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荡春光_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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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琰川看着摆放得体的餐桌,深感自己真的太贤惠太体贴太完美了。
  冷昕很快就洗漱好出来,在餐桌边坐下,忽然又想起今天是工作日。
  “你今天不去上班吗?已经过了八点半了。”
  “没事。对了,我让徐莫给你请假了,你今天回家之后好好休息。”
  冷昕嗯了声便开始吃早饭。
  早间新闻重播放完了又开始进国际新闻,听到哪边又打仗的消息,冷昕抬头看了一眼。季琰川看了看冷昕,随口问道。
  “知大的校庆,你去吗?”
  冷昕点点头。
  三月份他就收到了知大寄过来校庆邀请函,基本每个毕业生都会收到,除了有的学校联系不上的,也会由曾经班里的同学代为告知。冷昕本人就在Z市,自然收到邀请函会快很多。
  季琰川咬了口小菜,风轻云淡道:“校庆那天,我和你一起去吧,早上我去接你。”见冷昕有些惊愕,季琰川道:“你大学同学还有在Z市工作的吗?有说好一起去校庆的吗?”
  冷昕摇摇头,“没有。”
  季琰川耸耸肩,“这不就得了,我也没有。那咱俩一起去呗。”
  冷昕犹豫了一会之后点了一下头,“嗯……也好。”
  吃完饭季琰川收拾碗筷去洗碗,冷昕想要帮忙却被季琰川以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为借口赶去看电视。
  早上的电视节目大多都是些新闻,冷昕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没劲,切换频道的时候忽然发现有宠物节目,看着电视里毛茸茸的一群猫,冷昕忽然有点想自己老家里的那只狸花猫了。
  父母离婚后,他带着猫跟母亲搬到了新公寓,父亲也搬了新地方,原来的房子只剩奶奶一个人住。后来母亲再婚,因为对方家里的那个孩子怕猫,母亲便把那只狸花猫送给了奶奶养。那时候刚到Z市读大学的冷昕一点也不知情,直到假期回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养的猫不见了。
  “奶奶一个人也寂寞,养猫也挺好的。你要是想它了就去奶奶家,还可以看看奶奶。”
  冷昕到现在都还记得母亲那时候说话的神情,听上去似乎在为冷昕着想,可是冷昕知道她根本只是在找借口敷衍罢了。
  冷昕甚至觉得,母亲那时候已经不再把自己当做她的孩子,因为自己儿子性取向“不正常”让她作为一个政府工作者觉得难堪。直到现在,自己的那位继父依然不知道继子“不可告人”的秘密,还只是单纯以为冷昕和母亲关系不合,所以自从大学毕业后再也不曾回过家。
  相比之下,当年对他砸字典劈头痛骂的父亲在冷昕大学期间却渐渐想明白,偶尔会打电话过来关心他。冷昕偶尔会想,如果当年是跟父亲走会不会好一点,痛苦也只是短暂的。
  当年离婚争夺抚养权,母亲一再表示可以接受冷昕是同性恋,这让她充分赢过了当时还无法接受的父亲。可在后来,母亲的态度却让冷昕开始质疑,她真的接受了吗?还只是想要争夺什么,故意取得他的信任?
  直到母亲再婚,母亲看那个他名义上的妹妹的眼神充满了疼爱,看他则是淡漠疏离,冷昕那时候终于明白了,自己原来是被骗了,他一直被冷暴力,只是外表裹了一层虚伪的善意和接纳。
  以至于后来放假回家,冷昕在那个家里待的日子极少,更多时候他会住到奶奶家,那个曾经有完整家的地方。
  冷昕望着电视里的那只猫,脑海里像过电影了一样将那段关于所谓家的回忆走了一遍,到头来却发现也只有那只狸花猫是最亲近他。
  至少每次去奶奶家,那只狸花猫都会亲昵地在他脚边蹭来蹭去直打转,直到冷昕弯下腰将它抱在怀里,它才满意地打个呵欠眯眼躺着。
  “我前两天看到楼下那只黄猫,好像是怀了孩子,肚子老大。”
  季琰川的声音将冷昕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不知何时,他已经洗好碗坐在了冷昕身边。
  冷昕回神缓了缓,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你怎么了?”
  季琰川看着冷昕,即便他人坐在这里,可是季琰川却觉得这人好像身处另一个世界,他整个人都被一种淡漠的愁绪包裹,旁人近不得。
  冷昕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罢了。”
  自他决定与自己和解,清楚地接受自己的不同之处的事实之后,冷昕就做好了准备。他在自己原本就冷硬的外壳上又加了数张遁甲,他很早就学会努力地保护自己。这使他后来也真正做到了对很多事情不屑一顾漠不关心,虽说绝不是优点,但至少不会伤害到他。
  季琰川看着冷昕,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
  “冷昕。”
  “嗯?”
  “我有过一段很糟糕的回忆,所以我对同性恋会有些下意识的抵触。那天你和我坦白之后,我并不是有意要对你做出那样的反应,只是太突然了,抱歉。”
  冷昕看向季琰川,那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黯淡,甚至有恐惧,但冷昕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和自己坦白。
  季琰川很少会这样,至少在冷昕的印象里,季琰川永远都是那个闪闪发光的所有人的焦点。但冷昕也知道季琰川会有孤独的一面,可却不是这样,此时的他几乎是偏向消沉和自卑。
  “应激反应?”冷昕问。
  季琰川嗯了声,“差不多。我逃避了很久了,我不想再逃了。”季琰川叹了口气,偏头看向冷昕,目光深沉,“我正在学着与自己和解,冷昕,你等等我。”
  冷昕心口一跳,像是被季琰川的眼神捉住,他一动不动。
  “等你的意思是……”
  季琰川的目光太深邃,藏了好多冷昕看不明白的事情。他像是在考虑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又像压抑着数年那些无法见人的情绪。
  在此刻,如蚁穴溃堤,却以为在一发不可收拾时,又被从天而降的围墙拦住,翻涌的江水在围墙上凶猛地拍打,回卷。
  “冷昕,其实我一直都很……”季琰川皱了皱眉,他思量了一下,想换成另一种说辞,“不,应该说,你对于我来说,一直……”
  冷昕觉得季琰川像是在暗示他什么,冷昕心里暗自琢磨着。
  他是想说什么呢……
  是和我有关系吗?
  那他是不是在说……
  “你,你不会是想说,你是……”
  冷昕不可置信地看向季琰川,他天真地以为季琰川只是在坦诚性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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