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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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攸宁手中的马鞭高高甩起,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驾”,她手握缰绳,率先冲了出去。
  美人们的赛马总是惹人回顾的。
  几乎在她们出去的那一刹那,旁人便都围观了过来,就是想看谁输谁赢。
  就连寇卓也想动身去看看,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姬朝宗,见他还是四平八稳地坐在榻上,不由问道:“留行,你不去?”
  姬朝宗摇头。
  寇卓摇头笑道:“你可真是我们的财神爷。”
  他是笃定姬朝宗这是来给他们散钱了,可姬朝宗却只是笑笑。
  他可不是财神爷,他只是笃定她会赢罢了。
  ……
  两刻钟后。
  “来了来了!”有人看着那边扬起的灰尘和马蹄声,忍不住喊出声,“快看看,是谁赢了!”
  众人纷纷扬长脖子看过去,顾筠和顾昭更是忍不住,一时也顾不得什么体面和脸面,直接推开眼前的人凑过去看,马蹄声越来越近,而在漫天的灰尘散去后,众人首先看到的是一袭紫色。
  “是紫色!”
  顾筠忍不住尖叫起来:“顾攸宁赢了!”
  她跟顾昭就站在一起,这会都顾不得对方是自己最讨厌的人,纷纷抱在一起,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
  刚才压陈湘赢得那些人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竟然输了,纷纷扬长脖子睁大眼睛继续往前看,直到瞧见顾攸宁的身影,众人才终于死了心。
  有人忍不住嘀咕道:“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她好几年没骑马了吗?”
  可不管他们怎么不信,怎么抱怨,顾攸宁还是到了他们的面前……马蹄扬起,顾攸宁拉紧缰绳,而后翻身下马。
  顾筠看她回来,立刻松开顾昭冲人扑了过去,整个人都快挂在顾攸宁的身上了,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嘴里还说着,“顾攸宁,你太厉害了!”
  已经很久没跟旁人这么亲近过了,更何况还是一向看她不顺眼的顾筠,顾攸宁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到底还是没推开她,目光看向朝她走近的顾昭身上,见她脸上也洋溢着兴奋的表情,似乎想朝她靠近,不知是不是因为想到两人平日的关系又停在了原地。
  顾嘉平可没她们那么多想法,笑着走过来拍了拍顾攸宁的肩膀,高兴道:“二妹,可以啊!”
  顾攸宁闻言倒是也跟着露了一抹笑,又看了一眼一道过来的顾修文,喊了一声,“二哥。”
  顾修文看着她笑道:“阿宁真厉害。”
  说话间,陈湘和其他人也都姗姗来迟了,刚才还意气风发的一群小姑娘此时脸色都不大好看,顾筠现在有了依靠,顿时嚣张起来,直接叉着腰,对着陈湘说道:“陈湘,你输了!”
  顾昭也跟着讥嘲道:“是啊,某些人可别耍赖啊。”
  陈湘的脸变了又变,刚才那么多人见证,她自然不可能耍赖,看着站在马匹旁云淡风轻的顾攸宁,她咬了咬牙,翻身下马,最终还是低了头,认赌服输,“我错了,我向顾家列祖列宗道歉,以后……我再也不会说顾家任何人的坏话。”
  她到底还年幼,众目睽睽下丢了这样大的脸面,还被逼着道了歉,一番话说完便再也忍不住,直接扔了鞭子跑远了。
  “哼。”
  顾筠看着她跑远的身影,忍不住嘲道:“刚刚的嚣张劲呢!”
  她整个人还挨在顾攸宁的身边,一双手更是牢牢抱着顾攸宁的胳膊,似是察觉到身边人的目光,她循目看去,见顾攸宁一直看着她,疑惑道:“怎么了?”
  顾攸宁抽了抽被她抱着的胳膊,挑眉道:“能放开了?”
  顾筠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抱着她的胳膊,小脸顿时就红了起来,立刻松开手退到一旁,嘴上还硬道:“你可别以为我是跟你要好了,我就是……”
  感觉怎么说都不对劲,她哼了哼,声音轻若蚊蝇,“我就是觉得你今天挺厉害的。”
  顾攸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也没搭理她的话,自顾自往前走,她出了一身汗,打算去洗把脸,再喝点水,还没走几步,顾筠就又跟了上来,别别扭扭地道着谢,“喂,刚才,谢谢你了啊。”
  要不是顾攸宁,她今天真是丢人丢大了,还连累了顾家的名声,只怕回去都得挨父亲的骂。
  “没事,”顾攸宁实话实说,“我也不是为了你。”
  “你!”
  ……
  这边姐妹俩拌着嘴,那边寇卓等人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显然还没从顾攸宁居然赢了的念头中回过神,其余人也是差不多的反应,不过虽然输了,这点钱对他们而言也算不了什么,很快一群人又议论起来。
  寇卓忍不住问姬朝宗:“留行,你怎么猜到顾家那丫头会赢的?”
  姬朝宗闻言,扯唇轻笑,却不答话。
  他哪里是猜?
  他只是笃定,且只愿她赢。
  想起先前她策马归来时那张意气风发的脸,眉梢眼角皆是藏不住的笑意,好似冲破一切桎梏,终于有了自己的生命,他就忍不住想要让这样的表情永远凝固在她的脸上。
  郊外草地这么多人,可他却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身影。
  他就这样看着她离开。
  直到想起先前和她说得那一番话,握着酒盏的手一顿,薄唇也轻轻抿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正在进化中
  第47章 真相的接近
  夜里。
  顾家。
  从郊外回来后, 徐元达就一直闷闷不乐,甚至连晚饭都没去西院吃,徐氏一向关心自己这个侄子,免不了派人过来慰问了一番, 可徐元达又岂会把这样丢人的事同旁人说?
  只是回了句“无事”, 又请人回传“姑姑不必担心”, 便又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自斟自饮起来。
  这夜顾修文另有赴约,还未归家, 顾嘉平更是从郊外回来后就又跑了出去,这偌大的外院倒是只剩他一个正经主子。
  月朗星稀, 晚风徐徐。
  徐元达的旁边就是一片池塘, 栽满了荷花,现在那股子荷香正由晚风徐徐送来, 味道不腻, 甚至带着些清爽, 只是他心烦意乱, 又岂会因这股香气静了心,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更是难掩暴躁, 只当是不听话的小厮又进来了, 头也不回, 沉声斥道:“出去!”
  脚步声一顿, 只是很快就又响了起来。
  甚至越来越近。
  徐元达今日接连被人落了几番面子,早已不复平日温和模样,如今见下人都敢不听他的话,只觉怒火攻心,手里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搁,回头朝身后看, 还未看清人,张口便是一句, “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我让你出去,你没听到吗?”
  像是被人吓到一般,来人面色苍白,声音也带了一些仓惶,“表哥。”
  喝得有些双目惺忪的徐元达听到这声倒是醒过神来,看着来人吃惊道:“大妹妹?怎么是你?”又想到自己先前那副样子,忙摇摇晃晃站起身,又摇了摇头,把醉意冲散一些才同人致歉:“大妹妹,抱歉,我不是冲你发火。”
  “我……”
  “没事,表哥,我明白的。”刚才还脸色苍白的顾婉此时却善解人意地摇摇头,还露了个温婉的笑,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母亲见你夜里没去吃饭,问了小厨房,你也没要吃的,怕表哥夜里饿着便着我送了些吃的过来。”顾婉边说边朝人走去,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又把里头的菜全都摆到桌上,这才看着桌子上和地上那堆酒壶拧了眉,“表哥今日是怎么了?竟喝了这么多酒。”
  徐元达已经重新回到石椅上了,闻言也只是摇头,“没事。”
  “是……”
  顾婉看着男人,猜测,“因为二妹妹吗?”
  突然听到这个称呼,刚才还低着头的徐元达当即就抬了头,神情惊愕道:“你怎么知道?”第一个念头是以为顾攸宁说了什么,可想到顾攸宁的脾性,以及这两人的关系,又觉得不大可能。
  “在郊外的时候,我有碰到翰林院的柳大人和秦大人,他们……”顾婉看着徐元达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说起话来也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徐元达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当即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手撑着桌子上,沉着嗓音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其实说什么,他又岂会不知?
  他虽然刚入翰林不久,但因为有顾家和徐家这层关系在,处境自然比那些寒门出身的同僚要好上许多,刚进去不久就收到了上司的器重……那些人平日里和他称兄道弟,张口就是“徐大人”,其实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嫉恨他。
  就拿今日来说。
  他前脚才模棱两可地说了自己和顾攸宁的关系,被旁人钦羡,哪想到顾攸宁下一刻就直接扫了他的脸面!
  想到今日午间那个情形,又看着顾婉这幅吞吞吐吐的样子,徐元达心中那一把怒火又腾地升了起来,夹杂着不甘、怨愤,他一手紧握着桌角,一手抵在膝盖上,低着头,语气是藏不住的愤懑,“她为什么拒绝我?!”
  “我都对她这样好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徐元达对顾攸宁,除了年少时的惊艳还有男人的自满。
  但凡是男人又岂会不喜欢美人?顾攸宁那张脸、那个身材,足以令人痴狂,今日郊外那么多人,可谁有她惹眼?一想到旁人心心念念的神女日后就是他的女人,他岂会不骄傲自满?更何况她如今又和那位名誉享天下的李成元先生搭上了关系,引得众人艳羡,也越发让他觉得无限膨胀。
  对他而言——
  顾攸宁迟早是他的女人,那么她所拥有的的名声,自然也是属于他的。
  可现在这一切都被顾攸宁毁了!
  等明日他去翰林院,还不知要受到多少人的白眼嘲讽!
  徐元达打小活得顺风顺水,又因为是次子的缘故,不用像他的哥哥一样去支撑家族,打小活得肆意,从小到大,还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如果说之前对顾攸宁喜欢之余还有怜惜,那么如今那番怜惜早就被愤怒所取代,他抵在膝盖上的手攥得指骨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低着头的那张脸更是在夜里呈现出诡异的神色。
  看起来像是愤怒到了极致。
  顾婉看着这样的徐元达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只有越愤怒越生气才好啊。
  晚风拍打树枝,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头顶照明用的灯笼也被风吹得四处乱晃,她整个人隐于黑暗之中,自然无人能瞧见她面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表哥别怪阿宁,”顾婉叹道:“她……”
  似是想帮人解释,可嘴巴动了好几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徐元达本就处于暴怒之中,哪里听得这些话?也不顾从前的好名声,阴沉着一张脸去看顾婉,“她什么?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她自己不知道吗?我肯娶她,那是她天大的福气!”
  “她倒好……”
  他此时早已不记得早在很久以前,顾攸宁就已经明明白白拒绝了他,是他一厢情愿,还觉得别人欲拒还迎。他只知道现在他丢了人,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顾攸宁!
  先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愤懑。
  他完全没发现自己现在说出来的话有多恶毒,“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还有那么个拖油瓶弟弟,现如今除了我,还有谁肯娶她!”夜色照映出他阴沉扭曲的脸,徐元达紧咬着牙,重重一拍桌子,“不行!”
  “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他骨子里的恶劣其实一直都在,只是平日掩藏的好,此时却懒得再藏,“我想要的女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我不客气!”
  顾婉一听这话就轻轻拧了眉,“表哥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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