侍的对话之中,隐约了解到,这会儿浊无在藏书阁。
  浊无至今不知道,为什么这“邪物”能吸走他的气,于是他翻阅典籍,想从中找到原因。
  荆酒酒指挥着神侍,让他捧着自己进藏书阁大殿的时候,浊无正翻到一页:
  「双修,气息交融,不分彼此」
  “何人擅闯?”浊无冷着脸缓缓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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