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一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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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阑珊,白日里人来人往的街上,只余下寥寥几人。一抹青白素色从夜色中一点点现出,一双明媚的桃花眼赫然显露,眼角轻轻上挑,便是艳丽如朝霞,顾盼之间似有秋波横生,生生勾了人魂去。
  这是谁家的小姐?修眉如画,肌肤如玉,薄纱遮面也难掩芳华。
  这般美人,早就有人心痒得凑上了前,“小姐,可是要去那灯谜赛?在下不才!愿为小姐带路。”
  “公子有心了,我家小姐可不是要去那儿,还是请公子让让,让我家小姐过去。”青衣侍女皱了皱眉头,这样为自家小姐美色所迷的狂蜂浪蝶,她可见多了,立马上前开口解围。
  那知那公子,就是色胆包天,不肯放过这难得的美人,看见这青衣侍女的颜色也不错,竟也想着上前调戏一把,“小姐去那儿?这四周本公子都熟得很,不如本公子带小姐你去我家玩玩!你这侍女颜色也不错,待我娶了你家小姐,收你做个通房如何?”
  “只怕你没命享!”青衣侍女冷下了面,她堂堂祝九小姐的贴身侍女,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当下发了狠话,“滚!”
  “哟!小美人还生气了?”那公子不知死活地叫嚣着,“小心公子我连通房也不给你做!”
  “你……”青衣被气得不行,正欲上前教训对方一顿,却被自家小姐一拦,“青衣,等等!”
  “瞧!还是你家小姐识相!”那公子见了祝英怜的动作越发得意,纸扇一晃开口调戏,“小姐,我是孙家的三少爷,你跟我回家,保证你富贵荣华!”
  听这公子说话,祝英怜不由地打量了他一眼,果然和方才在场上做弊的孙家四少有几分相似,真是鼠虫一窝生。
  她放柔了声,说话间却带着丝丝森意,“可怕只怕呀,公子你命不久矣……”
  那公子也是个蠢的,竟什么也没听出,“本公子会命不久矣?本公子是孙家三少!本公子的命,谁敢收?呵呵,估计连阎王也不敢!”
  “阎王不敢收!那便由本公子,收了你的命!”
  狠戾而阴煞的声音冷不隆冻地响起,一道寒光飞驰而来,来势汹汹,如似夺命的勾魂索,准确无误地向他飞来。
  “啊!!!”瞬间,他被吓得头脑发晕,一下子向后一倒,不醒人事。也是这么一晕,才让他侥幸躲开了!
  而他身后的仆人,吓得神魂颠倒,拖着他竟飞一般立马逃走。
  这形势变化之快,叫人目瞪口呆。
  “这次,你可算是欠了我个人情。”桀骜清冷的声音传来。
  定睛一看,一位白衣少年郎正款款而来。他手持弓箭,颇为玩昧地开口,想来便是他方才射出的这一箭。
  少年郎随手将弓箭一丢,身后的随从便立马单手接住。不错,这正是大闹了花灯谜赛的马文才主仆。
  “呵呵,公子,见笑了。女儿家多谢公子的仗义相助。”她无动于衷,仍是含笑行了个礼。
  见她这般薄衍他,马文才有些不满地扬了扬眉,不禁又开口来打趣人,“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他说的正是《诗经·野有蔓草》,这诗说的正是一人在山野巧遇一佳人,心中生爱慕之情的故事。马文才对祝英怜自是没什么企图,他只不过是戏弄于她。
  他一边说着,一边越靠越近,“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宛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见他靠得过近,青衣不由地要去阻挡,却被马统给拦住,不敢施武。只好一双美目死命瞪着马统,可马统这冰山那懂什么怜香惜玉,理都不理青衣。
  马文才只是越靠越近,见着距离,又觉得不妥,立马停了下来,故作暧昧地叹了口气,“不知姑娘以为何?”
  谁知祝英怜也不按常理出牌,见他还离她好几步便停了下来,心中有了数,故意上前了一大步,以毒攻毒地凑上前,“那,公子以为是如何呢?”
  女子的声音轻轻柔柔,如此之近,好似在他耳边般。吓得他向后退了一大步,面色涨得红,还未等他开口训斥。
  便见那方才温温柔柔的小姐瞬间冷下了脸,呵斥道,“公子请自重!”
  口中正想说上一句,却被人恶人先告状,这叫马文才又羞耻又难堪,“你……”
  马文才对上祝英怜,马文才败!
  ――灯谜赛
  那厢马文才受挫,这厢陈恒看着被马文才搅得一团乱的局势,心里的郁闷不用说,妥善安排了下去,还好马文才晓得分寸尺度,这点事,不一会便被摆平了。
  把一切都搞定,并得知马文才已经被人弄到远远的地方的陈公子陈恒总算放心了,这一波三折的!他也不容易啊!那个灾星总算滚了,要知道他现在可是祝家的代表人,再出什么事,他没法交代啊!
  “比赛重新开始,第三谜废,第四谜出!”陈恒从容地拍了拍手。
  第四张锦布从天而落。
  “此谜为馨香飘逝,闻香无门。打一字。”陈恒双目炯炯有神,直直望向了祝英齐。
  祝英齐淡淡看了他一眼,避开不答。这个谜,是他曾经答过的……陈恒是不会做出这般安排的,因为他一向古板守己,怕是九妹朽人忧天,为防万一做的第二重准备……就算九妹知道他不会去答……
  良久,李端才皱眉说出了答案,“此谜为聲字!不知可对?”
  陈恒见祝英齐袖手旁观的情态,了解他心中所想,心里叹了口气,却一点都不觉得失落,反而越发赞许敬佩。这,才是祝八公子,祝英齐。
  虽说祝英齐平日总是一副君子如玉的模样,但他骨子里是有着一股傲气,一种身为上虞豪强祝家的贵公子的傲骨。
  “李公子,恭喜!”陈恒心中松了口气,他是真怕祝英齐为了赢,□□薰心,从而不择手段,失了气度,毁了他心中的印象。
  “陈公子多礼!”李端谦逊地回了个礼,又做了个请的动作。
  陈恒温和地点了点头,继续,“第五谜,落!”
  第五张锦布轻飘飘地落下。
  “玉容无主病昭阳!打四书。”陈恒浅勾了唇角开口。
  话音未落,一个熟悉温雅的声音响起,“不幸而有疾!”
  顺着声音望过去,正是那位蓝衣公子。
  而祝英齐见众人皆望向他,不慌也不忙,还对众人报之一笑,做了个请的动作,也不问他说的答案对否,便是让陈公子出下一谜,竟是如此之自信。
  “公子聪慧,此题之答便是不幸而有疾。”陈恒点了点头,也不等众人反应便喝道,“带第六谜。”
  一个个身着彩衣的侍女簇拥着一位华衣女子上台,那华衣女子手捧锦轴,行走优美,正是赵明月小姐。
  “出谜!”陈恒轻笑了声,一双眼睛缠着赵明月已移不开眼。
  赵明月见此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辺将锦轴交予侍女,叫她们打开。
  “此谜为:‘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世种在我心中。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此谜为字谜,共八句,一句一字,共八字。请公子们作答。”赵小姐开口便单刀直入,三言两语便说清楚了谜和谜规矩。
  一字字,一句句,全落在了祝英齐心中,随着他将字谜一个个解开,眼眸里的光越发温和,似乎可以看见黄良玉巧笑嫣然的样子。
  “此谜之底为‘情投意合,天长地久’。”他在一众人愕然的目光中抬起头来,笑得温和,宛如暖玉,“不知在下所言对否?这灯王……应该是在下的了吧。”
  蓝衣公子微微一笑,风度翩翩。
  陈恒看他这副模样,也是扬起了唇角,为他欢喜,“公子既然全对了!这花灯王自是归公子。”
  陈恒一拍手,那盏金贵无比的花灯王便被人从高台上请下,奉给了祝英齐。
  祝英齐手捧花灯王,望见了台下的黄良玉,见她也看向他,心中激动,径直下台,走到她身前,借着一股劲开口。
  蓝衣公子捧着金架花灯王款款而来,身后映照着的万千灯火为衬,深深夜色为依。不过眨眼便来到佳人身前,对上她的眼眸,认真肯定,“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合。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宛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在下虽与姑娘初遇,但对姑娘一见钟情。姑娘是今年琴魁,可愿陪在下圆一圆那金玉良缘之说?”
  夜色之下,蓝衣公子的眼眸好似浸了水般清亮,叫她心乱了一乱。
  她竟像一年前的赵明月赵小姐,被弄得心慌意乱,阴差阳错之下,竟应下了,“好,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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