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所谓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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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什么样的叫嚣与威胁,都能被人放在心里。
  而且内里的身份是内里,表面的身份是表面。
  两者之间的关系两人一直处理得很好,从来没有让“灭世主”带来的负面影响牵扯到现实生活分毫。另一个身份在意的东西,对于这个身份而言,就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夜里是掀动万渝城风暴的灭世主,黑白两道都欲抹杀的存在,白天却是成绩优异的夜校生寒续。
  作为优秀又努力的低等学生,无疑是虚明分区很多家庭口头教育自己儿女的标本。
  今天约了柳倩文一起去战史馆参观,这也是备考外进高考的一部分。
  “寒续哥!”
  路过唐可心家楼下的时候,小姑娘趴在二楼的窗户上,翘着脚丫子,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对寒续娇气地喊道。
  “可心,吃饭了么?”寒续笑着打招呼。
  “吃了,寒续哥你吃了么?我爸妈出去了,家里还有吃的。有爸爸昨天从商业区买回来的甜糕,你要吃么?我拿给你。”
  寒续笑着摇摇头说不要,不过她已经跑回屋子拿起了一块甜糕,过了一会之后,用塑料袋包裹着丢下了楼。
  寒续只能接过。
  “干嘛不下来?”
  “我怕王眸眸他打我。”
  “唐可心,我可听得一清二楚!说话要讲道理,三年前你把颜料涂到了我衣服上我可都没动你一根毛!”王眸眸探出窗户,内心极度不平衡地怒吼道。
  “略略略。”远远地对着王眸眸吐了吐舌头。
  “寒续哥,你快吃,别让王眸眸看见。”
  “哇,唐可心,你也太过分了吧,我看都看见了你还说这话!小爷肺都被你气炸了。”
  “哼,谁叫你偷用我的家的水,难道不知道打个招呼吗?就不给你吃,看都不让看;寒续哥快藏好,吃掉。”
  寒续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人的笑骂,道谢之后拿着糖糕去车站等柳倩文了。
  王眸眸很是火大,也懒得跟这臭丫头争,心里很平衡地咒骂了两句寒续,顿时觉得解气多了。
  过来一会,突然一个甜糕从窗户外面飞了进来。
  王眸眸捡起来,看出去,唐可心正叉腰站在楼下。
  “呐,拿去吃吧,小气鬼。”
  “哟,吃不完的扔给我?”
  唐可心气急败坏,“你什么意思,还给我。”
  “就不!”
  一边说着,王眸眸一边回屋翻找,最后丢了一个漂亮的小圆球下去。看到这漂亮的小球唐可心不禁眼睛一亮,连忙捡起来放进了口袋。
  王眸眸装作很意外的样子,“把球还我。”
  “略略略,就不。”又拔腿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屋子。
  ……
  ……
  历史悠久的护城墙包围着三大贫民区,三大贫民区再包裹着商业区,商业区又包裹着富人区,而战史馆就在商业区里面,算是比较靠中的位置。
  在等客车的站点等了十多分钟,柳倩文便走了过来。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绿色的连衣裙,头发看起来也修剪过,轻披在背后,额前的青丝也有精心的修剪,好看似流苏。装扮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看起来却格外的青春漂亮。
  寒续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等久了?”
  柳倩文有些害羞地侧过身子,眼神有些闪躲,略显不自在地站在寒续面前。
  情愫之初是娇羞的,哪怕开诚布公了,也依然如此。并非是年轻男女的矫情,而是年轻人本能的羞涩。
  “没有,就几分钟。”
  寒续也有些不好意,总觉得多看一眼,自己的双眼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喏,这个吃么。”寒续刻意留的把另一半甜糕递给了柳倩文。
  “是人家给我的,我吃了一半,用手撕的。这个东西贫民区没有卖的,给你留了一半。”
  柳倩文微喜地接过,咬了一口道:“嗯,好吃。”
  “好吃就好。”寒续微笑。
  柳倩文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品尝着贫民区基本没有卖的甜点。
  事实上这个东西很早之前柳白元出差经常给她带,早就已经吃腻,但是今天却像是第一次吃这玩意一样,眼睛里一直有光芒闪烁。
  重度哮喘病人一样的客车发出艰难地喘气声,摇摇晃晃地从路尽头开来。
  “走吧。”
  ……
  战史馆修建在商业区平德广场上,广场上面竖立着神风联邦第一任帝皇徐神风俊朗磅礴的雕像,隔着很远,视线就会被其吸引。这雕像足足有二十米高,威风凛凛,其精光之眸仰望着天空,似乎在向天命宣告他追求生存的决心,其别在腰间的一把大剑格外的霸气,正是那把珍藏在皇室的宝剑——秋霜剑。
  这雕像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出自著名雕像大师刘文熏之手,伫立在此历经百年风吹雨打;几次的整修,加上岁月早就的沉淀感,让这尊雕像更有徐神风当年率人类联盟保卫人类领土,以血肉之躯建造灾变后帝国而打磨出的沧桑气势。
  两百九十多年前的世界,没有现在这样的科技,甚至连电都没有。热兵器只有简单的火铳以及大炮,无论是玄卡的制卡技艺还是其他生产力都极度落后,械术更是没有成形。总之总体而言,与现在一地一天。
  然而就是这样的条件,当时最为强大的武师徐神风同唐圣土二人,一同与仅存的人类建立了人类联盟,抗衡怪兽入侵,才有了现在的生存圈。
  无论这个世界多么苟且,无论这个世界多么肮脏,无论这个世界生死存亡都是个问题而两大分崩离析后的联邦国还要作困兽之斗,分出你死我活,都并不影响这位伟人的伟大。
  因为是他给了现在所有人生命,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创世主。
  “徐祖帝,真的伟大。”
  想到这些历史,再想到现在所能拥有的生活,柳倩文很满足地也很虔诚地对着徐神风的雕像鞠躬。
  寒续也鞠了一躬,真诚道:“嗯。”
  “走吧,进去吧。”柳倩文领着他走了进去。
  五等民以下的人原本是不得进入这样的地方的,不过因为是夜校学生的缘故,出示学生证明就能够得到入场资格,不过还需要交三十块钱的门票费。
  寒续摸出六十块,买了两张票。
  低等民赚钱很不容易,有收入的话无论成年与否每年都有四分之一的钱需要缴纳给政府,柳倩文有些心疼。
  “我自己给吧,你寻常做工一天才这么些钱。”
  寒续无所谓地摇头,道:“你带我来,我请客就是应该的。况且钱就是拿来用的,考上了大学之后,拿到五等身份了,再赚钱也没有这么难了。”
  五等民以下的低等民是这个世界人数最多的人,财富基本都集中在五等及五等以上,所以只要成功成为五等民,那么基本代表着与贫穷永别。
  寒续这样说,柳倩文还是执意给他塞了三十块钱。寒续拗不过她,也只能收下,寻思着。
  战史馆一共有三栋,每一栋单独是一个主题,一楼是兽战史,二楼是南北史,三楼是武科博物。
  兽战史,顾名思义便是人类与怪兽之间的战争历史。这些年人类世界基本在和平的向前,但是在两百九十年前,整个世界却完全是另一幅画面。
  那个时候生灵涂炭,怪兽的身躯,将无数城市吞无,将亿万生灵化作腹中食,恐惧和死亡,是那个时代世界的代名词,地狱一样的黑色,是那个时代世界的颜色。
  一进门便看到,高大的玻璃橱窗后面,屹立着一只像侏罗纪时代的霸王龙一样的巨兽骨架。
  骨架上肢短小,下肢骨骼粗.大,虽然是尊庞然大物,但也看得出是奔跑迅捷的存在,而硕大的头颅,能够轻松吞下一具成年男子。
  这并非是出土之物,而是近三百年前的战役残骸。而这也并非是侏罗纪时代的恐龙,而是异变之后的生物,比恐龙还要强大许多的怪兽。
  令人畏惧的霸气,在第一时间便告诉所有进入场馆的人,关于怪兽的历史与今天,都是何等沉重。
  “这是灵龙兽。”
  它的旁边有标名,寒续看到了,柳倩文依旧给他解释道。
  “速度每秒二十米的恐怖怪兽,在怪兽里不算是太强大的存在,但是胜在速度快,体积大,所以也是威胁极大的怪兽。”柳倩文一边为寒续解说,一边仰着头,心有余悸地望着这只怪兽残骸。
  哪怕只是一具残骸,那股散发出的威势却依旧让人心生寒意,再靠近些骨子里都泛出战栗的感觉。
  无法想象它还活着时是多么可怕的存在,而就是这样的生物,在而今的人类生存圈外,还生活着无数头。
  “当年的战争,打到了地陵行省边上,是徐祖帝率军亲自抵挡住了怪兽的脚步,而这头怪兽,也是徐祖帝亲手夺命。”
  寒续颔首,柳倩文带着他往里面走去。
  她像一位讲解员,也像一位导游,寒续就默默跟在她身后。
  寒续觉得有些麻烦她,但在她看来能够给寒续讲解这些事情很有成就感,本身也很满足。
  “你成绩跟我差不多,但是这里我来过,所以我比你知道的多。”柳倩文头也不回,柔和地解释道。
  “面对世界异变,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怪兽入侵,人盟历元年,二百九十六年前的三月十七日,人类联盟成立。
  汉王朝最强武圣——徐神风,与被怪兽几乎灭国的金王朝强大卡圣——唐圣土联手,与世界仅存的人类一同联合成了人类联盟,与怪兽进行最后的生存征战,这仗一打,便是十多年。”
  柳倩文指着墙上的一副图。
  图上面是一位手握长剑的英俊男子,与一位手拿玄卡的男子并肩而战,剑指苍天,卡擎苍穹,风云翻卷,他们双瞳之中的锋芒将整片天地都切割开来。
  他们的脚下是尸体垒成的高山,悲壮惨烈;头顶上,是铅云翻卷,还有一只大如房屋的猛禽在朝他们厉扑来。
  画作惟妙惟肖,只是一眼,便感觉置身在了那个天昏地暗的年代,惶惶失神。
  看着看着,寒续有些恍惚,摇了摇头之后才回过神来,不禁感叹这画作的高妙。只是这样看着,便能感受到那股众志成城的壮阔,以及当年存亡之战的悲壮。
  “这幅画是人类联盟才创立的时候,已经被遗毒兽感染病毒,卧榻在床的伟大画家柳浅浅所作。当年她得知所有人类齐心协力,放下恩怨前赴后继地联手,用血肉之躯与怪兽进行最后战争的时候,忍着病痛熬夜所作。大师义愤填膺,荡气回肠,完成了她一辈子最好的一副画作。据说作完这幅画,她便吐血而亡。
  不过这是摹本,原画在首都。”
  只是摹本,那股将沉痛与热血混在一起的感觉却都能够深深钻入观者的心中。
  寒续望着这幅画作,听着柳倩文温声而沉重的讲解,收回心神。情不自禁地感到心情沉重。
  数百年的人类越沉痛,他越恨这个世界,越恨这个世界不争气的人。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外面的怪兽平静太久,让这和平太久,人的劣性根又暴露无疑。
  为什么人这样的生物,只有在自己利益受到外来威胁时,才会意识到同类是同类,而在平常时候,看到的便只有自己,其余人,只是榨取利益的工具。”
  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只能在心里无奈而沉重地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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