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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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是我天生长得慈眉善目?
  但鉴于他人长的帅,武功比我高,脑子还好使,所以被消遣就消遣吧,毕竟后天的智商培养和武学进步是需要经过长到令人想死的磨练的。
  “好,张良先生既然有雅兴,那子文就陪你好好聊聊,不过有些问题,我是不会是回答的,回答了也不一定是真话”子文撇撇嘴,尽量不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过于尖锐,虽然就是想让张良什么也别问。
  这两年,不知是不是真的过了两年的两年,一直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的两年,她早已不想再和任何人说一星半点的私事,不是因为她能力有多大,是因为如果最终没办法或者根本不敢去那层层骸骨堆起来的罗网中找回归途,那么她宁愿这样在自己的天地里,孤独至死。
  风从左边的林子里吹过来,树木的清香中带着淡淡熏香,正如张良的气质一般,浑然天成,清雅自然。
  “张良先生,最近应该很忙吧?”相比以前,他的气质中多了一份沉稳,想必定有二师公的功能。
  张良目光落在子文身上,随即放眼辽阔夜空,言语里有着不知名的情绪,“我以为我若不言语,你也像从前一样沉默。”
  说我没礼貌?“我刚来的时候,是因为和你...你们不熟才话少,刚才只是觉得张良先生应该有话问我,所以才保持沉默的,那......想是子文故作聪明了。”
  “为什么子文要觉得子房是在问话,而不是......关心一个朋友?”
  你关心我?得了吧,谁信啊~
  哪怕光线暗,我也清楚的感觉张良突然直视着我,下意识地仰视头顶,感叹浩瀚宇宙,我在他面前还真是没有一点优势......
  目光与张良接触的刹那,子文又继续望着别处,“哦,张良先生,如果那个,那个伏念先生如果对你有意见,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嗯......也多劝劝荀老夫子,别太为难伏念先生.......嗯......那个什么什么什么网的......他不易的”天知道我在说什么,唉,看来还是不够淡定啊。
  “昨日掌门师兄确实严厉斥责了我和二师兄,这些日子我也确实受到了罗网监视,但子文是如何知晓的?”
  张良用他的慧眼看着我,眼里的那种审视谨慎,让我紧张的脑子一片空白,又无法回避,自掘坟墓了......
  张良并不追问,而是静静等子文回答。
  他一定是在等着我编借口,要死,要死,要死,快想主意,想主意啊......子文摆摆手,“随便说说,没有别的意思,没有别的意思~”
  “好,多谢子文的建议,那么丁掌柜既然这么相信你,一定也提到了‘罗网’,子文觉得以墨家现在的状况,应该如何应对,身为儒家弟子的子房又该怎么应对?”
  再次为我那零点八的智商感到焦急,“张良先生聪明胜我百倍,墨家也是高手云集,子文不过是有间客栈的店小二,我的想法乃是废话,还是不要听了”我用庖丁的肥肉发誓,这绝不是推崇。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子文并不是愚者,定有自己的想法”总觉得子文隐瞒了什么。
  先不说多说多错,就说罗网探子遍布天下,两年前就已经领教过了,我怎么知道在墨家据点就真的没有罗网的人?
  虽然人家可能根本对我没兴趣,我也不会去求关注,可小心使得万年船,“我只是听丁掌柜说罗网很厉害,监视你们的人,比两年前袭击我的,不知道厉害多少倍,你们现在行动都很小心...嗯......这样很好,要是我,我也这么做”虽然庖丁里有话地说我如同菜鸡。
  “嗯,两年前袭击你的也是罗网组织,你现在回来就一点也不担心?”天下没有人愿意落入罗网成为猎物,一旦成为猎物的人,更不可能轻易脱身......但愿,子文这次回来,只是一个例外。
  是呀,换成其他人,又怎会如此轻易的脱身?在这个世界,罗网组织遍布天下,现与流沙在名义上又是合作关系,如此庞大的组织,怎会轻易放弃我这个“猎物”?可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罗网组织会放我一条生路。
  也许......因为两年前的第二次袭击,罗网组织的上层领导早以为我已经和他们派来的人一起玩儿完了?
  或者是我想太多,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掌握了墨家每个秘密据点具体位置和联系方式的莫玄?而我,只是运气不好,可又怎么解释第二次袭击?在罗网发现我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之后,不应该过滤我?
  “子文,子文......”张良觉得子文还是有很多地方没有变的,比如像现在这样发呆到五感丧失。
  “啊?哦,那个......我对你们没有恶意,真没有,我这次回来只是想看看老朋友,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大战在即,像我这种战斗力低下,还没有天明那么多忠心厉害的部下的垃圾,还是不要‘丢人、献眼’了。
  张良叹息,子文的口风紧得很,“如果我们真的怀疑你,你不会有机会出现在这里,希望别人相信你,也要你愿意相信别人。”
  “不怀疑不代表相信,只能说明还在考察......不过,张良先生的提醒,子文知道了,最后,还是那句话,子文决不会害墨家,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恶意”我强打起精神盯着张良看,不是色迷迷的那种,是目光如炬的那种,保持一会不眨眼,他一定能感受到我的诚意!
  “我相信子文不会对大家不利”张良全身散发出飘逸如仙的气质。
  “多谢,那么...可以回去休息了吗?真困了~”
  张良笑了笑,随后施礼,“抱歉,是子房失礼了,请好好休息。”
  “嗯,张良先生也早点休息,睡晚了对身体不好”我放心大胆地朝睡觉处走去,万般皆烦恼,唯有睡觉好。
  万里夜空,浓雾骤起,张良凝视着方才还星星点点的天空,世事无常,风云多变,这天下终究不太平,随后向住处相反的方向离开,今夜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刚培养出来的一点睡意,一沾上床铺,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我十分清楚的感觉到就在我准备用被子捂住头的那一刻,把我后脑勺硌得生疼的东西是什么。
  五月的天气瞬间寒如严冬......良久,子文伸手拿起床铺上的东西,僵硬的手指,差点使东西落在地上发出响声。
  它回来了,它居然回来了!
  子文拿在手里的是一块黑漆铁牌,背面趴着只栩栩如生的蜘蛛,摸着它的纹理,两年了,竟没有一丝改变,竟然就这样,就这样准确无误的出现在她的手里。
  她还记得两年前第一次遭遇袭击,靠着从子元那里学来的一点武功,差不多以性命为代价侥幸赢了那个杀手,从杀手那里拿走了这块铁牌偷偷藏起来,想看看能不能从罗网找到回去的线索。
  喝~
  当真可笑,居然敢那样想。
  后来,如同烫手山芋,她想扔不敢扔,直到离开有间客栈,去接受伤的莫玄,路上遇到第二次袭击,那次袭击至今她谁都没说,第二次袭击,可就不像第一次那么运气好了......最后铁牌和来杀她的人一起掩埋在滑坡的山体中。
  她以为她逃脱了,两年来的‘相安无事’,让她真以为她逃脱了!可现在...手里的铁牌似乎在跟她说话,“我没有忘记你。”
  钻进被子,用被子把整个人裹起来......还是冷得要命,这感觉,绝对是去淋雨比不了的,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是想,是想通过罗网找寻归途的,可只是想想,想想都不行么。
  事实上,她根本不敢的,但罗网居然盯上她了,她牙根没什么利用价值呀!如果是因为莫玄,她和这位老朋友已经有两年没联系了,拿她来也没用......这到底是为什么?!
  子文窝在被子里卷成一团,活了快二十年,从没像今天一样后悔莫及......我干嘛要自作聪明把铁牌收起来,干嘛又要回来,找个地方躲一辈子不好吗?!
  狠狠咬在自己手臂上,又疼又冷,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没有胆子自杀,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了。
  躲起来,我可以躲起来!
  掀开被子,轻轻开门出去,走了几步,子文立刻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奔跑!她不知道这个方向有没有路,只知道她怕死,真的很怕!
  所以她一定要赶紧逃,只要离开这里怎么都行!
  子文一路狂奔,管他脚下是泥坑是碎石还是草丛,逃命要紧......逃?我真的逃得掉?
  一种很熟悉的耻辱感浮上心头,我刚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是这样逃,如今还是这样逃,这两年的日子无一不是在逃,我就只会逃了吗?!
  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一步,两步......最后跪在地上大口喘息,‘每个人都希望做个了不起的人,让身边的人都赞扬他’,不是天明一个人这样想,她也时常幻想有朝一日成为能力非凡,不同寻常的人。
  可是,这么久以来,我的所做所为,不是胆小如鼠是什么?
  人都是自私的,我关键时刻保全自己也没有错,可是这样一味地逃,和猫爪下的耗子有什么区别?
  到最后,还不是一样的被人玩够了,吃得连渣都不剩。况且,罗网组织遍布天下,他们能找到一次两次,就绝对会有三次四次,张良和墨家都没办法避开,我这脑袋不够用的菜鸟又凭什么逃得掉?
  落单的猎物反而更好捕捉,我这样,岂不是使自己更加弱势?
  子文回头看着自己跑过的路,心里突然酸酸的,很想哭,在那片黑暗背后,还有一群关心自己的人,爱整人的雪女,搞笑的盗跖,长睡不醒的端木蓉和那个狐狸一样的张良,一直把自己当成徒弟甚至是子女教导的庖丁。
  她是没能力,可真的要...要,要丢下他们,一个人跑了?子文眨了眨眼,抬手把还没流下来的眼泪鼻涕擦在衣服上......深吸一口气,回去。
  黎明时分,将军府内一间宽敞的屋子里。
  修长的食指在案上节律性敲着,唇边勾着暗暗的笑意,一旁的真刚眼神锐利,毫不懈怠;断水轻捋胡须,老谋深沉;乱神不辨喜怒,邪气盈盈;魍魉傲气十足,颇有不驯。
  唯有转魂灭魂,相视一眼,而后杀气如常。
  蒙恬虽与赵高不和,但以蒙恬杀伐决断,刚毅勇猛的军人习性和大将身份却不会有意刁难,此次围剿墨家叛逆,使用罗网虽是李斯提议的,可也在意料之中,为帝国效力,罗网必不可少。
  蜡烛燃尽时,赵高起身出去,六剑奴无声随之。
  此时此刻,她应该找到路回去了,还好她最后回去了,否则,哪怕再走一步,等待她将只有死亡。
  没有锻炼价值的铁器,连做废物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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