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067,渺渺的胎记,高绮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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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姗姗知道舅妈梁会偏心,平常大人这间说八卦的时候,她也会听一耳。
  许渺渺那句话犹在耳,她四岁的时候就自己照顾自己,七岁就整天在店里帮忙,基本没有节假日。她想起自己不论什么时候来找许渺渺,许渺渺都是系着围裙在店里帮忙。
  许渺渺从来没有跟她抱怨过梁会一句。可是今天,许渺渺这一句话,同样是许家的女儿,她是怎么长大的,许珍珍不清楚吗?田姗姗听了,难过得忍不住呜呜哭起来了。
  “我们不回去了,你当我的亲姐姐,你给我妈当女儿。”田姗姗拉着许渺渺往外走。
  许渺渺顺着她的步子往前走,不理会梁会在后面的叫骂声。
  她现在很累很累,心有点伤,只想短暂的离开这个家。
  田姗姗到底还是小孩子,两人走出了巷子,外面主街就是另一个世界一般。
  人们脚步匆匆,街道繁华,但却没有她许渺渺的容身之处一般。
  “姐,我们去哪儿?我身上有几百块,要不我们在外面酒店住一晚?或者你去我家好了。”
  “不用,我随便走走。”许渺渺不喜欢去田姗姗家。许青易对她算是比较冷淡的。田兴平就更不用说了。
  许青易的个性,可能是随了许奶奶。据说许奶奶为人比较冷漠自私,做什么事情都是顾着自己高兴就好,不太管子女的死活。“姐,你痛不痛?”田姗姗眼眶红红,看着许渺渺肿了的脸颊。
  许渺渺出来的时候,没接许光辉递过来的冰袋。
  “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点药。”
  旁边就是一个药店,外面有椅子。
  许渺渺没进去,田姗姗跑进去,声音带着哭腔,问柜员要医用冰袋。
  许渺渺有点累,垂着头看着地面。
  她的眼睛像是失了焦距一般,看着脚尖出神。
  难过吗?有点吧。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她到底也曾经渴望过梁会的爱,奢求不多,就是希望梁会不要总是看不惯她,总是故意忽略她。
  脸颊的痛感一阵一阵的传来,许渺渺此时的心里是五味陈杂。
  她觉得她做得够多了,也很优秀了,但梁会却是永远不会给她一个好脸色看似的。
  *
  高绮今天去了孤儿院,就在这一片区。
  司机在前面开车,她随意一瞥,心头一跳,看着那身影,怎么这么像许渺渺,这个她不会错认的。莫名的亲近,莫名的熟悉。
  “停车。”
  司机不解,仍然照做。
  “外面下雨了,夫人,我给你打把伞。”
  “不用了,下得也不大。”高绮下车。
  地上有一些脏污,高绮也不在意。她脚上的鞋是不适合走在这样的路面的。平常专车接送,都是直达目的地,哪里有走路的机会。
  司机急忙下车来替高绮开车门,高绮却已率先开了门下车,吩咐司机把车挪一下,以免挡到别人,而她,径直向许渺渺走过去。
  许渺渺低垂着头,高绮停下了脚步。
  因为这动作,高绮看到了许渺渺右后颈的一处粉色胎记。不大,粉粉的,豌豆大小。
  她肤色白皙,弯着的脖颈曲线优美,如天鹅颈一般。
  高绮目光愣愣的看了一会,脑子里像是闪过了什么。
  她想起刚生许若蓝的那一天。
  实在是太过匆忙,她人在外面,连司机都不在身边,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根本来不及送回自己常去产检的医院。直接就近进了一个医院,不然若蓝就生在路上了。
  当时生这孩子痛得死去活来,听到孩子哇的一声哭之后,高绮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晕过去了。
  医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她勉强睁开眼睛,听到医生在问:“你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医生可能是顺便抱的,方便自己的方式,导致婴儿是背对着她的。
  高绮恍惚间,像是看到婴儿脖颈处粉粉的胎记。她虚弱的回了一句:“请您把孩子转过来,我看看前面。”
  医生依言转过来,高绮看清了,是一个女孩,闭着眼睛,拳头捏得紧紧的,也不哭也不闹,皱巴巴红通通的,说不上好看,但她可是欢喜得很。
  第二天之后,才转的院。生了孩子太虚弱了,虽然那医院的条件,许开诚非常的不满意,但为了妻子着想,不移挪动,也只能耐着性子让她们母女将就了一天。
  可是在许若蓝身上,并没有看到这胎记。
  她想,生孩子的时候有可能那个是血印,洗掉就没了。
  现在看着许渺渺,高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到那一天了。
  快十八年了,记忆应该是出了差错吧。
  “小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下雨了,我送你。”入眼的先是一双白色的包趾单鞋,许渺渺听到这声音,怔了怔,抬头的瞬间,手下意识捂住了脸,将右脸偏过去,对高绮羞涩的笑了笑:“您好,好巧啊,你路过这里?我一会就走了。”
  许渺渺心底下意识的,不想让高绮看到自己这狼狈的模样。
  高绮却是皱了皱眉,伸手去拉许渺渺遮脸的手。
  许渺渺觉得高绮的手好软,她的身上好香,不是刺鼻的香味,很好闻的那种。
  田姗姗正好出来,说:“姐,药买来了。”
  高绮变了脸色,拉着许渺渺的手,柔声但带了点急切,说:“我看看。”
  她接触过许渺渺几回,这姑娘不是没礼貌的那种,偏着身体对着她,是有隐情吧。
  许渺渺的手松开了,高绮一看,一双美目忍不住一缩。
  许渺渺白净的小脸上,五指印太清晰了,是谁舍得这样打她。
  她对许若蓝,就连一根手指都舍不得打。许若蓝碰着哪里,她都心疼个半天。
  “渺渺,是谁打的你。”高绮眼眶立即红了,心尖发疼。
  田姗姗呆呆的看着,好美的夫人,许渺渺怎么有机会认识这样美这样有气质的女人呢。
  “是我舅妈打的,也就是我姐的亲妈,太讨厌了,哪有这样的。”
  许渺渺来不及制止,田姗姗快言快语,三两句把事情说了一遍。
  高绮伸手想碰碰许渺渺的脸,可是手指刚够到,又缩了回去,眼里的疼惜,让许渺渺突然觉得有一点委屈,眼眶忍不住发红。
  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想要抱抱,想要安慰。
  “冰袋来了吗?给我。”高绮接过来,替许渺渺敷脸,许渺渺怔怔看着高绮,然后看了看天,雨开始下大了。
  “高女士,你回去吧,这雨下大了。”
  “你上车,我送你。你去哪里?”
  田姗姗看了那辆车,眼前一亮,好车啊。她家境不错,一些品牌都有所耳闻。
  “阿姨,你送我姐去我家吧,不麻烦吧?”田姗姗人来熟,甜甜的问。
  许渺渺瞪了田姗姗一眼:“姗姗。”
  “不麻烦,快上车。”
  车里铺着洁白的地毯,这又下了雨,许渺渺有点踌躇的看了一眼她和田姗姗的鞋子。
  “不碍事的,不过是一张地毯。”
  看出了许渺渺的犹豫,高绮不由分说的将许渺渺拉上了车。
  洁白的地毯上瞬间多了几个脏脚印。
  高绮却一点也不介意,让许渺渺坐在她身边,又用冰块替她敷脸。
  许渺渺过意不去,自己接了过来。
  萍水相逢,就算人跟人之间有莫名吸引的气场,但高绮对她也真的太好了,她有点承受不住。想靠近,又觉得不过是黄梁美梦一场。
  “我来。高女士,不用麻烦您。”
  “你就叫我一声阿姨就好。你这小姑娘太过于懂事了。可以适当任性撒娇的。”说完,想到许渺渺脸上的掌印,高绮又觉得讪讪的。她家世好,从小就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不需要看人脸色。但也不代表她就是那种天真的傻白甜,什么都不懂。
  她懂得的,这世上还有多少孩子得不到父母的爱护,活在父母的各种暴力之下。
  就因为这样,她才致力于各种慈善事业,尤其是孤儿或者需要救助的孩童身上,希望因为自己的一点尽力,能让这些孩子人生能够有一些不同。
  许渺渺抿唇,垂目。
  田姗姗家住这一片区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阿姨,我们到了。谢谢您。”
  高绮拿出名片交给许渺渺:“小姑娘,如果以后有困难,记得找我。”她眨了眨眼。
  许渺渺却忍不住笑了笑。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许宏厚的时候,那个老爷子也是随手就给了一张名片给她,只是她扔了。
  但高绮给的,她会好好保留着。
  下了车,许渺渺站在原地,目送着高绮的车离开。
  田姗姗忍不住探头过来看了一眼。
  “渺渺,你哪里认识的这号人物?这阿姨贼有钱啊。这车都要几百万了……”田姗姗性格有点偏男孩子,对车特别感兴趣,如数家珍似的。
  许渺渺将名片小心翼翼放进衣服口袋里。
  “嗯,偶然认识的。”
  田姗姗带着许渺渺回了家。
  许青易又在赶稿子,她是翻译的,平常有时不去公司上班,但加起班来,也是常事,经常得把工作带回家。
  田兴平也在家。
  田姗姗就怵她爸。
  “姑姑,姑父。”许渺渺打着招呼。
  “渺渺过来了啊。”许青易从书房探了一下头,看着许渺渺脸上的巴掌印,皱了皱眉,还是没说什么。
  田兴平看了两眼,说:“渺渺啊,听说你这期末怎么才考了九十九名,交白卷了?你六月就要高考了,还是不要太任性。如果高考还这样,哭都来不及。”
  许渺渺应道:“嗯,谢谢姑父关心,我知道了。”
  田兴平这人就爱说教,许渺渺来过几次,自然领会到了。
  田姗姗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立即把许渺渺拉进自己房间里。
  “姐,困不困?要不要睡一下?”田姗姗觉得今天许渺渺受委屈了,她好心疼这个姐姐。
  许渺渺转移了话题:“看你爸的脸色不太好,你期末考得不好?”
  田姗姗故作哭丧脸:“你真是我哪儿疼你就戳哪儿。姐,我真的不是学习的料,我不想学。”
  许渺渺在书桌前坐下,翻着田姗姗的书本,看了看。
  田姗姗的书本也是干净得可以。字没写几个,倒是涂涂画画比较多,不知道她上课是去神游太空了,还是在白日做梦。
  “姗姗,你就算不想学,一般的大学也要考一个吧。到时你真的想做生意,上大学的时候就可以边读书边做了。卖女生的东西,很多啊。还有想卖男生的也可以……”
  许渺渺缓缓的说着。
  书多读点,只要不是死读书,都不是坏事。
  田姗姗高兴得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田姗姗立即风风火火的跑到客厅,朝父母宣告:“爸,妈,我决定了。以后我要向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要上大学,就算是一般的大学,我也要去上!”
  田姗姗说完,总结似的说:“宣誓完毕。”
  许青易翻译的思路都被打断了,无语的摇摇头,这孩子。
  田兴平挑了挑眉。许渺渺这孩子,行啊。
  可惜了,投生在许光辉那个窝囊废的家里,不然许渺渺的优秀应该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傍晚,许渺渺在许青易家吃的饭。
  晚餐是许渺渺做的,田姗姗在旁边打下手,差点把厨房都点着了,真的是越帮越忙。
  许青易的稿子还没有翻完,田兴平晚餐出去应酬了,三个女人的饭菜相对来说还是挺好弄。
  许渺渺把田姗姗赶了出去。
  六点半,饭菜弄好了,香气都飘进书房了。
  许青易闻着香味,也觉得饿了。
  桌子上的菜色,让人食欲大动。
  许青易的心里微微有了点怜悯。
  许渺渺能干是能干,可是她这种能干是被迫,没有选择的。
  田姗姗不会做饭,许青易不觉得这是什么事儿。
  以后再说呗。大不了,到时给田姗姗请个煮饭阿姨。
  她不想田姗姗受这份苦。在厨房里做菜并不是一份好差事,尤其是夏天,烟熏火燎的,一脸一手的油污。
  “渺渺,母女间没有隔夜的仇。你晚上如果不想回去,在姑姑家这里睡,也没有问题。只是母女间的问题,还是早早摊开来说的好。不管你妈怎么样,到底还是你妈。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许青易苦口婆心的说着,许渺渺情绪平静,眼眸低垂。
  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照射下,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
  “嗯,我知道,姑,吃了饭我就回去。”
  “妈,我不让姐走。我晚上还要请教她学习方法呢。姐正好教我。”
  田姗姗抱着许渺渺的胳膊撒娇:“姐,你别走嘛,今天晚上就留在我们家了。谁叫我舅妈打你的,还不许你在外面呆一晚啊。”
  “妈,好不好啊,不要赶姐走。”
  许青易气笑了:“我赶她走?田姗姗,你这吃里扒外的,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
  “妈,姐又不是外人!”田姗姗做了一个鬼脸。对她妈,她就不怕的。
  吃了饭,许渺渺去洗碗。
  许青易又进去赶稿子。
  田姗姗抱着薯片看着肥皂剧津津有味。
  许渺渺洗好碗,田姗姗把许渺渺拉着在沙发上坐下。
  “姐,你看看,这剧情好狗血啊。女佣和少奶奶同时生孩子,结果呢,女佣偷换孩子。正牌千金小姐流落在外,冒牌小姐却备受宠爱,看得人好焦急啊,怎么还不相认啊……”
  虽然狗血,可是欲罢不能啊。
  许渺渺翻了个白眼:“既然觉得狗血,你还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你没听说过嘛,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这种事情现实中也会发生的好嘛。上次我看一个新闻,就是一个女孩子考上了大学,结果呢,被自己家的亲姑姑家的女儿冒充了身份。表妹顶替她的身份上了好大学,又找到了一个好男朋友,毕业后找到了好工作,人生一路开挂,过得顺风顺水。而那个以为落榜的女孩没能复读,南下打工,没有高学历,一直没有好工作。直到四十多岁,才发现真相,你说气不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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