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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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方爷说的,人家对你就不真心实意么。”月娘跟方行洲打情骂俏。
  方行洲看着大腹便便的自己,他已经三十六了,早个十年,也许会相信这妓子的话。
  方行洲打哈哈:“好了,手也暖够了,大家入席吧。”
  不得不说,宁汐于养生一道上做得像模像样,这趟带她出来,真是带对了。萧然心道。
  只见这小姑娘不知暗地里练习了多少次,随手从布包里掏出八卦盘、桃板、符纸等物,设在他座的两边。动作利落不特意引人注目,却能让方行洲看个正着。
  方行洲睁大眼睛:“这是作甚。”
  宁汐微笑答道:“采集天地灵气。”
  “哎哟,这样呀,给我也采采,带有多的吗?”方行洲很感兴趣。
  萧然顺口接话:“要长居蓬莱仙岛的人,才能行此术。一两顿饭功夫,没有效果的。哪日方先生随我们登岛,我当亲自指点。”
  “哎,我也希望有道长这样的容颜,可俗务缠生,一时半会的也给不了准话,”方行洲含糊过去,抄起筷箸:“来,吃菜吃菜,别客气。”
  宁汐并不丧气,慢条斯理的拾起一支银勺。
  玉手衬银具,一举一动如画,把众人心神都勾了过去。
  宁汐舀了一勺粉丝蘑菇汤,接在手心上,喂过去:“师父,先喝口汤润润肠胃。”
  虽然知道是做戏,萧然每每都不由得晃神。
  他张开嘴,任由她把清汤喂进来。
  方行洲亦步亦趋,赶紧跟着喝了一大口汤,他擦擦嘴,邪笑道:“听闻阿桑姑娘能歌善舞,不如跳一支舞,为我们添彩助兴。”
  宁汐拧眉:“让方先生失望了,我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
  “哦?难道传闻有误。”方行洲若有所思。
  “先生也说是传闻了,传闻岂可尽信,”宁汐匆匆望了萧然一眼,垂下头:“我只是跟在师父身边的一名小徒弟,平日听他传颂经义罢了。再有,师父喜爱钻研长生之道,我便习了些粗浅医理,好辅佐师父。”
  方行洲:“啊哟,阿桑姑娘一口一个师父,心思全记挂在他身上了。你们何时成亲,可要记得请我喝杯喜酒。”
  “先生在说什么!”宁汐憋红了脸,忙离萧然远了几步:“我跟师父只是清清白白的师徒关系,谣言止于智者,先生莫胡言乱语。”
  萧然执起一杯盏:“小徒脸皮薄,方弟不要逗她了。来,咱们喝酒。”
  “好,喝酒。”
  方行洲眯眸。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师徒情,真有意思。
  师徒畸恋,固然存在事实,人都是要脸皮的,不会没事找事的大声宣扬。
  待夜深人静时,却未可知了。
  一干人喝得半醉不醉,决意在这天香酒楼住下,给开了四间房,他们师徒三人各一间,方行洲跟月娘一间。
  过了没多久,知微道长的房门悄然打开,转到了另一间房中。
  躲在楼下的花丛里,可清晰看到二楼窗户上映出的一男一女两道轮廓。
  萧然:“阿桑,今个儿被人说两句,抵触怎么那么大,讨厌跟为师这层关系?”
  宁汐摇头咬唇:“不是的师父,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天下人的笑柄。那方老爷,不是师父你的大主顾么,有他为我们玄清门宣传,门派定能更上一层楼。我怕方先生不能接受…弟子不敢玷污师父的名声。我情愿无名无分,只要能守在师父身边便好。”
  一通话讲完,宁汐牙齿都酸了。
  娘哎,哪天走投无路,她兴许可以去唱戏讨生活。
  萧然揉揉她的脑袋:“难为你了。那我们安歇吧。”
  “嗯……”
  接着,窗纸映上两个人互相宽衣解带的影像。
  躲在楼下花丛里的小厮捂嘴偷乐。
  床帐内,热火依旧。
  萧然怎么动,女人怎么配合,好似动情的热情的回吻他,妖娆缠人。
  他也沉醉于这一刻,管她是真情还是假意。
  若不是牢记不能碰她,万一自己不能活着完成任务,这场戏也许会假戏真做。
  情到深处,身体反应难以自控。
  萧然带着她软若无骨的小手,覆上他的,嗓音低哑:“帮我。”
  她小脸没经验的无措,半晌,润眸微垂,双手生疏的律动起来。
  一场酣畅淋漓,他将将尽兴,女人竟然累昏了过去。
  萧然贴上她汗湿的面额,平日精锐的凤眼中显出几分迷惘。
  “为何演得这样逼真,让我…差点信以为真。”
  窗纸上起伏波澜的影子终于归于平静,频频打呵欠的小厮终于跟着解脱,回去汇报情况。
  有些人,摆在面前的情况他不一定相信,而更相信自己打探到别人不愿露出的一面。
  方行洲就是这样的人。
  方行洲摸摸下巴修剪整齐的短须子,一脸奸笑:“这俩人,果然如世人传言那样,有奸情。”
  翌日,师徒俩却是从不同的房间走出。
  方行洲心中暗骂了句当表子还立牌坊,摇着扇子笑眯眯的迎上去:“道长,起来了。咱们用过早膳,去建宁坊听说书吧,今天那讲的是当朝六皇子战败的事,人多,热闹着勒。”
  萧然:“在下却之不恭。”
  六皇子靖王战败一事是去年轰动大魏朝的事件,至今被人津津乐道。
  当说书人拍惊木开讲时,底下听众激烈的讨论声就没停止过。
  几乎分为两派,一派将靖王骂得狗血淋头,一派则竭力拥护靖王。
  “……这靖王天赋异禀,从十四岁上战场以来,八年带兵,不说百战百胜,也是百战九十九胜啊。偏在去年,那一场对战南疆的战役中,靖王带兵十万,对方只有兵五万,看似胜券在握的一战,竟然败了,十万兵将,像十万猪狗一样让敌军屠宰啊!这不是投判了敌军,这是什么。”
  说书人只管调起听众的情绪,不用负责任的。
  当即坐席上一名彪形大汉跳起来反驳:“放你娘的臭屁!老子跟随了靖王八年,靖王忠肝义胆,曾以一人之力闯入敌营,救下他名下副将。这样有情有义的人,绝不会是你口中投敌叛国的人。”
  “这位壮士别激动,”说书人拍下惊木:“对战那日,靖王待在帐中,迟迟不去和粮官交首,也未发号施令抗敌。这可是很多军士有目共睹的呀。”
  “正因如此才可疑,靖王不战而降,事后还不逃跑,等着朝廷问罪。这是正常人干的人事儿吗。”底下有人反驳。
  “哎,正是要出其不意,让人心生疑窦,越觉得不真实,靖王反而越显得无辜,显得事有蹊跷。这一招坐以待毙妙啊。”另一波诘难者反击道。
  靖王事件的对错就在两方人的口若悬河中反复拉锯。
  方行洲兀自听的过瘾,却不听旁人发表一声意见,主动问道:“道长对这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靖王有何看法?”
  萧然匀速的晃着手中茶杯,事不关己般:“这靖王要么真的无辜,要么便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居然想出坐以待毙的法子来掩人耳目。”
  和稀泥的中肯答案,方行洲撇撇嘴,转头看向台上。
  听完说书,萧然和方行洲分道扬镳,相约明天再去别处游玩。
  途中,萧然看向一言不发的宁汐:“在想什么?”
  “靖王,应该是个好人。”宁汐方才本想为靖王喊冤的,加入拥趸那一波。
  但她身份是阿桑,能不言则少言,免得露出破绽,引起方行洲的怀疑。
  萧然眉心微跳:“你见过靖王?”
  “见过,但印象不深了,他只是我照顾过的一个病人而已。”宁汐甩甩脑袋,记忆模糊。
  一个病人而已……
  萧然沉声:“走吧,明天为方先生准备一场道教法会。”
  另一边,方行洲也不止玩玩闹闹那么简单。
  “看出他们的破绽了吗?”接触两天下来,方行洲问身边的心腹小厮杨九。
  杨九是从底层人堆里摸爬滚打起来的,最擅察言观色。
  杨九摇头:“没有破绽。爷故意带他们去听说书,几乎只要是大魏朝人士,都会对靖王战败一事有着极端的看法。但他们师徒三人不喜不怒,真的是像从东海别国来的。”
  方行洲点头:“是啊,那个阿桑,既懂医理,又对她师父情愫浓浓。不似作伪。”
  但远在东海的玄清门,怎么突然来中原了呢。
  方行洲是个生意人,小心驶得万年船,且再观察观察。
  第25章 喜欢
  翌日,天朗气清,阳光普照万里。
  萧然择了一处场地阔大的道观,特意为方行洲举办了一场隆重的传经诵道的法会。
  三千信徒坐在校场的蒲团上,前方有一排席坐,供资历深厚的法师轮流上前诵法、辩法。
  前来旁听的嘉宾,座位在左侧一排榕树荫凉底下,有茶水糕点,经文道典。
  萧然不时往贵宾席主位上的人瞄一眼,脸色有些黑沉。
  如此精心布置的法会,方行洲却睡得鼾声如雷,整个身体瘫腻在椅子上,旁边的月娘为他轻轻扑打着罗扇。
  个把时辰,人流散去,月娘晃醒男人:“爷,醒醒,法会结束了。”
  方行洲揉揉惺忪睡眼,抻了个懒腰:“结束了啊。最近邀我听法会的不少,待会还有一场佛教的,知微道长,阿桑姑娘,一起去瞅瞅?”
  方行洲在扬州的时间不多,也就是说,留给萧然的时间也不多。
  能争取一分彼此了解的信任,就多一分胜算。
  萧然几不可察的轻哼:“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听男子倨傲的口吻,方行洲明悟,以阴阳调和为主的玄清门莫说跟传统道教有冲突了,跟佛教也是水火不容勒。
  还有传闻,知微道人和玉女阿桑每到一处佛堂,都会行事挑衅。
  方行洲来了精神,桀桀邪笑:“那就有劳道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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