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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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抓着她的手透着一层冷意,掌心甚至还有些黏腻的汗湿,她浑身猛地一震,下意识抬起手臂去甩。
  也就是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压抑低沉的声音:“程惜!”
  她立刻认出来那是肃修言,也飞快回过头看到了他正站在自己身后。
  手被她甩开,肃修言就扶住了她身后的椅背,沉声说:“谁让你一个人下来的?”
  正处在影片播放间隙的黑暗中,影音室里一片黑暗,程惜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从他有些粗重的呼吸里觉察出他的不对劲。
  她愣了下,忙问:“你不是说要睡一阵吗?现在还是不舒服?”
  肃修言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急促的呼吸中带着莫名的焦躁:“你现在给我立刻上楼。”
  他的态度实在太过反常,程惜连忙站了起来,抬起手臂想要去抱他:“你到底怎么了?”
  黑暗中她向他靠近了一步,他的身体却突然晃了晃,她看到他微微弯下腰绷紧了后背,像是要抵御什么异常强大的东西。
  然后他的身体就像上次一样,脱力般地向一旁摔倒,程惜慌着去抱他。
  这次在黑暗中,她却没能及时抱住他,而是不小心撞向了一旁放着播放机的桌子。
  程惜本以为自己会撞到桌角,但肃修言却突然用力将她按在了怀里,同时侧身用后背挡在了程惜和桌角之间。
  程惜有惊无险地落在地毯上,耳边也传来了一身低沉的闷哼。
  她愣了下,慌忙去摸肃修言的脸,却摸到一阵冰冷的汗湿。
  肃修言将揽着她的手臂松开,沉闷地咳了咳,哑着声音说:“这里有问题……你快点上去。”
  程惜借着门口漏进来的微光摸到了他的唇边,果然摸到了黏滑的血迹。
  她深吸了口气抱紧他:“好,但是你要跟我一起走。”
  肃修言沉默了一阵,程惜抱着他坚持不动,他就又咳了几声:“你松手,我自己能站起来。”
  程惜这才松开了他,看他坚持自己撑着旁边的沙发椅背站起来。
  他起身后就低头咳了声:“快走。”
  程惜没去反驳他,而是拉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仍旧是冰凉湿滑的,程惜这次却牢牢握紧。
  他的身体紧绷了下,却还是被程惜拉着,两个人一起走向了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程惜:不乖,要好好惩罚一下。
  肃二:……我都懒得理你了。
  程惜:不还是啃了我半天。
  肃二:怎么,不然让你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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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七夕快乐哟=。=
  第36章 独处时光?想一想也挺不错(5)
  程惜虽然很想去地下室将那些录影带全部看完, 但既然肃修言这样坚持,她还是没有下去,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就站在厨房的窗子边喝了几口水, 透过窗, 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海上的天气多变,上午还是阳光灿烂的景象已经变化了, 岛上逐渐起了浓雾,从这里看出去,苍翠的山林已经开始隐没在雾中,变得影影绰绰。
  阴沉的天气当然会影响人的心情, 特别在上午和中午经历了那么多有些诡异的事情后, 连一向自认心理调节能力很强的程惜, 也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有些低落了。
  她长舒了口气, 也不知是不是受天气的影响,感觉到一阵倦意。
  肃修言还在卧室休息,她不想打扰他,干脆就放下水杯, 来到沙发上扯了个毯子盖住自己, 就打算小憩一下。
  这阵倦意来得突然又猛烈,她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梦中的一切都是朦胧的, 程惜也能觉察到自己是在梦中, 一切景物都被镀上了一层灰色光,显得陈旧又寒冷。
  她站在悬崖旁边,风声和雾气呼啸着从她身旁略过,带来铺面的水汽。
  她看到自己面前的断崖边站着一个人,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身形高挑又瘦削, 带着某种凛冽的味道。
  她一阵心慌,在梦中却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只能大声喊:“修言!”
  那个人转过头看着她,他的目光平静又冰冷,仿佛她是一个他并不认识的人,又或者她对他而言,是个全然没有意义的人。
  她听到他冷笑了一声,声音犹如隔着很远的距离传来:“既然结局早已注定,那么就让它早一点来临吧。”
  她直觉地认为接下来将要发生极为恐怖的事情,颤抖着声音又喊了一声:“修言!”
  那个人依旧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她,然后举起了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把手枪,他将它抵在自己的下颌上。
  她的身体无法移动一丝一毫,又拼命喊了一声:“修言!”
  枪声响起,她拼命睁大了眼睛,看到了飞溅而出的鲜血和那具像是被瞬间抽空的身躯,重重摔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惊悸和恐惧让程惜瞬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大口喘息着四下打量,发现自己还是在别墅的起居室里。
  窗外的浓雾像是更大了,甚至连室内都跟着起了层薄雾,程惜却顾不上这些,有些踉跄地从沙发上爬起身,飞快跑向卧室。
  她是猛地推开门进去的,肃修言也被她的动静吵醒了,按着额头半坐起身体,语气有些低柔:“你又怎么了?”
  程惜来不及解释,扑过去抱住他的腰,等感觉到怀中传来的体温,才有些惊魂稳定地开口:“我做了个梦,梦到你……开枪自杀……”
  她的肩膀被温柔地搂住了,他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我不是还在这里吗?”
  他实在太温柔了,反而让程惜觉得有些突兀,她松开手退开一些,看到他望向自己的目光非常柔和,又带着一些浓重的哀伤。
  她又发现他的脸色过于苍白了,忙抬手去摸他的脸,触手的肌肤也透着凉意,她心里一惊,忙问:“修言?你怎么了?”
  他对她柔和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还有些累。”
  她却心惊地发现他的鼻子里和眼角都开始缓慢地涌上鲜血,她也在这一瞬间手脚冰冷身体僵硬。
  她反复地想他这是怎么了?是败血症吗?为什么发作得这么迅速?他们才只上岛了一天……不对,是几天呢?
  她看到他唇边也涌上了鲜红的血痕,那些血流得实在太快了,她抬手想要去擦,却只让鲜血也流过了自己的手背。
  她看着他又努力冲自己哀伤地笑了笑,声音依旧温柔平静,却已经渐渐更低了下去:“小惜,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回去……”
  程惜拼命摇了摇头:“你都说些什么丧气话?不是说好了一起回去的吗?你还要教训你二叔!”
  这么说的时候,她心中却只有一片绝望,这样严重的症状,这样大的出血量,即使在医院抢救,也不能保证他能活下来,更何况是在这里?
  可是他靠在她怀中的身体逐渐沉重了下去,血迹已经染红了他胸前的大片衣衫,她听到他轻声说:“幸好……没有我,你也可以过得很好……”
  她直觉地去反驳,语气急切:“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以……”
  接着她就愣住了,没有他的话?她能活得很好吗?
  她的人生计划里,原本就没有他的存在,如果说失去他是一个意外,不如说他的出现才是一个意外。
  所以当这个意外消失了的话,她原本的人生又会有什么变化呢?
  她从未去想过这个可能,就像她从未假设过肃修言会突然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一样。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假设的人,那么当可能变为事实的时候,又会对她有怎样的影响呢?
  在她呆愣的时候,她看到他唇边挂着一抹释然的笑容,轻合上了双目。
  她抱着怀中的身体,清晰地感知到,他停下呼吸了,连心跳声也一起停下了。
  那个假设,变成了事实,他出现过,然后又离开了。
  她依旧处在一个巨大的懵懂和空白中,她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她需要他吗?是不是真的需要他?
  还是,她只是被动地接受了他存在的事实,却从来没有思考过他对自己的意义?
  她好像想了很久,久到她觉得时间已经停止了流动和意义,她又好像只想了一瞬,因为这样的事情,本来就应该在一瞬间得出答案。
  当她终于停止了思考,潮水一样的悲痛才在一瞬间淹没了她。
  她曾以为自己很难哭泣,泪水却很快就流满了她的脸庞,她曾以为自己不会再痛苦到失去理智,绝望的嘶喊却哽在喉咙里让她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焦急却克制的声音:“程惜?程惜?”
  程惜再次睁开眼睛,一切又再次全部消失了,眼前是肃修言紧皱着眉头的脸。
  她还是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窗外的阳光洒在地板上,因为起雾而显得不那么明亮,但却不是那种阴沉的灰蒙。
  程惜哽了一下,然后抬起手一把抱住了肃修言的脖子。
  有些不习惯她这种突然的脆弱和依赖,肃修言还是搂住她的肩膀轻拍了拍,低声问:“你怎么了?”
  这句话的语气有些接近梦里的那句,程惜立刻警觉地退开一些,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是不是又要吓我了?”
  肃修言略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了,我要怎样‘又’吓你?”
  似乎梦里的人不会说出这种充满逻辑的话,程惜吸了吸鼻涕,却还是不肯空出抱着他的手来给自己擦一擦,思考了一下说:“我做噩梦了。”
  肃修言看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实在有些忍不住,从旁边扯了纸巾来给她擦了擦,又按着鼻孔让她擤鼻涕,把她收拾得差不多了才说:“我知道你做噩梦了,你在客厅又哭又喊,把我吵醒了。”
  程惜“哦”了声,还在抽鼻涕,肃修言看着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地说:“我真没想到你能哭成这个样子。”
  程惜还是死死地抱着他不肯撒手,肃修言只能在沙发上坐下,换了个姿势给她当抱枕。
  程惜没去计较他那句话,而是先问:“我哭着喊什么了?”
  肃修言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的尴尬,耳朵也略微有些泛红:“你喊我的名字了。”
  程惜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自己不仅仅是喊了他的名字那么简单,又问:“我还喊了什么?”
  肃修言侧过头清了清嗓子,才在她的目光威逼下,努力复述:“你喊你爱我,让我不要离开你。”
  程惜顿时觉得自己红肿的眼睛更疼了,虽说在那种情形里,会喊这些也在意料之中,但是第一次这样直接的表白,却是做噩梦喊出来的,还真有点尴尬。
  肃修言说完看着她,有些不自然地问:“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程惜顿了顿,低声说:“我梦到你死了。”
  肃修言一时没能理解,又想到很多人喜欢说已经分手的前任是“死了”,就小心地问:“在你的梦里,我跟你提分手了?”
  程惜一愣,很快就领会了他的意思,顿时有些沟通失败的挫败,只能又看了他一眼:“就是你真的死了……在我的梦里,两次。”
  任谁都对自己“死了”个消息有点无法接受,肃修言顿了一下,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反应过来后,他的神色变得有些愕然:“所以你又喊又叫,哭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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