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博果尔重生_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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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陈廷敬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他无法容忍自己得收敛所有的能力甘心当一个佞臣。
  他以往还只是依附博果尔,想要把他当做自己跟皇上搭上关系的桥梁,现在则已经完全变了一种态度,他真心实意地想要对博果尔献上自己的忠诚,甚至也明确表明了自己有意向要辞官,回到郡王府当一幕僚。
  博果尔听德九这么说,倒是笑了:“你的意思是,他已经足够值得相信了?”
  德九忙道:“奴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您的大计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是我们手头缺少能够跟皇上搭上线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总得让他发挥作用。”
  “我在他身上投注了这么大的精力,当然得收回成本来。”博果尔对自己的定位从来就不是施恩不要求回报的慈善家,“不过不需要让他知道,无声无息地把事情办了,也就够了。”
  德九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阴测测笑了一下:“奴才知道了。”
  博果尔似乎不经意地抬了一下下巴:“我听人说,京郊今年春季又闹天花了?”
  德九眼珠轻轻一转,叹息道:“似乎得到了很有效的控制,难民们都被隔离起来,连同受到感染的小村庄一起被烧掉了。”
  博果尔似笑非笑抬起眼来看他,德九难掩得意地一笑:“当然,奴才这么说就是想向您表功,不代表奴才没本事把您需要的东西要来。”
  博果尔也笑了,抬起手边的书扔了过去:“滚吧,真把事情办好了,再来向爷表功也不迟。”
  德九急忙低下头来做出反省状,忍了半天才把嘴角给压下去,冲着博果尔下跪行礼后离开了。
  博果尔等他回身把房门关上后,抬手揉了揉额角,摇了摇头,也从书房出来,起身回到后院去了。
  赫舍里氏看天还没黑他就回来了,小小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来迎接,见博果尔面色暗沉,眼中红血丝也有不少,下意识想上去扶博果尔的胳膊。
  不过她动作做了一半,就急忙把手缩了回来,博果尔一向好面子,肯定不乐意在她面前出丑。
  没想到她的手缩了,博果尔反而把胳膊向上一抬,主动握住了她的手。赫舍里氏微微一愣,表情一瞬间变得特别柔软,赶忙顺势撑住他,笑道:“爷进屋去吧。”
  她本来想着见了博果尔得劝劝他外面差事再紧也得考虑身体,起码每天的休息睡眠得得到保证才行,可现在见了真人,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赫舍里氏一时间感觉有些耳红心跳,两人携手进了正院,她伺候着博果尔换了家常衣裳,看着他躺上床,自己蹭在床沿上坐下了,偷偷探头看着他。
  博果尔闭上眼睛正打算睡了,过了一会儿睁开眼见她还在看,一下子笑了:“爷脸上开花了吗?”
  赫舍里氏没料到他冷不丁还会睁眼,耳后根都红了,眨巴眨巴眼睛,干笑道:“您睡吧,我给您捧个暖炉来?”
  “都春天了,还用什么暖炉?”博果尔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把她拉上床搂着,叹息道,“那就陪我躺一会儿?”
  嘤嘤,王爷要白日宣淫我是不是该从嫡福晋的立场上来制止?赫舍里氏犹豫了一下,看他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义无返顾道:“那我把外袍褪了,免得隔到您。”
  她红着脸褪了衣服,缩到博果尔怀里,等了一会儿,觉得他应该已经睡着了,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咂咂嘴巴回味了一下,又亲了一下,没忍住抹了一把嘴唇,心道等王爷醒来,得提醒他该刮胡子了。
  博果尔这一觉从午间睡到外面天都黑了下来,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看赫舍里氏趴在自己胸前笑眯眯还在盯着他看,揉着眼睛笑道:“真的开花了?”
  “有胡茬了。”赫舍里氏说完后,在心里补了一句,都扎人了。
  博果尔坐起身来,随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感觉确实该刮一刮了,便道:“嗯,也顺便剃了头,最近忙得都糊涂了。”
  他一边说一边踩着鞋下床,一时间倒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想着给自己找点活干。
  博果尔一边走,赫舍里氏就屁颠屁颠跟在后面,陪着他绕房间走了两圈,殷勤地问道:“爷,需要我帮您做什么吗?”
  “……”博果尔扭头看向她,沉默了一下,迟疑道,“你今天整个人都怪怪的?”
  赫舍里氏张了张嘴巴,她其实也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劲儿,就是觉得见了他就想粘着他,干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鼻尖,从床边拿过博果尔的外袍来:“您饿了的话,用不用今天早点叫晚膳?”
  博果尔想了想,笑道:“我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的,还当真没怎么好好吃饭,你点些饭菜让膳房抓紧做吧。”
  他倒是不怎么饿,就是单纯不知道干什么了,忙了这么久,冷不丁有大把的时间供自己挥霍了,倒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横竖他也不打算今天再回书房去了,博果尔趁着膳房准备这会儿,去看了看自己的长子和次子,而后就跟赫舍里氏在一块商量两个月大的三阿哥该起什么名字。
  三阿哥是小格格生的,也是博果尔唯一的庶子,轻不得重不得,赫舍里氏当然不会多嘴多舌,惹得生了阿哥的格格嫉恨。
  不是她这个嫡母不乐意承担起责任来,而是她不能越界。赫舍里氏自己有两个儿子,都平安生下来了,没必要去抢别人的儿子,所以她只是笑,听博果尔自己嘀嘀咕咕。
  博果尔圈了好几个寓意好的名字,不甚满意地删掉了大半,最后道:“叫费扬阿怎么样,三阿哥长得像马尔丹氏,长大后一定很俊俏。”
  马尔丹氏是他到现在这么多女人中最漂亮的一个了,赫舍里氏要是瘦下来倒是比她略胜一成,可惜现在下巴又圆了起来,看着就逊色了很多。
  费扬阿有“鲜亮、容貌轩昂”之意,赫舍里氏不自觉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肉,迟疑道:“我瘦了是不是更好看?”
  “这样最好看了。”博果尔用手指挠了挠她下巴的软肉,想了一下,低声道,“再给我生个孩子吧,生个四阿哥?”
  赫舍里氏眨了眨眼睛:“……不是说等他俩再长大些?”
  府上不缺孩子,只要三个阿哥一个格格都平安长大,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她和博果尔都还年轻,没必要跟肥猪下崽子似的一年生三窝。
  博果尔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把她搂在怀里:“多生几个孩子,你日后也好立足。”
  ——等爷当了皇帝,再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宠着你了。
  ☆、母子决裂
  福临虽然心中别扭,不大乐意在这种时候见董鄂氏和孝庄,但倒也没有彻底疏远董鄂氏。
  他每个月去承乾宫的次数不算很多,但谁都知道皇上这几个月专注朝政、无心女色,去别的嫔妃那里的次数加起来都不如临幸董鄂氏的多,一时间前去承乾宫阿谀奉承的人着实不少。
  董鄂氏在博果尔府上何时有过这样的风光,心中畅快到了极点,她有心想把赫舍里氏叫到宫中来冷嘲热讽地磋磨一番,可想想福临若即若离的反应,一时又不敢过于嚣张了。
  不过她不能明着把人叫来,可要是遇到宫宴,那理所当然两人会碰上面了。可惜最近也是风平浪静,一直没有遇到好机会。
  过了约莫三个月左右,董鄂氏被查出有两个月身孕了,福临欣喜若狂,搂着她在承乾宫正殿里转了好几圈。
  他本来爱极董鄂氏,有了两人共同的孩子后,一下子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曾经有的隔阂、龃龉全都烟消云散了,福临激动得差一点哭出来,跟董鄂氏相拥着说了一整晚上的绵绵情话。
  第二天福临下了朝,顶着两个黑眼圈,就跑去了坤宁宫,他郑重其事地跟孝庄来了一次促膝长谈,明确表示了以后谁敢动董鄂氏,自己就跟其势不两立的意思,甚至还委婉表述,若是董鄂氏这一胎有个三长两短,不论动手的是谁,自己都决不轻饶。
  福临觉得自己已经够意思了,说话威胁孝庄前,还特意让周遭伺候的人都出去,连苏麻喇姑都给赶了出去,已经给孝庄留了足够的脸面。
  可看孝庄面盘都僵了的模样,似乎一点都没能体会理解到他的良苦用心,福临不由得老大的不高兴,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本来就很冷硬的口气变得更加不好了:“皇额娘,朕在前朝有多少国家大事要忙,皇后是个拎不清的,后宫事宜还得皇额娘多担待才好。”
  孝庄极缓极缓地轻轻吸了一口气,笑道:“这是自然的,皇上当以国家大事为重,这些女人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自然不劳您操心。”
  福临听她主动让了一步,觉得今天来这一趟是来的值了,却没有就此罢休,反而进一步紧逼道:“朕的子嗣一向不旺,已经好几年没有喜信了,幸而贤妃贤德淑良,朕想着,她如今有孕了,自然贵重些,是不是该晋一晋位份了?”
  入宫即封贤妃,就这样你还不知足?孝庄笑道:“宫中女子以子嗣论功,她既然怀了龙子,晋位是自然的——只是孩子如今还小,福气太大了,怕是压不住……”
  她虽则不想让董鄂氏更进一步成了贵妃,可说的也是实话,民间为了让孩子平安长大,都是讲究贱养的,为一个两个月的胎儿闹这么大的动静,确实容易折了孩子的福寿。
  可福临早就在提防着她出手害董鄂氏了,闻言觉得她这是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竟然都出声诅咒孩子了,面色一变,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皇额娘说这话也不嫌亏心!您再怎么不喜欢贤妃,她肚子里的也是您的亲孙子,您这样行事,真是太寒儿臣的心了!”
  事到如今,孝庄反而彻底平静了下来,目视前方低声道:“哦,那皇上不妨说说,哀家如何行事了?”
  福临恼怒道:“您干过什么,您自己难道还不够清楚吗?别的不说,我就问您,安郡王是怎么死的,难道您真就问心无愧吗?”
  他说完后注意留心孝庄的反应,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什么,可惜孝庄从头到尾都非常沉稳,连声音也沉着冷静听不出丝毫的心虚来:“哦,这么说皇上今日其实是来责问哀家安郡王的事情吗?”
  福临当然不是为了岳乐来的,可话赶话说到了这儿,他觉得孝庄这样就是在虚张声势,也不怕她,梗着脖子道:“对,朕找你就是来问这个的!皇额娘不妨跟朕说说,也让朕见识一下皇额娘的手段!”
  “安郡王不是哀家杀的,皇上与其来责问哀家,为什么不问问您的好弟弟?”孝庄觉得他傻到顶了,被人一哄就跟傻子似的进入圈套了,“您要是真想开棺验尸,那大可以去做,也看看博果尔弄死岳乐的狠劲儿!”
  她这几天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是不是在福临心中,只要是别人说来编排她的话,就都是对的,完全不必去质疑?
  孝庄承认自己在岳乐一事上是瞒着福临了,可她完全是出于好心,可看看博果尔把这事儿都告诉福临了,那才是在害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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