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皇孙五岁半(清穿)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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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归正传,除却皇亲国戚,还有朝廷命官。贪腐之象处处都有,连偏远之地的县令都忍不住诱惑,恶事传到了京城来!
  胤禛越想越是烦躁。
  何时才能肃清贪官,还天下一个清廉盛世?
  他愿往,还有谁愿往?
  胤禛眼眸黯然,忽然有些丧气,直至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四叔?”
  陪皇上用完晚膳,弘晏便在宫中溜达散步,谁叫他不必再努力,效仿咸鱼日日松快就行。
  太子妃怀孕的消息让他实在喜悦,一不小心吃得撑了,否则第一时间回宫去见额娘,连溜达都不必溜达了!
  天色微暗,轻风拂面,一派好风景。转换了心境,就连看腻歪的红墙都变得可爱起来。
  还没驻足多久,血液中隐隐传来沸腾的冲动——
  不远处有东西在召唤他。
  弘晏面色微变,难不成路上躺着来路不明的大额银两?
  他暗道失策,扭头就走。
  哪知渴望一阵接着一阵,简直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弘晏终是熬不住渴望,板起一张圆圆脸,快步走了上去。
  谁知银两没有,倒有个人,还是个熟人,四叔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浑身散发着丧丧的气息。
  这不对劲。
  金银呢?财宝呢?召唤之物呢?
  等等。
  忆起辣鸡能力【抄家我在行】的“持有者胤禛”,弘晏感觉到不妙了。
  果不其然,靠近四阿哥的时候,渴望慢慢消了下去。
  正主就在眼前,他犹豫一瞬,甜甜地叫了声四叔,而后凭借直觉试探道:“四叔可在为银两烦忧?”
  不等胤禛回话,弘晏继续试探:“四叔是否遇上了看不入眼的不义之举?譬如收受贿赂,借财赌银?”
  问罢,他眨巴着眼道:“四叔消消气。不管遇上何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的。”
  胤禛低头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记起今早毓庆宫书房的一幕幕,目光一寸寸亮了起来。
  “元宝怎么知道?”他的嗓音沙哑,像是受了振奋一般,喃喃道,“……竟是你最懂我!”
  作者有话要说:
  回房后,胤禛深情地记下随笔: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康熙三十七年三月,我寻到了一生的知己。
  太子:?
  第5章 恨意
  胤禛越看弘晏越是亲切,像是迷了心窍般,略略把今早川陕那件贪腐案叙说了一遍,随即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问道:“元宝如何看?”
  说着,四阿哥猛然清醒,这问题不合适。
  他苦笑,侄子才五岁的年纪,自己真是魔怔了。
  哪知弘晏听到“贪腐”二字,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冷静的情绪蓦然退却,浑身绷紧,眼神锐利,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小弓。
  他仰头看向胤禛,一字一句冷酷道:“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都该死。有他们在,吏治如何清明,天下如何太平?”
  这话实在振聋发聩,一瞬间,苏培盛装不了鹌鹑了。
  他缓缓瞪大眼睛,低头瞅了眼凛然的皇长孙,又抬头瞅了眼怔愣的自家爷,居然看出了数不尽的相似之处。
  三喜张大嘴巴,临门神色一片空白。
  阿哥平日里脾气好的不得了,原来这般……才是他的本性吗?小小年纪心系江山社稷,在乎吏治百姓,不过没表现出来而已!
  四阿哥哪里知道宫人的看法。他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五味杂陈地想,这不就是他苦苦追寻的目标么。
  额娘不懂他,兄弟不懂他,唯有侄儿探听到了他的心声,明白他的苦恼。
  胤禛越看弘晏越是喜爱,心下恼怒一扫而空,恨不能将他抢回阿哥所朝夕相处。
  转而一想太子会有的反应,四阿哥只能遗憾地按住念头,良久喟叹道:“元宝,你是四叔的知己。”
  他严厉地告诫周围,“今日之事若有泄露,爷定不饶他。”说罢迫不及待抱起弘晏,嘴角扬起不甚明显的弧度,“来,四叔同你说说体己话……”
  半个时辰之后,弘晏面无表情走在宫道上,圆脸慢慢挂起一张痛苦面具。
  失策了,辣鸡能力可以不靠物质传播——
  系统厌恶贪腐,竟然还能共情于他。
  银子发出召唤也就罢了,心声怎么也能召唤?只因四叔是能力持有者吗?
  都说良友易得知音难觅,知音,多么浪漫的词儿,可他不想成为四阿哥的知己。
  他才五岁啊……
  这不合理。
  被迫成为知己也就罢了,还被灌输了一脑袋胤禛的抱负,胤禛对于贪官的憎恨,以及胤禛整顿吏治的看法。
  弘晏能怎么办,弘晏只能点头附和,跟着他一起憎恨。
  哪知四阿哥越说越是激动,似是开发了话唠的潜质,还勾起小指同弘晏立下约定,说他若有机会领了肃贪的差事,定然带着元宝一块儿去开眼。
  弘晏:“……”这就不必了吧。
  胤禛目光亮得惊人,弘晏有了不好的预感。随即安慰自己,如今距离康熙四十七年还早着,国库还是够用的,如同阎王下凡催人还债的那个四叔还没出现,他实在不必担忧;更何况汗玛法重来一回,绝对不会如晚年那般做个散财童子,留下一堆烂摊子等收拾。
  暂且安慰到了自己,很快,毓庆宫近在眼前。
  弘晏重新振奋精神,抿唇露出个笑,心道额娘怀有身孕,他合该去看看成长中的弟弟妹妹——极大可能是历史上的嫡出格格,他们父子未来的掌上明珠。
  脚步轻快地进了正院,小宫女立马打帘进去通报:“阿哥回来了!”
  天色已晚,正院掌了灯火,朦朦胧胧的,好似也沾了几分喜气。全嬷嬷快步出来,一张严肃的脸满是笑褶:“阿哥快进来,爷和太子妃念叨您许久了。晚膳用得好不好?”
  “好,都好。”弘晏乖巧地回,踏入里间的脚步一顿,“阿玛也在?”
  “孤在。”太子掀开茶盏,笑吟吟地瞥了儿子一眼,“总算还舍得回来,方才遇见你四叔了?”
  太子妃坐在他身旁,闻言也含笑望来,夫妻俩步调一致,说不出的郎才女貌,空气中恍若流淌着脉脉温情。
  弘晏望着今生的爹娘,心底蓦然松软了一角,“是遇见四叔了,聊了好一会儿。”
  松软之后便是感慨,原来阿玛是这样一个不计前嫌的人,心胸宽广,还对着他笑!
  “额娘,明明是件天大的喜事,您都不告诉我。”他蹭上前抱怨,“有弟弟妹妹了,我还成了最后一个知晓的……”
  哪知太子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把儿子抱在自己的膝头,变脸似的教训道:“莽莽撞撞蹭个什么?你额娘如今金贵着,不能碰。”
  说教不够,弘晏的脸蛋还被揉了好几下,戳出几个肉肉的小坑,一弹一弹地恢复了原样。
  满人都说抱孙不抱子,太子爷人前守得好好的,至于人后么,没人敢站出来指手画脚,就如现在。
  “都是你阿玛的错。哪不能碰了?”太子妃嗔了太子一眼,“手劲轻些,元宝的皮肤嫩,可不像您。”
  又柔声问儿子:“元宝渴了没有?来人,切一道果盘来……”
  太子态度顺从的很,脸上大写着“孤听你的”,弘晏竟诡异地嗅到了狗粮的味道,齁得他牙酸,皱起了一张包子脸。
  这厢,太子忽然想起银票之事,瞅着弘晏的屁股手痒痒,到底还是舍不得,于是趁太子妃吩咐下人的功夫,把儿子抱得更紧了些,压低声音问:“阿玛的银票,元宝从哪发现的?”
  弘晏整个人被挟持住,霎那间进退不得,暗道失策。
  额娘都有喜了,怎么还惦记那破银票呢?
  “索大人告诉我的。”弘晏小声道,沐浴着太子怀疑的目光,神情那叫一个信誓旦旦。
  太子左看右看没看出破绽,因着弘晏除了读书之外信誉度良好,到底信了这话。
  他给索额图记了笔大的,哼笑一声,面上一副看开了的神色,“罢,孤不和你计较。”很有几分洒脱的味道。
  倒惹得弘晏狐疑了起来,这反应不对劲啊。
  辣鸡系统也没有感应,难不成额娘给零花钱了?
  弘晏不过随口一猜,哪想真的猜到了事实真相。
  太子妃处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衬得偏院寥落冷清,唯有灯火零星三两只。毓庆宫如今没有侧福晋,格格侍妾住的地方统称为偏院,面积倒也不小,建筑错落夹杂,围绕坐落于中轴线上的正院,与小花园一道呈众星拱月之势。
  后院共有三位格格,侍妾若干。早先被禁足的李佳氏居于东厢房,受宠风光过一段时日;小李佳氏与张佳氏住在西厢,各养了太子的长女与次女。托孩子的福,两人的吃穿用度没短缺过,太子偶尔会来瞧瞧,或是赏赐一二物件。
  又一日黄昏,李佳氏指挥下人搬出座椅,面朝前院的方向,就这么出神地望着。她的面色沉郁至极,穿着一身素衣裳,模样娇美却不再水灵,怎么也遮掩不住眼周的青黑憔悴。
  小李佳格格消食归来,见此嗤笑一声,讥讽道:“还盼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呢?如今山鸡都当不得,还成日碍别人眼。”
  紧接着道:“太子妃娘娘才是真正的凤凰,你算什么东西?”
  闻言,李佳氏咬紧牙关,眼底闪过深深的厉色。
  这贱人仗着嘴皮子尖利,一有空便嘲讽于她,还拦着她不让见怀胎十月生的女儿!可怜大格格如今七岁,竟忘记了真正的额娘……
  这么多年等不到太子,她盼着盼着也就麻木了。从一开始的反唇相讥到置若罔闻,李佳氏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可如今听到正院的喜讯,她终究还是忍不下去。
  凭什么瓜尔佳氏时隔五年再次怀上,她却要无依无宠度过余生?
  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弘晏算什么,皇长孙本是她儿的位置!
  想起五年前生产那日,李佳氏的指甲嵌入手心,带来阵阵疼痛。
  她生的不会是格格,更不会是死胎,催产药本没有毒性,定是太子妃买通了产婆,生生把爷的长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扔了出去!
  瓜尔佳氏掌管宫权,有什么事做不到?
  弘晏如今享受的一切,还有皇上的宠爱,都是她那可怜的儿的!
  每每想到此处,李佳氏心痛得滴血,恨太子被奸人蒙蔽,也恨自己势单力薄,鱼死网破都做不到,没法与太子妃拼命。
  眼看着仇人越过越好,太子爷的心越来越偏,禁足好不容易结束,她想同爷解释,哪知她一心仰慕的男人听也不听,让她无事别出偏院,省的坏了规矩。
  从今往后,她就成了毓庆宫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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