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为妾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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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妍心思不宁的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四月连忙迎了上前来,笑着叫了一声姑娘。
  但简妍只是很敷衍的嗯了一声,而后不发一语的就进了东次间,坐到了临窗的木炕上,趴在了小炕桌上,头更是深深的埋了下去。
  白薇和四月随后跟了进来。
  白薇将手中的那三盒点心放到了炕桌上,然后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姑娘?”
  简妍没有抬头,只是抬起一只手对她们两个摇了摇,然后有气无力的声音闷闷的传了出来:“你们两个先出去,让我先静一静。”
  四月不明所以,心里也有点担心,还想上前问着简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但白薇已经是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她,对着她摇了摇头,随后便拉着她出了简妍的卧房。
  “白薇姐姐,”一出了东次间,四月忙问着,“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恹恹的样子呢?”
  白薇正和周林郎情妾意着,对于男女之间的事自然是知晓一些的。方才简妍察觉到了徐仲宣对她超出正常范围的维护关心之意,白薇在旁边自然也是瞧了出来。且其实前些日子她就已经隐约的察觉到了徐仲宣对简妍的不寻常之处了,只是一直没敢对简妍言明罢了。毕竟那时简妍每日想的都是如何赚钱,如何脱离简太太掌控的事,更何况徐仲宣还是简太太中意的,想将简妍送给他为妾的人选,所以简妍更加会躲避他的了。
  只是现下白薇也摸不透简妍内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论起来,简妍只是个商贾之女,而徐仲宣却是个朝、廷的三品大员,青年才俊不说,又是生的俊雅无双,且对简妍又是这般的维护关爱,简妍若是能与他为妾其实那也算不得委屈。只是白薇知道,简妍心气高着呢,她是绝对不会给任何人为妾的。
  所以白薇也只是叹了口气,说着:“姑娘这会子想必是心里烦着呢。走罢,咱们先回房罢,暂时还是别去打扰她的好。”
  简妍这会确实心烦,但她烦的并不是到底要不要丢掉自己的高心气,与徐仲宣为不为妾的事,她烦的是,往后她到底该怎么与徐仲宣相处的事。
  没察觉到徐仲宣对她有意思之前,她还可以客套疏离的和他打招呼,甚至想着要不要讨好他,说不定往后还能指望他成为自己的靠山呢。可是察觉到徐仲宣对自己有意思之后,简妍想的就是,看来往后她真的是要与徐仲宣更加客套疏离一些的了。
  纵然是她承认徐仲宣很关心维护她,且一张皮相生的也好,所以方才他对她温柔缱绻一笑之时她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心,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自己的身份地位毕竟摆在这里,是不可能与徐仲宣为妻的,只能是做一个妾罢了。且即便是为妻,她也是不愿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觉得自己写的东西是一坨羊粪蛋,各种自我否定。。
  第57章 合作愉快
  “生意?”沈绰笑着伸手捋了捋袖口,“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周掌柜是想与我谈什么生意呢?”
  简妍曾特地的让白薇对周林说起过,沈绰这个人,说话实实虚虚,虚虚实实的,只怕不是个很好对付的人,很容易一不注意就被他给绕到了套子里面去。所以这次去与沈绰谈话的时候,索性是什么都不要管,只要直接将自己的意图说出来,然后问着沈绰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即可。
  所以周林当下就直接点头,说着:“是,我想与沈公子谈一笔能彼此双赢的生意。”
  说罢,他伸手从袖子里面掏了一卷纸出来,却只拿了最外面的一张递了过来。
  沈绰伸手接过,见上面画的是一串手链。
  只是这手链非金非银,非宝石非水晶,却只是一根红绳,上面吊着一只小小的,娇憨异常的招财猫。
  沈绰是知道招财猫和招福猫的,也是见过很多式样的招财猫和招福猫,但是这样的招财猫手链他可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心里就在讶异的想着,原来招财猫不仅仅只是可以放在铺子里或者家里当做摆件的,还可以变小,编在红绳上面,当做手链戴在手上。
  但纵然是心中再讶异,他面上也并没有表示出分毫来,只是抖了抖手里的纸,笑道:“好生精致的一条手链啊。”
  他一丝一毫的都没有表现出对这条手链的兴趣来,也并没有问周林给他看这样的一条手链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在等周林自己说出他的用意来。
  周林果然继续说了下去:“沈公子应当知道了,这些日子但凡有人仿造我什锦阁里招财猫和招福猫的式样,我立时就会丢弃以往那些老式样,转而推陈出新,开始卖其他两种新的式样。这也就是大家为什么宁愿花多一点的银子到我的什锦阁来买招财猫和招福猫,而不愿意少花银子去其他人那里买的原因之一。谁不愿意买最时新的式样呢?同理,这招财猫手链也是一样,您今日现下看到的是这样的一条招财猫手链,明日我就可以推出另一条全新的式样来。总而言之,虽然只是一只小小的招财猫、招福猫,但我可以将它们变换出无穷无尽的式样出来,让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无论男女,无论老幼,无论什么阶层,都会掏银子来买招财猫、招福猫。”
  沈绰挑了挑眉,笑着示意:“周掌柜请继续。”
  他约莫是有些猜到了周林的意思了。
  周林脑子里有无数关于招财猫、招福猫的设想,他想放手大干一场,可他资金有限,在这京城里又没有靠山,实难立足,也难扩大他的生意,所以他今日就是想找他当靠山来了,顺带还要让他出银子入个股。
  自然,大家都是商人,没有利益的事情大家都不会做。他比较感兴趣的是,方才周林说过共赢这两个字,他倒想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共赢法。
  周林一直牢记着简妍的告诫,只用直接告知沈绰他们这边的目的就好。至于说了出来,接不接受就是他沈绰的事了。而那些虚的,他们玩不过沈绰,所以索性不去理会。
  他接着说了下去:“所以我们的意思是,仅仅只有京城里的这么些人来买我们的招财猫、招福猫怎么够?这全国可是有这么多的人呢。我们可以在各省都开上一家如京城这样的什锦阁,让全国的人都来买。沈公子您试想一下,这将会是多么大的一笔生意?”
  沈绰注意到他方才这番话里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我们的意思?除了他,还有谁?
  但他却只是不动声色的抛出了一个最犀利的问题:“你们想在全国各省都开设一家什锦阁,想法固然是好的,但是很可惜,周掌柜手头上好像并没有这么多的银钱,也并没有这么多的人脉。”
  “所以这就是我方才说的,想和沈公子谈一笔生意的话了。”周林微笑以对,“我敢保证,这笔生意于沈公子而言,是极其合算的。”
  “你想让我拿银子出来,入股你们的生意?”沈绰笑着问道,“全国十几个省,不说旁的,即便是在每个省只开设一个什锦阁,那也有十几个的了。这样大的一笔支出,不晓得周掌柜打算让我拿多少银子出来?周掌柜自己又打算拿多少银子出来?”
  “我们一分银子也不拿。但凡这所有银钱方面的支出,都由沈公子您一个人来拿。”
  沈绰正打算伸手去端手边紫檀木八仙桌上放着的白底青瓷莲花纹的茶盅,闻言他手一顿,随即抬眼瞥了周林一眼,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周掌柜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
  周林笑着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那张画着招财猫手链的纸,笑道:“不,不。我们虽然不拿银子入股,但是我们可以拿这个入股。”
  沈绰明白他的意思。
  周林虽然不拿银子,但他拿的是创意。
  这个招财猫无穷无尽的创意,这天底下估计也就周林这独一份了。
  沈绰不答,只是端了茶盅,垂着头慢慢的喝茶,同时脑中在快速的思考着周林方才所说的话。
  说实话,先前他是想过与周林合作。可也仅限于入股京城的这家什锦阁,将这个什锦阁无限做大而已,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在全国各省都开一家什锦阁这样的想法。
  他沈家虽然富有,但自打祖上开始做生意起,也只是立足于京城,老老实实的做着丝绸和茶叶的生意而已。是传到了他的手中,他才开始逐步的往外扩张,但也仅限于周边而已。可这周林上来就是直接和他说想将什锦阁开到全国各省都有。
  沈绰一来是震撼于周林的这份魄力和眼光,二来自然也是心动的。仅仅只是想一想,一家什锦阁就已经能每日挣这么的银子了,若是十几家的什锦阁每日都挣这么多的银子......
  这实在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但他自然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就表现出自己的心动来,不然在这场谈判中他就落了下风。
  于是他放下了茶盅,身子往后一仰,懒散的靠在了椅背上,随即淡淡的对周林说着:“说说你们的想法。”
  周林笑了一笑。他知道沈绰已然心动了。
  于是他便不慌不忙的说着:“我们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授权给您什锦阁这个铺子的名号,不论您在全国开设了多少家什锦阁我们都是没有意见的。而京城的什锦阁是我们的本部,每日所得全都归我们所有,您无权干涉。至于这其他各省份的什锦阁,每日所得您占七成,我们要占三成。”
  沈绰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掏银子在全国各地开设什锦阁,你们一分银子都不掏,最后每日所得还要分你们三成?周掌柜,你的这个算盘可是打的精啊。”
  周林好脾气的笑了笑:“我们虽然没有掏银子出来,但我们给了您什锦阁这个名号用。想必您也知道,现下在京城这个地界上,什锦阁这个名号还是有些分量的,且出售招财猫和招福猫的,就全国而言,您也找不出第二家来。物以稀为贵,单从前些日子我们什锦阁每日门庭若市,人来人往您就可以看出来,招财猫和招福猫有多受欢迎的了。京城是这样,其他的省份难道就不是这样?这样一个新奇的玩意,到了哪里想必都是不会差的,定然只会稳赚,不会赔。且若是您与我们合作,我们还可以承诺,您在其他省份开设的所有什锦阁,我们都会定期的给您置换新式样的招财猫和招福猫。一句话,但凡我们京城的什锦阁出了什么新的式样,您开办的那些什锦阁定然也会立时收到新的。不过,这些新的式样,您可以选择掏银子在我们这里买,也可以由我们给您图样,您出资请人自己置办。当然我们的建议是,最好还是统一固定一起置办货源,全国所有的什锦阁同时铺货,这样才能更好的将什锦阁的这个名头打响。不然各地的货样式不统一,教人看了出来就不好。这样做,于您,于我们,都好。”
  沈绰微微的蹙了眉,陷入了沉思。
  周林所说的,其实相当于一种全新的做生意模式了。这个模式重在于打响一个铺子的名号。而等到铺子的名号打响了,但凡是有这个名号的铺子,无论是开办在哪里,那都是极为受益的。
  怎么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可以这样?这个周林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会有这样精明的一份头脑?而且他方才说的那番话里,其实有好几个词他以往是从来没有听过的,但细回味起来却是极其的隽永无穷。
  譬如铺货......
  沈绰心中极为震惊,震惊于周林心中到底是有怎样的一副韬略,但他面上却依然是丝毫未显,端着茶盅的手也是稳如泰山。只是一双眸子却是渐渐的沉了起来。
  “如果我不同意与你们合作呢?毕竟你们一分银钱都不出,每日所得却要占三成。这样的合作,说到哪里都是我亏。”
  周林微笑:“我相信沈公子这点眼光还是有的。不然您祖上传下来的那处桃园您就不会改成现下这般的经营模式了。”
  顿了顿,他又笑道:“沈公子,您应当知道,京城水深,有能力的富商还是有不少的。方才我这样的提议若是拿了出去,我相信总会有人愿意与我们合作的,您说是吗?”
  沈绰不答,却是问着:“周掌柜去过我沈家郊外的那处桃园?”
  周林没有去过。但他也知道,方才他的那句话里提到了那处桃园,若是这当会说没有去过,沈绰势必会起疑心。所以他便点头笑道:“有幸去过一次。实在是景致很好的一处所在,我到现在都是记忆犹新。”
  “哦?”沈绰唇角带笑,微微的垂了头,伸手慢慢的转着大拇指上的那只碧绿扳指,而后慢慢的问着,“不知道周掌柜觉得我沈家桃园里的那处流韵楼修建的如何?”
  周林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压根就没有去过桃园,哪里知道里面的亭台楼阁到底修建的如何。但他瞧着他现下所处的这处沈家花厅端的是富丽堂皇,便想着那流韵楼想来也与此差不多了多少的。于是他便点了点头,赞叹着说了一句:“很好。甚是富丽堂皇。”
  沈绰转着扳指的手一顿,须臾他唇角的笑意就更深了。
  他沈家的那处桃园里,压根就没有什么流韵楼。这周林口口声声的说什么桃园的经营模式,还说什么去过桃园,到现下都对那里的景致记忆犹新,可是他却压根就不知道里面没有流韵楼这处所在。
  周林身后必然另有其人。而他周林,只不过是个传话的工具而已。
  于是沈绰笑着抬起了头来,只是他目光无意之中却瞥到了周林手中拿着的纸张,心中实在是有些好奇,便笑着问道:“周掌柜手中的纸张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竟然是拿得这般的紧?”
  周林垂头望了一眼手里拿着的纸,确实是被他捏的有些紧了,估计上面都是有无数的褶子了。
  这纸张自然是不怎么珍贵的,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白纸罢了。关键是上面写的字,画的东西。且他也是第一次与人这般的坐下来谈判,而且对方还是沈绰这样说话虚虚实实,心眼比莲蓬还多,压根就很不好对付的人,所以周林虽然刚刚面上看着一直都很镇定,但其实心里还是很紧张的。而这一紧张,势必就会紧紧的握着手里的东西。
  这当会听得沈绰问起,周林便笑道:“这两张纸,一张写了八个字,一张画了一幅地图,是为了表达我们想和周公子合作的诚心。”
  说罢,伸手递了过来。
  沈绰接过,慢慢的展开手中的纸。饶是他平日里在任何事上都能做到不动声色,可是这当会面上还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出来。
  这两张纸,一张上面写的是货通天下、汇通天下八个字,而另一张纸上,画的是一张地图。
  这张地图以他们所在的朝代为起点,绵延四散开去,都是其他的国家。其中有他已经知道的扶桑、琉璃、波斯、大食等国,可还有其他许许多多他不知道的国家。地图旁侧还用端正小楷写着世界地图四个大字,旁侧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若海禁可除,世界之大,天地之广,何处不能去?何愁不能货通天下,汇通天下?
  沈绰抬头望着周林,眸光暗沉,抿唇不语。显然是被这两张纸上的内容给震撼到了。
  天下!世界!单这两个词就已经足够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的了。
  当他还在处心积虑的想着要将自家的产业扩张到周边省县之时,可这个人上来和他说的就是天下,就是世界。与这个人一比,他无异于只是一只井底之蛙,只能看见井口的那一方天空。而这个人,却能看到全世界,全天下。
  他握紧了手里的这两张纸,目光暗沉,声音坚定:“好。我与你们合作。”
  周林一直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面上笑容浮现:“好。那沈公子,我们合作愉快。”
  随后两个人说了一些在全国各省开设什锦阁的细节问题之后,周林便拱手告辞,说是要赶着回去看看被砸的铺子,补办货源,早日重新开张才是。
  沈绰自然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随即便说他会遣人去和相关之人打一声招呼,往后再也不会有人去周林的什锦阁闹事。周林笑着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之后,然后便真的告辞走了。
  而等到他的身影出了院门之后,沈绰立时便挥手让沈进上前,沉声的吩咐着:“去将这周林的底细,以及平日里所接触的所有之人全都清清楚楚的给我查探出来。要快。”
  沈进答应着,垂手退了下去。
  沈绰复又低头望着手里拿着的两张纸,一只手放在桌上,食指微微屈起,慢慢的敲着光滑的桌面。
  这两张纸上写的字皆是簪花小楷,清婉秀润,分明是出自女子之手。
  难道在周林身后给他出主意的人,竟然是一名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快进写男主女主的戏份,但是这些事又必须要交代,绕不过去。唉。。
  第58章 紫薇花郎
  适逢初夏,礼部院落里的一树紫薇花开的正好。每逢微风至,花枝轻颤,翩若惊鸿。
  申正一刻,礼部官署里办差的官员都已是走得差不多了,徐仲宣尚且还在提笔批复着手中的公文。旁侧一名小太监提了菊花纹紫砂提梁壶上前,揭开他放在右首案上的茶盅,往里续了些滚热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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