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黎茵媛 中篇(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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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中午,我看到顾禹墨的车停在我家楼下不远处,才刚踏出家门他的车门同时间打开来。
  他脸上掛着笑容朝我这边走来,当他用微笑迎接我的时候,我心情十分复杂。
  「早安。」他说。
  我顿了几秒才回应:「早,甚么时候过来的?」我问他。
  他一直笑着,「大概三十分鐘前,怕你等太久。走吧……我已经预约好餐厅。」
  「禹墨。」我叫住他,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我。
  「怎么了?」
  「我……我……」必须在这边做个结束,「今天约你出来,是有事情想要跟你谈。」
  就那么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消逝,他浅笑主动牵起我的手,温柔地说:「我知道,所以我预约的是包厢,可以让我们好好谈。」
  「我也有话想要跟你说。」他注视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霎那间有股莫名的不安感袭来。
  他带我来到的是一间高级的日式料理店,而也如他所说的他预约的是有隔音空间的包厢。
  「先点菜吧!」他将手中的菜单本递给我。
  我接过菜单,打开来一看,琳瑯满目的菜色进入眼帘,此时的我因内心复杂的情绪而没有食慾,决定简单点就好。
  顾禹墨向店员点完菜后,待店员离开后他喝了一口热茶。
  在他放下茶杯的同时开口,「你想跟我提分手,对吧?」
  我瞠大双眼看着他,当他眼神与我的对视时,我心虚地将视线撇开。
  「原因是什么?」他的语气仍然温柔,「是因为我骗你我父母的事情……还是因为别的?」
  双手握紧,手心感受到指甲的锐利泛疼,「不是那样的,我知道你是有苦衷。」我说,「只是单纯认为我们俩不适合。」
  「不适合?」他眉头锁紧,「是吗?原来是不适合……」
  「嗯。」
  「真的没有别的原因?」他继续问。
  我頷首,从刚才到现在我从未抬头看他一眼,视线一直停佇在我面前那杯冒烟的热茶。
  「……明天我就要被公司派驻去香港三个月。」
  「咦?」
  ……怎么这么突然?他为甚么都没有向我提起?
  「这段时间让我保留我的回应。」他说,「同时也让你选择。」
  「选择?」我终于将头抬起迎向他不苟言笑的脸,这样子就跟那天在餐厅撞见任祈恆他们时的表情一样。
  「选择我还是任祈恆。」他的话犹如一阵重击,击中我的脑袋。
  「什么意思?」我努力扯开笑容,「任祈恆?为甚么跟任祈恆有关……」
  「不要再骗我了。」他蹙眉,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我很早就知道,你跟我哥……不对,跟那傢伙的关係。」
  剎那间忘记言语,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的表情十分严肃及认真,说话时的语调一点也不像是推测。
  我嚥下一口口水,现在我已经不能继续反驳而是只能解释。
  「我……」
  「不想说没关係,你跟他之间有过什么就只有你们俩知道,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所以也不会过问你。」他抽了几张面纸交到我的手心上,「只是我想要告诉你……那男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还记得你高中时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重话,其实并不是出于本愿而是被迫的,对吧?一定是任祈恆那傢伙用什么威胁你,要你不准和我继续来往……」顾禹墨紧握住我的手,「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还要了解……你忘记花花的事情了吗?他那种人是会无所不用其极地使出所有手段来达成目的,难道你要等受伤了才抽身离开吗?」
  我的视线早已模糊,手心的面纸已经湿透。
  「他虽然跟维媞结婚,但他根本并不爱她。会跟她结婚全是因为我,他很早就知道我对维媞的爱意,所以才愿意跟她交往就只为了把她从我身边抢走。」顾禹莫突然激动起来,这样的他我不曾见过,「这次也一样,他并不是真心爱你,他只是想要用同样的方式把我重要的人夺走罢了!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这个人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顾禹墨!」我大喝一声,打断他的话,他慢慢地冷静下来收回他的手。
  我的手背全是红色的印子,可见他对我刚才施了多大的力气宣洩着他心中的愤怒。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说,「我也明白他这个人很坏,但是我还是停止不了喜欢他的心情。」
  我迎向他失落的眼神,抿了抿唇,舌尖感受到咸咸的泪水。
  「到现在我还是无法原谅他对花花做出的事情。」我擦乾眼泪,「但花花的事情都怪我太笨,那时的我太草率地看待跟他的感情,才会害得花花下场那么悽惨。」
  「……茵媛。」
  「我现在也很笨,明知他是大坏蛋,还是无可救药的喜欢他。」我拿出钱包抽出两张一千块,「明知他可能谎言连篇却还是愿意相信、愿意等待。」
  「三个月。」我泪眼婆娑凝望着顾禹墨,「彼此给对方三个月的时间,弄清自己的感情。你也一样……你刚才的那番话听在我耳里,依稀可以知道你对汤维媞还是有感情存在着,所以你才会感觉到愤怒。」
  他哑然,脸缓缓地朝下。
  「这顿我请,我没胃口吃了。」我把两千元放在桌上,「去国外工作凡事小心,我会自己搭车回家。」
  他迷惑的样子,彷彿我的倒影,「禹墨,我曾经想过一件事情。要是如果……」
  「如果能回到十年前,我喜欢上的那个人是你的话,该有多好……」
  语毕我便拿起包包离开现场,留下顾禹墨一个人。
  跟十年前一样。
  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隻野猫从我身边经过。
  我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那隻野猫离开的背影。
  心情意外平静。
  跟那时候一样,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就只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才是正确的。
  顾禹墨了解任祈恆的为人,而我也是。
  他最爱的是他自己。
  因为他从来都不愿意向任何人提起过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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