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雁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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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高云淡。金风像一把巨大的彩笔,把整个搬头山的圪梁梁,沟凹凹,都抹成了一片的金,恢复了它们金子般的本源。那倔强过的生命,那曾经有过的生命的幼芽,那曾经有过的充满着无限的青春和生命活力的繁茂与花色,都被这把彩笔的浓重的色彩所涂抹。
  这金风送来的清爽,野草渐失翠色,不由地使你的身心有了一种感悟。唐朝诗人白居易曾经说过“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就是天地万物不停轮回的自然法则。是人类历史的必然过程,人类生命发展的必然过程。
  其实仔细品味起来,这里包含着一个很深的哲理,不要说草木,就是大自然中的一切又何尝不是这样?一荣,来源于黄土;一枯,又回归于黄土。这荣枯之间,便是不平凡的过程,有难以忘怀的故事。俗话说‘人留儿孙草留根’但是留下的故事并不多,而留下的故事,不在于城乡贫富,不在于高低贵贱,全在一个口碑,这正如司马迁所说的“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闲话少说,书归正传。
  金风这支彩笔也真够神奇。在这支笔下,确实是涂抹出了一副极为短暂的、五彩缤纷的画卷。不信你看:杨柳的叶子金黄,梨树、苹果树的叶子绯红,枫叶红如牡丹,青松绿如翡翠。一阵风吹来,漫天的落叶如彩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又随着风的传动、漫卷、搅和,又堆积在地上,软绵绵的,最后又渐渐地回归到大地的怀抱。只有那萧条的高树,昭示着一种不屈的挺拔、与秋风伴着落叶的旋律,绘出一幅刚柔融洽的和谐之美的画卷。它像一位文学家,面对这满天的落叶,在抒发着生离死别的感慨;它又如一位哲学家,面对秋风在告诉人们这个生活的哲理:只要生命还存在,力量就不会消失;只要生命还存在,奋斗就永远不会停止;只要生命还存在,刷新,就永远不会停止;只要生命还存在,奉献就永远不会停止·······。
  这支神奇的笔下继续画着,画着:
  在画卷的扉页上,画着一座坟。坟前,跪着一位梳着波浪式卷发的中年妇女。只见她上身穿着黑色的西装,里面穿着雪白的衬衫,结着蓝色的领带,下身穿着一条裤缝笔直的黑裤子,一双皮鞋油光闪亮。
  她拉开黑色的皮包,首先取出一本厚厚的书稿,放在坟前的大石头上,接着又把自己精心做的二胡、笛子、立在坟前的石头上。
  她把花店里买的美丽的鲜花,一股劲地插在坟的两旁:有杜鹃、玫瑰、万年青、君子蓝、令箭荷花;还有用塑料纸,做成形状各异的花······这坟头呀,就好像开了个花卉市场,一下变得五彩缤纷。她一
  边继续往坟头插,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这花呀,有真的,也有假的,都很美丽。说句实在的话,有时候虚假的东西看起来比真实的东西更美,更具诱惑性。但是最终是没有生命力的,是经不起任何考验的。真如昙花一现。”
  说罢,她又从皮包里掏出,苹果、梨、葡萄、香蕉、橘子、芒果、
  荔枝、猕猴桃、、、、、这些水果,有南方运来的,也有本地产的,各种各样,色鲜味美。
  她还特意把自己的家乡产的核桃、柿饼桃、酸枣树上嫁接的大红枣,桃树上嫁接成熟的紫红色的李子,一股劲地往墓顶上堆放着。滚下来,再堆上去。又滚下来,再堆上去。这坟前呀!犹如开了个水果铺,色鲜味美。
  瓜子、大豆,花生,各种小食品都拿了出来,她一边摆,一边喃喃地说着:“正鲲哥—!这些都是你平时最喜欢吃的,也有你连见也没见过的好吃的。你走得是那么匆忙,那么着急;你活得是那么的累,身心疲惫,从来没有过清闲;你活的是那么的清贫,从来舍不得自己享受一点点,今天,你终于闲下来了,你慢慢地吃,慢慢地去品味,慢慢地欣赏,慢慢地回忆吧!”
  “对了!这是开心果,你没吃过吧!唉—!你活着的时候,从来也没有开开心心地过过,也没有见过,当然就更没吃过了!这一下,你尽情享受,开开心心地过吧!你告诉我,你现在过得好吗?”“正鲲哥!我来看你来了,你知道吗?这可恨的黄土硬是把我们隔成两个世界:一个是阳,一个是阴;你在里面,我在外面。近在眼前,却又是那么遥远。正鲲哥!我说话你能听到吗?唉!这死去的人呐,就这样悄悄地一甩手离开了活着的人;可是这活着的人呐,却永远地不能忘记死去的人,特别是自己全心爱过的人。
  鲲哥!今儿个,咱们就隔着这堆黄土堆,拉呱拉呱外知心话吧!”
  “说句心里话吧,自从离开你以后,我没有一时不想你,没有一刻夜里不梦你,心里深深地爱着你!你爱我吗?你想我吗?我想是会的!我们彼此相同,心心相印,要不然,我们怎么经常会相见在梦里?
  最使人难以忘记的是,你多次为我解困窘,叫人好感激,好难忘呐!我听说你病了,要到省城去看病,是你弟拉着小平车翻山越岭去送你,我正好带车回来,急忙开车追你,恰好遇到了一场大雨把我困在山上,等到雨停了,我上了车站的时候,火车已经开走了,朦胧的泪眼中,只看到你招手擦泪,不知是在和三弟挥泪告别,还是看到了我来为你送行。”
  四周出奇地静,没有一点声音。
  她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真的不理我吗?”
  “哦!我明白了,你是在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跳,静心听我说的话,细细品味我说得每一句话,勾起多少甜蜜的回忆,进入了黄金一样宝贵的梦中,是这样吗?”。
  她一边说,一边不断地从皮包里掏东西:一沓沓百千亿圆的阴曹票子,一包包黄白元宝,一摞摞花花绿绿的五色纸,都堆在坟头。
  “你看见了吗?这么多钱,好好花吧!不要舍不得!唉!活着的时候跟上你那穷老子娘,少吃没喝,少穿没戴,长到三十岁的人了,还是穿着补补丁的裤子。成家以后,你又拼命地赚钱,可是轮到你身上,舍不得穿;嘴上,舍不得吃,你活得好累呀!这一下,有这么多的钱花了,不要舍不得花!”
  “唉!你知道吗,虽然你的身体太早地进入了大地的怀抱。可是,咱们村里的人们呐,还在不断地念叨着你呐!子孙后代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每当人们,喝着清凉甘甜的深井水,走在宽广的路上,听着校园里传出郎朗书声的时侯,都会念叨着你—过早地就走了的那个人。还有些上了年纪的人,还要哼几声你自编自演,人们广为流传的歌词,还给下一代娃娃们讲咱们村双状元的故事哩!都把孩子们叫到碑前,讲述着关于你的故事。”
  “‘唉—!这好人坏人呐,不在你嘴上自吹,全在你自己的作为。你只要做好了,后人自然会正确地评论你的!真是得人心者得天下,功德流传万万年!”’这是我爸临走的时候,留给我娘的一句话。这人呐,也真日怪!一到死的时候,就什么也明白了,但是太晚了!”
  “乾坤之大,天地之大。不知你在天,还是你在地,不知道你是一丝轻风,还不知道你是一朵白云。你在哪儿,你在哪里呀!”
  一股风轻柔地吹来,她继续说着:“好!我知道了,你是一股风,你是一片云,你来了,你就在我的身旁。那不是风,那是你用温热的手在抚摸我的头发。
  坟上的狗尾草一摇一摇的。“你动什么?那是你在向我点头微笑,还是你又在挥动青春的臂膀,打着节拍,唱着自己新编的曲子。”
  一股青烟袅袅升起,她用一根小棍不停地地翻搅着,让那物质由阳到阴快速地转化,让他快速地收留。燃烧的火苗由高到低,渐渐地熄灭了:“正鲲哥,赶快把你的钱收好,小心!别让人抢走。”
  这时,一阵细小的旋风吹来,细细地旋转着,纸钱化做黑色的蝴蝶悠悠,在空中漫舞。
  “你看他,也许长期的穷日子穷急了,穷怕了,正快速地收留,快速地点数,又高兴地发疯了,激动地把钱抛向天空。”
  一朵黑色的纸蝶,飘悠悠地落到她的头上,她又自言自语地说:“正鲲哥,也许你知道我爱花,是不是把阴间最美丽的花,名贵的黑牡丹插在我的头上?······”“你是谁?你来干什么?”
  这一声低沉地喝问,把她给吓了一跳,她扭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一位年轻的少妇。只见她身体非常敦实,银盘大脸,黄白相间。眉细而长,如柳叶含烟;眼黑而大,似墨奕入泉。高高的颧骨下,横嵌着一对只有笑时才能看得到的两道酒涡。
  她的上身穿一身黑呢子大衣,手里拉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孩子手里提着一个花书包,里面也同样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祭祀用品。
  她急忙站起来迎上去:“我是正鲲的同学,叫小玲,昨天他脱了个梦说没钱花了,我来给他烧化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嫂夫人?”
  她脸色无任何表情,点了一下头,两只眼睛直盯着她的脸,好像两把利剑直插她的心脏,看了半晌微微一笑,“哪个村的?”
  “就小李村的!”
  “是本村的,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在大同矿务局工作!她生前没有和你提到过我吗?”
  “没有提到过,哦—!对了!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好像他说梦话时好像叫过这个名字,我说你小的时候有相好的吗?他说‘没有!一生只爱我一人,只不过是做了个胡梦罢了!’他在大病卧床,昏迷不醒的时候,又曾经叫过你的名字,平时他啥都没说!”
  “她用手摸着孩子的头,这就是正鲲的的儿子吧?”
  “是的!”
  “长这么大了,和他小时侯一样的好看!”
  “对了!我还没有向你自我介绍,我叫丽琼!”
  我看不必了,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你的名字我是知道的,而且印象也很深,嫂夫人呐!”
  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冷俊的面孔,面对面站了片刻,对视了几分钟之后,
  小铃慢慢地退了几步让开,心里倒是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只好搪塞道:其实我主要是到我爸的坟上祭奠了一下,正好路过这里,顺便也给他烧了些纸钱,供了点供品。”
  丽琼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使人无法捉摸的一笑:“有人祭奠总比没人祭奠好吧!”说罢蹲下身子,取出供品,划了根火柴点着一大堆纸钱,一大摞五色纸。
  他的坟头再一次青烟袅袅,烈火熊熊,丽琼的嘴里也开始喃喃地数念起来了:
  “老李,我和你儿子看你来了!你看见了吗,你的儿子已经长高了,他在太原上小学”!
  “爸爸!这次我又拿了个全校第一名!你听到了吗?我以后不会给你们丢脸的!”跪在丽琼身旁的小儿子接着说。
  小玲复又跪下,看了孩子一眼说“你的儿子和你一样的优秀!”
  丽琼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拨弄着正在燃烧的纸钱继续说:老李,你今天是最富有的人,看烧了这么多钱和衣服,同时也是最幸福的人了,两个女人来看你,你该知足了吧!”
  小玲一听,脸一下红了,话中浓浓的醋味,不由地使她厌恶之情倍增,一股无名火直往脑门蹿,她卑夷地看了丽琼一眼,暗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伪君子,今天还有脸在坟前胡言乱语!但是她还是压抑着心头的无名火,人家必定是明媒正取到李家的人,你算个啥!你这才是叫上坟寻不到墓圪锥哩,你这才是自作多情,自找不自在哩!罢罢—罢1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于是她站起来道:“嫂子!你们娘儿俩在,我告辞了!”
  “别急!他一个人在这里太孤独了,你我回来一趟都十分不容易,既然来了,咱们再同他多说会儿话!一同相跟上回吧!”
  这一下确实给小玲弄了个骑虎难下,走也不是,在也不是。她很难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心想,好!我看是既来之,则安之,我看她到底要说什么?”
  于是她又跪在了坟前,臀部压在后跟上。
  “老李,我总是每年至少也回来看你两次。每次回来,说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动作,给你念几卷经文超度你的亡灵。不知你活得怎样,我是感到好累好累,我欠你的太多太多,现在你还恨我吗?我说的话你能听到吗?”她甩了一把鼻涕,哽咽着继续道:“你就那么狠心,必定咱们夫妻一场,你真心地爱过我,你怎么连个梦也不给我托?我明白了,爱之深,恨之深,你叫我满肚肚话,和谁说?天上的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夜空的月亮圆了又缺,肚子饱了又瘪了,人睡下又爬起来,日月轮回,季节轮回,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春秋岁月,这两年,我不知和你有多少的话要说。”“嗨嗨—!只要孩子有出息,咱们受点苦又算什么!况且,咱们又不是没受过苦,受了一辈子了。你还记得吗?日本人打进来那年,爹爹被小鬼子用刺刀捅死,把房子也烧了,老娘也被活活气死了。那时,我十五,你十六,你还挺着个大肚子,咱们不也过来了吗?这点小困难还算得了什么!”
  “大叔!鲲哥还没有回来?”
  这时,只见一个苗条的姑娘走过来。只见她羊脂般的双眼皮,轻轻
  托起两道柳叶眉,眉似柳叶含烟妆春山;双眼皮内含一对含情目,目如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真个是:黑白分明珠相缀,秋波闪闪会说话。再看那白净的鸭蛋脸上,点缀着小巧玲珑的小鼻子,鼻子下是樱桃小口。等到眉开眼弯嘴翘时,两个圆圆的小酒窝在腮边滴溜溜地转,足能嵌两颗鹌鹑蛋。
  她的上身,穿一件白底印有紫色葡萄图案的绸衬衫,下身穿一条洗得发了白的劳动布裤子,一条黑油油的大辫子,在臀部甩来甩去。走起路来,打屁股打屁股的。
  这个姑娘叫小玲,是村里大队长李宝贵的女儿。她和正鲲从小玩到大,藏猫猫、扮家家,俩个人有了好吃的,都舍不得吃,都要给对方留着。如果打一天不见面,都少精没神地玩不起兴趣来,就是做梦也会呼叫对方的名字,真可谓是青梅竹马了。
  在上小学的时候,他们是同班同学,他又是小玲的保膘,谁要要是欺负小玲,他就会拔刀相助。在高小毕业考试中,正鲲考了个全公社第一,小玲考了个全公社第三,都被县重点中学所录取。但是,由于正鲲家里特别穷,姐姐刚出嫁,弟妹年龄还小,就靠父亲一个劳力,再加母亲有常年痨病,作为老大,他不能眼看着父亲长年累月地干,到头来全家人还是无法养家糊口,就主动放弃了读书,回村参加了集体劳动。而小玲呢,家里的底子厚,爹又是个干部,就自然而然地上了重点中学。每当玲子和同学们说笑着去县城里读书走的时候,他一个人总是偷偷地站在高高的搬头山上,爬在一棵大树圪杈上,一直眼望不到了,也舍不得回来。当他听到小玲和同学们过星期要回来时,总是心神不宁起来,眼老是往远处瞭望。当生产队里劳动休息的时候,又爬在老树上瞭望着远方,望着她们背着个书包,很帅气地从山的外边回来了。他是多么渴望和她们一道上学啊!
  一天,他和小玲慢悠悠地在河边的柳树下走着,他猫下腰拔了一根草棍,撇掉叶子,在嘴里嚼着说:“玲!把你中学学过的旧书给我拿回来,我要一边劳动一边自学。”
  “那不愁!”小玲高兴地答应了。
  自从这以后,小玲每回一次,总把她学到的东西讲给正鲲听,主动承当了正鲲的辅导老师,并且还拿回大量的文学刊物让他看。不知是师傅的爱好潜移默化地感染了徒弟,还是他本身的爱好和天分的缘故,俩个人都喜欢起文学来,并且他自己还到书店里买了简谱知识,又自习起音乐来。
  小玲上中学休假期间回村,也很少参加劳动,整天抱着一本书,在村外的树下看书。正鲲在哪里劳动,她总是出现在哪里。她回到了村里,说句心底底话,心里很喜欢这个美男儿,更羡慕正鲲的多才多艺。她们经常在一起,小玲给他讲文学方面的故事,给他读书;正鲲用口琴给小铃吹一些**歌曲和自己新编的曲子。时间长了,他们自然而然地坠入了爱河,爱的是那么深沉。俩人假如隔几日不见,都会各自想着对方,不过长大了,必定和小时侯不一样。在小的时侯,她们心里有什么,就要嘴里说出来;长大后,她们心底的想念和期盼只能在曾经约会过的老地方沉思呆想,俩个人都好像掉了魂似的。正鲲如果一个人到河边见不着小玲,他就吹吹笛子,拉拉二胡,唱唱歌曲,情味未尽,朗读着《诗经》中的名句回家:
  “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好俅。”
  小玲每到这个地方如果没有见着正鲲,同样迟迟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一边耐心等待,一边也不厌其烦地朗读《诗经》中的:“不见复关,泣涕涟涟,
  一见复关,载笑载言、、、、、、”
  在一个清风月下,俩人又相约在小河边。他俩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正鲲又给小铃拉了一曲《二泉映月》。那悠扬的二胡声,就像湖水一样荡漾着,荡漾着,卷起阵阵涟漪。河边的金柳在金风中柔柔地招摇,不知是指挥家的节拍,还是舞蹈家漫舞的潇洒。
  小铃给正鲲朗读贝多菲的《我愿意是急流》:
  我愿意是急流,
  山里的小河,
  在崎岖的路上,
  岩石上经过、、、、、、、
  只要我的爱人
  是一条小鱼,
  在我的浪花里
  快乐的游来游去。
  我愿意是荒林,
  在河流的两岸,
  对一阵阵的狂风,
  勇敢地作战、、、、、、、
  只要我的爱人是一只小鸟,
  在我的稠密的
  树枝间做窠,鸣叫。
  我愿意是废墟,
  在峻峭的山崖上,
  这静静的毁灭
  并不使我懊丧、、、、、、
  只要我的爱人
  是青春的长春藤,
  沿着我荒凉的额,
  亲密地攀援上升、、、、、、”
  她忘情地把头靠在他宽大厚实的怀中,闭着眼睛说:“我就是你的小鱼,你是我生命的一条河流,你是高大挺拔一棵大树,我是你茂密大树上栖息的一只小鸟。”这时的正鲲感到浑身热血沸腾紧紧地抱着小玲,不停地吻着那带着香味的秀发:“我就是你的一条河,是你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突然他猛地推开小玲,独自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发呆。
  “鲲哥,怎么了?”
  “我做不了你的小河,也作不了你的大树?”
  “为什么?你刚才还、、、、、、”
  他不由地紧紧拉住小玲的手:“玲,我们不可能在一块的!不可能的!”
  “为什么呢?”
  “这是不可能的!这里有这么几个原因:
  “第一、我家那么穷,你家那么有钱!”
  “我不嫌!还有啥?”
  “第二、你文化高,我文化低,!”
  “我不嫌,还有啥?”
  “第三很重要,你家是**干部家庭,我出身在历史不清白的家庭;你是你老子的心肝宝贝,又有文化,发展不可限量,更主要的是你老子家长制作风特严重,你又那么孝顺,我看—!咱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其实,这些我怎么能不考虑呢!依我看呐,现在唯一的一条出路就是你去当兵—!”
  “这个我早看清楚了,也反复考虑过了,我这一辈子如果当不了兵,恐怕一辈子一切都完了!”
  “今年就报,眼看报名工作就开始了,据说今年是招飞行员!”
  “不知能否验住?”
  “能!你身体那么好!”
  这时,一团乌云忽悠飘过来,遮住了月亮,俩人抱得更紧了。俩颗心同时发出了剧烈的跳动、、、、、。
  没过几天,正鲲开始体检了。每次检查,都把她的心带走了,每次回来,她都在大树下静静地守侯着。最后一次,她看到正鲲带着笑脸回来。他说:“体检是过关了!”
  俩个人一夜没睡着,都在做着甜蜜的梦。
  这天,她听说爹带他去公社开会,她确实坐不住了。就急急忙忙地,来到了树下。
  “啊!是小玲,快坐下吧!我也很心焦,你看,至现在还没有回来!”母亲拉着小玲的手,坐在她的旁边。
  小玲挨着母亲坐下,低下头。不知是晚霞映照的缘故,还是在害羞。小巧玲珑的鸭蛋脸,真如一朵刚刚开放的娇羞无比的水莲花。只见她粉腮低垂,用纤细的手不停地玩弄着辫子,不停地拆了编好,编好拆了。未了,她高兴地说:“大婶,我听我爸说,鲲哥体检初选全公社第一,县里检查顺利过关,地区也过了。听她回来说,那个带兵的很喜欢他,和他谈过话了,估计这新兵一旦要是定了,马上就要到地区集训三个月,新年前后就正式入伍。”“我也听他走的时候这样说过,带兵的说,‘虽然说你的文化程度不高,可是说话做事很有水平,只要努力,你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飞行员!’”
  “只要是能走了,到了部队上锻炼锻炼,就会不一样的!”母亲笑道。
  “用不了几年,他一定会成为一位军官的!”
  “一个好大好大的官,回来坐汽车,带卫兵,好威风呐!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去当兵,看我们俩个的官谁大?”
  小玲和母亲笑得前仰后合。
  “哥怎么还不回来呢?”我嘟囔着。
  “你闭上眼睛,慢慢地数上一百下,睁开眼,你哥就会悄俏地出现在的面前。”娘说。
  “我已经数了二百下了!还没有个烟儿!我说妈,你给我和小玲姐讲个故事吧,讲故事可是你的拿手戏。”
  说起母亲,你别瞧她一字不识,记忆力特别强。无论是说书的、还是唱戏的、听一次就记住了。什么《薛仁贵征东》、《薛仁贵征西》啦,《三侠五义》啦《扬家将》、《岳母刺字》《武则天四大奇案》啦。人们一有时间,就缠着让她讲故事,讲完一个还是不过瘾,有时实在不行,还能自己编些故事来应付。
  她一听说我这个故事迷又上瘾了,她就放下手中正纳的鞋垫,用针蓖了一下花白的头发,指着前面的水库说:“你们知道吗?在很久很久以前,咱们这忻定原小盆地原来是什么?”
  我们听了一个劲地摇头,都说“不—知—道!”
  她咽了一口唾液继续说“我听人说,以前咱们这个地方是个很大很大的湖。有一年,大雨整整地下了七七四十九天,湖水绝口了,好多村庄被淹,田地被冲,死了好多人。那一年,天上的二郎神正好路过这里,想给人们做点好事。他用一根金条做扁担,把两座巍峨的大山挑来。想用身后面的这座山,把咱们村前被水冲出的这个大峡谷添起来;前面的另一座山,把对面的馒头山这个通向忻口的大隘口填起来,成为一个山中有湖,湖中有湖的美丽的仙境。于是他默默地作起法来,把山缩成两块石头,用一根金条挑起来担在肩上,慢慢地走来。
  这时,有个女人正在河边洗衣服,她一抬头看着二郎神正肩上担着两块石头走来笑道:“你那是干什么?”
  二郎神说:“我正在担山哩!”
  那个女人听了哈哈大笑,“一根那么细的茭子杆杆皮皮,能担个屁山?”话刚说完,只听的这个女人的裤筒里果然“咕!咕!”得响了二个臭屁。这一下好了!两块石头“噗”地一声落下去了。落地后马上变成了两块比房子还要大的石头,其中一块大石的旁边,还长出一棵榆树来,相传就是那根金条变得扁担!”
  “后来呢?”我急忙问。
  后来,人们为了纪念他,还在哪儿盖了一座“二郎庙”。这个故事呀,就叫‘二郎神担山’的故事。
  父亲听了笑道:“这个女人的屁可够厉害哩,一屁把二郎神肩上挑着的石头硬是给嘣下来了!”
  “不是嘣下来,是冲了!冲了二郎神的法力了。”母亲笑着回答。
  “看来这神仙的法力,还是不如屁力厉害!”听了爹娘俩人的对话,我和小玲笑得前俯后仰。
  父亲接着说“我看呐,这神还不如人呐。二郎神没有办了事,人们还给他盖个庙。可是,神没办的,人却办到了!五八年***的时候,人们修了一条拦河大坝,把云中河这条龙硬是给锁住了。河神爷也的乖乖听人的,咱们村前这个水库,不正是二郎神理想中的湖吗?这就叫做人定胜天,你说对吧,小玲?
  小玲听了笑着点了点头道“大叔!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说大叔,听说抗日战争时期,你和大婶被称为'模范抗日小夫妻'给我们讲讲吧!我还正想写一本《山西民兵斗争故事》哩!”
  “讲一讲吧“我摇摇爸爸的胳臂。
  爸爸叼着烟锅嘴儿,斜着眼看了妈一眼说:“让你妈先来!”
  母亲咳嗽了一声说“那好吧,我就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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