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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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没看见那个人,不知道那个小妮子在做些什么让人想不到的事情。他想到了她,心情忽然好了起来,随口询问道,“今天来福没有来这里带什么人走吧?”
  绿儿一愣,脸上带着说不清是什么的表情,回答,“没有。”她顿了下,又说,“殿下你还不知道么?来福已经没了。”
  “哦?这么快?我以为她会熬过今年。”
  “是的,殿下,她是被人打死的。”
  卫飒笑得轻蔑,他心里也是想着早晚要除了这个是非多端的女人,不由得有点好奇,“她不是玉夫人手底下的红人么?谁这么大胆子敢动她?”
  “是大殿下,借了个时机,说了一句。”绿儿回答的很仔细。
  卫飒眉头一拧,看她,“我不记得大哥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这从怎么就不肯放过一个下人?”
  绿儿脸色数遍,最后还是说道,“听青羊宫里的人说,大殿下是要替一个人出气,所以这次就下了死令。”
  “他要替谁出气?”卫飒纳闷的很,什么人能这么大面子让卫承亲自动手,他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但是他有些不愿意承认。
  “白若溪。”绿儿无奈说出这个名字,她看见他的眼中闪动着一点莫名的松动。
  “正好,许久没有吃到若溪的手艺,宝焰,你去把她叫来吧。”那妮子睡了一上午,应该也差不多了吧。卫飒想着自己又坐回到书案前,准备继续写。
  绿儿一下脸色刷白,有些无言以对,然而宝焰却是站着没动。
  卫飒抬眼看她,“去叫人呐。”
  宝焰忽然上前一步,“殿下还是对她死心吧,奴才刚刚在等您的时候,亲眼看见大殿下抱着若溪姑娘回了青羊宫。”
  第七十六章 这个女人,不检点!
  宝焰忽然上前一步,“殿下还是对她死心吧,奴才刚刚在等您的时候,亲眼看见大殿下抱着若溪姑娘回了青羊宫。”
  宝焰从刚刚撞见这一幕的时候心里就呕这一口气,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家殿下是如何对那个小女人呵护如宝的,从前就听说他和钟无颜拉拉扯扯被紫嫣公主教训过,还没想到她是这样一个不检点的女人,没想到这次却被他撞个正着。
  这句话不亚于是一颗小炸弹,将静谧的房间里点燃了暴躁的气息,卫飒剑一般的眉毛一动,问道,“只有她和大哥么?”
  宝焰点了点头,看着卫飒的目光也变得有点可怜,还带着一点同情,他忽然觉得他家殿下的头顶上忽然绿油油的。
  而卫飒此刻却是想起了早上在朝上忽然进来的侍卫,以及他听到的那两个字。脸色瞬间变作冰冷,他回眸,看着战战兢兢的绿儿,“若溪怎么了?”
  他虽然没有提高声线,只是淡淡的询问状,但是在心虚的绿儿听来,却觉得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和紧张,心脏猛地一紧,慌忙低下头,“奴婢不知道。”
  他走上前几步,食指勾起她的下颚,眼睛眯成危险的一条线,闪露着蜂针一般的寒芒,“说。”
  “她……她早上被芙蓉郡主带走了。”绿儿被他的手指勾得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圈,她不是想哭,而是鼻腔里的酸涩让她不得不流出泪来。
  卫飒神色一凛,他放开手,冷眼瞧她,却不急着走去探望若溪,反而问道,“是为了什么事?”卫芙蓉虽然刁蛮,但是她好歹也是郡主之身,绝对不可能无端端的把人从他的殿中带走。
  “弦月公主……昨日中毒,小腹疼痛不止,下人们都说那盘马奶糕是若溪经手的,所以……”
  卫飒的眼神稍稍平复了下,弦月?脑海中闪过那个女子娇弱的容颜,他已经在心里判定此事绝对非是她自导自演的闹剧,而她呢?再想到若溪,他的心中就是一紧,蓦地想起她那日说起过的话以及那时她冷冽的神情。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和弦月的婚事所以才会让她做出这种事来?卫飒摇了摇头很快的否定了这种设想,假如若溪真的有这么爱他,就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他还不能将整件事情想清楚,卫芙蓉,弦月,若溪,再加上个卫承,这几个人分明毫无交集可言,却是如何牵扯到一起去的呢?
  一时间,卫飒也不能理清头绪。
  “她现在人呢?”这一句话是对着他们两个人问的。
  宝焰愣了一下,回答,“在大殿下的青羊宫。”
  卫飒点了点头,想想就要往外走,绿儿一把拉住他,“殿下,您不可以过去。”
  “为何?”他皱眉,回头。
  “您此时若是过去,只怕若溪就更加不能撇清和这件事的干系。”绿儿急急的说道。
  几番思量之后,卫飒紧绷的手臂忽而松软了下来,神色凝重的看着绿儿,叹了口气,“本来是个善良的孩子,为什么要和那些人一样,做些昧良心的事呢?绿儿,你自己要有个主心骨,不要随着别人的步子乱了自己的心思。”
  他这番话说得很重,绿儿红了眼眶,刚刚忍了回去的泪水瞬间又充斥了起来,她低下头,恨不能钻进地缝里,“绿儿记住了。”
  瞧她这幅摸样,卫飒也不忍再说什么,招呼过来宝焰,打发他到青羊宫去看看情况,宝焰此时还是对若溪有点抵触的情绪,不过卫飒既然有了命令,他就得去一趟。
  “绿儿,你过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和我说一遍。”卫飒坐在书案前,神色有些严肃。
  ***
  宝焰不情不愿的往青羊宫的路上走着,他一直都觉得若溪这个人有点古怪,有时候狗腿的让人牙酸,有时又能说出些大道理来唬人一愣一愣的,有时吧,还有点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真不知道她这个女人是用什么做成的。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他家殿下究竟是看上了她哪一点,居然这么在意。
  一路低着头走着走着,连迎面走来了人也没在意。“哎哟!”对面的人声音有点苍老,宝焰脑袋嗡了一声,心想真是完蛋,居然撞到了这个老爷子。
  他赶紧上前扶了一把,脸上赔笑,“永伯,您没事儿吧!对不住,对不住,都是小子我瞎了狗眼没看见您老人家。”
  永伯瞧了他一眼,见到是三殿下的贴身书童,火气也就小了很多,摆了摆手,“都多大的孩子了,还这么毛手毛脚的,这么急着是去哪儿啊?”
  宝焰点头哈腰,“没啥,就是中午吃多了,想消消食。走得急了,撞着您老人家了。”
  永伯上下打量他一番,嘴角带上一点笑,“你这食吃的多了,不在自家的殿门口闲逛,到在青羊宫门口转悠,真是奇了。”
  宝焰也知道自己这个谎撒的不高明,只得跟着赔笑,嘿嘿的打马虎眼。
  永伯也不追问,好像自言自语一般,“我可不陪你在这儿闲磕牙,还得去忙着。今天大殿下上朝乏了,你还是不要再往前走了,误了大殿下休息。”
  那句误了大殿下休息,听在宝焰的耳朵里却别有深意,再加上永伯此时暧昧不清的眼神,更加让宝焰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正好也不愿去,听他这么一说,赶紧说道,“您说的对,小的这就回去。往回走,往回走……”
  永伯在他背后目送他离去,这个在三殿下身边的小眼线毕竟还是个孩子。
  宝焰悻悻的往回走着,他走的很慢,这个时候回去,殿下一定会知道他根本没有到青羊宫的,怎么办?他抬起头环视四周,已经快要开春的天这会儿阳光正是充足,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转身钻进后花园的小假山后面,扒拉扒拉地上的枯草,往上面一趟,闭上了眼睛。
  忘魂殿里绿儿已经对着卫飒说了事情的前后,卫飒一向对后宫的事情不怎么上心,跟别说她们这些女眷之间的恩怨纠葛了。这会儿什么卫紫嫣卫芙蓉的都统统上阵,再加上个雅夫人和玉夫人的陈年旧账,他已经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尽管绿儿说的很仔细也很周到,但卫飒还是难以在第一时间弄清楚,然而绿儿也没有告诉卫飒,若溪已经被卫芙蓉狠狠的打了一顿。
  “殿下。”门口的侍卫在门口叫了一声,他抬头答,“进来。”绿儿则识相的退到一旁。
  “圣上有旨意给您,请您立即到养心殿去。”来的人是侍候卫英的近身侍卫。
  卫飒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再等等。”
  绿儿抬眼看他,他本来很英俊邪魅的脸孔上带出的都是期待,她知道他是在等宝焰回来给他一个准确的交代。
  时间一点点过去,侍卫中间催了两次也不好再说,只好陪他一起等着。宝焰终于回来,看见屋里多出来的侍卫不好明说,只是隐晦的禀告给卫飒。
  “她在那里么?”
  宝焰点了点头。
  基本上,事情已成定局,卫飒垂下眼睫,盯着地上的纹理,如果她是受了委屈,那么她为什么不回到忘魂殿里来找自己呢?难道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了,也不能让她有一点的安全感么?但事实是,她现在是在卫承的青羊宫里,于情于理,她的举动都是再让人觉得作为凶手的她是在青羊宫里避难。借着大殿下和玉夫人的头衔把自己藏了起来。
  “殿下,您请吧。”时间也不早了,他再不把卫飒带过去,卫英一定会暴怒。
  “走吧。”卫飒下了决心似的站起来,衣服也不想换,折起书案上的纸放进怀里。既然她选择了避难所,那么……就如她所愿吧。
  一觉睡醒的若溪勉强睁了睁眼,脸颊上火烧火燎的疼痛感已经少了很多,昨天夜里,她依稀记得自己一直嚷嚷着脸疼,身上疼,半夜嗓子里像烧了火一样的干燥灼热,说不出一点声音,不知道是谁给她一点点的水喝,像是甘甜的雨露降落到干旱已久的沙漠当中似的。
  “醒了?”她的身边有男人说话的声音,清亮的,并不是卫飒的那种低哑磁性的嗓音,她一惊,想要坐起来,身上却疼的厉害,刚动了一下就不敢再动。
  “躺着别乱动,身上还伤着呢。”那个声音又说,顺手还替她按好了被角。
  “大殿下?”她认出了眼前的人,惊讶万分。她怎么会在他这里?
  “你伤得很重,不要逞强。”瞧她有起来的趋势,卫承赶紧说了一句。脑子里飞快的回忆了下昨天的事,她轻轻的问了一句,“昨天是您救得我么?”
  她还是记得的,自己被卫芙蓉打得凄惨,险些就要丧命。
  卫承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皱了皱眉,点头,“是我救得不假,却不是昨天。”
  “恩?”
  “你已经昏迷了四天了,现在是第五天的清晨。”
  若溪睁大了眼睛,什么?她已经睡了那么久?看着卫承眼睛里的红血丝和眼窝下的暗影,她发问,“你一直在这里?”
  卫承有点不大好意思似的看向房间里的香炉,瑞脑金兽似乎在嘲笑着他的不坦诚。
  他沉默,她却明白了大概。也同时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鬼使神差的,若溪看着卫承英俊年轻的面庞,问道,“他来过没有?或者……有没有叫谁来过?”
  第七十七章 迷路的孩子
  他沉默,她却明白了大概。也同时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鬼使神差的,若溪看着卫承英俊年轻的面庞,问道,“他来过没有?或者……有没有叫谁来过?”
  卫承浅笑,一向和蔼的脸庞上露出柔软的神色,看得若溪有些陌生,她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在这短短的几秒之中,她只觉得如同过了一日般那么漫长,他来过?还是没有来过?不!他一定是来过的,只是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所以才没有把她带走,对!这是个敏.感时期,他还不能带她离开青羊宫。
  卫承沉默的时间越久,若溪的一颗心就愈发冷,她感到自己的胸臆间有股气息已经被自己硬生生的压下,横亘在胸膜之间,喘息不得,吞吐不得,憋得浑身难受。
  “如果你是问三弟的话,他没有来。”卫承终于甫吐出这个实情,若溪脸色迅速的苍白起来,仿佛一下被抽走了心魂的木偶。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不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半点的崩溃迹象,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那股憋闷终于被完全释放了出来。
  她勾起一抹微笑,好像漫不经心,但是看在别人的眼里竟让人直觉的想到那是眼观落日而不能举的无奈和苍凉。
  卫承看了她一眼,正要说些什么,听见外面的门帘一响,水晶的珠串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他也不回头,对着若溪笑道,“那个不来,这位却是天天来报到,无颜,进来吧,若溪已经醒了。”
  若溪微微愣怔,顺着卫承的眼神看过去,果然见到了一张让神都为之折服的俊颜——钟无颜。
  她愣在那儿,竟然忘记了打招呼问安。而钟无颜也不在意,自己轻车熟路的进来,哪里都没有扶就走到了她的床边,伸手,触碰到她的衣角,手蓦地抖了一下,又收回,语气清淡,“醒了就好。”
  若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对着这个人该说什么,想了半天,就说了句极其客套的“谢谢钟大人挂心。”
  钟无颜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卫承一一看在眼里,拍着自己的衣襟起身,“这下好了,人也醒了,我去看看药炉的药好了没有,待会儿我还有事要处理,无颜,你就陪陪若溪吧,这丫头心情不大好。”
  若溪争辩,“大殿下……小的没关系的……”
  卫承微微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促狭,“是么?你看看自己现在的脸,像是个没有关系的样儿么?”说完,拍了拍钟无颜的肩膀,侍女挑起帘子,他便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钟无颜和若溪两个。
  若溪有些不安的往后挪了挪身子,看着眼前紧闭着双眼的钟无颜,他的睫毛还是那么的修长,扑闪闪的,像两把刷子,他的脸色也有些憔悴,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频繁的来宫中看她的缘故,若溪看他一眼,心里就疼一分,她终于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这个俊雅的男子曾经会是她的夫婿。
  “钟大人来这里,紫嫣公主那里没有关系么?”她忽然闭了嘴,她想说的就是这个么?在见到他的这个宝贵的时机里,她怎么就张嘴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钟无颜倒是坦然,沉默了几分钟后才轻声回答,“她不会来的。”
  “为什么?”记忆里,她可是从不离开钟无颜左右的呀。
  他微微偏过头,“看”她,语气极淡,“这次你受罚她也有一半的责任。你觉得我会让她再来这里么?”
  若溪完全愣住,她想起那天雅夫人勃然大怒离去的缘故,的确是有卫紫嫣无意中提到了玉夫人的原因。她苦笑,这种说都说不清的恩怨,何必牵连到别人身上?
  “那日也不算是因为公主殿下,是芙蓉郡主责罚的奴婢。”她想着卫紫嫣当时急于为她辩解的神情,心里还是有些感激的。“而且,公主殿下还为奴婢多次求情。”
  “她不说话还好,这情求了,你倒被罚成这个样子。”他微微有些动怒。
  若溪哑然,记忆里永远都是一副惠风和畅表情的钟无颜居然也会动怒?他在她的心里留下的一直都是翩翩君子的模样,连他用柳枝教训她不乖的时候,也是轻飘飘的,好像一朵随时会飘走的云彩。
  她低下头,不敢去正视这样的钟无颜。他成长了,变了。成了一个有脾气的男人,不再是那个被她训得畏首畏尾的小男孩,也不再是她记忆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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