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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法的现场人山人海,做法的演出效果也非常之好。
  有了王大户这个绝佳的司仪,现场的气氛被层层炒热,台上,法师们分列五方,每个之前有出场pose以及专属绝招介绍的法师们都得到了领衔一方法坛的机会,作为一个合格的中二漫画作者,永远十三岁的科科科大大已经不觉得羞耻了,她津津有味地看完了台上的演出,并对演出效果做出了独到的点评:
  “集体诈骗却无人报警?他们用这离奇方法拯救花季少女的一生!家属:活菩萨!”
  从刚才开始就十分手痒的徐总终于再也忍不住,越过桌子给了某人的脑门一下。
  目睹了一切的金鹏热烈鼓掌,眼中饱含热泪。
  不被人理解的科科科大大十分委屈,并且光速抢空了金鹏面前的小点心。
  “……咳咳,”顾真摸了摸额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好把刚才的点心渣送下去,“刚才是我的错觉吗?我好像看见傅迟那小子看了我们一眼,眼神很奇怪啊。”
  这个时候,整个做法仪式已经结束了,各位法师庄严退场,王大户趁热打铁,干脆宣布他家姑娘的比武招亲现在就开始,于是,台下的热闹瞬间就进入了第二个全民参与的阶段。
  只不过,不知是不是顾真的错觉,这个仪式结束之后,她确实感到有些不对劲了,尤其是傅迟,退场的时候,他特地往上看了一眼,顾真和他正好四目相对,她看见他脸上那个表情怎么说呢,有种既出世又慈悲的感觉,总而言之,给她的感觉不是太好。
  “嗯?我没注意,不过,有什么不对吗?”徐远立刻警觉了起来。
  顾真刚想描述一下刚才她从傅迟脸上看见的表情,不过这时,金鹏却忽然插嘴:“不就是鬼上身?你没认出来?那不就是老臭虫的招牌表情么……”
  噫!
  金鹏这么轻描淡写,一点也没有减轻这件事本身的惊悚程度。
  顾真刚想说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直接吧,她刚刚才发的原始数据,老臭虫这就醒过来了?还看着已经意识到自己是谁,现在是在哪里一样?提纯一个金蝉子原来这么容易的???
  顾真这一句话还没有出口,光鲜亮丽的傅迟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抱歉,打扰了,”他还是和早上刚见过的一样懂礼貌,但是这礼貌已经不像是腼腆的“傅迟”的礼貌,而像是另一个人的礼貌。
  忽然到来的“傅迟”,推开了呆若木鸡的谢子羽——不仅仅是谢子羽,此时茶楼里除了顾真他们之外的其他人,都已经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
  “傅迟”坐到了徐远身边,他的对面,就是已经恢复了一脸高人版淡淡微笑的顾真,以及开始翻白眼的金鹏。
  “嗯……”“傅迟”先开口,他看了看顾真,又看了看金鹏,甚至还特别感兴趣地看了看徐远,然后才接着说:“好久不见,没想到我们再见面,却是在我自己的梦里。”
  这老臭虫,果然从始至终就没有被真实梦境迷惑过。
  “好说,”顾真笑眯眯地应了,“是我们先打扰你的,不介意吧?”
  顶着傅迟外表的金蝉子微微一笑,他根本没有接着寒暄下去,而是直接说道:“稍等,我们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窗外,闹市的喧嚣半点没有受到打扰,不过,种种嘈杂的声音却像是隔着一层一样,多了那么一点不真实的感觉。
  倏忽之间,他们几个人便极自然地出现在一个极为空旷的空间之中。
  顾真对面,“傅迟”也不再是傅迟,而是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大光头。
  “好了,”金蝉子笑得更慈悲了,他们身边的景象仿佛是沙漠中稀疏的树丛,不远不近的地方,有一株枝干虬曲、伞盖大张的菩提树,往远处望去,这空间的天极之处,正矗立着一座有些眼熟的山峰。
  金蝉子席地坐下,并招呼顾真他们也坐。
  “现在无人打扰,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放你们走的,”他看着还是一样的云淡风轻,出世高人,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和绑匪没什么区别,“什么叫五行大道的新思路?你这里头讲的不清不楚,我不能接受这种含糊的处理……还有这个,你不是骗我的吧?你从哪里看来的这种道理?我看不对吧,要是底层真是这样运行的,那清浊二气的转化规律不可能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被迫进入了学术探讨的时间,顾长老不得不立刻应战,“你这就不对,”她指着金蝉子在半空弄出来的一个模型道:“这只是你以为的二气转化规律,这只是你在这里推导出来的结果,你不能就先把这个当真的再来反驳我实实在在的一手数据,这就是瞎胡闹嘛!”
  “哦,对,”金蝉子一拍脑门,伸手就把那个模型给抹了,半空中,被打乱的模型散落成了一地神秘的符号和线条,“我差点忘了,这确实是我这么多年自己琢磨出来的,虽然符合这里的规律,不过里头的假设确实不一定对,不一定对……”
  说着,半空中的符号和线条便重新组合起来,开始了新一轮的模拟和推导。
  金蝉子还挺好说话的,不过他对大道刨根问底的程度,也不是一般二般的执著,他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同时他还是这个梦境的正经主人,他可以一边自我催眠不醒来,一边熟练地运用梦境之主的绝对权限,将顾真他们留在这里,顾长老没有办法,只好舍命陪君子,开始解答好奇宝宝金蝉子的所有问题。
  这个时候,她就不免有些后悔,方才自己手贱发那么多数据包干什么?搞一个学术突破不就够了么?干嘛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搞到现在自己头都要秃了?
  光轮无数次在天尽头的须弥山上升起又落下,天空之上,金鹏已经无聊到现了原形,正在鲲和鹏之间来回变身玩,徐远闲来无事,偶尔也会旁听一会,不过大多数时间,他还是在这个广阔无垠的天地里一个人远足,一出去就是一个月,回来再旁听一会,顺便也是给顾真报个时,然后又说走就走,往另一个方向探个险,如此周而复始……
  终于,在顾真觉得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年的时候。
  被榨干的顾长老表示:“……不行了,我真的一滴都不剩了……”
  口出如此虎狼之词,顾真成功地赢得了来自徐远的死亡一瞥。
  “咳咳,”顾真赶紧正襟危坐起来,金蝉子还在她对面念念叨叨,他们身旁的一大片空间,已经充斥了各种奇妙的造物和看了令人头晕的模型,就连空间也扭曲得不行,简直就像是在纪念碑谷的基础上复合了某种物种开发的种田游戏。
  “……我只能和你说到这里,你知道悟道这种事只能靠自己,我的道也不是你的道,我再这么说下去,要么就是你成了我,要么就是你自己道基动摇,既不是我也不是你自己……剩下的,还是等你出去之后,自己亲眼看看吧。”
  金蝉子猛地抬头:“怎么?你能让我从灵眼出去?”
  顾真这才意识到,金蝉子一来就忙着和她探讨学术问题,害得她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说,她这时候正要开口,便看见金蝉子自己已经明白过来,他转头去看天边那头遮天蔽日的大鱼,“对了,在我之前,金鹏也被关起来了,她自己是万万出不去的,不是灵眼碎了,就是……是你救她出来的?”
  顾真点头,“是这样,不过现在时间已经过了许久,不管是天地本身还是人修妖族,都发生了许多变化……你出去的话,要有心理准备。”
  金蝉子定睛看了顾真一眼,那眼神像是终于将顾真看到了眼里,而不是将她当做随便一个可以和他论道的工具人,但这种正视的感觉,又让顾真忽然生出一种被洞察的感觉——这实在不怎么舒服。
  金蝉子忽然一笑,他双手合十,对顾真行礼道:“阿弥陀佛,支逻施主如今境界又上了半步,已经在我辈同侪之上,实在是可喜可贺,贫僧恭贺得迟了,万勿见怪。”
  顾真抽了抽嘴角,这老臭虫都已经把她的原始数据榨干了,这时候才想起来她得到这些数据,是因为她已经站得更高了一些。
  “出去了再说吧,对了,我提前跟你说,别看我这样,其实也已经是个鬼了,你和金鹏反而都比我强,不过是虚了点而已……”
  “好说好说,”金蝉子微笑点头,他看着一点都不吃惊,如果他方才在知道自己有希望从灵眼里出去的时候,还露出了一丝激动的表情,此时的他根本就毫无任何意外的表情,更兼之眼神空洞,脸上挂着虚假的营业性微笑,顾真一看就知道,别听着老臭虫好像对她还有点感激之情的样子,实际上,他的心思也就是转移了那么一小会,然后立刻就回到他自己未完成的思考里去了。
  虚情假意啊!这个问道疯子!
  不过,金蝉子这样,其实也是给她减少了不少麻烦的,至少,在接触过了之后,她现在是真的不担心金蝉子会和金鹏一样,心存什么大志,出去后可能要祸害一番人间界了。
  不管顾真怎么想,金蝉子既然知道自己有望从灵眼中出去,他也就不必多余再做这种在梦中问道的事——这不过是一种无奈之举,若非他在梦里呆久了,也渐渐养成了一些惯性,否则他早就意识到顾真他们出现在此处的不寻常,第一时间就会让自己从梦中醒来,去真正的大天地中,继续他真正的修行和思考了。
  “真如非相,法性无边,”空旷的空间中,金蝉子淡漠而带着浅浅的慈悲的声音响起,“鸿蒙之前,此界何极?”他伸手一摆,他和顾真探讨了一年而造就的,身边那些异常景象便一概消失,他又伸手一摆,从菩提树下,到须弥山脚,一片繁华喧嚣的红尘景象便充满了整个空间。
  在这些仿佛存在于与这里互不干扰的某个平行时空的景象中,顾真看见了熟悉的濮阳城,看见了王大户,看见了谢子羽,也看见了已经离开濮阳城,正在一条小道上徒步行走的不颠。
  金鹏恢复了人形道体,徐远走到了顾真身边,那些景象重重叠叠、无边无尽,除了他们熟悉的那些,更多的还是他们未在那个世界中见过的城市和山林农舍,不过,看得出来,这些景象,都是出自同一个世界,同一个人间。
  “鸿蒙之前,此界无极……”金蝉子手指一点,却仿佛同时点在了所有的景象之中,景象中的人纷纷抬起头来,望向天空中忽然出现的,一个莫名其妙的光点,“不过是贫僧的一个念头而已,因缘际会,一念而生……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光点渐渐扩大,放射的白光渐渐吞噬整个天际,“是故,此处种种,犹如镜里求形,又似日中逃影……既因贫僧所生,便应由贫僧所灭。”
  白光扩散,处处空间一片光明,此处空间一片光明,是清净,是超脱,也是……寂灭。
  金蝉子双手合十,念了几句似佛偈非佛偈的句子道:“但了心地,故号总持,悟法无生,名为妙觉。一念超越,便不在繁论矣。”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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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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