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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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渡道:“没有。怎么了?”
  “……”叶泰河不可置信,转向桑洱,满眼都盛着“你不管管吗”的疑问。
  桑洱干笑,装作没看见他的告状,道:“你们两个,是准备在下面辩论到天黑吗?先上来吧。”
  泥坑的边缘有些陡峭,小石子不住地往下滚着,不容易爬上来。
  桑洱伸出手,递给了离自己更叶泰河,给他搭了一把:“来,抓住我的手。”
  裴渡抬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皱了皱眉。
  叶泰河忙道谢,顺着桑洱的力道,爬上来了。随后,桑洱才去拉裴渡。
  “……”
  虚惊一场的坍陷,是今天最大的意外。午后,三人沿着长路,终于抵达了青雷谷的谷底。此行,叶泰河带了很多古灵精怪的法宝,还真有几个派上了用场,帮他们找到了一些法器的残片,可以拿回去炼制。
  天色渐暗,来一趟不容易,三人决定今晚在青雷谷里休息,明天起来转一圈再离开。
  入夜后,山谷里冷了不少。白昼的灼热被山风吹散。三人选择一个避风的地方,用凤凰符燃起了一个火堆,由裴渡和叶泰河轮流守夜。
  裴渡守上半夜。叶泰河在乾坤袋里抖出了一件衣裳,盖在身上睡了。这家伙还挺随遇而安的,躺下没多久,就传来了疲倦的呼吸声。
  裴渡支着一条腿,百无聊赖地托着腮。
  火堆的柴枝偶然噼啪一响。橙红的火光,在他白玉般的侧颊上跳跃。浅褐色的瞳孔,忽明忽暗。
  很安静。
  太过安静了。仿佛缺了点什么。
  裴渡独自坐了片刻,终于忍不住,转头,看了旁边的桑洱一眼。
  以前,他们外出收妖时,若天黑前没找到落脚点,便会在野外、破庙里休息。时不时,还会碰到一些陌生的修士,一起围坐着火堆,轮流守夜。
  那时候,桑洱明明困得很,却总会陪他一起守夜。不小心睡着了,也会挨着他的肩。两个人的体温靠在一起,暖呼呼的。
  但在今晚,她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后脑勺。
  看了她一会儿,裴渡移开目光,盯回晃动的火焰,心情不太好。
  冥冥中,仿佛有一种寻不到来源的不安,攫住了他的心。
  不知是不是错觉,今天下来,她对他,似乎变得有点冷淡。那些熔铸在日日夜夜里,从未明说,但只属于他的偏爱与温柔……似乎也不再是他一个人专有的了。
  人其实是很敏感的动物。
  尤其是尝过世态炎凉的人。
  曾被地痞流氓踩入脚底、被鞭子打出一身血,又被娇贵之人捧起,纵容疼爱。极致的寒热烧炙出一颗敏感的心。
  旁人待他的好与坏,关心与漠视,亲近与疏离……每多一分,每少一分,都会被这颗心捕捉到。
  裴渡拧眉,终于沉不住气了,将手中的柴枝扔进了火里,朝桑洱挪了过去。
  桑洱还没睡着。忽然感觉到有人抓住她的手,塞进了她盖着的衣服里:“手放在外面,你不冷吗?”
  这还不够,裴渡还扯高了她盖着的衣服,一直拉到她下巴处,把桑洱包得像蚕蛹,才收了手。
  “你卷得我那么紧,我都动不了。”桑洱没有反抗,乌黑的眼眸微微弯起,从下方看着他,声音泛着淡淡的倦意:“不过,还真的变暖了。”
  裴渡望着她的面容,心底涌起了莫名的情绪。忽然,慢慢地俯下了身,鼻尖差一点抵住了她的,没头没尾地问道:“姐姐,你觉得我今天的表现如何?”
  桑洱一怔,仿佛是条件反射,喉咙就无声地咽了一下。
  这句看似突兀的话,所暗示的东西,恐怕全世界只有她和裴渡明白。
  在三年前,那个寒冷的大年初一,裴渡曾在马车上吻过她。
  桑洱本以为,那只是一个特殊的插曲。但在谢持风走后,这种事情,就开始时不时地发生了。
  裴渡大概是想用这个方法,来催生绝情蛊的效果——这是桑洱能想到的唯一解释。毕竟三年过去了,好感度也才70而已,总不可能是喜欢她吧。
  像裴渡这种流氓做派的人,行事全无顾忌,想亲就亲。在房间里,在夏天的星空下,在溪水旁,在堆雪人的时候……他似乎格外沉醉于那种持续很长时间的亲吻。
  因舔狗身份,桑洱不能拒绝,只得回应。但很奇怪的是,在初期,如果她回应时显得很熟练,裴渡就似乎会有点生气,会亲得她很凶,还会咬她的下唇。
  没有咬伤,只是唇瓣会变得有点肿。除了小孩,谁看了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有好几次,忠叔等仆人都看见了。要么故意不看,要么就红着脸装没看到。
  桑洱:“……”
  她能怎么办?只能用淡定掩饰羞耻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桑洱就觉得不能再放纵下去了——三年太长。一开始剧情就有失控嫌疑,未来会不会进一步歪曲,都是未知数。所以,桑洱就以“修仙之人应该节欲”为由,不让裴渡再肆意妄为。
  只是,桑洱也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像裴渡这种人,他想做什么,一定不能完全拦着他。不然,很可能会导致更恶劣的反效果。
  如果不让裴渡用这个方式来求取绝情蛊的推进,难保他会不会摒弃这条路,用其它方法来报复。比起未知的危险,还是这样更安全。
  最后,桑洱定下规矩是——只有在裴渡收敛脾性,做了好事,而且她也允许的时候,才可以亲一亲她。
  虽说桑洱的出发点,只是为了控制亲吻的频率。但其实,这在某种程度上,有点儿像训狗——未得到允许时,饥饿的小狗会一直绕着食物转,也很暴躁。若给予适当的满足,让小狗吃饱,就会听话很多,危险性也骤降。
  ……
  裴渡不知道桑洱在想什么,满身灼热的肌肉紧绷着,维持着俯身的动作,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眸。慢慢地,目光落到了她的唇上,喉结轻微地滚了滚。
  在三年前,他曾经很厌恶和这个人亲吻。
  轻轻碰一碰,都仿佛被恶心的东西沾到了。
  但现在,他已深陷进了一种玫瑰色的漩涡里,忘掉了那种排斥的感觉。
  这样的心态变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从那个飞雪的正月初一的夜晚,满腔恼恨与嫉妒的他,为了发泄戾气,而制造出的那个充满了刺激和禁忌感的深吻开始。
  在那之后,他发现,原来除了生存、复仇这样的事,自己还会对一个吻,产生食髓知味的感觉。
  所以,后来,这样的事,一次又一次地发生。
  每一次,当她微笑点头,示意可以亲吻的时候,当她亲吻时主动仰头,搂住他的脖子时,他的心脏,就会“怦咚怦咚”地,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他不喜欢秦桑栀,更不可能喜欢亲近她。
  这样做,只是为了将她的心神勾住,好让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为了最后可以用绝情蛊报复她而已——对于自己心态的异样转变,这是裴渡给自己的解释。
  上一次亲吻,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接下来,她肯定会点头的。
  裴渡的气息渐渐加快。
  却没想到,桑洱却抬起了手,轻轻抵住了他的唇,摇头说:“不行。”
  第73章
  嘴唇被温暖干燥的手指抵住了,无法再下落半分。
  火堆的薄烟不断散逸在秋夜清凉的山风中。但在这一刹,流动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住了。
  似乎没有料到会被拒绝,裴渡皱眉,手撑在桑洱的脸颊两旁,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
  看见他的表情,桑洱心里突了一下——在过去三年,她几乎没有拒绝过裴渡的亲近。难道说这次拒绝得太生硬了?或者是一天下来拒绝的次数太多,推进得有点过急了?
  好在,桑洱的余光瞄到了火堆后面呼呼大睡的叶泰河,发现这家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立刻就搬了他出来,诚恳地说:“你看,叶泰河还在呢。”
  裴渡本还盯着她,一副不得答案就不罢休的模样,闻言,瞥了那边一眼。
  叶泰河离他们确实有点近。
  印象里,秦桑栀的脸皮是有点薄,会在意外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像他,压根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完全不知羞耻为何物。
  想通以后,从白天开始,就没有由来地缭绕在裴渡心间的躁郁不安,遽然淡化了几分。
  算了,横竖她也跑不了。有什么想做的,也不急在这一时。
  只是这个姓叶的太碍眼了,下次绝对不要带着他。
  裴渡有点儿不情愿,像是已经叼上了猎物,却被主人命令着放下,但他还是慢慢直起了腰,坐回了原位,一声不吭地抱臂,看着火堆。
  按照往常的习惯,这会儿,桑洱应该会过来,哄他两句。再凑在他耳边,说点悄悄话。
  但裴渡坐了好一会儿,却只等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一低头,桑洱睡着了。
  裴渡:“……”
  .
  这一夜,无风无浪,平安度过。
  第二天,裴渡的脸色一直有点儿微妙的臭。
  桑洱:“?”
  桑洱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裴渡时不时就会有小性子,所以也没有深想,好脾气地哄了他几句,顺了顺毛,裴渡的神色终于稍微好看点儿了。
  青雷谷中,幽深葱郁,怪石崎岖,常年缭绕着阳光晒不化的雾霾。无怪乎能孕育出那么凶暴难缠的妖怪。森林里,荒烟蔓草,茂密的荆棘拦着路,还长了不少叫不出名字的毒花。
  开路时,裴渡一不小心,被一根尖锐的花刺扎伤了指尖。
  这点小伤,对裴渡而言,连挠痒痒都算不上。但看了一眼不远处背对着他、正和叶泰河在讨论几块法器残片该如何炼制的桑洱,裴渡抿了抿唇,忽然喊了一声:“姐姐,我被扎到手指了。”
  “什么?快让我看一下。”桑洱一听,连忙放下了残片,紧张地走过来,拿起了裴渡的手——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指腹就泛出了淡淡的乌色:“得把这些血都挤出来才行。”
  感觉到伤口被挤压,裴渡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嘟囔:“疼,还有点麻。”
  小时候差点死在暴烈的阳光和沾了盐水的软鞭子下;刺杀了董邵离后,躲在青楼,因为没有伤药,半个月下来,伤口捂得快烂了,还发起了高热……但不管有多难受,裴渡都可以做到不掉一滴泪,一喊一句疼,甚至敞着伤口,谈笑自若。
  不是因为真的不痛。而是知道,即使哭了,也没人会在意。那还不如一直笑着,让那些想借他的痛苦和落魄来打击他的人,连嘲讽也没有地儿。
  一个满身是刺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示弱和撒娇。是因为他知道,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现在的自己,是有人关心、疼爱的。
  所以,再也不必时时刻刻都逞强。
  “那当然呀,这花刺是有毒的。”桑洱无奈一叹。手上的动作不停,却比方才又温柔了几分,哄道:“你再忍一忍哦,很快就好了。”
  伤口又麻又疼,裴渡却没理,只专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桑洱。她低垂着长睫,认真地给他处理伤口,眸子里盛满了关切和心疼。他那持续了大半天的坏心情,奇异地开始放晴了,甚至有了一种微妙的痛快感。
  之前肯定是他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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