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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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话尽管讲来!”
  “且听我说……”
  韦尚,性情沉稳。此番重逢,他早已察觉无咎藏有心事。即使灵儿的下落,无咎也是语焉不详。而只要无咎不说,他便忍着不问。他相信这位无兄弟,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
  果然,如今只有兄弟两人独处,无咎终于道出了他的苦衷、设想,还有下一步的打算。
  “月仙子掳走了灵儿,扣为人质,不管是囚禁在通灵谷,或卢洲原界,我又能如何?以我的修为,根本不是那个臭女人的对手。我唯有将计就计,或借势而为,前往卢洲原界,专找玉神殿的弟子,或管辖的仙门下手,使得玉神殿后院失火而自顾不暇,最终逼迫月仙子交出灵儿……不过,据我所知,前往卢洲原界,唯一的途径,便是通灵山,却为月仙子、玉真人掌控,岂容你我靠近半步……而数年前无意获悉,吴昊来自原界。照此推测,本土与原界,或有另外一条不为人知的来往途径。倘若我与玉神殿的较量,是盘对弈的棋局。而吴昊,则是一枚暗子。于是我让他躲到海外,以便来日启用。恰逢今时,也算侥幸。正如他方才所说,前往原界,固然离不开一个“难”字,却也并非无路可行。且等他出关……”
  “兄弟为了对付玉神殿,不惜联手鬼妖二族而自毁名声;如今为了救出灵儿,又要前往卢洲原界。我韦尚没有豪言壮语,且风里雨里陪你走上一遭!”
  韦尚知道无咎的不易,答应全力相助。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担忧。
  “玉神殿的强大,有目共睹。原界乃是玉神殿的巢穴所在,更是神秘莫测。而鬼妖二族,难以归心。兄弟还要多加小心……”
  “嗯,我有鬼赤在手,不怕鬼族忤逆。而只要鬼族听从吩咐,便让万圣子有所顾忌。何况我囚禁了夫道子与龙鹊的元神,亦让月仙子投鼠忌器。而韦兄说的也有道理,靠人不如靠己。吴昊出关之前,你我也不能闲着,这几万五色石,与兄弟们分了。哦,还有百余坛美酒……”
  “也罢,我返回月隐谷……”
  “我在此守候……”
  韦尚与无咎,叙谈一宿,然后离开海边,返回月隐谷。他要带着月族的兄弟们修炼,同时也有监管鬼妖二族的用意。
  而无咎则是留了下来,于山崖上,吴昊闭关所在的百丈远处,另外开辟了一间洞府。他不容吴昊发生任何意外,否则所有的计策都将成为泡影。之后,留下两具分身守在洞府之中,他本尊则是循着海边往南而行。
  归家的庄院,位于海岛的南端。
  正当天色晴好,红日高挂。但见碧波起伏,白沙环绕。在那青山脚下,古木簇拥之间,便是一座老旧的庄院,颇有几分远离尘嚣的悠然。
  此时,庄院门前的沙滩上,站着一位面皮白净的中年人,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两个年轻的后生,以及一个怀抱幼儿的女子。众人围在一起,晒着日头,吹着和风,戏弄着幼儿,并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
  中年人,有着人仙四层的修为,神识敏锐,说笑之余,猛然回头,失声道:“哎呦,无先生……”
  十余丈外,便是大海。
  却见碧波之间,一位身着灰旧长衫的年轻男子踏浪而来。
  老者,也有人仙一层的修为,两位后生,乃是炼气修士。三人应该早已知晓某位先生的名头,急忙举手行礼。而怀抱幼儿的女子,则是吓得连连后退。
  “归元兄弟!”
  无咎踏浪而过,飘然落在沙滩上,拱起双手,含笑道:“当年结伴闯荡卢洲,承蒙兄弟关照,之后又不断相扰,很是过意不去呢。故而今日登门拜访,以示感谢!”
  他并未作态,而是郑重躬身一礼。
  “哎呀,我说如何,无先生虽为飞仙高人,却依然不忘旧情……”
  归元感慨莫名,手舞足蹈。
  “莫要惊慌,小心孩子……”
  无咎却看向女子,温和示意。
  “这是贱内与小儿,还有族叔与两位侄儿……”
  归元慌忙引荐。
  “哦,归夫人,三位道友……”
  那凡俗女子,竟是归元的夫人,踉跄站稳,脸色羞红。
  无咎有些意外,翻手摸出三枚纳物戒子。
  “小小的见面礼,还望三位道友某要嫌弃呀!”
  老者带着两个后生,趋前几步,双手接过戒子,恭恭敬敬道谢。
  无咎又拿出一个戒子,递给了归元。
  “这是我送给令公子的见面礼!”
  “不必见外……”
  归元佯作推辞,一把抓过戒子,忍不住惊讶道:“啧啧,一千块五色石、数千块灵石,想不到数年不见,你如此的阔绰大方……”
  以他想来,当年的无先生,精于算计,且颇为小气。
  而惊讶过后,察觉失言,讪讪一笑,他摆手道:“我要款待无先生,速速回府料理……”
  老者与两位后生,以及怀抱幼儿的女子,匆匆告辞离去。
  无咎却一把拉着归元的手臂,走到不远处的石桌前坐下,谢绝道:“此处甚好,杯酒足矣!”
  挥袖轻拂,桌子上多了两坛美酒。
  “嗯嗯,海岛荒僻,府内也是简陋,便依先生……”
  “归元,你竟然娶妻生子,令人羡慕呢!”
  “哎呀,一言难尽……”
  “饮酒!”
  “先生,我敬你……”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虚度光阴
  ………………
  无咎与归元,叙谈了半日,无非是表达收留的谢意,并询问月隐岛与这片海域的状况。
  据归元所说,月隐岛,就是一个凡俗间的小岛。而他祖上曾是修仙高手,因某种缘由,举家迁徙至此,却于千百年后渐趋没落。归元有心振兴家族,亦曾外出闯荡,奈何天下大乱,让他有些心灰意懒。故而,他从卢洲本土返回之后,找了岛上凡俗渔家的女子为妻,只想着传宗接代而延续传承。不过,妖族入侵地卢海,也殃及到了偏远的月隐岛,所幸有两位地仙高人的坐镇,这才让他稍稍安心。而李远的道陨,令他措手不及。却不想又有一百多高人从天而降,更让他惶恐不安。他唯恐有所慢待,招惹滔天大祸。直至无咎现身,他这才摆脱煎熬,真正松了口气,并暗暗多了几分欣喜与几分期待。原来无先生与众多的高人,均是投奔他归元而来。机缘啊,总是难以捉摸,又不期而至,他很想就此紧紧抓住而再不撒手。
  而无咎根本没有闲情饮酒,尽到了拜访、道谢的礼数之后,他便告辞离去。
  他前往月隐谷探望兄弟们,又与万圣子与鬼丘表明了他的想法,也不忘安抚鬼妖二族的众多高手,然后便独自返回海边的洞府。
  月隐岛的北端,峭壁悬崖之上,新开辟的洞府,便是某位先生的清修之地。
  洞府的门户,向东看海,三面来风,空旷万里。其中则是分为内外两层,三间静室,各有两丈大小,颇为的宽敞。
  外侧的静室中,无咎默然踱步。
  他摸出几颗明珠,尽数嵌入石壁。黑暗之中,顿时多了几点朦胧的光亮。一旁的两个洞口显现出来,连接另外两间静室。两具元神的分身,分别坐于其中,身下铺着一层厚厚的五色石,面前摆放着功法玉简,各自吐纳调息之余,不忘研修功法、参悟神通。
  无咎在两个洞口前稍稍停顿,转而走到静室当间,撩起衣摆,慢慢坐了下来。
  吴昊的出关之日,不得而知,在此之前,唯有耐心等候。却也不敢闲着,他要趁机闭关修炼。
  估摸算来,已是戊午年的五月。
  飞龙岛,与灵儿分手,还是乙卯年的正月,转瞬过去了三年多。
  而离开神洲,又过去了几多年?
  三、四十年来,一无所成。时光却如流水,流逝无踪。
  不禁有些恐慌。
  惧怕岁月的无情,浩劫的降临,还是担心对付不了玉神殿,最终落得一败涂地?
  或许,是怕虚度光阴,是怕时辰不够用吧!
  为了神洲,为了灵儿,也是为了天下无辜的生灵,终究要正面挑战玉神殿。而月仙子与玉真人,过于强大。倘若不能修至天仙境界,便永远不是两位神殿使的对手,更莫说还有神秘的原界与玉神尊者。如今只能抓紧每时每刻,提升修为,抛开杂念,全力以赴……
  无咎静坐片刻,双手掐诀。
  静室的四周,笼罩了一层屏蔽的禁制。随即又是挥袖一甩,两丈见方的静室内,铺了厚厚一层的五色石,霎时晶光闪烁、元气弥漫。而其中又内含月影古阵,蓄势待发。
  洗劫了龙鹊的地下藏宝阁,再加上不断的斩获,他随身携带的五色石,足有十七、八万块之多。分给了兄弟们三成,两具分身一成,他身上的五色石依然不下十万之数。倘若尽数吸纳,修为应该有所提升。
  无咎的手上再次拿出百块五色石,缓缓置放于面前。与之瞬间,“砰砰”爆响。先是十八处堆集的晶石,同时爆裂,继而强大的气机牵动四方,引发千万块晶石不断的炸碎。而浓稠如水的仙元之气,霎时化作狂流漩涡奔涌而来。他唯恐强大的气机摧毁禁制,收敛心神静坐不动,却敞开全身的经脉,任凭惊涛骇浪冲入体内……
  无咎在吸纳仙元之气,体内风起云涌。而他的魔剑天地中,依然静寂如初。
  龙鹊拍了拍手,散落一地的晶石碎屑。
  借助某个小子施舍的灵石,使他的元神之力得以保全,否则天地断绝,整日包裹在阴气弥漫之间,他将渐渐耗尽修为与生机,最终元神崩溃而亡。
  与他同病相怜的夫道子,虽然得到丢失的纳物戒子,而千百年后的下场也是一样。除非改为鬼修,改元神为阴神。而遑论彼此,皆不懂得鬼修之法。
  龙鹊抬起头来,神色中透着一丝落寞。
  那个小子,如今极少现身。
  他在干什么呢,莫非忘了龙某?
  龙某并非无用之人,他岂能无视呢?要知道龙某有所保留,不过是计策罢了。否则道出所有的隐秘,再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无咎,你倒是现身啊,彼此好好谈谈。你譬如女人、财宝,男人的喜好啊,应该兴趣一致,能够达成共识。你若虚心请教,我也不妨指点一二……
  龙鹊久久昂头张望,空旷的天地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暗哼了一声,扭头道:“道兄……夫道子……”
  十余丈外,另一道金色人影,便是夫道子,握着五色石,犹自吐纳调息。闻声,他慢慢睁开双眼。
  “龙兄,何事?”
  “那小子如今逃到海外,应该不敢返回卢洲,而我的龙舞山庄,还在等着我回去呢……”
  “你我落入他的的手中,便已死了!而死人,又何必贪婪红尘呢!”
  “话虽如此,不甘心啊……”
  “自扰而已,多想无益!”
  “倘若佯作降服,骗他放了你我,待脱身之后,再反攻倒算,你说如何?”
  “他若是好骗,岂能活到今日。”
  “总不能真的归顺于他,他何德何能啊。若真如此,与背叛玉神殿何异?只怕两位神殿使,也不肯放过你我!”
  “唉,我已说了,你我只是死人……”
  “没死啊……”
  “唉……”
  龙鹊在纠结不已,夫道子在黯然叹息。面对困境,两人的心绪迥异。而身不由己的无奈,并无任何的分别。
  便于此时,数十丈外有话语声响起——
  “咦,你是……”
  “我乃卢洲鬼族的巫老,鬼赤,两位……”
  “原来是鬼赤前辈,我乃钟玄子,这是我的徒孙,钟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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