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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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留点呀!
  他金黄的猫儿眼一下就睁圆了,扒着窗户边眼巴巴地对张天行说:“那明天见!”
  明天他就来吃肉干!
  “明天见。”张天行唇角弯出个浅浅弧度,目送车子离开。
  姜婪看看酷哥渐渐缩小的身影,再看看摊着肚皮已经开始畅想美味肉干的狻猊,揪了揪他的毛耳朵:“渣猫。”
  为了一口吃的,净会哄人。
  狻猊不满地咕哝一声,用爪子扒拉五哥的手,瞪大的猫儿眼里写满了质问:我怎么是渣猫?!!
  他才不是!
  *
  晚餐订的是一家蒸汽海鲜餐厅,海鲜鲜活甜美,配上特制的味碟,几个小的吃得肚皮溜圆。尤其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九鼎,幸福地摸着有点撑的肚皮,对着应峤嘀嘀咕咕:“要是你刚抓到我的时候,也有这么多好吃的,我就不跑了。”
  这么一想,九鼎就觉得自己亏了许多!
  ……
  一家大小快乐地吃完了海鲜,时间还不到八点,姜婪便提议去附近的广场转转消消食再回家。吃饭的商场不远处有个占地不小的休闲广场,山水亭台造景齐全,他们先前来的时候经过,就已经看到不少人在广场上散步健身,正是个饭后消遣的好去处。
  华灯初上,暑热退去,白日忙于上班上学的居民也都出来活动,人行道上随处可见一家人出来散步闲逛遛狗,微凉的风夹杂着行人的欢声笑语,满目皆是平凡的热闹。
  姜婪一行顺着人行道慢悠悠地往广场方向走。九鼎和江迟走在前面,分别抱着狻猊和椒图,姜婪和应峤则并肩跟在后面,跟其他一起出门的家庭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广场距离商场也就步行五六分钟的路程,姜婪他们刚到,就先听见了一阵阵高分贝的尖叫。
  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广场中央搭了高高的舞台,舞台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人,大多是些年轻人,她们高举着双手不断挥动着,还有的举着灯牌,闪烁的灯牌上全是白游的名字。
  这热闹的阵势引得不少行人好奇驻足观看,从这些人的讨论里,姜婪才知道原来白游今晚竟然要来这里参加一个公益活动。
  不少粉丝闻风而来,才有了眼下盛况。
  姜婪嘀咕了一句真巧,眼见着广场上被吸引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便想说换个人少的地方散步。只是刚刚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身后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
  随着尖叫一同传来的,还有一阵浓郁至极的水腥气。
  姜婪下意识回头去看,却见舞台四周里三层外三层的粉丝已经自动从中间分开,留出中间一块空地,以及中间抱头蹲地瑟瑟发抖的女生。
  空气明显变得潮湿起来,若有似无的水雾漂浮在空气中。
  四周热闹熙攘的声音仿佛一瞬间沉寂下来,只剩下拼命压抑的啜泣声。
  分立两侧的粉丝们低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一张张青春的面孔竟变成了尖长鼠脸,脸上的灰色皮毛一直蔓延到衣领之中,尖长的嘴巴闭着,黑豆大小的鼠眼紧紧盯着中间的女生,露出狡诈贪婪的神色。
  吱吱的声音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地响起,姜婪目光扫过,却只见广场上大部分人都变成了鼠头人身的模样,他们似乎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觉,只黑豆大小的鼠眼里流露出不似人的狡诈和阴险。
  而少数还保持正常的人,或吓瘫在地上,或死死捂着嘴不敢出声。
  还有的则像一开始的女生一样发出惊恐的尖叫,而后便疯了一样的逃开,想要远离广场上的怪物。
  逃跑的人群就像一个信号,广场上细微的吱吱声越来越大,老鼠们目光中贪婪已然化成了实质,它们转动着鼠头,迈动四肢,朝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正常人包围过去。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姜婪将江迟他们护在身后,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扫过广场以外的车流和人群——他们仿佛并未察觉到广场上惊悚的一幕。
  他的鼻子动了动,闻着浓烈的水腥气起了眉:“是幻术?”
  “是鼠瘴。”
  应峤抬起手,五指一拢,一滴灰色的水珠便虚虚悬浮在他掌心,这水珠一开始静立不动,但在应峤缓缓收拢了五指之后,竟宛如活物一样左冲右突,试图逃离应峤的手掌心。
  若是再仔细听,便能听到这水珠里发出极其细微的、宛如老鼠吱吱的声音、
  应峤五指合拢一捏,再摊开手,灰色水珠便没了半点痕迹,只剩下空气中浓郁的水腥气。
  作者有话要说:  狴犴:一个上门女婿而已,也狂不了几天了:)
  龙龙:呵
  第144章
  鼠瘴,是以无数鼠类的尸体和魂魄, 再辅以深沼瘴气炼制而成。炼制过程及其血腥又残忍, 最大化的激发鼠类的怨气, 令它们被揉碎的魂魄与瘴气融为一体。
  它们介于活物与死物之间, 伪装时能如同最普通的雾气一般悄无声息地侵入, 看似毫无威胁,但是实则鼠瘴入体之后,便会在人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将其同化,先是相貌变得如同老鼠,然后是性情不知不觉也变得如同鼠类一样狡诈贪婪,他们会在鼠瘴影响下四处猎食,当猎食了足够的食物之后,被同化的人会逐渐退化为鼠类, 之后作为养分被鼠瘴吸收,等待着下次被放出时, 依法炮制进行下一次同化。
  鼠瘴受炼制者操控, 被鼠瘴同化之后的人或者妖,一样也会如傀儡一样受炼制者操控。
  这种偏门异术,炼制方式繁琐复杂,懂得人本来就不多。
  应峤从前也只是在古籍上见过, 却没想到随便出来逛逛街也能碰上。
  他眼睛眯了眯, 看向广场上惊慌逃窜的、还暂时未被同化的正常人。他们有的试图逃出广场的范围求救,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广场的范围,只能在趴在广场边缘, 朝外面发出绝望的嚎哭;有的被同化的亲友逼得退无可退,只能忍痛含泪还击;还有的惊恐之下已然精神崩溃,已经瘫软在地上,连逃走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鼠人步步逼近,啃食自己的血肉……
  这个休闲广场原本人流量就不小,加上今晚还有公益活动,又吸引了无数粉丝和看热闹的行人。保守估计现在在场的得将近千人。而悄无声息被鼠瘴同化的人至少有四分之三。他们一无所觉地顶着硕大的鼠头,黄豆大小的红色眼睛透露出对食物的渴望,尖长的嘴巴张开,腥臭的涎水从嘴角流下来……
  应峤不适地皱起眉,看向逐渐朝他们围拢过来的鼠人们,思索着破解之法。
  古籍上只略提了几句鼠瘴的可怖之处,却没有提到过破解之法。也不知道是著书之人不知道,还是根本就没有破解之法。
  “现在怎么办?先想办法给局里传消息?”鼠瘴结成结界,彻底屏蔽了外界的信号。
  姜婪护着弟弟们退后,为难地拧起了眉头。
  什么妖魔鬼怪都好对付,大不了就是一口吞了。但眼前这些却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在几分钟之前,他们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就是现在,他们虽然看着已经变成了鼠人的模样,却也未必就真的是怪物。
  姜婪留了手,只将攻上来的鼠人们挡开,顾忌着没有真正动手。
  “时间估计来不及,拖久了,这些人估计就彻底救不回来了。”还是得他们先想尽可能想办法救人。
  应峤打量了一番广场的布局。寻找着可以暂时安置普通人的地方。
  这座休闲广场占地面积很大,除了基础健身器械,还有不少仿古的亭台楼阁,假山飞石等供行人休息游玩。
  他看中了一座位于假山上的八角亭,指着亭子道:“你带江迟他们过去,然后把那些没有被同化的普通人也带过去暂时安置,我来跟它们周旋,寻它们的破绽。”
  他冷冽的目光四处扫视,广场周围被鼠瘴封锁,虽然看似与外界相通,实则已经自成一地。
  这些被同化的鼠人身上,正源源不断地被抽取精气反哺鼠瘴所成的结界,而结界又不断地产生瘴气,更深更快地将这些普通人完全同化为自己的同类,一进一出间形成一个闭环,强行将这几百人的命与结界绑在了一起。
  结界不能强破,如果强破,这被同化的几百人也就彻底没了活命的机会。
  对方是料定他们会有顾忌,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将地点选在了人流量大的广场上。
  这一环扣一环的算计,不像是无意为之,更像是有备而来。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恰巧撞上了,还是早就被故意针对,毫无防备落入了套圈。
  另一侧,姜婪带着江迟几人,且战且往八角亭退。他形容着实有些狼狈,这些鼠人只剩下本能,变得十分凶残,动作间也没有了普通人迟缓滞涩,反而灵活又敏捷,真如同狡猾的老鼠一般。
  姜婪一边要让那些还没被同化、已经恐惧得六神无主的普通人起来跟自己走,一边还要控制着力道,尽量不给凶狠扑上来的鼠人造成致命重伤。
  这对打架向来简单粗暴的饕餮来说,就有点难。
  他很快就不耐烦,眼睛四处搜寻了一番,从花坛里拔起两棵粗细合适的小树,飞快清理干净分枝,当做武器一上一下横在身前,把扑上来的鼠人挡开。
  被护在身后的九鼎还有三个崽见状,跃跃欲试地想要帮忙。
  三个不大的崽加上一个不太成熟的九鼎凑在一起迅速商量了分工,九鼎护在姜婪后方,即时帮他挡开侧后方偷袭的鼠人。椒图直接化出人形,把那些一个个被吓瘫在地回不过神来的普通人拉起来,让他们跟着自己走。
  这些人一个个都吓坏了,手软脚也软,还有的被鼠人咬掉了大块皮肉,疼的面孔狰狞。
  但眼看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都不怕,求生欲望比较强的人咬紧牙,还是跟在了后方。
  他们聚集的普通人越来越多,加上不少人都带了伤,新鲜的血液刺激着鼠人,它们像闻着腥味的鲨鱼一样奋不顾身地往上扑。
  姜婪和九鼎在前方挡着,偶有几个趁着不备穿过前方防线,便会被警觉的江迟用棒球棍狠狠地打出去。
  棒球棍是捡的,江迟这段时间吃好喝好,力气也越来越大,连头上的犄角都有光泽了几分。他微微喘着气,紧紧握着棒球棍守住第二道防线。激烈的动作让他的心跳变得飞快,一种陌生的、难以言喻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绷紧的神经越来越亢奋。
  脑海里似有声音不断叫嚣着,杀,继续杀。
  他的眼睛微微充血发红,手指因为情绪的激动微微颤抖,连精神也微微恍惚起来。
  “江迟小心左边!”椒图的叫声陡然将他从混沌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江迟一惊,霎时清醒过来,身体本能矮身还击,将偷袭的鼠人打了回去。
  他用力摇了摇头,握紧棒球棍,忽视了那充满蛊惑的声音,神色渐渐坚定起来。
  ……
  他们且战且退,护着剩余的普通人上了八角亭。
  八角亭建在假山上,假山不算高,不过占据了地势高的优势,视野好,更好防守。
  普通人惊魂未定地聚在八角亭里,看着神色镇定地姜婪,有胆大的鼓起勇气询问。
  姜婪没法给他们解释缘由,况且牵扯到这么大范围的事件,这些人最后肯定会被催眠篡改记忆,现在解释了也没有用。
  他沉吟了片刻,给了个更能安抚情绪的说法:“我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们只要坚持到警察来就好。”
  大约是天生对于国家机器的信任,又或者是对生的渴望,这些惊魂未定的人渐渐镇定下来,没受伤的男人鼓起勇气,自发地和防守的江迟他们站在了一起。
  广场上是成群结队的鼠人,还有少数没来及跟上大队伍的普通人在惊慌躲藏。
  应峤正在跟鼠人周旋,以一己之力拖住了半数鼠人,应该还在寻找破解之法。
  姜婪看了看下面的人,让九鼎他们守好八角亭,他下去将其他落单的人带回来。
  他跳下假山,朝着舞台方向走去——他看见那里似乎还有几个普通人躲藏着。
  鼠人们被食欲操控,并没有惧怕的意识,看见他后,又奋不顾身地扑上来。不用瞻前顾后,这回姜婪行动轻松许多,像拖尾巴一样把鼠人拖在身后,到了舞台附近时,随意拆了台上的灯串线缆,捆粽子一样把这些烦人的鼠人捆起来。
  鼠人尖牙利齿,线缆可能困不住太久,但多出来的时间正方便姜婪找人。
  将捆了一串的鼠人绕在树上,姜婪拍拍手,招呼道:“还有哪些人,都出来跟我走。”
  舞台底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陆续有人或从舞台幕布下钻出来,或从道具箱爬出来……姜婪数着人数,看见从一堆道具服底下钻出来的白游时愣了下:“你怎么也在?”
  变故发生时,白游还没登台,他还以为是人没到。
  白游形容十分狼狈,精心准备的发型和妆容都乱了,看见姜婪既惊又喜,目光触及姜婪身后挣扎撕咬线缆的鼠人时又瑟缩了一下:“我受邀来参加公益活动。”
  眼见着四周又有鼠人围拢过来,姜婪没时间跟他闲话,指了指远处的八角亭道:“都跟着我,往亭子那跑。”
  舞台这里藏了五六个人,除了白游,还有白游的助理,剩下的则都是活动组的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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