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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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没好好休息的缘故?白景轩心道,难怪眼眶都红了。
  蔺宇阳微滞一下,辩解道:分明是叶师叔说师尊七日便会醒来,若是不醒,便会......
  便会什么?白景轩问道。
  便永远都醒不来......蔺宇阳说完又冲叶青微怒道:看来师叔惯爱满口谎话,打趣弟子。
  叶青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谁让你成日追着我,被你缠烦了只好随口打发你了。说完又冲白景轩抱怨:你这徒弟一日十几问,什么师尊何时醒了,师尊会不会很疼了,师尊
  白景轩蹙眉啧了一声,有气无力地打断他道:聒噪。
  正是,你说聒噪不聒噪。叶青笑道。
  我是说你。
  叶青微一蹙眉表示不满,却是一把拉起白景轩的手腕微探片刻,随后眉梢上扬,发出一声嗯。
  如何?蔺宇阳仍有些担心。
  不错。叶青似乎颇为满意。
  不错?我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白景轩扬声道:你是不是连医术都荒废了?庸医。
  叶青嘿了一声,撸起两边袖口指着他道:你知不知道你连骨头都碎了,能囫囵个躺在这喘气就已是我妙手回春!急什么?凡人伤经动骨还得修养百日,何况你这经骨寸断?
  百日?白景轩抬高了音量:不行!
  百日后温诚的儿子怕是已经入土了,他还得去救人呢。
  这都已经十日了,再过半月那两人的药效就会开始逐渐发作,最多再撑个十日人就没了。
  给你半月。他冷声道:否则你便是庸医。
  见叶青眉梢扬起怒意正待还嘴,蔺宇阳忙拦住了道:叶师叔,您仁心仁术,誉满杏林,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想必您定有法子手到病除。
  叶青被戴了这么大一顶高帽,这才换了副脸色,嗤了白景轩一声,还是你徒弟会说话,比你强多了。
  蔺宇阳眉心微舒,方才还说他聒噪,这便改口了?
  只听叶青道:半月也不是不行,不过这累活我可不想干。说着目光一瞥蔺宇阳,语气轻巧地道:就交给你徒弟吧。
  第27章 温泉(修标题)
  叶青所说的累活,便是需要一人为白景轩护法。
  幽兰谷内有一眼特殊的温泉,水质呈淡金色,具备强大的疗伤功效。
  每日施针后,入泉中浸泡一个时辰。之后再由护法助其运功,逐日打通重建的灵脉。
  蔺宇阳得知有快速治疗师尊的法子,心道这算什么累活?便欣然答应。
  长长的银针入肉三分,让人看着就疼,可师尊却是面不改色。
  他不忍心看,几乎要扭过头去,余光瞥见那皙白手腕纤细无比,几乎脆弱不堪,心脏感到一阵莫名的疼痛。
  待终于施针完毕,白景轩是面色平静,可蔺宇阳的额间却渗出了一层薄汗。
  叶青见了嘲笑道:瞧瞧你那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扎的是你呢。
  说完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他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白景轩打横抱起,感到怀中之人既软又轻,原本就单薄的身体如今更是如纸片一般,不由得心头一紧,双手也下意识得搂紧了些,将白景轩往怀里再带了带,随后缓步踏出门去。
  叶青在后方见了他远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动作如此亲昵,世上的师徒都是如此么?
  他是一届散修,从未有过正经师尊,也没见过其他门派师徒之间私下的相处模式,便无从对比,只觉得似乎亲密了些。
  他只是这么一嘀咕,随后便立刻将一掠而过的想法抛诸脑后了。
  *
  双脚踩在池边被地热暖透的鹅卵石上,一阵微风拂过,吹落几片桃花花瓣,正落在怀中之人的脖颈处。
  白景轩的前襟因之前施针而微微敞开,露出纤细的锁骨,花瓣正落入骨窝处,嫣红与玉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蔺宇阳余光瞥见这景象,浑身微微一震,竟觉移不开眼,美不胜收。
  此时白景轩低声道了一声:痒,替为师摘了。
  蔺宇阳点点头,不由得心擂如鼓,伸出手指时微微顿了顿,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手指伸向颈间,他轻巧地取下花瓣,随后鬼使神差地将其收入了归元镜内。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只觉着要将这朵花瓣永远保存起来,永不枯萎。
  白景轩见其愣神,催促道:发什么呆?
  他慌忙收拾好神情,小心地放下师尊,此时他才注意到,整个池面落入了大量花瓣。
  他一手托着对方的后背,一手替他褪去外衫,衣裳一件一件地落在池边,直到仅剩下纱质的透薄中衣,他抬在半空的手腕僵住了。
  玲珑紧致的腰部线条隐约从衣裳后透出。下颚骨线连绵纤长的天鹅颈至锁骨间,形成一道惊心动魄的蜿蜒曲线。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跳快得无以复加,已经能听见如钟鼓般的咚咚声。
  不知为何,一副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先前在话本上见到的师尊,眉眼低垂,柔情似水,那画中之人赫然渐渐清晰成了师尊的模样。
  他慌忙紧紧闭上眼睛,全力驱逐那画面,并心头骂了自己一句:胡思乱想什么!
  白景轩见对方面红耳赤,胸腔明显地起伏着,还蹙眉紧闭双眼,便诧异道:你怎么了?
  心道他的伤不是好全了么?这是病了?
  蔺宇阳猛然睁眼,干咽了一下道:没怎么,师尊。许是这温泉太热了,弟子有些口干舌燥。
  白景轩秀眉微挑,热吗?还没下水呢。
  他垂眼看了看尚未褪去的中衣,正想询问,却直接被蔺宇阳再次抱起,直接入了水中。
  两个人的衣裳都湿透了。
  你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浑身湿哒哒的蔺宇阳,你为何不脱衣衫?
  少年被问得一僵,结结巴巴地道:不不必了。
  一会你打算就这么湿着回去?
  我会以灵力烘干衣裳,师尊不必担心。蔺宇阳这一句说得又急又高。
  灵力多得没处使?没事烘衣衫玩?
  那为师呢?白景轩眼神示意自己湿透了的中衣。
  蔺宇阳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整个人僵得更厉害了,万万没想到他会看见这样的场景。
  只见铺满桃花花瓣的池水里,白景轩被热气熏得玉色的耳根微红,原本就微透的薄衫被水浸湿后更是透得厉害,将身型勾勒得一览无遗
  这样的衣衫穿了跟没穿有什么分别?
  反而因为浸透的衣料形成了一道朦胧的薄纱,与温泉升起的雾气交织,平添了一丝迤逦。
  蔺宇阳长长地吸了口气,强压心头的躁动,恨不得立刻将《清静经》默念一百遍。
  咒骂自己的同时疑惑自己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白景轩看着他,心道怎么回事?气息紊乱,心浮气躁。吃错药了?
  他思忖了片刻,问道:叶青是不是请你帮他试药了?
  医圣平生一大嗜好便是炼药,常抓些魔修或玄门死囚试药,也有因付不起诊金,为了治病自愿献身的。
  要是让他知道叶青敢拿他徒弟试药,待他痊愈之后定要掀了这座庄子。
  没有!蔺宇阳忙摇头道,师叔不曾是弟子弟子他说着,脑海中快速思索,换作平日,他思维敏捷,说辞能脱口而出,可现下他的脑子像是一团浆糊,热得发昏。
  是弟子近日练功急于求成,岔了气
  急于求成?
  白景轩十分狐疑地看一眼徒弟,在原主的记忆中,蔺宇阳一直是被动修行,全是为了满足师尊的要求,并不曾对自己的修为上心过。
  他才来此几月?这小子竟然也会急于求成了?
  想到这他叹了一声,为师记得嘱咐过你,修行切忌心浮气躁。
  是!弟子知错。
  白景轩本想再问问对方到底是哪路经脉练岔了,却感到身后的人忽然动了一下,随后哗地一声水声响起,蔺宇阳噌地一下直起了身。
  白景轩直接落进了池里,好在池边的石阶撑住了他的后腰,否则怕是要淹没在池水里了。
  你......他正欲责备,却见对方整个人僵立在池边,一副震惊的模样。
  原本就紧身的藏青色劲装被浸湿后更是完全服帖在身上,蔺宇阳向下望去,不知是看见了何物,竟惊得他瞪大眼睛匆忙转身,似乎试图掩饰什么。
  他结结巴巴地背身道:师师师尊弟子方才想起有件要事先离开一会,很快很快回来。
  说着不等白景轩答复,便逃也似地跑开了,一溜烟便消失在远处。
  只剩下白景轩呆坐在池里,愣了半晌。
  他想来想去,认为定是那叶青不知悄悄给他徒弟灌了什么药。
  心道:叶青,你等着。
  第28章 记忆
  接连近半月,蔺宇阳都是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为他护法,几乎连日无休。
  可唯一令他不解的是,自从那日之后,对方却是死活也不肯再下水了。还是总是背对着他在池边打坐。
  有时他隐约还能听见《清静经》的经文。
  练什么功法需要《清静经》辅助吗?他怎么不知道?
  直到一日,蔺宇阳依旧助他运功,至二人收功时,他见掌心隐约出现如金色闪电一般碰撞的灵流疾光。
  灵脉终于打通了。
  蔺宇阳明显感到一阵令人胆寒的气息从师尊四周释放,并非因为修为上的压制,而是一种他从未感到过的异样的气场。
  非要形容的话,那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仿佛世间万物与之有着遥远的距离,又高高在上,令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敬畏感。
  可在这敬畏感里,他又感到一种未知的吸引,又惧又怕地想要一探究竟。
  他的视线随着白景轩缓缓起身而抬高,正迎着阳光从身影后方撒下。
  透白的纱缎柔和了光线,化作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着人影,宛如天人。
  人影转过身来,蔺宇阳逆着阳光,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以及眉间金光晃耀的一缕金叶。
  金叶?他鬼使神差地缓缓伸手,企图触碰那枚细叶。
  光芒照耀下,微微垂首的白景轩,以及单膝跪地,展臂伸向他的蔺宇阳。二人唯美的剪影落在院墙上,时间似乎静止在这一刻。
  蔺宇阳不由自主地缓缓起身,终于触碰到了那枚金叶,肌肤触碰的刹那,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白景轩疑惑地眨眨眼,纤长的睫毛在少年的掌心扫过,触电般的麻痒感袭来,直击心间。
  怎么?
  师尊低沉好听的声音把他唤醒了,他忙吸了口气收回手道:没什么,只是师尊这枚玄冰泉的印记,变成了金色,弟子好奇。
  白景轩哦了一声,下意识地扶上眉间,心道大概是受他本体灵力影响。
  虽然灵脉尚未彻底恢复,不过已然能够运转本体灵流了。
  师尊感觉如何?灵脉可都恢复了?
  他缓缓点头,看了一眼掌心道:也就恢复不足一成吧,不过应该快了。
  因内观紫府中再次燃起的火苗以明显的速度越来越旺,已经可以看见金丹成型。
  蔺宇阳欣喜道:师尊连日来受苦了,您可有什么想吃的,弟子这就给您做。
  看着弟子发红的眼眶,失神的瞳仁,他叹了口气,不必了,你歇息去吧。
  可是
  没有可是。白景轩命令道:这便回去给我睡十二个时辰。
  一整日?蔺宇阳高声道。
  怎么?不听话?
  一日算他说少了,徒弟已经快一整月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是。蔺宇阳不情不愿地应下。
  *
  是夜。
  白景轩踏着月色悄然来到蔺宇阳的房内。
  对方躺卧塌上,呼吸均匀深沉。看来是太累了,连他毫不掩饰的灵压也没有察觉到。
  灵力一旦恢复了些,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探察蔺宇阳的谜团。
  只见他掌心出现一缕金色灵光,随后伸出二指结印,将灵光挥入蔺宇阳的额间。
  二人的额前同时出现一道金灿灿的六芒星,呼吸般闪烁着。
  顷刻间,四周场景变幻,小小的房间化作一片白茫茫的云雾。
  白景轩在这雾里四处观望,企图寻找蔺宇阳的身影。
  未久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命是你自己的,谁也无权支配。
  他猛然转身,眼前是他们之前待过的那间客栈。
  他看见自己正端坐榻上,面前是少年正郑重地给他磕了个响头。
  他没有想到自己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竟然成了对方最深的记忆,甚至烙印在了神魂里。
  但这不是他要找的,于是一挥衣摆将其散去了。
  下一个画面出现,是襁褓之中的婴孩正嚎啕大哭,年迈的老者指着被红色氤氲笼罩的天空,疾声道:大星陨落,血雾漫天!不祥之兆啊!
  快把这孩子扔了!否则会给咱们带来灭顶之灾!
  老妇人咬了咬牙,伸手狠狠地掐住婴孩的脖颈,手指不住地颤抖着。
  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就在他几乎气绝的一瞬间,老妇人啜泣着松开了手,不行不行
  老者气急了,一把夺过孩子,给我!
  随后高举过头顶,正欲摔下,被却被房中冲出的一名虚弱女子拦下了,不要!
  这是蔺宇阳第一次死里逃生,白景轩心头一紧,闭挥袖再次散去了这画面。
  神魂中的记忆逐层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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