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余生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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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津风之所以让卡尔去查谢孟瑜,当然是因为起了疑心。
  之前他不是不知道谢孟瑜对陈钰鹿做的那些事,划剧本台词也好、抢围巾也罢,他和陈钰鹿一样只当谢孟瑜耍小孩子脾气,这些艺人难免会有些个性,再说对陈钰鹿也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有王佩琳看着也不会出什么事。
  但这次他实在是低估她了,她居然让陈钰鹿当她的替身替她跳进池塘里,沈津风忍无可忍,觉得她实在有些过了。
  起初沈津风还不是多么明白为什么谢孟瑜这么针对陈钰鹿,不过看到刚才她进来后表现出来的种种行为,他完全就明白了。
  没有多少个人知道他和陈钰鹿之间的关系的,至少谢孟瑜不会知道,可刚才她的种种表现却都表明她是知道的,而她进来首先做的是向他道歉,很明显她不想被他追责,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沈津风觉得这个谢孟瑜背后一定还藏着不少事,所以让卡尔暗地里去查查也不是什么坏事,就算没有什么异常也能让他稍稍安心些。
  沈津风从来没有想过,他和陈钰鹿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会有这么难熬的一段时间。
  他几乎坐立难安,时刻伸出手去探她的体温,希望能如他祈祷的那样降下来,可是没有,上天并不垂帘。
  王佩琳敲门进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除了陈钰鹿以外并没有人影,正纳闷时一阵寒风刮过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沈总?”王佩琳惊讶地看着从阳台开门走进来的沈津风,更惊讶于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
  “您这是做什么?”王佩琳赶紧帮忙把衣服递上,转身就被沈津风给扔开了。
  沈津风制止了王佩琳想要那空调遥控器把室内温度调高的举动,牙齿冷到打架也耐心地给王佩琳解释着,“医生说物理降温对于鹿鹿来说或许有用,我不敢让她再进冰水里,所以现在只有这么个办法。”
  穿着薄薄的一层衣服到阳台上去吹冷风,等到自己身体的温度降下来后再抱着陈钰鹿替她降温。
  王佩琳手里紧紧地攥着文件袋,实在不忍心沈津风这么做。
  沈津风又不是钢铁之躯,他也是个人,外边冰天雪地的,他再这么下去就算抵抗力再好也抵抗不过冬天的严寒的。
  她曾经受惠于路家,路南意是她的恩人,也很早就和沈津风认识了,所以当沈津风来找她希望她能好好照顾陈钰鹿的时候,一向铁面无私的她立刻爽快地就答应了。
  可是她并没有照顾好陈钰鹿,王佩琳看向沈津风怀里抱着的那个脸色苍白的人儿,心里不知多懊恼。
  她对不起沈津风,对不起他那么放心地把自己心爱的女孩交给她的那份信任。
  王佩琳为了不打扰沈津风就没有靠近病床,把文件袋放到桌子上,站在里病床两三米开外的地方,把商议的结果告知沈津风:“我和资方那边负责的周总谈了一下,这件事一定不能外泄出去,一方面是为了剧组的声名,另一方面、还有钰鹿……”
  她知道沈津风会介意陈钰鹿被曝光在网络平台上,所以关于这件事她还是想先来请示一下沈津风。
  她也只是传达那边的原话而已,可如果这件事就此压下来的话,对于陈钰鹿来说是不公平的,但是她就可以借此机会提出让陈钰鹿不再待在剧组甚至回家休养,把拍戏的这几个月混过去就好。
  但是至于究竟怎么办,她得问过沈津风的意见才行。
  沈津风起身,替陈钰鹿掖好被子,他是真有些受不住了,但还在强撑着,走过来拿起文件翻了几页,多是对这次意外事件的处理办法,和往常一样千篇一律,但这次受害的对象是他最珍爱的鹿鹿,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琳姐,”沈津风沙哑着嗓子,眼睛微眯似在思考些什么,“你是不是也觉得谢孟瑜有些过分针对鹿鹿了?”
  王佩琳当然这么觉得。
  虽然这次是她和谢孟瑜的第一次合作,对她并不是多么了解,但从其他导演和制片口中得到的,多是对谢孟瑜的称赞,说她敬业、性格好、接人待物都很融洽,可偏偏她看到的谢孟瑜完全就不是这样的。
  王佩琳接触到的谢孟瑜,自私骄纵、总是喜欢为难别人,爱用柔弱来获取同情和关系甚至是妥协。
  王佩琳甚至都开始怀疑,究竟是那些导演制片看走了眼,还是的确是她没发现谢孟瑜纯真善良的一面,或者说,谢孟瑜的真实面目存在于这两面之中,那么她看到的究竟是她在不熟悉的环境里故作强大的伪装,还是她本来就是如此的真面目?
  “针对说不上,”王佩琳只是说实话,“不过她对钰鹿的态度实在有些奇怪。”
  “我曾经有过那么一个想法,可能谢孟瑜是为了辛意才这么针对在她眼里可能是第三者的鹿鹿,”沈津风虚着拳头抵在自己的唇边,“但这不对,她没有理由知道,辛意不会告诉她,她不应该知道。可如果她真的故意针对鹿鹿,那就不会是因为辛意的原因,而是她自己本身也就针对她。”
  沈津风分析得头头是道,王佩琳觉得有理,止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那为什么呢?”王佩琳还是有些不明白,“谢孟瑜和钰鹿之间会有什么交集?难道还会为了以前钰鹿做职业粉丝时的事情斤斤计较?”
  这点沈津风倒不是很明白了,不过像是一个突破口,抓着王佩琳问她究竟是什么事。
  陈钰鹿从来没有给他讲过这些,他也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什么值得别人记仇以至于到现在来报复的事。
  萧子暮就算了,那是竞争对手,沈津风明白生意上那些竞争对手带来的威胁和压力,可作为艺人的谢孟瑜不一样,她不是对手,甚至充当着半个老板的角色,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
  “我听谢孟瑜身边的助理阿金说的,钰鹿以前还是职业粉丝的时候,经常找谢孟瑜拿不到签名,你也知道钰鹿那性格,当然会用些小招数让谢孟瑜乖乖签名了,”王佩琳说着说着叹了口气,“如果谢孟瑜真是因为这事儿,那她在我眼里、可就真的人设崩塌了。”
  “我会先让我的助理去查,麻烦琳姐你帮我多看着谢孟瑜,”沈津风望着还处于昏迷状态的陈钰鹿,好像已经预料到什么似的唉声叹气着,“鹿鹿好了之后一定还会回去上班的,我没法拦住她,所以只能请你多拦着点谢孟瑜了。”
  “我知道,你放心。”
  王佩琳不再打扰两人的独处时间,看着沈津风一分眼神都不想再多出来留给其他人的样子,也没打算久留。
  “对了,”王佩琳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回头看着沈津风对他说:“我知道你很喜欢钰鹿,但是我觉得钰鹿一定不会想让你为了他把自己的身体弄垮的。”她见沈津风依旧无动于衷,走出门时又多嘴了一句,“你妈妈也不会想让你这样的。”
  等到王佩琳走出门把门带上,沈津风的眼里才露出一点疲惫之色,捂着嘴咳了起来。
  他把气息压在胸腔里,咳的很轻,指尖冰凉,触碰到自己嘴角的时候都已经令他冷到打颤。
  妈妈不会希望他这么做,钰鹿也不会希望吗?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妈,对不起……”沈津风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喃喃自语着。
  对不起我这么对待自己,可我真的不想失去她,求您保佑钰鹿赶快退烧苏醒,求您保佑她不会再遭此横祸,也求您保佑她余生平安。
  **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津风的祈祷起了作用,晚些时候他探陈钰鹿体温的时候果然降了些,叫来医生替陈钰鹿仔细检查测体温,果然如他所感受的那样。
  “可她为什么还没醒呢?”沈津风惊喜之余也有些焦虑,拉着医生问:“她的烧不是已经退了吗?”
  “这种情况也是有的,”医生示意沈津风放宽心,“陈小姐因为溺水受到惊吓,也许她的大脑现在正处于自我保护的状态之中,沈先生不必担心,既然烧已经退了,陈小姐过不了多久就会醒的。”
  医生是老资历的了,这种情况之下只要病人退烧并且不会再发烧,很快就能苏醒过来,倒是眼前这位年轻人,脸色不大好,眼眶发红甚至比病床上那位更加憔悴。
  多年来的就诊经验告诉医生,沈津风一定病了。
  “沈先生,我看您也需要做个检查才行。”医生让沈津风坐下,让护士把温度计拿来,一测,果然是发烧了。
  可沈津风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全然没发现自己的手心全都是汗,他示意医生不要把这件事情看得那么严重,也不要宣扬出去。
  “但是您已经发烧了,”医生阅历丰富,不是不能看出来发生了什么,苦口婆心地劝着沈津风:“我想您也不愿陈小姐病好了却看着您病倒了吧?”
  确实不愿意,沈津风点点头,他的确有些难受,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发烫。
  他不能够倒下啊,他的鹿鹿还需要他来照顾,总不能陈钰鹿病好了之后还要反过来照顾他吧?
  沈津风点头就代表着他默认了医生给他诊疗的建议,鉴于沈津风的情况和现状,医生给他开了一瓶吊针先挂着。
  沈津风还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和陈钰鹿会在同一个病房里同时打着吊针呢,真是值得纪念的一个时刻。
  尽管神态憔悴,两个人的脸也都白的和纸似的,但沈津风依旧兴致勃勃,拿出手机一定要给这样一个时刻做个见证。
  护士给他打的是左手,所以他可以很方便的用右手拿出手机,先给两人都插着针的手来一张合影,再点开自拍给两个人来一张合影。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所以出现幻觉了,沈津风从手机屏幕里看到的陈钰鹿竟然睁开了眼睛,吓得他差点把手机摔了。
  他本来只想等陈钰鹿醒过来之后给她看他们两只手的合影的,没打算让陈钰鹿知道他拍了两人的自拍,谁知道竟然被发现了。
  “你在做什么?”陈钰鹿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灌满了沙子一样沙哑,可威慑力也是足够令沈津风做贼心虚的,“你敢拍我这种时候这么丑的照片,沈津风,你找死啊!”
  能开玩笑就证明她没事了?
  沈津风握着她那只没有打点滴的手,在自己的唇边珍视般吻了又吻,“对啊,所以你有没有想好要怎么罚我?”
  这个人怎么这样耍无赖呀!陈钰鹿赏了他一个白眼,干咳了好几声。
  沈津风赶紧给她倒水,一只手也做的娴熟,甚至还能亲自喂给她喝。
  “你的手怎么了?”陈钰鹿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藏起来的那只手的问题,喝完水顺着他藏起来的左手位置露出的透明管子往上一望,惊呼:“你怎么了?生病了?”
  “是啊,”沈津风把脸凑了过来想要讨一个亲亲,“因为太担心你了,担心到我生病了。”
  他的眼睛里有明显的血丝,陈钰鹿就算眼睛再花也看得到,再加上他的握着她的手时感受到的冷汗,陈钰鹿抬手抚上沈津风的额头,“你发烧了?”
  “没,”沈津风矢口否定着,“医生给我打的葡萄糖呢,补充体力的,我怎么可能发烧呢?”
  沈津风的眼睛亮亮的,好像装下了整个银河系的星星,可他越是掩饰,陈钰鹿就越心疼。
  是不是因为他在美国的那九年里已经习惯了什么苦什么痛都自己忍着,所以如今就算在她面前,他也一样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陈钰鹿噘着嘴,眼眶红红的,伸出手,却并没有像是要索要什么的意思。
  “我抱抱你好不好?”陈钰鹿双臂悬在空中,嘴里说着令沈津风措手不及的话。
  尽管措手不及,但他依旧受用,避开两人打着针的手,把自己的上半身递了过去,让她紧紧地抱着他。
  “我是不是……又让你担心了?”陈钰鹿的声音糯糯的,让沈津风想到了春天的糯米团子。
  “没有,”沈津风不想陈钰鹿自责,说着违背本意事实的话,“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路上麻烦事不会少,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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