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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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尧想着之前本就惹徐梵不快了,今晚又去夏煜房间当电灯泡,徐梵要是一怒之下,突然痛下杀手就完了。总之谢尧就觉得,到夏煜房间当超级电灯泡这样的事,绝不能做。
  “我……我可以自己住。”谢尧苦着张脸:“房费我自付。”
  姚兆霆见谢尧坚持,便还是点头答应了,让谢尧自己再去重新订房间。
  谢尧订房的时候还有些不解,走远了更低喃道:“那俩又不是一对,怎么就宁愿多订间房都不换人。”
  订好房间,夏煜几人一块朝楼上走去。
  姚兆霆跟顾尤辰先到房间,夏煜是接着到的,谢尧则还要朝前走。
  他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头,却刚好看到夏煜侧头对着身旁说话,而那与之对话的人显然不言而喻。谢尧瞬间感觉一股凉气沿着脚底直蹿到头顶,没想到更让谢尧惊恐的是,他下一秒竟很清楚地看到了徐梵。
  谢尧看见徐梵紧握着夏煜的手,微侧着头,目光直直地望着谢尧。见谢尧一脸的惊恐畏惧,便微微勾起唇,没有半点笑意地朝谢尧说道:“算你识相。”
  “——!!!”谢尧惊恐到猛地原地跳起,拔腿便狂奔跑远,接着一头狠狠撞上拐角坚硬的墙壁。
  第42章
  第二天醒来, 谢尧就发觉额头肿起了大包,他一整夜没睡好, 头还剧疼,面对夏煜真诚备至的关心,顿时满脸的苦涩悲催不知该说什么。
  他能说这是因徐梵导致的吗,能说徐梵还有意无意地恐吓他吗?
  除非谢尧不想活命了。
  “没事。”谢尧说着不经意碰到额头, 顿时龇牙咧嘴痛呼出声,强颜欢笑道:“昨晚没注意自己碰到的, 过几天消肿就好了。”
  夏煜点头,道:“那记得等会去买点药。”
  “嗯。”谢尧又看向姚兆霆:“我们怎么去潼岭?”
  顾尤辰说明情况道:“据旅馆老板说, 潼岭那里很诡异邪门, 更很危险。最糟糕的是,原先通往潼岭的路还突然断了,现在想要去潼岭, 只能绕着盘山公路进去,那路崎岖陡峭,更流传着闹鬼的传说。这点许多司机都能证明, 他们就是半路上,被那鬼给吓回来的。总之因这些事, 现在基本没司机愿意进潼岭。这大概才是潼岭旅游完全败落的主要原因,毕竟没了路, 游客想进去都没办法。”
  谢尧愣了愣,担忧道:“那我们还能进去吗?”
  “能。”夏煜点头接道:“旅馆老板帮我们联系了司机,那司机急着用钱, 花点高价他自然就愿意了。”
  几人是约好一早就出发的。
  而司机开着那辆面包车过来的时候,刚好是上午八点十分。
  司机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穿着灰扑扑的外套,满手老茧,指甲全是污垢,黑黝黝的指间夹着根燃烧着的劣质烟。见到夏煜几人便确认般道:“是你们要进潼岭?”
  “嗯。”姚兆霆道:“放心,钱一分都不少你的。”
  司机摆摆手:“先上车吧,没了那条路,到潼岭要一个多小时,我得快去快回。”顿了顿,又诧异不解道:“看你们是城里人,没事往这地方跑干嘛。潼岭不是之前的潼岭了,这里邪门的很。”
  夏煜几人相继上了车,谢尧坐副驾驶,夏煜三人则坐后排。
  姚兆霆给司机递了根烟,顺势跟他攀谈起来。没想到这一谈,还真让姚兆霆探听到许多内幕消息。
  据司机说,潼岭会导致今天的变故,都是因谢家村而起。
  十年前,谢家村突然诡异地起了场大火,大火连着烧了一天一夜。而这之后,连通谢家村的那条河流更有人跳河自尽。这两件事发生之后,谢家村突然对外地的游客极其排斥抗拒,更禁止游客踏进谢家村的范围之内。
  紧接着,诡异恐怖的怪事就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了。
  司机边抽着烟,边感叹道:“谢家村惨啦,这几年里,一个接着一个地不断死人,死状更只有更惨,没有最惨,我某次碰巧看到过,那惨像……”司机说着一脸不忍地啧了声:“连我看了都脊背发凉。所以我劝你们,要是去寻刺激的,还是趁早打消念头吧。别到时候刺激没寻到,反而还落了不得好死的下场……”
  “嘭!”司机话音还没落,前挡风玻璃就猛地撞到只黑色的鸟。那鸟看到车子竟不躲不避,直直地就狠狠撞了过来。
  司机想赶紧返回,速度便提的很快,也因此,那鸟加速笔直地撞过来,顷刻就直接撞死了。鸟身沿着玻璃跌落悬崖,唯留前挡风玻璃上,一大团猩红醒目的艳丽血迹。
  “我操!”司机受到惊吓,猛地一踩刹车迅速减速。
  夏煜几人因惯性猛然朝前倾倒,连扶着座椅才稳住身形。
  停好车,司机当即紧急推开门下去查看。
  他脸色煞白难看地盯着前挡风玻璃上那团清晰的血迹,突然变了主意说不能再朝前走,必须迅速下山离开。
  夏煜没想到司机竟会突然改变主意。
  他们都走了四分之三的路程,目的地还没到,哪能说回去就回去。
  “师傅,我们都提前说好了的,是真有急事,要赶着上山,你不能言而无信啊,也没多远了,你把我们送到再回去也不迟。”
  夏煜打量着路途上下,有些着急,不敢让司机离开。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徒步上山,还不知道要走多久。
  见司机无动于衷,夏煜又试着道:“不然你看这样,我们再加点钱,你送我们上山,上了山你立马就走。”
  司机仍是摇头,表情没半点动容,直说道:“这不是钱的事。”他指着远处:“看到那鸟没有?那是山神的警告,山神警告我们,不能再接近潼岭,要是枉顾山神的警告,我们也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你们想去送死,我可不想。”
  司机态度坚决,不管夏煜几人是说好话,还是要加钱,都始终无动于衷,毅然说有山神预警,潼岭绝不能去。甚至愿意退还一半的钱。夏煜几人好说歹说都没办法,只能放恐惧忌惮的司机离开。
  那辆面包车一走,空荡荡的路面就只剩夏煜几人。
  头顶阳光正烈,负重行走无疑会很疲惫难捱。夏煜望着蜿蜒朝前的颠簸路面,头疼道:“这走上去,恐怕要一个多小时吧?”
  “差不多。”姚兆霆看了看表:“刚好九点,走的快的话,没准十一点前能到。”
  顾尤辰还没走就开始揉腿,愤愤抱怨道:“早知道,还是该直接敲晕司机开走车,就这么段路,他开回来又能耽搁多一会?”
  姚兆霆屈指敲敲顾尤辰脑袋,点了根烟,边抽边斜睨着漫不经心地道:“敢随意危害普通公民的人身安全,欠抽了吧?”
  顾尤辰不痛不痒地揉着脑袋,含着笑意反问道:“姚队,你难道就没想过?”
  姚兆霆认真想了想,接着点头:“想过。”
  夏煜身侧,撑着黑伞抵御阳光的徐梵略显虚弱。他朝着夏煜微侧过头,低低地问道:“要我去把车抢回来吗?”
  夏煜没觉得有那必要,摇头否定了徐梵的提议。夏煜摇头的时候,是看着徐梵的。
  他摇头动作很轻微,就是不想让姚兆霆他们察觉到。却没想到收起视线的时候,竟刚好对视上姚兆霆的眼神。
  姚兆霆看夏煜那一眼很深,透着要把夏煜看穿的力道。只是他轻飘飘地看夏煜一眼,又迅速收起视线,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
  幸运的是,夏煜几人刚做好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准备,就远远听见汽车驶过来的声音。
  过来的是辆外地牌照的汽车。
  见到夏煜几人招手便停了下来,更很友好地让他们坐上了车,说他们也要去潼岭,能顺便捎夏煜几人一程。
  夏煜他们完全喜出望外,没想到竟能柳暗花明又一村,连跟里面的人道谢,说要没他们帮忙,这次可就真惨了。
  放话让夏煜他们上车的男人摇头笑道:“没事,我们也是知道没人愿去潼岭,才特意开车过来的,这一路还真没碰到上来的车。你们是过来旅游的吗?”
  夏煜点头道:“是啊,听说潼岭风景不错,想过来看看,没想到这里竟破败成这样了。那你们呢?”
  男人介绍说,他是某大学考古系的教授,名叫孟森,此次是带学生过来体验考古活动的。除他跟司机外,其他都是他的学生。
  这些学生很朝气蓬勃,到了潼岭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尤其是听闻了潼岭的传说,就更对潼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期待及向往。
  夏煜跟孟森一来二去地聊着,又说起过来潼岭的坎坷之处。
  孟森听夏煜说着,想了想突然提到,他们过来的时候,曾碰到过主动撞向前挡风玻璃的黑色鸟儿,当时“嘭”地一声,把大家都给吓一一跳。说完又指着仍残留血迹的挡风玻璃让夏煜他们看。
  孟森说起这些,显然是没怎么当回事的,更没觉得诡异可怕。毕竟是学考古系的,见的骷髅跟古物多了,对这些更是见惯不怪。
  然而夏煜几人心里却猛然打起鼓来。他们都还清楚记得,过来的时候,他们也撞到过让司机忌讳莫深的黑色鸟儿。
  同一段路上,竟接连发生两件相同的事,莫非真是巧合不成?
  夏煜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潼岭地势很高,崇山峻岭,连绵起伏。历经十年萧瑟凄凉,这里原先繁华的景象早已不复存在,架起的高耸的宣传图,如今亦只留下锈迹斑斑的铁框架,修筑的台阶更是长满杂草,让人无从落脚。
  到了通往谢家村的小路,谢尧便让孟森将他们放下,想了想,又问起孟森准备去潼岭哪处,说他还算了解潼岭,没准能帮孟森他们指指路。
  孟森没隐瞒地指着远处那座极其恢宏高耸的巨塔。
  那是座高高的屹立于山巅的塔,塔身极其壮观华丽,仿佛能看到千万年前,那乘云而至的佛,高坐在塔顶传经颂道的场景。
  “那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潼岭佛塔。传说,佛曾至此传经颂道,解救众生。当时过来聆听佛法的人千千万,佛塔由下至上,一层更比一层狭窄,而最顶端,便是佛论道的地方。当然这是传说,但传说总有现实依据,我听游客说,那里仍存留着很多神迹。”
  谢尧自然清楚这则传说,介绍着当地的风俗习惯,又嘱咐了些到潼岭的注意事项,接着夏煜几人跟孟森他们告辞。孟森带着学生去佛塔,谢尧则领着夏煜三人准备进谢家村。
  通往谢家村的路明显还有人走着,在茂盛的草丛里踩出了条平整踏实的路。都说潼岭保留着未被破坏的原始风光,夏煜感觉这话的确不假。他们沿着小路径直朝前走,路过茂盛的草丛,高耸的树木,偶然竟还有窜来窜去的动物,感觉就像是进入了真正的原始森林般。
  一路上,谢尧领着夏煜他们避开了很多谢家村通过简易装置设立的陷阱。他做这些的时候,动作很娴熟游刃有余,显然之前没少躲避这些障碍跟陷阱。
  又朝前走了几分钟,总算看到了宽阔的村落。这些村落还采用着古老的建筑结构,黑瓦屋顶,房屋低矮,见不到一座两层的平房。村落占地面积很广,房屋更拥簇紧凑,估摸约能居住一百多人。这在人烟稀少的潼岭,显然已是极其庞大的家族。  然而诡异的是,本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村落,此刻却偏静悄悄地听不到半点动静,就像是座庞大的死城。沿着村落前的田坎朝前走,便见家家户户都是房门紧闭,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几道人影。
  谢尧皱眉诧异地领着三人朝前走,对眼前所见同样错愕不解:“村子之前还很热闹的,到处都是忙着耕种的人,怎么突然间就没人了,连田地都荒废成了这样。”
  谢尧的疑问自然没人能解答。
  四人观望着继续朝前走,却没提防斜角处突然猛地冲出位青年。
  那青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脸脏的更看不清容貌,唯独那双眼睛尤其漆黑明亮。他定定盯着四人,眼神透着戒备愤怒,猛然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子,一颗又一颗地朝夏煜几人砸去。
  “滚。”青年边拼命扔着石子,边恼怒地低吼着。
  夏煜见状连道:“你别紧张,他之前是村里的人,我们是他的朋友,绝没有恶意的。”
  青年像是没听懂夏煜的解释,表情都没变过,仍凶狠地掷着石子,嘴里反反复复就说着一个字:“滚。”
  夏煜还想说什么,却被谢尧一把拽住了,摇头道:“算了,我们还是别再刺激他。这样恐怕问不出什么事。我直接带你们去见表叔,他是族长,肯定能帮我们安排住的地方。总之先把行李放好再说。”
  姚兆霆点头,夏煜跟顾尤辰亦没异议,几人便避开青年接着朝前走。远远地,都还能听到青年喊着“滚”的声音。
  夏煜走着转过头,却发现青年定定盯着他。他微顿了顿,察觉青年视线有点飘,便侧头看向徐梵,这才发现那青年竟像是紧盯着徐梵的。夏煜总觉得那青年的眼神犀利明亮,连迅速收起视线,紧跟上走远的谢尧。
  谢尧毕竟远离村庄这么久,记忆跟现实存在着些差异。过去的路上,谢尧一直嘀咕着表叔可别搬走了,亦或不在家之类的话。
  要找不到他表叔,谢尧还真不知又该去找谁。况且他表叔是族长,去投奔他显然能获得更多的便利。
  当然还好,谢尧这趟没有扑空。
  几人迅速赶到谢竟家门前,就刚好见谢竟准备锁门离开。谢竟脚微跛,柱着根拐杖,一头的白发,佝偻着背。谢尧愣愣盯着表叔背影,犹记得表叔之前的仪表堂堂,意气风发,他没想到过去二十几年,表叔竟能变成如今枯槁苍老的模样。一时之间,谢尧甚至都没敢过去与表叔相认。
  直到谢竟锁上门转过身,谢尧噎在喉咙里的那声“表叔”,才总算是喊了出来。
  谢竟听到喊话愣了愣,接着迅速转过身,望着谢尧认真地观察思索着。谢竟不过五十多岁,面貌看着却像是七十多岁的人。他皮肤松弛,双眼浑浊,满脸的皱纹沟壑纵横,尽显垂老之态。
  “你是……”嗓音更嘶哑地像掺杂了泥沙般。
  谢尧迅速上前,指着自己介绍道:“表叔,我是谢尧啊,你还记得吗?谢峰的儿子。我以前住河边的,经常跟猛哥覃哥偷偷跑去河里玩,你还说过要收我当干儿子的。”
  谢竟顿时想了起来,望着谢尧一脸的恍惚惊叹:“是谢尧啊。你都这么大了?不是搬去城里住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我小不了覃哥几岁,可就该这么大了。”谢尧笑道:“我就是想回来看看,这里还是原来的老样子,真挺怀念的。”说着又跟谢竟介绍起夏煜三人,说这是陪自己过来的朋友,想顺便游览下潼岭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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