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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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个梦而已,江素素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反应都那么大,而且卫庭轩也过于上心了些,不过她还是老实回答:“二婶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卫庭轩松了口气的样子:“她没什么事吧?”
  “没有,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让我谢谢你。”江素素琢磨着卫庭轩的脸色,她有种感觉,卫庭轩和古言玉之间,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惜这只是她的猜测,只是脑海里一瞬间闪过的直觉,没有任何的证据。
  她也不可能主动去问卫庭轩,因为这势必会让卫庭轩不喜。
  她们的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在出嫁之前,母亲就教导她,能与相公相敬如宾即可,万不要去想那些情情爱爱的折磨人的事情,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而成婚这么久,卫庭轩待她称不上多好,却也算不得坏,勉勉强强过得去,她若是再强行要求更多,只会讨卫庭轩的厌烦,倒不如做他屋里的一朵解语花,兴许还能得他看重。
  而卫庭轩也没有让她失望,对她微微笑道:“没事就好,辛苦你了。”
  卫庭轩还是温柔的,只是他的温柔很少见罢了。
  江素素走到书桌前,将他的茶盅里添满茶,温婉地笑:“能为相公解忧,我不觉得辛苦。”没有听到卫庭轩接话,她抬眼,却发现卫庭轩不知在想什么,已走了神。
  秦荀殷回到府里,就听说江素素过来探望了古言玉,进了秋兰院就问起古言玉这件事情来:“卫庭轩的媳妇儿来找你做什么?”
  古言玉心里藏着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回答道:“给孩子送衣服。”
  “她会那么好心?”秦荀殷不信。
  古言玉笑道:“难不成侯爷以为,人家专程过来是来害妾身的?”
  “这也有可能,毕竟卫庭轩心思不正,若是在家里冷落了他媳妇儿,他媳妇儿因此迁怒于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他们这些人,你都要防着点。”秦荀殷叮嘱道。
  “我防着呢,不敢全然信他们。”这一世,古言玉比前世有戒备心多了,毕竟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想办法弄死自己,这人心当真是说不准的,还是自己当心些更好。
  她帮秦荀殷接了衣服:“西北可有新的来信过来?”
  秦荀殷摇头:“哪有那么快。”
  古言玉“嗯”了声,和秦荀殷说起西北的形势来:“十八部落联盟瓦解多年,近
  两年,听说西北大旱不断,雪灾连连,十八部落的人吃饭穿衣都成了问题,时间一长,攻下我大梁西北防线的决心定然会再度生起,侯爷有没有想过,他们会再度结盟?”
  秦荀殷道:“他们本在我们的监视之下,但是现在潜进去的人接连失去音信,情况到底如何,谁也不好说,我让南荣严加防守,就怕战事再起。”
  “侯爷很担心吗?”古言玉问道,“您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对战争的硝烟要比别人敏锐许多,您是不是觉得,就要起战事了?”
  “不好说。”秦荀殷回答得十分含蓄。
  “感觉这种事,太过玄乎,你管这些事情做什么?”秦荀殷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不需要你们女人操心。”
  可是古言玉真的很担心。
  秦荀殷会死在嘉峪关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她心底的一个结,这件事不解决了,她恐怕连觉都睡不好,她忍不住在心底苦笑,以前怎么没发现,秦荀殷对她而言,竟然这么重要?
  只要一想到他会出事,她就觉得很是喘不过气来。
  不能再多想了,古言玉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再多想,对腹中的孩子不好,她笑道
  :“妾身听说西北有一道关卡,叫做嘉峪关,是十八部落攻下西北防线的必经之地?”
  “的确,你对嘉峪关感兴趣?”
  古言玉点头:“很感兴趣,妾身想看看嘉峪关到底是怎么样的,侯爷那里有嘉峪关的舆图吗?能不能借给妾身看看?”
  “今天天色已经晚了,明天早上我让他们给你送过来,你随便看看就好,别真的陷进去了,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秦荀殷道。
  古言玉听话地点头。
  古言玉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里,梦里是漫天的大雪,冻得人瑟瑟发抖,她挺着大大的肚子站在寒风萧瑟的战场上,利箭从她的脸上划过,带起一丝血丝,鲜血淋漓的战场,刀剑横飞,残垣断壁。
  风太冷了,刮在脸上就像有刀在割脸一样痛,她耐不住这等寒意,想蹲下身去抱紧自己,却因为高高隆起的腹部而不能蹲下去。
  喊杀声响破天际,她在瑟瑟发抖中隐约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阿玉!”
  那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天际传来,带着某种震颤人心的力量,她缓缓回头,看
  到黑色的骏马之上,秦荀殷如天神降临而来。
  古言玉在极度的寒冷中红了眼眶,她忽然朝他跑过去,烈马嘶鸣,越过刀枪剑戟,驾着她的秦荀殷远远而来。
  然而,破空的利箭仿佛含着能撕破山河的力量,于钻心之处猛地离弦,陡然射入秦荀殷的胸膛,奔跑的古言玉忽然顿住了脚步。
  这寒风太冷,太冷太冷了,她想,烈马还在狂奔,秦荀殷却猛地从马背之上栽倒,滚进脏污的泥土里,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她听到无数人声嘶力竭地大喊将军,可是将军已经不在了。
  嘉峪关的风是冷的,山是冷的,水也是冷的,这里一点都不暖和,人在这里是会被冻死的,她不想秦荀殷来这里,这里是他的劫,亦是她的劫。
  “秦荀殷——”
  她的叫喊被风带走,吹向遥远的天边,而他,再也听不到了。
  古言玉在鲜血满地的战场上迈着沉重的双腿朝他走去,这条路太远太远了,也太难走,她走得格外艰难,她看着躺在地上连胸膛都陷入死寂的秦荀殷,感觉自己永远都走不到他的身边,可是他明明就在自己的身边啊。
  她的双眸不受控制地流下泪来。
  “阿玉?阿玉?”
  耳边传来低低的呼喊声,古言玉在昏黄的灯光中睁开眼睛,看见侧躺在她旁边的秦荀殷在低声地叫她,她意识还很涣散,过了好一会儿,视线才定定地落在秦荀殷的脸上。
  “我怎么了?”她问。
  “你做噩梦了,我叫了你很久你都不醒,我让丫鬟去请了太医,”秦荀殷微微放松了些,“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古言玉的确很不舒服,可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她让秦荀殷扶着她坐起来,而后她握住秦荀殷的手道:“妾身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梦见什么了?噩梦而已,别当真。”
  “不,那梦太真实了,妾身不得不当真,妾身梦见嘉峪关大战,侯爷您被一箭穿心,嘉峪关好冷,妾身想去您的身边,可是妾身去不了,妾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倒下。”古言玉害怕地抓住秦荀殷的手,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滴进被子里。
  秦荀殷一边去抹她的眼泪,一边将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脊背轻轻安抚她:“别
  怕,只是做梦而已,不是真的。”
  古言玉却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问:“倘若有朝一日,嘉峪关真的起了战事呢?侯爷您身为一军统帅,会亲自上阵杀敌吗?”
  秦荀殷不想骗她:“阿玉,你该知道,如果有那么一天,就不是我愿意或者不愿意的问题,该上就必须上,即使知道会是九死一生。”
  眼泪从古言玉的眼里汹涌而出,她知道她不能反驳秦荀殷的话,身为将军保家卫国是他的使命和责任,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只会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是她呢?
  还有她腹中的孩子呢?
  孩子还未出世,难道他一出生,就要成为没有父亲的孩子吗?
  不,既然她今生能嫁给秦荀殷,既然今生当皇帝的不是六皇子而是李修寒,那么那就代表前世的事情是可以改变的,秦荀殷不是非要死在嘉峪关的。
  她一定要改变,她一定要阻止。
  古言玉道:“侯爷,您回西北去吧,您回去,把内奸找出来,如果还来得及,就阻止十八部落再次联盟,如果来不及,也能防止十八部落突然发兵,打南将军一个措手不
  及。”
  秦荀殷很是吃惊:“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阿玉,你只是做了个梦而已,不能当真的。”
  古言玉知道不能再用做梦的事情去说服秦荀殷,因为这种事情换做谁也不会相信,而秦荀殷不愿意现在离开,无非是因为放心不下她。
  她道:“侯爷,您明知西北有异,如何还能拖下去?您不回去抓出内奸,整肃军纪,若是联盟部落真的打过来,您让南将军他们如何应对?”
  “西北防线岂是那么容易瓦解的?”
  “可一旦起了战事,西北必须有您坐镇啊!”古言玉劝道,“您放心不下妾身,等将来真的起了战事,您却毫无准备,匆匆上阵,妾身怎能安心?”
  “可…”
  “侯爷,左九突然过来,说有西北的紧急军情,请侯爷立刻去外院。”春花站在门口,隔着屏风打断了秦荀殷的话。
  秦荀殷眉头一皱,古言玉心中一跳。
  秦荀殷不敢耽搁,起身穿上衣服,亲了亲古言玉的额头:“你再睡会儿,等太医
  过来了你再起来,让太医好好给你把把脉。”
  古言玉却抓住秦荀殷的手:“侯爷,是西北军情。”
  “我知道,我会慎重处理,慎重思量的,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来。”秦荀殷转身离开了卧房,古言玉就一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第二百零八章 忧思过重伤胎儿
  忧思过重伤胎儿
  春花满脸的担忧:“夫人,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没胃口。”古言玉让春花给她拿了衣服穿上,又拿了本书过来,她现在毫无睡意,就靠在大迎枕上看书,心思却不在书上,而在送来的军报上。
  西北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南荣已经发现了联盟部落的敌军?还是说内奸已经抓出来了?是好事还是坏事?肯定是坏事了,否则何至于如此着急,要半夜三更来扰秦荀殷休息。
  是什么坏事?
  古言玉胡思乱想间心绪愈发不定。
  左九行色匆匆,和前几次的信件不同,这次的信乃是加密加急信件,秦荀殷曾说过,若有加密加急信件送到,务必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左九丝毫不敢懈怠,虽然在他拿到信件的时候,心头也是重重地几跳。
  秦荀殷进了书房,用特有的办法将信封打开,并未损伤信封一分一毫,这是他们早就商议好的事情,在打开信封前,要确认信封没有被拆开过。
  信纸上的内容并不多,只有寥寥数语,他却仿佛能透过信纸看见南荣那张焦灼的脸。
  信上写道:荣迪亲赴西北部落,并未深入,却意外于鸣沙大峡谷发现数万军队,内奸未除,属下今乃内忧外患,望将军速归。
  秦荀殷将信纸放在油灯上点燃,然后扔进火盆里。
  左九站在门口,只字不敢言,他感觉到气氛很是沉重,西北那边只怕有事发生。
  太医来给古言玉诊脉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太医切脉后,朝古言玉拱手道:“夫人近日是否总是在想事情?”
  “是有事情在想。”
  “夫人身怀有孕,实在不宜多思多虑,忧思过重对腹中胎儿不好,夫人应当放松心情,少操心旁的事情才是。”太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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