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莫家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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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莫晴柔”三个字,莫怡琳心中的震撼不亚于一场地震,勉强压下心中翻涌而上的冷意,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地淡淡答了一句,“不认识。不知道这个莫晴柔是莫爵士的什么人?”
  “不认识啊......”莫爵士的眼中明显有瞬间的疑惑甚至是失望,并没有回答莫怡琳的话。
  莫怡琳状似不经意地追问了一句,“莫晴柔是您很重要的人吗?”
  莫爵士仿佛回神一般,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她是我的一个亲人。”
  想到外婆的遭遇,莫怡琳的心瞬间一片冰冷,心中反复思索的则是,“亲人?是什么样的亲人,可以让你自己如此优渥的生活,却置她这个亲人于人间炼狱不闻不问?好可笑的亲人!”
  接下来的话题,莫怡琳发言的不多,基本上只有别人问到她才会礼貌地作答,否则便会一言不发。莫怡琳虽然还在礼貌地保持着微笑,但是笑容越发地不达眼底。
  跟莫怡琳接触了一段时间的秦英琨和齐天泽还是对她有些了解的,都看出了今晚莫怡琳情绪的不对。她实在是有些太冷了,脸上的笑越发地飘渺,让人丝毫都看不透摸不着,仿佛她整个人都远在云端,离自己相隔了十万八千里。
  直到慈善酒会结束,莫怡琳一直都是这种状态,以至于和丹尼斯、齐天泽告别时,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心,于是不约而同地问了一句,“elaine,你没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我先走了,圣诞快乐!”说完就坐上了贺剑和覃新过来接她的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在原地的几个男人还是有些担心,“你们说elaine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见完莫爵士就有些不对劲,莫爵士也没说什么啊。”
  几个人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还很少看到这样的莫怡琳。
  远处的莫屹陪着爷爷一直目送着莫怡琳上车以后,才听莫爵士说道:“我们回家吧。”
  两人上车之后,莫屹忍不住问莫爵士,“爷爷,您为什么要问莫小姐姑奶奶的事?”
  莫爵士这时也是一脸的沉思和怀念,“我妹妹长大了应该就是她这个样子吧,她的眼睛、鼻子、嘴巴,每一处五官都像极了我妹妹,确切说是像极了我姆妈,你们的太奶奶。”
  “可是莫小姐不是说她不认识吗?估计只是巧合罢了。如果她真的认识姑奶奶,为什么不认我们呢?我们是他的亲人啊。”
  莫爵士没有回答自己孙子的话,他此时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今天莫怡琳的表现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回答他的问话时也很平静。但不知为何,也许是他的错觉,自从他问完以后,那个姑娘好像变得更加冷淡了。
  回到家里,莫继钊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下来,拿起摆在书架上仅有的一张他年轻时的全家福,在手中摩挲了很久,那是他出国之前一家四口特意在上海照的一张全家福,那一年他十六岁,妹妹十二岁。
  照片上的一家四口笑得很幸福,难得一向都很严肃的父亲也露出了一抹笑容,温婉、秀丽的母亲一如继往地慈爱,小妹的笑容是那么的天真无邪,而他自己则是一脸的意气风发。
  没人告诉他这张照片就是他与家人最后的回忆。加急拿到照片的他于第二天上船去了英国,他的家人在岸上向他挥手告别,没想到那就是他们的永别。
  他在英国没有等到也要留学而来的妹妹,他寄回家里的信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了消息。
  他想回去找他们,可是朝鲜战争暴发海路不通,好容易仗打完了,运动也来了,家里辗转捎来的最后一次消息就是让他不要回去也不要再写信。
  他的父母没说,但他知道他们应该是已经成了被打倒和斗争的对象,即使寄信他们也收不到了。
  他的家没了,他悲伤、失落了很长一段时间。等终于可以辗转着通过关系回去找人的时候,他得到的消息却是父母双亡、妹妹失踪。他一直没有放弃找人,可最后得到的消息却是妹妹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的亲人,但他却无能为力,他们都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只留下了孤伶伶的他自己。
  今天那个叫莫怡琳的女孩子一进来,他就发现了,太像了!她那么像他的母亲、他的妹妹,而且她姓莫,他不得不想这一定是他妹妹晴柔的后人,上帝终于对他仁慈了一回,把妹妹的后人送到了他的面前。
  可是那孩子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就打碎了他所有的梦,她居然不认识晴柔,她怎么可能不认识晴柔呢?她那么像她!
  莫继钊一人个就这样抱着那张全家福,在书房里坐了很久。
  回到家的莫怡琳洗完澡就爬上了床,本以为这两天累了会很快就能入睡,可是她却失眠了,辗转反侧了很久就是睡不着。
  脑中不停地出现莫爵士向她问起外婆时的情景,他会是外婆的什么人呢?族亲还是兄长?
  外婆很少跟她提起她的过去,有关外婆的身世很多都是赵爷爷讲给她听的,所以她并不知道外婆除了兄长之外还有什么亲人,就是外婆的兄长她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可是不管他是外婆的什么人,她都不打算原谅,也不打算相认。她不能原谅他们把外婆一个人抛在国内,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他们可能从来都没想过外婆是否活着,更不会知道外婆这个天之娇女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外婆之所以会被人欺负得那么惨,就是因为她一个亲人也没有,没有任何人为她撑腰、出头,她的父母没了、家没了、房子没了,一切的一切都没了。
  如果没有赵爷爷,莫怡琳不敢想象外婆会不会活下来,也不知道她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所以这一生,她所认识的外婆的亲人只有赵爷爷,没有其他任何人。
  现在,外婆走了,而她也已经长大,她和外婆都不再需要锦上添花的所谓亲人、家人了,不管莫爵士一家是什么人,都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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