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离别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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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来长老看着慌张离去的曲成城,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只是提前告知曲成城,因为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万一处理不当,可能会间接的影响到两个人以后。
  沐浴完毕的冯朗被带到长白门的长老会议大堂,长白门的六位长老和掌门早已集聚一堂,冯朗一一像各位前辈行礼之后便在一旁静候。
  “贺南北是怎么隐藏修为这么多年不被发现的?”
  “突破化晶境的时候应该有天地异象的,他是怎么掩盖过去的?”
  “这个贺南北可真是……”
  看着众位长老根本没有提起苏夜,全部重点都放在贺南北身上,冯朗终于沉不住气,但依旧保持足够的礼节说道:“各位前辈,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的师弟苏夜被贺南北抓走了。”
  长老们似乎并不在意苏夜,但是庆来长老不能不在意,毕竟曲成城和冯朗之间的婚约已定,虽然冯朗可能还不知情。
  当然还有一个人也不得不重视,那就是长白门的掌门,发生这样的事情,事关门派荣辱,掌门当然要给冯朗,或者说是给石山门一个交待。
  “罗长老,我记得贺南北入门的时候是拜在你的门下吧?”
  被点名的长老点了点头回答道:“老夫当时看他天赋不错,也肯下得苦功夫,所以也好好培养了,早早就凝液境的他一直突破不了瓶颈,久而久之也就放任了。”
  “成城,你去把平常和贺南北关系不错的弟子叫过来。”
  片刻之后只有两名弟子来到了会议大堂,两名弟子都是第一次距离六位长老和掌门这么近,紧张的浑身不自在,掌门下意识看了一眼神情自若的冯朗。
  庆来长老轻轻说道:“不要紧张,贺南北在平常有什么古怪之处么?”
  两个弟子仔细想了半天,然后相互又确认了一下,一位弟子才稳妥的回答道:“贺南北师……”
  “贺南北比我们年龄大上一些,平常很少和我们交流,不过吃饭修炼都和我们一起,也并不算孤僻,所以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
  “有什么话就说。”
  “贺南北非常痴迷花草,他的屋子和外面都是他自己种植的花草,药修堂那边有的时候都找贺南北帮忙种植药草。”
  似乎这只是贺南北个人的爱好,很难和今天的事情联系起来,不过曲成城灵光一闪的说道:“种子?”
  一名弟子听到之后连忙点头:“对对,所有的花草必须是他亲自从埋下种子开始培养,我们也给他找来一些稀有品种的花草,可是他连看都不看。”
  曲成城再一次回想了所有的经过,然后非常奇怪的说道:“这个贺南北一直都有提到种子,不知道种子和苏夜有没有什么关系。”
  “种子?”
  冯朗也想起来贺南北不止一次提起过种子,现在看来应该不单单是花草那么简单,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长白门高层讨论这次事件的时候,苏夜已经被贺南北带到了大陆的边缘。
  天色渐黑,炙夏的温度全都被波光粼粼的大海所吸收,迎面的海风清凉爽快,推动着朵朵浪花,富有节奏的拍打在沙滩上,未曾见过的鸟类一会轻掠海面,一会又急跃而起,也时不时窜入水中,再次露头的时候嘴中必然满载而归。
  眼前的一切都是苏夜未曾见过的,如果换个时间,或许苏夜会很开心很激动,但此时苏夜就像是粽子一般被扔到地上,只能艰难的扭动脖子来观察周围景色。
  “这位前辈,你可以松开我么?”
  贺南北无视了苏夜的请求,可能是沉浸在自言自语中太过无聊,贺南北蹲在苏夜的面前,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苏夜,即使隔了一层厚厚的绷带,苏夜也能感受到贺南北指尖的丝丝颤抖。
  “你叫苏夜是么?”
  苏夜点了点头。
  “真是个好孩子,我等你好久了。”
  苏夜不知道贺南北是不是在胡言乱语,所以只能替贺南北稍微捋清楚一下思路:“前辈,我今年才八岁,你说已经等待十多年了,恐怕等的人不是我吧?”
  贺南北摇了摇头,依然满脸欢喜的看着苏夜,然后眼睛渐渐发红,最后竟然放声大哭。
  “苏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前辈,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苏夜实在是和贺南北难以交流,但是他不能放弃,依然试图从贺南北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中觉察到蛛丝马迹。
  “你以后会明白的。”
  苏夜终于认为贺南北说了一句正常回答。
  苏夜又试探的问了一句:“前辈,你是带我去哪里?”
  “当然是带你回【零】了。”
  虽然他确认贺南北可以和他正常交流了,但是贺南北说的内容还是让苏夜一头雾水,实在是不明所以。
  苏夜沉默起来开始思考,贺南北也不再说话开始闭目养神,就这样时间开始慢慢的流逝。
  “前辈。”
  贺南北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到了化晶境这个境界,眼力的作用已经比不上魂知了。
  “嗯?”
  苏夜似乎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石山门了,他唯一担忧的就是他的母亲杨华,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将会直面什么样的命运,所以有些事情必须提前交代清楚。
  “我不知道前辈要带我去哪里,但是我有一事相求。”
  “说吧。”
  “让我写一封信带给石山门的师兄,然后把我在山门的包裹拿回来。”
  贺南北就像是没听见一样,所以也没有回答。
  “你若不应,我便只有一死。”
  看到贺南北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苏夜开始怀念过往,那段被杨华爱过的日子,那样的爱痛彻心扉,那样的爱也深沉如海,那样的爱更是永世难还。
  苏夜的眼眸渐渐泛起泪花,他很怕死,但是他更舍不得他的母亲。
  最后所有回忆只化作一句呢喃:“下辈子我还要做您的孩子。”
  苏夜张开已经干涸的嘴唇,伸出自己的舌头,准备……
  “我答应你。”
  贺南北不用眼睛就可以清晰的知道苏夜想干什么,尤其是他感知到苏夜身上开始散发出糜烂的死气,这才不得已之下答应苏夜。
  贺南北先带苏夜来到附近的一个镇子上,苏夜在屋子里有些昏暗的烛光下安静认真的写信,每一笔每一划似乎都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在纸上留下痕迹,写写改改直到半夜,又翻来覆去读了数十遍才小心翼翼的把纸张放在信封里封好。
  “对不起。”
  苏夜不知道贺南北为何忽然对他说抱歉。
  “如果我不答应你,你真的会寻死么?”
  “嗯。”
  贺南北稍稍沉默,然后收好苏夜的信封慢慢说道:“你没想过逃跑么?”
  “我的直觉告诉我会后悔……如果我跑掉了。”
  贺南北精神一振眼神发亮的看着苏夜,因为他知道苏夜说的直觉并非是本能,或者说是超越直觉对未来的一种真实预感。
  “我相信你,我明天早上走,后天晚上就可以回来。”
  苏夜嗯了一声便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能否顺利的进入梦乡。
  两天之后贺南北返还于此,可是却并不顺利,满脸疲惫的贺南北看着苏夜说道:“我答应你的都已经做到。”
  苏夜压制住想要与三位剑魂交流的急迫,而是询问道:“前辈你的……”
  贺南北摆了摆左手说道:“给你传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看着贺南北的右袖随风摆动空无一物,苏夜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这样的结果,大概也能在脑海中补出一些血腥的过程。
  苏夜早就知道很多事情不能用对错好坏来衡量,这并不是天真单纯,而是愚蠢和不负责任的思维判断。
  但是衡量对错好坏,往往不仅需要过程和结果,更需要时间的验证,最终都不一定能等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苏夜看着贺南北的断臂没有愧疚,因为他知道这是一种交换,是否等价却不是苏夜能够控制的。
  “我需要用绷带重新把你绑住,这是为了保护你,以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穿越虚空壁垒。”
  虚空?
  这对苏夜既是熟悉也是陌生的词汇,他常常听到剑魂提起虚空,突破世界就必须穿越虚空。
  但是对苏夜本身来说,虚空是一个很遥远的词汇,甭说苏夜,就连铜皮铁骨的冯朗也会被虚空力量撕扯成碎片,只有化晶境碎晶成功才能在虚空中自保。
  当然眼前的贺南北应该有一些特殊异能,可以达到这种程度,就好比镌刻着密密麻麻符文的绷带。
  “撕裂虚空要去海上,我们走吧。”
  得知贺南北去了石山门,冯朗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虽然他在事发当日就已经让老李回去报信,可未曾想到贺南北居然敢去石山门!
  “冯朗……这是苏夜给你的信。”
  冯朗毫不迟疑的拆开信封,看了其中的内容仿佛胸中有一口闷气久久不能消散。
  “冯朗师兄,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是我很自豪能拜入石山门,成为师父的弟子,成为师兄的师弟,那个时候母亲的大病痊愈,我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不知道我将面对何种命运,也不敢奢望未来,只求看在师兄弟一场,请师兄闲暇之余帮我照顾一下母亲,苏夜感激不尽。”
  冯朗攥紧拳头,却又不忍把信纸弄皱,因为这是师弟留给他的寄托。
  冯朗无处发泄自己的压抑,苏夜是他带去的,但是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字里行间明显能看出苏夜对他的尊敬和信任,可越是这样冯朗就越是自责。
  王刚此时出现拍了拍冯朗的肩膀说道:“我石山门的弟子虽然出身都卑微如石头一般,可越是这样我们才能越发的自强不息,既然苏夜这么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苏夜。”
  “师叔。”
  “我相信他,你呢?”
  “我也相信,苏夜师弟有朝一日定然能够回我石山门!”
  “一朝入我石山门,今生是我石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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