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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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少女忽略背后牢笼传出的挣扎铁链声淡漠决绝不回头的身影,皇后双颊生靥, 升起一股万事尽在她掌控的快感。
  随即, 皇后吩咐了狱卒两句, 便抬步离开了这阴暗阒的地牢。
  夜半丑时,泰平带人打昏松懈的看守,闯入地牢救人。
  他拔开一个泛草木香气的瓶子, 在昏迷不醒的萧然面前绕了绕:“主子。”
  男人嗅觉受到刺激转醒, 喉咙里发出细微干涩回应。
  泰平立即耍刀噌噌劈出火星, 将铁链砍断,和弟兄们一左一右架着人离开是非之地。
  呼吸到广阔天地的新鲜空气,男人被清风吹醒头脑,嘴里呢喃的名字逐渐清晰,他在叫,宁汐。
  “带我去找宁汐。”
  泰平顿步:“圣旨被皇后的人抢走了。”
  “我知道,”萧然厌倦透了跟一帮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不能洗脱罪名固然遗憾,他也不会过于执着于此了,他已经清楚不论他什么身份那个傻丫头都愿意跟他海角天涯:“带我去找她。”他坚定重申。
  “今晚的防卫松懈,营救顺畅。”泰平提醒。
  萧然:“找到她再说。”
  “还是、先疗伤吧。宁家今天下午传出喜讯,和安阳王家的婚事提前,三日后举行,他们正筹备喜事。”
  果然,周身气压骤然变低变冷,泰平打了个寒颤。
  光听就这样,见了面还不是一个大型修罗场。
  先把伤养好,才能打啊,不然修罗场就变成了屠宰场,我方为鱼肉,那多没意思。泰平和平的想。
  永宁伯府。
  别扭的宁汐终于松口答应婚事,既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又在某些人不甘心的意料之外。
  之前对宁汐口出不逊的罗氏,特意带着宁妙和一匣子首饰来串门,她看见少女安静坐着对镜贴妆,心想这亲事十之七八是成了,堆满笑容推开门:“哟,汐儿要出嫁了,婶子给你添妆来了。”
  “三婶,”宁汐刚欲起身行礼,被罗氏按下:“不要多礼了,以后你三妹的婚事,还多仰仗着你。”
  罗氏亲手揭开一个黄梨木雕花盒:“这是婶子添的陪嫁…款式虽然老了点,这可是我祖传的,连妙儿我都舍不得给。”
  被强行挽来的宁妙在旁瞅了眼一盒子暗光的红宝石首饰,满不在乎的嘁了声。
  宁汐叫喜鹊把礼物收下放好:“多谢三婶。”
  母女俩又坐着说了会场面话,宁汐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那两人倒是能聊,自言自语的唠到酉时才离开。
  没胃口免了晚饭,叫人不要打扰。
  宁汐坐回妆镜前,拿起黛笔,学画被打断的新娘妆。
  她勾勒着秀而不淡的柳叶眉,郝然,镜子里多出一张乌云密布的冷峻面庞,正盯着她描眉的动作。
  宁汐转头之际,男人箭步贴到她面额余寸,危险的气息喷薄释放。
  萧然端起她描摹后越发精致的脸蛋,冰凉的手指在上面抚滑:“告诉我,这桩婚事你是被逼的。”
  “不……”
  她刚说了一个字,唇齿悉数被封缄,余下的话被尽数吞没掉。
  他变得像初识的那个偏执怪异的断腿兄长,散发得不到就要毁掉的戾气,全然不念他们数月相处的脉脉温情,咬破了她的嘴唇,让她货真价实的流血疼痛。
  妆台上的烛台盒奁哗哗被他们挤掉,宁汐好像被吸掉精气似的,大脑一段段绽开烟花,她只得努力够着男子的脖子,不掉下去。
  萧然逐渐停止这个狂风暴雷到春风化雨的吻,托着她盈盈一截柔软细腰。
  贴着她汗湿散香的面额:“你到底要怎样。”
  宁汐伸出无力的手推他,像棉花碰钢铁,推不动。
  她垂手作罢:“殿下,你回去做你的王爷吧,我有婚约在身”
  “说下去。”他一错不错的盯着她。
  宁汐垂眸哽了哽:“世子温文尔雅,是女子理想的良配。你呢,每回跟你在一起,我就像在看武侠话本,不对,我就像活在武侠话本里,处处可见暴力,好可怕。”
  萧然:……
  宁汐努努不舒适的肿胀嘴角:“我也知道,圣旨不见了。先前还以为跟着你,能混一个王妃当当,我才不遗余力的帮你。事已至此,我不可能跟一个逃犯走的,我受不了,”她正眼迎上他幽邃莫测的视线:“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变成一个畏首畏尾的逃犯,永世载入骂名,我要跟着这样一个人四处流浪讨生活,我不想以后每顿吃饭,只为了肚子,而不是为了嘴。所以,我不会跟你走的。”
  说完,他们无言的静默对视了片刻。
  半晌,萧然松开了禁锢她的下巴。
  “宁汐,是我看走了眼,爱错了人。想嫁人享受锦衣玉食是么,呵呵,那就等着吧。”
  萧然撂话翩然离去。
  掠过细珍珠帘子,他行到门槛迈出一只脚,顿了顿步伐,上手摸了摸被回咬出血痕的薄唇,心神微恍。
  细碎的珠帘随男人离去很久,停止晃动。
  宁汐转身,弯腰从地面一片狼藉中把耐摔的西洋镜捡出来,摆在妆台上。
  还待叫丫鬟进来收拾屋子,宁汐拇指抹了点最红的口脂,先涂抹遮掩住唇上流血的伤口。
  心骂狗男人,真差点没把她嘴咬烂。
  深夜,皇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越狱出的儿子乖乖返回,跪在她面前。
  “母后,儿臣愿意答应你的条件,留下辅弼太子。”
  “好,本宫的好儿子。母后这就起驾回宫,让你父皇为你做主。”
  皇后办事雷厉风行的,当即由侍女换上绣金线撒百花曳地宫装,乘銮驾回了宫掖。
  清晨一早,朝堂传出一则震荡坊间的传闻,不,是刑部公正中书省下达的一桩冤案真相。
  正是时隔两年还被百姓争执不下的靖王常州兵败一案。
  靖王迎敌那日之所以消失,贻误战机,只因一名富商方行洲,竟带着伪造的圣旨,假召靖王入营,将其灌醉迷昏,其意在于谋夺军饷,嫁祸给靖王。
  安乐帝一手派兵部去关中抄方家的老窝,还在宫中大摆宴席,迎接靖王归京。
  十战九胜的靖王回来了!还是蒙着一层如此悲壮反杀的瑰丽色彩回归,朝廷风向定要搅起另一番变动了。
  被宴请的文臣武将绞尽脑汁上前敬酒套话,曾经落井下石过的更是小心翼翼,暗示靖王宴会散后去他们府上坐坐,有粗茶招待。
  萧景然不咸不淡的应下。
  他喝过一波酒,倒没主动敬过谁的酒,这会,竟亲自斟了两杯,朝下首处走去。
  他停在一人面前,未语,对方先起身行礼:“六皇叔。”
  “好久不见,你武艺长进不少吧,我们叔侄俩比试一场如何,”萧景然提唇,兀自仰头灌下一杯晶莹酒水,再随手将空杯一掷:“彩头便是,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萧去病脸色暗了暗,他哪里得罪这位皇叔了。
  “小侄学艺不精,甘拜下风。再说,给六皇叔准备见面礼,是我这个晚辈该做的。不知六皇叔想要什么,侄儿直接给你就是了。”萧去病恭声道。
  “诶,那我不成强盗了吗。兵器你随便挑,我让你双手双脚。”萧景然无谓的摊开手,半醉不醉的轻狂样。
  席间发出一片唏嘘音,萧去病面沉如水。
  □□的羞辱。
  萧去病:“既然皇叔谦让,侄儿恭敬不如从命,就选用玄铁双斧作为武器。”
  安乐帝看他们俩胡闹,沉沉看着,没有做声。
  把柄捏在那毒妇的手上,他们母子意欲何为,他不能轻举妄动。
  广袖飘飘的舞姬很快退下,腾出中央场地。
  说起来,萧去病跟这位常年在外征战的皇叔见面次数不多,却是暗藏仇怨的。
  念及此,被激到的萧去病,手持稳双斧,瞅准萧景然自负眸半眯的时候,电光石火劈了过去。
  要不是他霸占苏青,在军营那时,他怎么连苏青一面都再见不到。
  萧去病声势浩大的冲过去,百官看直了眼睛,惊心动魄的起立。
  发丝险险绕过吹毛断发的利斧,萧然背缚住双手,躬腰闪避。
  旋即他轻轻一跃,来到萧去病身后,迎头撞上,手始终别于后背。
  萧去病像断线风筝被撞飞,两柄斧头甩想尖叫不已的席坐,看众吓得魂飞魄散,枉顾礼仪的离座逃开夺命斧。
  那边战斗未了。
  萧去病咬牙想站起来再战,背上郝然压下一座泰山的重量。
  将他压垮动弹不得。
  雷声大的攻击雨点小的被反攻了……众臣坐回位子。
  萧景然酒意半酣的微眯眼睛,垫在萧去病身上跷腿摇晃:“愿赌服输。本王要你的未婚妻,永宁侯府二小姐,宁汐。”
  让他四肢,夺他婚姻。可恨!
  难怪如此折辱他。
  好在,这桩婚事正是他不想要的。萧去病压了压火气,大方道:“是,愿赌服输。宁汐是皇叔的了。”
  第38章 大起大落
  翌日, 宁府迎来晴天霹雳的消息。安阳王府退婚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宁府退庚帖,引得街上行人瞩目,只怕消息很快会传开。老夫人的头要晕不晕的,勉力支撑着, 将安阳王府的人送走。
  老夫人服了颗速效参丸, 坐在圈椅上顺气, 召宁汐来质问。
  须臾,宁汐来到了阴气森森的大堂。
  “跪下!”徐氏抢先训斥不孝女:“说说, 你到底怎么得罪世子了, 不是叫你要牢牢抓住世子的心吗。”
  宁汐理了理裙摆,捏了一堆厚厚的褶皱垫在膝盖前,施施然屈膝跪在地砖上。
  “女儿抓不住。”
  老夫人手抖的指着她:“宁家怎么出了你这个孽畜,婚事退掉都一副不打紧的样子, 你爹还在牢里受苦你知不知道, 没心没肺的东西。你这婚一退, 以后谁还敢娶你。不止是你,连着妙丫头的婚事也要遭你这个做姐姐的连累。你竟不思悔改,一点惭愧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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