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如果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与知若合作那个点点心，还是知若说的那些条件，那他成什么了？趁火打劫？趁人之危？同那些不怀好意想着算计知若姐弟的人有什么不同？
“铁叔叔莫急，听侄女说完，”知若知道铁穆远的顾虑和原则，也知道他提议开京城分店的事时是一心为他们着想，完全没有私心，“这事不是铁叔叔没有想周全，而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应该想到糕点铺子虽小，利润却是可观，洛州离京城又只不过是两三日的距离，哪可能不惹来觊觎？以‘触景生情’为由，可以拦得住君子，却躲不开小人。”
铁穆远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只是皱紧了眉头，知若的话完全在理，他回驳不了。鲜润惹眼的桃子挂在树上没人摘走，越是贴上“此桃不卖”的标签，瞪着眼想法子摘走的人只怕越多。
知若继续道：“与其如此提心吊胆，最终或许还是保不住，不如索性让他们死了心？而且京城的市场大，铁叔叔与我们合作，不但是保护了我们，帮我们增加了利润，我们还不需要触景生情，岂不是一举多得？”铁穆远是不会贪点点心方子的，为了这份信任，他还会特别小心防护他人的觊觎。退一步说，这个京城分店也可以是一块试金石。
齐伯也想通了知若的打算，点头道：“铁镖头，我们大姑娘说的对，在洛州这里，有景王爷和林大人关照梅庄的名头，还能镇得住。即使是这样，庆元侯府还打着算盘呢。”如果铁穆远同姑娘合作，即使只是合作京城店铺（京城那么大，至少能开两三家店的），点点心也会被打上铁穆远的印记。铁家虽然不是官家，但没有人会怀疑，凭他随时能求见到皇上的面子，护住自家生意的能力还是有的，谁又会去讨那没趣？再有利润可图也只不过是小生意，又不是海运、钱庄那样的大财路。
铁穆远一愣：“庆元侯府还没死心？”不过半年，又起妖蛾子了？看来秋家不仅仅是那个季氏不安份啊！
知若将如秋和如夏的算计说了一遍：“因为秋家接二连三找我们麻烦，我们庄子里的人对与秋家有关的人都特别警惕几分。”至于莫忘的人长期盯着庆元侯府，甚至往里面安了一个眼线的事，知若只字未提。
铁穆远赞许地点了点头：“应该这样，防人之心不可无。像这样的人，以后根本不要让他们进庄子。”自从季氏做了那样的事，等于完全撕开了庆元侯府的面子，知若根本不需要再同他们周旋了。
“至于点点心京城开店的事，”铁穆远顿了顿，“大侄女既然有意合作，不如将景王爷也算进来，一来他确实对你们多有关照，二来嘛，呵呵，我们也借借他的名头。这样吧，你们还是占五成，另外五成，王妃占三成，你们铁婶占两成。除了方子和糕点师傅，其他的事你都不用操心，交给铁叔叔，我去和王爷谈。”（小说《锦绣弃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150章 谁说了算
铁穆远是真心为知若姐弟几个着想，把景王爷拉进来合作的想法一确定，就急着回京找景王谈。而知若想到他此次离京时间确实比较长了，也没有挽留他，只是让如春以最快速度准备好了给铁老夫人、铁夫人和铁府几位少爷姑娘的礼物。
铁穆远离开后，知若坐在那里闭着眼睛思考，知卉对正想开口问话的知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牵着她静静地走了出去。
知若感叹自己还是疏忽了，若不是铁穆远听到风声及时提出来，只怕不久之后就会措手不及了。她之前只想着众所周知自己是有钱人，又有母亲的揽财能力遗传做遮掩，开几个店铺赚银子应该不会太耀眼，也不会引起怀疑，却没有想到母亲之前“揽财”有身份家世和镇北大将军府的权势护驾，而她如今却没有那种优势，靠景王爷和林知府的“关照”是不现实的，没有得利的关照不可能长久。
不过，点点心本来也是试水，知若的商业计划中更重头的是酒庄、酒楼、银楼、还有服饰铺子，她要好好规划一番了，不得不再多想一些。
知若正在琢磨自己的店铺，莫忘又送来了新的情报：如夏有香膏的配方，还是来自尹家的，现在绣姨娘和如夏正在准备合作开一家香膏铺子，庆元侯府正派人去寻找技艺高超的制香师傅。
香膏配方？知若愣住了，尹家哪有什么香膏配方？
如春蹙着眉头：“不会是柳表姑奶奶送给姑娘您的那张什么‘娇颜七香’秘方吧？”既然现在已经知道牛三一家早存了异心，难保如夏那时就不敢欺瞒姑娘，藏起那份秘方。
被如春这么一提醒。知若很快想起了柳芸入明国公府为妾前硬要送给她秘方的事，因为她根本就无意留用，直接让如夏拿到炭炉那边烧了。所以还真没什么映像。如果如夏手上的香膏方子果真是“娇颜七香”，也就意味着如夏那个时候就敢在她眼皮底下耍花招。阴奉阳违？呵呵，这就是她从小信任的大丫鬟？四个去了两个，她这主子做的还真是失败啊！
等等，不对啊！如夏真是有“娇颜七香”方子的话，怎么前世没有拿出来赚钱呢？难道前世没有，今世起了变化？
“姑娘，我们就轻易这样放过她？”如春气愤填膺，“要不要……？”
“不用。”知若摇了摇头，“随他们吧，绣姨娘找个挣钱路子也不容易不是？再说了，我们的点点心有点太招眼了，有人来分分注意力也不错。”明知那是如夏私藏的秘方又有什么用？有什么证据？她们可是看都没有看过那上面写的东西。不过，如夏肯定没有想到柳芸还在京城呢，呃，不知道柳芸知道后会做何反应？
如春起初还有些不情愿，听到后面，才松开了眉头。姑娘现在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既然决定这样做，必定有她的道理。
庆元侯府里。秋逸然正一脸得意：“谈定了，也签了契约，我们的‘香醉坊’除了‘娇颜七香’这个镇店之宝外，还会搭配其它的香囊、香膏。”
牛家真好笑，竟然提出让他们负责制香作坊，可惜他们谁也没制过香，看着那张方子个个傻眼（当然，他也同样傻眼了），上面倒是列有七种主要材料和配比份量。也写了制作过程中的注意事项。可是，很明显。写方子的人是制香高手，却不适合为师。没有考虑到她自己熟悉的东西别人不熟悉，没接触过制香的人看不懂啊，想来也是觉得芊昕郡主和尹知若不可能自己制香，总得找一个有经验的人来。
当时他只问了一句“你们能找到可靠的制香师傅吗？有办法掌控住那人吗？万一香方泄露你们负责承担损失吗？”那一家三人就呆住了。哼，同他斗心眼，想捏住方子，他们有这个能耐么？他们连尹知若都玩不过，被赶了出来，还想同他玩？
只是，一来秋家如今威望、声誉都大大受损，不宜再惹出什么风浪；二来他担心方子以及方子的来历会带来什么现在还看不到的麻烦；三来嘛，他目前也确实缺人用，牛家几人既已是知情人，总比另外找人好一些。综合以上缘由，他才愿意分出两成利让他们做了合作者，否则，哼！
秋老侯爷满意地点点头：“你做的对，该舍的时候要舍得。”
秋太夫人大笑：“当然，我的孙子还能差了？哪像你？倒是你应该庆幸自己‘舍得’，否则，秋家的爵位早被你那个蠢婆娘给祸害掉了。”
秋老侯爷的思维胶着了片刻，道理是对，仔细琢磨一下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乍听起来怎么有点不对味呢？那个蠢婆娘也是逸儿的亲娘啊！还有，逸儿是老太太的孙子，难道不是他的儿子？不像他像谁？呵呵。
当下，这个一向孝顺的儿子也不同老母亲计较，而是看向如绣：“虽然点点心那事你失了算计没有做好，但好歹弄来了这个什么……七香，也算为侯府立了一功。不过现在你月份也差不多了，还是好好养胎最重要，生下孩子之后带孩子也辛苦。等许氏进了府，把醉香坊交给她打理最合适不过。”
许元娘是明媒正娶的候夫人，又有经商能力，可不就是打理醉香坊的最佳人选？虽然她的商家出身差了一点，但能揽财为逸儿做后盾的话，倒也是个帮手。再说了，现在庆元侯府也经不起折腾了。众所周知，逸儿的母亲被送去了家庙，还有一次成亲当日和离的闹剧，若是这个妻子再折腾出什么来，实在是……
秋逸然是秋家的所有希望，老侯爷自然不希望他的前程再被女人给闹毁了。
秀姨娘的脸色瞬间白了，指甲戳得掌心生疼，过河拆桥，她这是替人做嫁衣裳？定了定神，她暗暗瞄了一眼秋太夫人，她有种感觉，这个老人精似乎不会如了老侯爷的愿，谁说了算还不一定。
第151章 把握
如绣姨娘所料，秋太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婢妾让厨房熬了银耳红枣羹，既然老太爷和侯爷都在老祖宗这，婢妾去让人端来吧。”如绣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杵在这看人家母子闹意见，何况她还与他们争执的话题有关。
秋逸然赞许地点了点头，挥手让她出去了。
看着门帘再次垂下，秋太夫人才开口道：“许氏进了门就是当家主母，最重要是为秋家开枝散叶和管理好中馈。至于醉香坊，我和逸儿已经答应了，利润的半成作为绣姨娘的私房。怎好让许氏来打理，让外人知道了，不是说秋家没规矩，主母替姨娘挣钱？再说了，绣姨娘费心费力为府里张罗，我们这样的世家怎能做那过河拆桥的事？还是让绣姨娘打理的好，有管事有掌柜，也不是多辛苦的事，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可以指点着呢。”
她是喜欢儿媳妇、孙媳妇什么的多带嫁妆来，但不喜欢嫁妆给她们的底气，她的概念里，在秋家她才是说得算的老祖宗，嫁妆进了秋家就是秋家的，是她孙子的，多多益善，而底气什么的太足了岂不是压她孙子一头，压她这个老祖宗一头？也正因为这种思想，她在秋逸然迎娶尹知若那次才会在外面悠悠哉哉游玩，尹知若不但嫁妆丰厚，还有权势娘家倚仗，不给点下马威，让其认识到嫁进庆元侯府就是秋家妇，就必须以相公秋逸然为天。又如何确保尹知若会尽一切财力和娘家力量为秋逸然谋前途，老老实实孝奉她这个老祖宗？
对那时的尹知若尚且如此，许元娘不过一个商户之女。还想怎样？秋太夫人一声冷哼，脸上浮现毫不掩饰的鄙视。“我已经做主将如绣的身契还给她了，说起来，许元娘也就是嫁妆多一点，见过的世面、对世家规矩的了解只怕还不如如绣呢。这段日子以来，如绣帮着我打理中馈，你也看到了，到时候许元娘做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比如绣强呢？好在如绣也是个本分、知道分寸的人。相信她会摆正自己的位置，可我们也要替她想想不是？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侯府长孙，或者长孙女的亲娘。”
“母亲，您这是……”老侯爷的脸色有点黑了，还有些难堪，如绣再能干也就是一个妾，妾要见识有个屁用？他们还要为一个妾着想？许元娘无论如何都是大富商家的嫡女，家里两个兄弟（一个是堂兄，一个还是亲弟弟）也是有望科举入仕的，将来都是秋逸然的助力。许元娘同尹知若比或许比不上。总不至于比不过一个被尹知若弃掉的丫鬟吧？
秋太夫人的声音同面上表情一般没有波澜：“我这是从秋家的利益和对逸儿的助力上考量，其它都是次要，你说呢？不过。我知道你给逸儿选择许元娘也是没办法的事，已经大有长进了。”
大有长进？老侯爷一噎，母亲这是话里有话，重提当年事，抱怨他眼拙呢。当年季氏是他自己选择的，父亲倒是支持，母亲却对季氏非常不满，母亲中意的是她一位闺中姐妹的女儿，虽然长相一般。但性子柔和，嫁妆也比季氏多许多。听说那女子很是旺夫益子。夫君一路高升，如今已是二品京官。长子多年前就传出才名，是本届科考的大热门，据说不少家有适龄女儿的大世家，甚至皇家王爷都将他看作未来佳婿人选呢。
当年秋太夫人就一口咬定季氏面相不好，性情不好，不是贤妻良母之选，还说他早晚会后悔。如今，他也确实是后悔莫及。其实季氏做侯夫人这么多年也还不算差，只是栽在了尹知若和叶氏手上。先是被叶氏误导，错估了尹知若，闹出一场和离风波，陪了夫人又折兵，后来又再次被叶氏撺掇，做出同山匪勾结打劫梅庄的蠢事！把她自己和整个秋家都给害了。想到秋氏族人的怨声载道和提出的各种补偿条件，他就气得心口疼，能不懊悔吗？
他更清楚的是，母亲因为对季氏的不满，连带对他都不满起来了，父亲过世后更是经常对他冷冰冰的，他如何顺从讨好都没有用。除了一出生就被抱到母亲身边教养长大的长子嫡孙秋逸然，母亲对其他孙子孙女，包括同样嫡出的秋夕然和秋嫣然都是极其不喜，总说季氏不会教养孩子。
“祖母，我们侯府如今的情况，许家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父亲为此也是费尽了心。”秋逸然见到他父亲脸上的尴尬和不堪，委实不忍，母亲做下的蠢事与父亲无关，而且父亲还及时地做了弥补。若不是父亲的果断，侯府还不知道被母亲拖累成啥样？他与侯爵恐怕也早没关系了。而母亲，再蠢，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不是？父亲若是真休了母亲，只会对他们三兄妹更加不利。
“好了好了，”太夫人挥了挥手，“知道你们父子情深，我也就是就事论事罢了，那许元娘本就是商户出身，难免小家子气，若是我们再纵着，只怕以后比季氏还要糟糕，尽拖后腿。我确实看好如绣，她很有些小聪明，若能为侯府多做点事，又让许氏从她身上感受到自己的不足和压力，岂不是一举多得？如绣身份低，没有其他亲人，又对逸儿一心一意，再生了孩子之后，必然将侯府看得比她自己都重。”
在秋太夫人眼里，如绣就是一颗棋子，用来牵制季氏和许氏的棋子，碰巧这颗棋子不仅嘴甜、手巧，还聪明、识实务，很合她的心意，她自然不介意多给一些甜头。再说了，宝贝外孙女没两年也该嫁出去了，她身边也得有个讨巧孝敬的贴心人不是，同时也是眼线、耳报。对于如绣的忠诚她倒是不担心，一个丫鬟出身、没有娘家的妾，不指着她这个老祖宗还能指着谁？她能给如绣的，也能随时收回。
老侯爷会给秋逸然结许家这门亲，看重的首先就是许元娘的嫁妆，如果到时候许元娘太娇纵护食什么的，确实……烦人。呃，醉香坊还真是不能交给许氏，按照如绣对那“娇颜七香”效果的描述，醉香坊说不定还真能很快成为摇钱树呢。
想通了这点，老侯爷也不再纠结了：“母亲顾虑的是，就按母亲的安排吧。”这内宅后院的关系还真不是他一个男人操心得了的，唉，希望那许氏是个懂事的才好。眼看着其他几个儿女的亲事都需要开始留心了，尤其是受季氏坏名声影响最大的嫡女嫣然，可惜母亲眼里除了逸儿，就只有外甥女柯巧巧，对其他孙子孙女的事根本不上心，他也只能指望年底进门的长媳许氏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是关于那牛家女儿的，”老侯爷突然想起今日有人点拨他的事，“刚从京城回来不久的宁家老太爷看上了那个如夏，也愿意出好价钱，只是顾及宫里的宁嫔，不能张扬地纳妾，但许诺进府就是姨娘的待遇，牛家之前好像有些心动了，不过如今同我们这么一合作，估计又会犹豫。宁嫔，也就是那宁老太爷的小闺女，如今在宫里正得宠，万一他迁怒于我们，可不是好事。”当今皇上不是昏庸的，宁家自然不敢强抢民女，也不会明着同庆元侯府叫阵，但暗中使绊子太容易了。而他们秋家如今的境况，正愁找不着机会与宁家交好，又怎么敢得罪于宁家？
秋逸然也皱了眉，宁家？据说在户部的宁家三爷很有希望得到外派到洛城来监管白鹅岭金矿开采筹备的各项事物，所以宁老太爷先行一步，跑回来养老了。宁老太爷曾经以血肉之躯挡乱箭救过先皇，给宁家带来辉煌光芒，这两年因为那位宁嫔，宁家再显节节上升的趋势，五个嫡子庶子都在让人眼馋的好位置上，他还正想着如何交好宁家呢。
现在怎么办？误了宁老太爷的“好事”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坏事。可是，为了逼迫牛家和如夏，夺了他们的方子踢开他们？万一如夏得宠，吹吹枕边香风，对他们也是同样大大不利的。
“这很简单，只要给牛三的小儿子牛家宝弄一个府学的名额，再软话硬话劝说一番，保证牛三什么都应下，别说是给宁老太爷做姨娘了，就是卖去做个通房丫鬟，他们也会应的。”刚掀起门帘进来的如绣一脸肯定地说到。牛三眼里只有牛家宝那个将来能让他做官家老太爷的宝贝儿子，如夏能换来牛家宝的前程和大笔银子，哪有不应的道理？“另外，宁老太爷派去的说客没有说明宁嫔的身份吧？其实只要说出这一点，相信牛三应承都来不及。”这可比银子更重要，同宫里攀上亲，将来牛家宝科考入仕不是更有保障？
秋逸然眼睛一亮：“你如此有把握？”
第152章 可怕
如秋嫣然一笑：“侯爷尽管放心，婢妾有绝对的把握。”她刚才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老侯爷在说如夏的事，当时就心花怒放，恨不得马上促成此事。
如夏从小就不如她，现在、将来自然也不可以比她好。何况，听老侯爷的意思，把如夏送去给那个什么老太爷做妾，对侯爷和庆元侯府还大有好处。
秋逸然略一思量，对老侯爷笑道：“父亲，这件事交给我了，正好，我手上就可以弄到一个府学的名额，本来准备给季家四舅舅的。”现在他们自己的旺铺即将开起来，季家四房没用了，不如卖宁家老太爷一个好？
老侯爷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瞥了如绣一眼，或许母亲才是对的。如绣除了出身低身份低，进府以来还真是对秋逸然有些帮助的，协助打理府内事务也井井有条。只不过是个妾，出身低又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当家主母。说白了，身份低才好掌控不是？
当知若得到相关消息时，手一顿，杯子里的茶差点倾倒：“宁家老太爷？他家女儿在宫里那个宁家？”
莫忘奇道：“姑娘也知道？说是宁家老头老来得的幺女，去年才进宫的，今年就升了嫔位。加上宁家有几个儿孙都颇有些才干，宁家如今很是吃香。所以宁老头才回洛城不到一个月，一个个都急着巴结上，庆元侯府自然也不例外。说起来还真有不少人家想着送美人去宁家呢，巧的是宁老头回洛城第一天就在马车里看到了路过的如夏，而且就看上了。”
知若鄙视地冷哼了一声：“牛三若是知道宁家的情况。别说将如夏送过去做妾，就是如夏真的被折腾死了，他也不敢说什么。拿女儿换来他儿子将来的前程，他指不定还会暗自得意呢。”
如春吓了一跳：“折腾死？宁家的后院这么可怕？”不过。呃，好像也挺正常。
他们大将军爱重夫人芊昕郡主，仅有的两位姨娘都是芊昕郡主为了子嗣考虑亲自为将军选择、张罗的，都很敬重芊昕郡主，所以尹家大房的内院可以说是京城大户人家中少有的宁静和睦，但这不妨碍她听说不少关于别人府中明枪暗箭的故事。其实就是在镇北大将军府里，二房、三房也有过突然病死的美貌通房和莫名其妙投井的姨娘呢。
宁家最可怕的哪里是后院的女人？知若暗叹了一声，低下头喝茶。不敢看向如春。前世，若不是她蠢得可笑，又怎么会害得如春落入宁家，被那个变态的宁老太爷折腾至死。听于大勇的意思，宁老头不仅喜欢年轻水嫩的女子，还有古怪黑暗的怪癖，被他折腾死的女子明的暗的加起来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只是，很奇怪，前世宁老头没有这么快到洛城来吧？因为如春被送出去的时候，她记得秋逸然好像提过宁家是刚回到洛城的。而如春被送掉是在她们入庆元侯府第三年秋天，今世，这才第二年呢。差不多提前了一年半，为什么？
“对了姑娘，”莫忘想起另一件事，“那个张富贵媳妇带着她女儿跑来，要见阿娟嫂，说阿娟嫂是她干妹子。阿娟嫂倒是出去见她了，不过没有让她们进庄子，也没有认她这个姐姐。结果她就在外面大喊大叫的，囔着要见姑娘。被我让人赶走了。”什么东西？他们家姑娘是谁想见就见的？
如春“嗤”了一声：“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干妹妹呢？真当阿娟嫂是傻子呢。”
知若摇了摇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那样的人，不予理睬就是。”
正要告退的莫忘撇了撇嘴：“鸟？那个张富贵媳妇就只能是一只呱噪的乌鸦了。讨人嫌！”
看着莫忘的背影，知若“噗哧”一笑：“想不到我们冷冰冰的莫忘损起人来也很厉害嘛！”
……
铁穆远的动作很快，短短几日，知若就收到了京城达愿坊发回来的情报：点点心要在京城开分店的消息已经迅速在京城传开来了，据说铁夫人准备关闭她嫁妆铺子中的一间食铺重新整修，明显是将来点点心的落点。
知若轻呼出一口气，动作够快，算是及时填上了一个漏洞，好在那些不怀好意之人还没来得及找麻烦。想来铁穆远的信这两日就会到了，她也已经让人给榆钱伯去了信做了相关安排，以后京城点点心的事，就由榆钱伯那边的人联络。
知若刚从密室里出来，守在门口的如春小声道：“姑娘，林夫人来了，奴婢看您也差不多要出来了，就没有催您，如冬端了新出炉的点心请林夫人品尝。”
“林夫人？有说什么事吗？”知若心里莫名其妙地腾起一个念头，林夫人半个月前回京参加她侄儿的婚宴，好像三日前刚回到洛城，府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这么着急就来看她？
林夫人也算梅庄的常客了，又是个性情爽直的，每次过来都不拘束，不过今日连不那么心细的如冬都发觉她有些不自然，好像神不守舍似的，连知若进来她都没有察觉，还是她身后的丫鬟轻声提醒了一下。
如冬转身，在背着林夫人主仆的角度给知若使了个眼色，才道：“姑娘写好信啦？奴婢还想请林夫人给这新出炉的红豆卷提点意见呢，结果夫人都还没来得及品尝。”如春是知道她们进来时间的，虽然没多久，但一块点心也该是吃完了的，话说林夫人一向很喜欢点点心的糕点好吧？
知若心下一沉，看来林夫人今日果然不是单纯来看她的呢。
林夫人这会儿也是回神了，笑道：“可不是？如冬说你正在给明泽哥俩写信，我还让她们不要打扰你，我正好尝尝新点心，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没关系，”知若笑道，“我也是刚刚看到这新品点心呢，正好同夫人一起品尝。”
第153章 凉
林夫人心里一滞，很不好受，这个孩子总是这么懂礼又体贴，让她怎么开口？说是合作，但人家梅庄又不缺银子，哪里需要找人合作开分店？那瑞王侧妃打的什么主意当别人看不出来吗？还不就是看尹知若姐弟几个好欺负，想打着合作的幌子逐步将人家尹家的方子变成她娘家的，变成她那些不争气的兄弟、侄儿的？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又能怎样？瑞王爷不能得罪啊！瑞王爷是先皇最小的弟弟，当今皇上的亲叔叔。虽然只比皇上大两三岁，但辈份在那里，皇上都要客气两分。何况那赵侧妃的娘家赵家只说是要同梅庄合作做生意，一不偷二不抢三没找人闹事，就算景王爷罩着尹家姐弟，也没话可说不是？
林夫人纠结万分，虽然她相公也是长叹一声默认了她来做说和人的事，但她还是觉得很违心，觉得自己就是个做帮凶的。
可是，这个帮凶不做的话，她相公的官途、她子女的前程、亲事，只怕以后都会受到各种隔应阻碍，赵侧妃绝对是个记仇的主，而瑞王爷宠爱赵侧妃胜过瑞王妃的事京城里谁不知道？
纠结了好一会儿，连嘴里红豆卷是什么滋味都没心情感觉到的林夫人笑的很辛苦：“真是好吃，点点心出的都是精品。若丫头，你不知道，京城里很多人都盼着你们点点心在京城开分店呢，京城里贵人多，到时候肯定火。不瞒你说，我今日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瑞王府赵侧妃的娘家有意同你合作开点点心分店呢，你们二一添作五，五五分。但你只要出方子，其它都不用操心，都由他们搞定。你啊，只要等着赵家每年送银子来就可以了。哈哈哈。”
果然来了，好在铁叔叔快了一步！知若暗自庆幸，还有一些……失望。虽然铁穆远说林知府对他们姐弟几个格外关照是因为她外祖父齐大将军王的恩情，但她也是知道的，林知府因着这个关系攀上了景王爷，铁穆远还帮了他几个不大也不小的忙，“顺嘴”帮他牵了些关系，去年年三十晚上那起山匪抢劫案。林知府更是获益良多。可以说，在林家同他们梅庄的人情往来中，林家绝对是收益大于付出，面子里子都赚齐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在遇到利益冲突时，他们还是这样轻易地选择了牺牲他们姐弟的利益。外祖父的恩情也好，大半年来的交情也罢，仅仅一个瑞王府侧妃，就都顶不住了吗？
就在林夫人开始心焦不安、紧张地暗暗撰起拳头时。低着头抹嘴的知若抬起了头，一脸抱歉：“这要怎么办才好？七八日前，铁叔叔回京时经过梅庄。我们已经谈定了合作事宜，铁婶和景王妃将同我合作开分店，条件、分成什么都是谈定了的。对了林夫人，您不是刚从京里回来吗？一点都没听说？铁叔叔说他回京城就让铁婶他们开始准备的，还说店面都是早就看好了的。”
“铁叔叔莫急，听侄女说完，”知若知道铁穆远的顾虑和原则，也知道他提议开京城分店的事时是一心为他们着想，完全没有私心，“这事不是铁叔叔没有想周全，而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应该想到糕点铺子虽小，利润却是可观，洛州离京城又只不过是两三日的距离，哪可能不惹来觊觎？以‘触景生情’为由，可以拦得住君子，却躲不开小人。”
铁穆远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只是皱紧了眉头，知若的话完全在理，他回驳不了。鲜润惹眼的桃子挂在树上没人摘走，越是贴上“此桃不卖”的标签，瞪着眼想法子摘走的人只怕越多。
知若继续道：“与其如此提心吊胆，最终或许还是保不住，不如索性让他们死了心？而且京城的市场大，铁叔叔与我们合作，不但是保护了我们，帮我们增加了利润，我们还不需要触景生情，岂不是一举多得？”铁穆远是不会贪点点心方子的，为了这份信任，他还会特别小心防护他人的觊觎。退一步说，这个京城分店也可以是一块试金石。
齐伯也想通了知若的打算，点头道：“铁镖头，我们大姑娘说的对，在洛州这里，有景王爷和林大人关照梅庄的名头，还能镇得住。即使是这样，庆元侯府还打着算盘呢。”如果铁穆远同姑娘合作，即使只是合作京城店铺（京城那么大，至少能开两三家店的），点点心也会被打上铁穆远的印记。铁家虽然不是官家，但没有人会怀疑，凭他随时能求见到皇上的面子，护住自家生意的能力还是有的，谁又会去讨那没趣？再有利润可图也只不过是小生意，又不是海运、钱庄那样的大财路。
铁穆远一愣：“庆元侯府还没死心？”不过半年，又起妖蛾子了？看来秋家不仅仅是那个季氏不安份啊！
知若将如秋和如夏的算计说了一遍：“因为秋家接二连三找我们麻烦，我们庄子里的人对与秋家有关的人都特别警惕几分。”至于莫忘的人长期盯着庆元侯府，甚至往里面安了一个眼线的事，知若只字未提。
铁穆远赞许地点了点头：“应该这样，防人之心不可无。像这样的人，以后根本不要让他们进庄子。”自从季氏做了那样的事，等于完全撕开了庆元侯府的面子，知若根本不需要再同他们周旋了。
“至于点点心京城开店的事，”铁穆远顿了顿，“大侄女既然有意合作，不如将景王爷也算进来，一来他确实对你们多有关照，二来嘛，呵呵，我们也借借他的名头。这样吧，你们还是占五成，另外五成，王妃占三成，你们铁婶占两成。除了方子和糕点师傅，其他的事你都不用操心，交给铁叔叔，我去和王爷谈。”（小说《锦绣弃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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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穆远是真心为知若姐弟几个着想，把景王爷拉进来合作的想法一确定，就急着回京找景王谈。而知若想到他此次离京时间确实比较长了，也没有挽留他，只是让如春以最快速度准备好了给铁老夫人、铁夫人和铁府几位少爷姑娘的礼物。
铁穆远离开后，知若坐在那里闭着眼睛思考，知卉对正想开口问话的知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牵着她静静地走了出去。
知若感叹自己还是疏忽了，若不是铁穆远听到风声及时提出来，只怕不久之后就会措手不及了。她之前只想着众所周知自己是有钱人，又有母亲的揽财能力遗传做遮掩，开几个店铺赚银子应该不会太耀眼，也不会引起怀疑，却没有想到母亲之前“揽财”有身份家世和镇北大将军府的权势护驾，而她如今却没有那种优势，靠景王爷和林知府的“关照”是不现实的，没有得利的关照不可能长久。
不过，点点心本来也是试水，知若的商业计划中更重头的是酒庄、酒楼、银楼、还有服饰铺子，她要好好规划一番了，不得不再多想一些。
知若正在琢磨自己的店铺，莫忘又送来了新的情报：如夏有香膏的配方，还是来自尹家的，现在绣姨娘和如夏正在准备合作开一家香膏铺子，庆元侯府正派人去寻找技艺高超的制香师傅。
香膏配方？知若愣住了，尹家哪有什么香膏配方？
如春蹙着眉头：“不会是柳表姑奶奶送给姑娘您的那张什么‘娇颜七香’秘方吧？”既然现在已经知道牛三一家早存了异心，难保如夏那时就不敢欺瞒姑娘，藏起那份秘方。
被如春这么一提醒。知若很快想起了柳芸入明国公府为妾前硬要送给她秘方的事，因为她根本就无意留用，直接让如夏拿到炭炉那边烧了。所以还真没什么映像。如果如夏手上的香膏方子果真是“娇颜七香”，也就意味着如夏那个时候就敢在她眼皮底下耍花招。阴奉阳违？呵呵，这就是她从小信任的大丫鬟？四个去了两个，她这主子做的还真是失败啊！
等等，不对啊！如夏真是有“娇颜七香”方子的话，怎么前世没有拿出来赚钱呢？难道前世没有，今世起了变化？
“姑娘，我们就轻易这样放过她？”如春气愤填膺，“要不要……？”
“不用。”知若摇了摇头，“随他们吧，绣姨娘找个挣钱路子也不容易不是？再说了，我们的点点心有点太招眼了，有人来分分注意力也不错。”明知那是如夏私藏的秘方又有什么用？有什么证据？她们可是看都没有看过那上面写的东西。不过，如夏肯定没有想到柳芸还在京城呢，呃，不知道柳芸知道后会做何反应？
如春起初还有些不情愿，听到后面，才松开了眉头。姑娘现在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既然决定这样做，必定有她的道理。
庆元侯府里。秋逸然正一脸得意：“谈定了，也签了契约，我们的‘香醉坊’除了‘娇颜七香’这个镇店之宝外，还会搭配其它的香囊、香膏。”
牛家真好笑，竟然提出让他们负责制香作坊，可惜他们谁也没制过香，看着那张方子个个傻眼（当然，他也同样傻眼了），上面倒是列有七种主要材料和配比份量。也写了制作过程中的注意事项。可是，很明显。写方子的人是制香高手，却不适合为师。没有考虑到她自己熟悉的东西别人不熟悉，没接触过制香的人看不懂啊，想来也是觉得芊昕郡主和尹知若不可能自己制香，总得找一个有经验的人来。
当时他只问了一句“你们能找到可靠的制香师傅吗？有办法掌控住那人吗？万一香方泄露你们负责承担损失吗？”那一家三人就呆住了。哼，同他斗心眼，想捏住方子，他们有这个能耐么？他们连尹知若都玩不过，被赶了出来，还想同他玩？
只是，一来秋家如今威望、声誉都大大受损，不宜再惹出什么风浪；二来他担心方子以及方子的来历会带来什么现在还看不到的麻烦；三来嘛，他目前也确实缺人用，牛家几人既已是知情人，总比另外找人好一些。综合以上缘由，他才愿意分出两成利让他们做了合作者，否则，哼！
秋老侯爷满意地点点头：“你做的对，该舍的时候要舍得。”
秋太夫人大笑：“当然，我的孙子还能差了？哪像你？倒是你应该庆幸自己‘舍得’，否则，秋家的爵位早被你那个蠢婆娘给祸害掉了。”
秋老侯爷的思维胶着了片刻，道理是对，仔细琢磨一下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乍听起来怎么有点不对味呢？那个蠢婆娘也是逸儿的亲娘啊！还有，逸儿是老太太的孙子，难道不是他的儿子？不像他像谁？呵呵。
当下，这个一向孝顺的儿子也不同老母亲计较，而是看向如绣：“虽然点点心那事你失了算计没有做好，但好歹弄来了这个什么……七香，也算为侯府立了一功。不过现在你月份也差不多了，还是好好养胎最重要，生下孩子之后带孩子也辛苦。等许氏进了府，把醉香坊交给她打理最合适不过。”
许元娘是明媒正娶的候夫人，又有经商能力，可不就是打理醉香坊的最佳人选？虽然她的商家出身差了一点，但能揽财为逸儿做后盾的话，倒也是个帮手。再说了，现在庆元侯府也经不起折腾了。众所周知，逸儿的母亲被送去了家庙，还有一次成亲当日和离的闹剧，若是这个妻子再折腾出什么来，实在是……
秋逸然是秋家的所有希望，老侯爷自然不希望他的前程再被女人给闹毁了。
秀姨娘的脸色瞬间白了，指甲戳得掌心生疼，过河拆桥，她这是替人做嫁衣裳？定了定神，她暗暗瞄了一眼秋太夫人，她有种感觉，这个老人精似乎不会如了老侯爷的愿，谁说了算还不一定。
第151章 把握
如绣姨娘所料，秋太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婢妾让厨房熬了银耳红枣羹，既然老太爷和侯爷都在老祖宗这，婢妾去让人端来吧。”如绣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杵在这看人家母子闹意见，何况她还与他们争执的话题有关。
秋逸然赞许地点了点头，挥手让她出去了。
看着门帘再次垂下，秋太夫人才开口道：“许氏进了门就是当家主母，最重要是为秋家开枝散叶和管理好中馈。至于醉香坊，我和逸儿已经答应了，利润的半成作为绣姨娘的私房。怎好让许氏来打理，让外人知道了，不是说秋家没规矩，主母替姨娘挣钱？再说了，绣姨娘费心费力为府里张罗，我们这样的世家怎能做那过河拆桥的事？还是让绣姨娘打理的好，有管事有掌柜，也不是多辛苦的事，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可以指点着呢。”
她是喜欢儿媳妇、孙媳妇什么的多带嫁妆来，但不喜欢嫁妆给她们的底气，她的概念里，在秋家她才是说得算的老祖宗，嫁妆进了秋家就是秋家的，是她孙子的，多多益善，而底气什么的太足了岂不是压她孙子一头，压她这个老祖宗一头？也正因为这种思想，她在秋逸然迎娶尹知若那次才会在外面悠悠哉哉游玩，尹知若不但嫁妆丰厚，还有权势娘家倚仗，不给点下马威，让其认识到嫁进庆元侯府就是秋家妇，就必须以相公秋逸然为天。又如何确保尹知若会尽一切财力和娘家力量为秋逸然谋前途，老老实实孝奉她这个老祖宗？
对那时的尹知若尚且如此，许元娘不过一个商户之女。还想怎样？秋太夫人一声冷哼，脸上浮现毫不掩饰的鄙视。“我已经做主将如绣的身契还给她了，说起来，许元娘也就是嫁妆多一点，见过的世面、对世家规矩的了解只怕还不如如绣呢。这段日子以来，如绣帮着我打理中馈，你也看到了，到时候许元娘做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比如绣强呢？好在如绣也是个本分、知道分寸的人。相信她会摆正自己的位置，可我们也要替她想想不是？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侯府长孙，或者长孙女的亲娘。”
“母亲，您这是……”老侯爷的脸色有点黑了，还有些难堪，如绣再能干也就是一个妾，妾要见识有个屁用？他们还要为一个妾着想？许元娘无论如何都是大富商家的嫡女，家里两个兄弟（一个是堂兄，一个还是亲弟弟）也是有望科举入仕的，将来都是秋逸然的助力。许元娘同尹知若比或许比不上。总不至于比不过一个被尹知若弃掉的丫鬟吧？
秋太夫人的声音同面上表情一般没有波澜：“我这是从秋家的利益和对逸儿的助力上考量，其它都是次要，你说呢？不过。我知道你给逸儿选择许元娘也是没办法的事，已经大有长进了。”
大有长进？老侯爷一噎，母亲这是话里有话，重提当年事，抱怨他眼拙呢。当年季氏是他自己选择的，父亲倒是支持，母亲却对季氏非常不满，母亲中意的是她一位闺中姐妹的女儿，虽然长相一般。但性子柔和，嫁妆也比季氏多许多。听说那女子很是旺夫益子。夫君一路高升，如今已是二品京官。长子多年前就传出才名，是本届科考的大热门，据说不少家有适龄女儿的大世家，甚至皇家王爷都将他看作未来佳婿人选呢。
当年秋太夫人就一口咬定季氏面相不好，性情不好，不是贤妻良母之选，还说他早晚会后悔。如今，他也确实是后悔莫及。其实季氏做侯夫人这么多年也还不算差，只是栽在了尹知若和叶氏手上。先是被叶氏误导，错估了尹知若，闹出一场和离风波，陪了夫人又折兵，后来又再次被叶氏撺掇，做出同山匪勾结打劫梅庄的蠢事！把她自己和整个秋家都给害了。想到秋氏族人的怨声载道和提出的各种补偿条件，他就气得心口疼，能不懊悔吗？
他更清楚的是，母亲因为对季氏的不满，连带对他都不满起来了，父亲过世后更是经常对他冷冰冰的，他如何顺从讨好都没有用。除了一出生就被抱到母亲身边教养长大的长子嫡孙秋逸然，母亲对其他孙子孙女，包括同样嫡出的秋夕然和秋嫣然都是极其不喜，总说季氏不会教养孩子。
“祖母，我们侯府如今的情况，许家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父亲为此也是费尽了心。”秋逸然见到他父亲脸上的尴尬和不堪，委实不忍，母亲做下的蠢事与父亲无关，而且父亲还及时地做了弥补。若不是父亲的果断，侯府还不知道被母亲拖累成啥样？他与侯爵恐怕也早没关系了。而母亲，再蠢，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不是？父亲若是真休了母亲，只会对他们三兄妹更加不利。
“好了好了，”太夫人挥了挥手，“知道你们父子情深，我也就是就事论事罢了，那许元娘本就是商户出身，难免小家子气，若是我们再纵着，只怕以后比季氏还要糟糕，尽拖后腿。我确实看好如绣，她很有些小聪明，若能为侯府多做点事，又让许氏从她身上感受到自己的不足和压力，岂不是一举多得？如绣身份低，没有其他亲人，又对逸儿一心一意，再生了孩子之后，必然将侯府看得比她自己都重。”
在秋太夫人眼里，如绣就是一颗棋子，用来牵制季氏和许氏的棋子，碰巧这颗棋子不仅嘴甜、手巧，还聪明、识实务，很合她的心意，她自然不介意多给一些甜头。再说了，宝贝外孙女没两年也该嫁出去了，她身边也得有个讨巧孝敬的贴心人不是，同时也是眼线、耳报。对于如绣的忠诚她倒是不担心，一个丫鬟出身、没有娘家的妾，不指着她这个老祖宗还能指着谁？她能给如绣的，也能随时收回。
老侯爷会给秋逸然结许家这门亲，看重的首先就是许元娘的嫁妆，如果到时候许元娘太娇纵护食什么的，确实……烦人。呃，醉香坊还真是不能交给许氏，按照如绣对那“娇颜七香”效果的描述，醉香坊说不定还真能很快成为摇钱树呢。
想通了这点，老侯爷也不再纠结了：“母亲顾虑的是，就按母亲的安排吧。”这内宅后院的关系还真不是他一个男人操心得了的，唉，希望那许氏是个懂事的才好。眼看着其他几个儿女的亲事都需要开始留心了，尤其是受季氏坏名声影响最大的嫡女嫣然，可惜母亲眼里除了逸儿，就只有外甥女柯巧巧，对其他孙子孙女的事根本不上心，他也只能指望年底进门的长媳许氏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是关于那牛家女儿的，”老侯爷突然想起今日有人点拨他的事，“刚从京城回来不久的宁家老太爷看上了那个如夏，也愿意出好价钱，只是顾及宫里的宁嫔，不能张扬地纳妾，但许诺进府就是姨娘的待遇，牛家之前好像有些心动了，不过如今同我们这么一合作，估计又会犹豫。宁嫔，也就是那宁老太爷的小闺女，如今在宫里正得宠，万一他迁怒于我们，可不是好事。”当今皇上不是昏庸的，宁家自然不敢强抢民女，也不会明着同庆元侯府叫阵，但暗中使绊子太容易了。而他们秋家如今的境况，正愁找不着机会与宁家交好，又怎么敢得罪于宁家？
秋逸然也皱了眉，宁家？据说在户部的宁家三爷很有希望得到外派到洛城来监管白鹅岭金矿开采筹备的各项事物，所以宁老太爷先行一步，跑回来养老了。宁老太爷曾经以血肉之躯挡乱箭救过先皇，给宁家带来辉煌光芒，这两年因为那位宁嫔，宁家再显节节上升的趋势，五个嫡子庶子都在让人眼馋的好位置上，他还正想着如何交好宁家呢。
现在怎么办？误了宁老太爷的“好事”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坏事。可是，为了逼迫牛家和如夏，夺了他们的方子踢开他们？万一如夏得宠，吹吹枕边香风，对他们也是同样大大不利的。
“这很简单，只要给牛三的小儿子牛家宝弄一个府学的名额，再软话硬话劝说一番，保证牛三什么都应下，别说是给宁老太爷做姨娘了，就是卖去做个通房丫鬟，他们也会应的。”刚掀起门帘进来的如绣一脸肯定地说到。牛三眼里只有牛家宝那个将来能让他做官家老太爷的宝贝儿子，如夏能换来牛家宝的前程和大笔银子，哪有不应的道理？“另外，宁老太爷派去的说客没有说明宁嫔的身份吧？其实只要说出这一点，相信牛三应承都来不及。”这可比银子更重要，同宫里攀上亲，将来牛家宝科考入仕不是更有保障？
秋逸然眼睛一亮：“你如此有把握？”
第152章 可怕
如秋嫣然一笑：“侯爷尽管放心，婢妾有绝对的把握。”她刚才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老侯爷在说如夏的事，当时就心花怒放，恨不得马上促成此事。
如夏从小就不如她，现在、将来自然也不可以比她好。何况，听老侯爷的意思，把如夏送去给那个什么老太爷做妾，对侯爷和庆元侯府还大有好处。
秋逸然略一思量，对老侯爷笑道：“父亲，这件事交给我了，正好，我手上就可以弄到一个府学的名额，本来准备给季家四舅舅的。”现在他们自己的旺铺即将开起来，季家四房没用了，不如卖宁家老太爷一个好？
老侯爷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瞥了如绣一眼，或许母亲才是对的。如绣除了出身低身份低，进府以来还真是对秋逸然有些帮助的，协助打理府内事务也井井有条。只不过是个妾，出身低又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当家主母。说白了，身份低才好掌控不是？
当知若得到相关消息时，手一顿，杯子里的茶差点倾倒：“宁家老太爷？他家女儿在宫里那个宁家？”
莫忘奇道：“姑娘也知道？说是宁家老头老来得的幺女，去年才进宫的，今年就升了嫔位。加上宁家有几个儿孙都颇有些才干，宁家如今很是吃香。所以宁老头才回洛城不到一个月，一个个都急着巴结上，庆元侯府自然也不例外。说起来还真有不少人家想着送美人去宁家呢，巧的是宁老头回洛城第一天就在马车里看到了路过的如夏，而且就看上了。”
知若鄙视地冷哼了一声：“牛三若是知道宁家的情况。别说将如夏送过去做妾，就是如夏真的被折腾死了，他也不敢说什么。拿女儿换来他儿子将来的前程，他指不定还会暗自得意呢。”
如春吓了一跳：“折腾死？宁家的后院这么可怕？”不过。呃，好像也挺正常。
他们大将军爱重夫人芊昕郡主，仅有的两位姨娘都是芊昕郡主为了子嗣考虑亲自为将军选择、张罗的，都很敬重芊昕郡主，所以尹家大房的内院可以说是京城大户人家中少有的宁静和睦，但这不妨碍她听说不少关于别人府中明枪暗箭的故事。其实就是在镇北大将军府里，二房、三房也有过突然病死的美貌通房和莫名其妙投井的姨娘呢。
宁家最可怕的哪里是后院的女人？知若暗叹了一声，低下头喝茶。不敢看向如春。前世，若不是她蠢得可笑，又怎么会害得如春落入宁家，被那个变态的宁老太爷折腾至死。听于大勇的意思，宁老头不仅喜欢年轻水嫩的女子，还有古怪黑暗的怪癖，被他折腾死的女子明的暗的加起来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只是，很奇怪，前世宁老头没有这么快到洛城来吧？因为如春被送出去的时候，她记得秋逸然好像提过宁家是刚回到洛城的。而如春被送掉是在她们入庆元侯府第三年秋天，今世，这才第二年呢。差不多提前了一年半，为什么？
“对了姑娘，”莫忘想起另一件事，“那个张富贵媳妇带着她女儿跑来，要见阿娟嫂，说阿娟嫂是她干妹子。阿娟嫂倒是出去见她了，不过没有让她们进庄子，也没有认她这个姐姐。结果她就在外面大喊大叫的，囔着要见姑娘。被我让人赶走了。”什么东西？他们家姑娘是谁想见就见的？
如春“嗤”了一声：“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干妹妹呢？真当阿娟嫂是傻子呢。”
知若摇了摇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那样的人，不予理睬就是。”
正要告退的莫忘撇了撇嘴：“鸟？那个张富贵媳妇就只能是一只呱噪的乌鸦了。讨人嫌！”
看着莫忘的背影，知若“噗哧”一笑：“想不到我们冷冰冰的莫忘损起人来也很厉害嘛！”
……
铁穆远的动作很快，短短几日，知若就收到了京城达愿坊发回来的情报：点点心要在京城开分店的消息已经迅速在京城传开来了，据说铁夫人准备关闭她嫁妆铺子中的一间食铺重新整修，明显是将来点点心的落点。
知若轻呼出一口气，动作够快，算是及时填上了一个漏洞，好在那些不怀好意之人还没来得及找麻烦。想来铁穆远的信这两日就会到了，她也已经让人给榆钱伯去了信做了相关安排，以后京城点点心的事，就由榆钱伯那边的人联络。
知若刚从密室里出来，守在门口的如春小声道：“姑娘，林夫人来了，奴婢看您也差不多要出来了，就没有催您，如冬端了新出炉的点心请林夫人品尝。”
“林夫人？有说什么事吗？”知若心里莫名其妙地腾起一个念头，林夫人半个月前回京参加她侄儿的婚宴，好像三日前刚回到洛城，府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这么着急就来看她？
林夫人也算梅庄的常客了，又是个性情爽直的，每次过来都不拘束，不过今日连不那么心细的如冬都发觉她有些不自然，好像神不守舍似的，连知若进来她都没有察觉，还是她身后的丫鬟轻声提醒了一下。
如冬转身，在背着林夫人主仆的角度给知若使了个眼色，才道：“姑娘写好信啦？奴婢还想请林夫人给这新出炉的红豆卷提点意见呢，结果夫人都还没来得及品尝。”如春是知道她们进来时间的，虽然没多久，但一块点心也该是吃完了的，话说林夫人一向很喜欢点点心的糕点好吧？
知若心下一沉，看来林夫人今日果然不是单纯来看她的呢。
林夫人这会儿也是回神了，笑道：“可不是？如冬说你正在给明泽哥俩写信，我还让她们不要打扰你，我正好尝尝新点心，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没关系，”知若笑道，“我也是刚刚看到这新品点心呢，正好同夫人一起品尝。”
第153章 凉
林夫人心里一滞，很不好受，这个孩子总是这么懂礼又体贴，让她怎么开口？说是合作，但人家梅庄又不缺银子，哪里需要找人合作开分店？那瑞王侧妃打的什么主意当别人看不出来吗？还不就是看尹知若姐弟几个好欺负，想打着合作的幌子逐步将人家尹家的方子变成她娘家的，变成她那些不争气的兄弟、侄儿的？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又能怎样？瑞王爷不能得罪啊！瑞王爷是先皇最小的弟弟，当今皇上的亲叔叔。虽然只比皇上大两三岁，但辈份在那里，皇上都要客气两分。何况那赵侧妃的娘家赵家只说是要同梅庄合作做生意，一不偷二不抢三没找人闹事，就算景王爷罩着尹家姐弟，也没话可说不是？
林夫人纠结万分，虽然她相公也是长叹一声默认了她来做说和人的事，但她还是觉得很违心，觉得自己就是个做帮凶的。
可是，这个帮凶不做的话，她相公的官途、她子女的前程、亲事，只怕以后都会受到各种隔应阻碍，赵侧妃绝对是个记仇的主，而瑞王爷宠爱赵侧妃胜过瑞王妃的事京城里谁不知道？
纠结了好一会儿，连嘴里红豆卷是什么滋味都没心情感觉到的林夫人笑的很辛苦：“真是好吃，点点心出的都是精品。若丫头，你不知道，京城里很多人都盼着你们点点心在京城开分店呢，京城里贵人多，到时候肯定火。不瞒你说，我今日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瑞王府赵侧妃的娘家有意同你合作开点点心分店呢，你们二一添作五，五五分。但你只要出方子，其它都不用操心，都由他们搞定。你啊，只要等着赵家每年送银子来就可以了。哈哈哈。”
果然来了，好在铁叔叔快了一步！知若暗自庆幸，还有一些……失望。虽然铁穆远说林知府对他们姐弟几个格外关照是因为她外祖父齐大将军王的恩情，但她也是知道的，林知府因着这个关系攀上了景王爷，铁穆远还帮了他几个不大也不小的忙，“顺嘴”帮他牵了些关系，去年年三十晚上那起山匪抢劫案。林知府更是获益良多。可以说，在林家同他们梅庄的人情往来中，林家绝对是收益大于付出，面子里子都赚齐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在遇到利益冲突时，他们还是这样轻易地选择了牺牲他们姐弟的利益。外祖父的恩情也好，大半年来的交情也罢，仅仅一个瑞王府侧妃，就都顶不住了吗？
就在林夫人开始心焦不安、紧张地暗暗撰起拳头时。低着头抹嘴的知若抬起了头，一脸抱歉：“这要怎么办才好？七八日前，铁叔叔回京时经过梅庄。我们已经谈定了合作事宜，铁婶和景王妃将同我合作开分店，条件、分成什么都是谈定了的。对了林夫人，您不是刚从京里回来吗？一点都没听说？铁叔叔说他回京城就让铁婶他们开始准备的，还说店面都是早就看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