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恨,当然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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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转身就要出去。
  霍御铭一个起身拉住她的手,“苒苒,你去哪?”
  “我要带你走。”
  “就算你求了他,他答应了你,我也不会走的。”
  任苒只觉满腔悲伤压过来,“你知不知道阿姨现在还在殡仪馆躺着?她的尸首无人认领,最后可能会被殡仪馆强行火化,那时候的最后一面你没见到,是不是现在的最后一面,你也不要见了?”
  霍御铭抓着她的手一松,他颓然地坐了回去,眼里有泪光,“我会把她带回家的。”
  任苒觉得这儿的每一样东西都在刺激着她的神经,空气中弥漫的气味令她不适的又想要吐,她拉住霍御铭的胳膊想要将他拖出去。“走,从这儿离开,走!”
  凌呈羡靠在门外,听着声音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他眼里心里都是冷的。
  任苒那点力气根本扯不动霍御铭,他近距离才看她瘦的厉害,霍御铭手臂猛地往后一拉,任苒趔趄下差点摔倒。他就势用手臂轻揽住任苒的腰,压低了嗓音在她耳边说道,“你就算现在把我带出去,也没用的,他们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还不如将我丢在这,我找到机会一定会逃出去的,苒苒,相信我。”
  任苒看了霍御铭一眼,他又刻意地拉开跟她之间的距离,“你走吧,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来过这,这地儿肮脏,配不上你。”
  任苒的眼泪顺着鼻翼往下淌,留到嘴角处,沾了一片苦涩。
  霍御铭轻扯动下嘴角,眼里装满了一个她,那双深邃眼眸望出去的人影却也是破碎的。
  “我妈最后……走得痛苦吗?”
  任苒强忍着不想哭,她好像没有资格在霍御铭面前哭,他悲惨至此,难道还要看她哭成这样吗?
  她不能告诉他,苏月梅的最后一面她也没有见上,因为她那时候正在疯狂的找他。更加不可能告诉他,她死前连眼睛都没合上。
  任苒颤抖着嘴角开口,“走得挺安详的,在睡梦中就走了。”
  凌呈羡抵着墙壁,目光盯着对面的白墙,若不是还顾念着她心里的感受,他根本就不会给她跟霍御铭说上话的机会。
  “那就好。”霍御铭轻吸口气,弯腰用手臂撑着自己的腿,“苒苒,你走吧。”
  任苒终究觉得不甘心,这地方不是人待的,多在这留一分钟她都觉得是种折磨,她没法想象霍御铭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霍御铭侧目看她,以唇形跟她说着话。
  走,快走。
  如果还想让他留着一点尊严的话,就赶紧走。
  他狭长的眼眸冲任苒轻拉开,想要用一抹笑来安慰任苒,但最终还是落下了眼泪。
  任苒牙齿咬在唇肉上,感觉到疼痛在撕扯,脸上一片冰凉,她压抑住哭声,转身走了出去。
  霍御铭抬手擦了把脸,又点上一支烟,他双手撑着下巴看到任苒走到外面,周遭弥漫着一股廉价的香烟味道,他指尖在眼角处轻拭下。
  任苒将门轻拉上,她伸手撑着墙壁,像没有看到凌呈羡一样,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旁边的包厢门再度被人拉开,从里面冲出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撞在任苒身上,香水味也沾了她一身。
  女人喝得醉醺醺的,看到任苒的脸,禁不住伸手想要去摸一把。“这姑娘长得好看啊,我给你介绍几个客人……”
  凌呈羡将她推开,一把扯了任苒到怀里,他目光冷冽凶狠,任谁看了都不敢再靠近一步。
  任苒可能是被吓到了,这会没将凌呈羡推开,而是由着他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出去。
  司岩在门口等他们,看到两人出来,他下意识瞅了眼任苒的神色。
  她缩成一团,面上泪痕犹在,司岩走在前面,替凌呈羡将车门拉开。
  任苒坐进车内,双手抱着头,这会不想听到任何人说话。
  司机并未发动车子,凌呈羡落下车窗望着外面的街景,过了许久后,这才启音,“走。”
  车按着原路返回,任苒抬起脑袋往外头看,这要不是凌呈羡带她过来,她就算真把宋城翻个遍都不一定能找到这里。
  这样的地方,在导航上怕是连搜都搜不到吧?
  车子压过小路,偶有颠簸,两边的店铺还在营业,任苒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苏月梅死前看到的那些照片,应该就是她方才见到的那一幕幕吧?说不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任苒想到这就一阵心痛,痛心于一个人在临死前还不得安宁。
  她扭头看了眼凌呈羡,那些照片是他让人送进去的,要说狠,谁又能比得过他呢?
  凌呈羡很敏感,尽管没有看任苒,但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她的目光。
  他别过视线,迎上了任苒,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开了口,“怎么,受不了了?”
  任苒一张面上毫无表情,“没什么受不了的,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傅城擎那席话,是在任苒心里扎了根的,她不会天真到以为他只是那么说说而已。
  凌呈羡看她眼睛红肿,心头又何尝不是被刺中了一样呢?
  “我以为你还会求求我,你千方百计想要找到他,却又没说要带他走,实在令人费解。”
  任苒轻舔了下干燥的嘴角,“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答应,那又何必浪费口舌呢?”
  凌呈羡心里并没有快慰感,他通过折磨霍御铭而让任苒难受了,有因必有果。就像是他一点点种下去的果子,现在终于到了丰收的一刻,可他真的高兴不出来。
  他和任苒说白了就是互相折磨,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看到他这个样子,心痛吗?”
  任苒握着自己的手指,头无意识地摆了摆,“你觉得高兴就好,你觉得解气就好,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凌呈羡轻咬下牙关,“特别恨我是吧?”
  “对,特别特别恨,”任苒说的是实话,从何敏的事,再到苏月梅的死不瞑目,有些事任苒真看得透透的了,“凌呈羡,你就是这样的人啊,从前是我自不量力,现在我完全认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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