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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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祈宴坚决不肯承认,昨夜喝高之后的事他记不得了,不记得就是没有。
  温瀛伸手一指自己桌案,示意他去看。
  凌祈宴犹犹豫豫地过去,看清楚温瀛画了什么,脸上表情僵住。
  画里的他中衣大敞着,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膛,披头散发、醉眼迷蒙,说是舞剑,却无半分仪态可言。
  温瀛寥寥几笔,将他放浪形骸的模样尽数画下,凌祈宴双手捂住脸:“你太坏了,你画这个做什么?”
  温瀛抿了口茶,淡定道:“挺好。”
  凌祈宴想将画撕了,被温瀛制止:“留着吧。”
  “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见人?”
  温瀛淡淡睨他一样,将画卷起来,收入他的柜子里,上了锁。
  凌祈宴不依不饶地纠缠:“好殿下,你行行好,将画撕了烧了吧?”
  “不吉利。”
  “你不是不信牛鬼蛇神这一套么,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
  “不烧。”
  凌祈宴气呼呼地坐回榻上去。
  温瀛走过去,弯下腰双手撑在他身体两边,平视他的双眼:“生气了?”
  凌祈宴的手指点上他心口:“你画那种东西,被别人看到我还要不要脸了?”
  “你不是不在意这个?”
  凌祈宴气道:“总之,不能给别人看到。”
  温瀛捉下他的手:“不会,我收着,没人敢看。”
  “那能烧了吗?”
  “不能。”
  “……你留着到底做什么?带进棺材里去么?”
  “可以。”
  凌祈宴:“……”
  反正,就是不烧。
  第86章 好自为之
  九月,皇太子册封大典,祭天地、宗庙、社稷。
  再两日,指婚圣旨到东宫,太子妃的人选,就是之前温瀛亲笔勾下的那位。
  准太子妃的叔父是内阁辅臣,但排位靠后,入内阁的时间也不长,在朝堂中算不上扎眼,温瀛这个选择,倒是让皇帝比较满意,自觉这个儿子有分寸,并不一昧贪图那些家大势大的高门勋贵,是个心思稳重的,因而更让他高看一眼。
  婚期定在了明年夏日,那小娘子及笄之后。
  虽还有大半年,但婚事已定,聘礼却得先下。
  聘礼单子没几日便送来了东宫。
  云氏掌管宫务,连皇太子的婚礼操办之事,皇帝都交给了她把关,这聘礼单子也是她亲手拟下的。
  温瀛没看,只让东宫属官去核对,凌祈宴却将人叫住:“干嘛不看,给我瞧瞧,淑妃娘娘都给殿下准备了哪些好东西,要送去准太子妃家下聘。”
  温瀛瞅他一眼,没说什么。
  那东宫属官是个机灵的,见状赶忙双手将礼单册子呈给凌祈宴。
  一份聘礼单足足上百页,凌祈宴咋舌:“这么多?上回狗东西娶太子妃,都没送过这么多东西吧?”
  “陛下说了,这回的婚礼定要办得比上回更风光热闹。”那东宫属官高高兴兴道。
  “是么?”凌祈宴拖长声音,神色里更多了些意味深长。
  温瀛将册子从他手中抽走,扔回去,淡声吩咐:“下去吧,按着流程办便是。”
  待人走了,凌祈宴似笑非笑地瞅向他:“殿下,好歹做做样子,你这么敷衍不太好吧?”
  温瀛没理他。
  “啧,那小娘子都还未及笄,许给你岂不是亏了,你真好意思选个这么鲜嫩的小姑娘。”
  “你选的。”温瀛冷声提醒他。
  凌祈宴不承认:“与我有什么干系,又不是我娶妻。”
  温瀛漠然转开眼。
  凌祈宴被他的反应逗乐。
  他都不生气,这人真好意思因这事跟他闹别扭?
  再半月之后,是皇太后的寿诞。
  那日凌祈宴一早去了宁寿宫,特地去送上寿礼,是他前些日子从庙里求来的一串佛珠。
  今日宫外各家的命妇都会进宫来请安吃寿宴,凌祈宴不好多待,与太后说了几句话,就告辞要走。
  太后提醒他:“宴儿,晚上的家宴,你也过来吧。”
  凌祈宴一脸讪然道:“祖母,这不好吧,陛下肯定不愿见我,还有其他那么多宗亲在呢……”
  他这么个“死人”突然大咧咧地出现在人前,岂不惹人非议?还给温瀛添麻烦,还是不要了。
  太后自然知道这个理,可她心里不得劲,尤其在一连没了两个孙子后,哪怕凌祈宴并不是她的亲孙儿,她却舍不得这个孩子受半分委屈。
  “祈宵也会过来,那你要一个人留东宫里吗?”
  说起这个,太后心下更不是滋味,她劝了好几回,但凌祈宴不肯听她的,执意要继续与温瀛厮混,再多说些,他就不敢来宁寿宫了,她老人家只能暂且作罢。
  “没事,一个人就一个人吧,”凌祈宴笑着安慰她,“等明日我再来陪祖母一块用膳。”
  回去东宫,温瀛果然不在,估摸着不到晚上用完家宴不会回来,凌祈宴撇了撇嘴,先前在宁寿宫时还不觉得,这会儿倒真有些不爽快了。
  好似,他真的就是那见不得人的一样。
  倒在榻上,瞪着眼睛发呆一阵,再阖起眼,懒得想了。
  戌时末,温瀛终于回来。
  进门后他脱下身上大氅,顺便吩咐人传膳。
  睡了一整日的凌祈宴从榻上坐起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望向他:“你不是用过家宴了吗?怎么还传膳呢?”
  温瀛走过去,伸手捏起他下巴,打量他脸上神色:“你今日吃了什么?”
  凌祈宴“唔”了一声,肚子配合发出咕咕叫声。
  他没用午膳,下午吃了几口点心,晚膳也没吃,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和发呆,这会儿被温瀛一问,才觉饿过头了。
  这么想着,他有一点不好意思说,眼珠子胡乱转了几圈。
  “我也没用晚膳,陪我一起吧。”温瀛丢下这话,松开手,在榻上坐下。
  他叫人上来个羊肉锅子,再添了几道配菜,涮着吃。
  吃着热气腾腾的锅子,凌祈宴空虚了一整日的脾胃渐渐暖和,顺嘴问道:“你不是吃家宴的么?都这个时辰了,怎饿着肚子回来了?”
  温瀛抬眸看他一眼:“我不回来,你就打算一直不吃东西?”
  凌祈宴不想承认他确实有些别扭:“你胡说,我哪有。”
  “有没有你自个心里清楚,”温瀛夹了一块最嫩的羊肉进他碗中,“吃吧,别饿着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何不用家宴?”
  “没用成,”温瀛淡道,“被人砸了。”
  凌祈宴一噎:“……太后寿诞,天家家宴,被人砸了?”
  “嗯。”
  “谁干的?”
  “皇后。”
  凌祈宴愕然:“她不是被关在凤仪宫里,哪都去不了么?”
  温瀛却道:“你不饿么?先吃东西。”
  跟温瀛这闷葫芦说话累得慌,凌祈宴直接让跟着他一块去的下人来说,很快弄清楚了事情前因后果。
  傍晚宁寿宫家宴刚开席,正热闹时,那位被禁足了的皇后突然出现,闯进去,疯疯癫癫又哭又闹,大喊着要人偿她两个儿子的命,还发了疯地砸东西,在一众宗亲前,将皇帝苦心隐瞒的凌祈寓和凌祈宁真正的死因给泄了底,把皇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竟直接晕了过去。
  家宴就这么彻底砸了。
  后头温瀛将皇帝送回兴庆宫,一直待到皇帝喝了药睡下了,才饿着肚子回来东宫。
  凌祈宴听得一愣一愣的:“皇后不是被禁足了么?怎么去的宁寿宫?”
  “下人疏忽,让她从凤仪宫侧门跑出去了。”
  稀奇。
  凌祈宴隐约觉得不对,被禁足了的皇后因为宫人疏忽,从凤仪宫侧门跑出去,且恰好跑去宁寿宫,砸了皇室家宴,就有这么巧合?
  但见温瀛神情平淡,他想想又算了,咂咂嘴,只问道:“皇帝真被气晕了?当真气得那么厉害?”
  “嗯,晕了,掐了人中又醒了,喝了药,这几日怕是上不了朝了。”
  凌祈宴无言以对,想想那位皇帝曾经每回骂他时中气十足的模样,如今竟被皇后给气晕了?
  “……皇帝这回真要废后了吧?皇后没了你这个太子怎么办?”
  “随他。”温瀛丢出这两个字,浑不在意。
  凌祈宴顿时乐了:“也是,你这个太子位置又不是靠皇后来的,管她呢。”
  用完晚膳,凌祈宴去沐身,温瀛听人来禀报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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