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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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又年不发一言走出校门,身边立马被南锣鼓巷拥挤的人潮所包围。
  不少人侧眼打量他,见他从大门出来,便以为他也是中戏学子,某个还未广为人知的明星。
  “哎哎,好帅啊。”
  “中戏的?应该是演员吧!”
  “但是好像不是在读学生了啊,年纪稍微大了一点点。”
  “长这么好看,怎么还没出名?”
  程又年没有理会,顺着人潮往外走,很快到了胡同口的地铁站。
  一旁是北京赫赫有名的奶酪店,小姑娘们排着队,在窗口点单。
  其中一个对友人说:“要不我们一起吃一份吧?省钱,还减肥。”
  收银台后的店员笑了,“这是酸奶做的,不长胖哦。”
  他默不作声地看了眼招牌,宣传图上的奶酪洁白似雪,柔软可爱。
  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鼓楼附近买的炒酸奶。
  和某人在水果店里非常为难的模样——
  “最爱吃的水果?我想想啊。”
  “第一是芒果,第二是榴莲,第三,唔……”
  程又年停住脚步,慢慢地,慢慢地回头看了一眼。
  中戏的校门早就看不见了。
  他忽然有些迟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心底无端烦躁。
  他本不是这么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却不知为何,一见她散漫随意的态度,和荒腔走板的老司机论调,就忍不住出言相讥。
  这实在太不像他。
  程又年又在地铁口站了片刻,才抬腿往里走。
  回地科院的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眼前时不时浮现出最后见到的那一幕,楼道里,她回身驳斥他,明明态度凶狠异常,眼里却好像,
  好像有藏不住的失望。
  第29章 第二十九幕戏
  春节将至,整座城市都染上喜庆的红。
  家家户户贴起了春联,剪上了窗花,马路中央的隔离带也换上了红艳艳的花朵,寒风里迎风招摇,喜气洋洋。
  另一件大喜之事:昭夕如愿以偿瘦到了九十斤。
  为了庆祝,陆向晚火速拉她去吃了心心念念的潮汕砂锅粥,两人点了一大桌。
  其实庆祝不过是个幌子,主要是闺蜜二人的聚餐终于可以不那么素了。和减肥狂魔做朋友,说起来都心酸。
  陆向晚几乎把菜单点心那一栏从头到尾念了一遍:“水晶虾饺,糯米鸡,干蒸烧麦,娥姐粉果……”
  服务员迟疑着问:“您二位吃得完吗?……要不,减点儿?”
  陆向晚说:“不用减,就这么上吧。”
  “吃不完挺浪费的……”服务员的视线在桌角处的“光盘行动”宣传语上扫了扫。
  “吃不完打包,你放心。”
  结果到最后也没有打包,一桌菜吃得七七八八。
  结账时,服务员都惊了。
  “二位看着挺瘦,没想到战斗力可真不一般。”
  能不一般吗。
  吃饭全程,陆向晚都在义愤填膺地讨伐程又年,昭夕都忘了计算卡路里,只顾着听和吃,吃完才不可置信地看着桌上的空盘子——
  她做了什么?!
  回家往体重计上一站。
  辛辛苦苦减了一个月的体重,一顿饭回来一半。
  这还庆祝个屁啊!
  她转身气势汹汹冲进客厅,把正在冰箱前找东西吃的人胖揍一顿。
  已是周五,隔日不上班,陆向晚蹭完晚饭,又蹭回了她的公寓,共度单身女青年的寂寞之夜。
  投影仪上播放着刚上线的奥斯卡获奖片。
  茶几上放着刚从楼下买回来的一顿零食。
  结果谁也没心情看电影,最终的主题还是声讨包工头。看着昭夕心情不佳,陆向晚一边咔嚓咔嚓往嘴里塞,一边继续含含糊糊地批判——
  “别气了,男人不都这样?无狗不男人,你早该习惯了。”
  “之前那几位单方面上热搜拿你炒作的,哪个不比包工头过分?八字都没一撇,就敢买营销号发通稿,又是热恋又是同回爱巢共度良宵的。”
  “更别提贝南新那人渣了,这部戏跟你告白,热度蹭够,资源到手,下部戏就跟别人炒cp去了。”
  ……
  昭夕懒洋洋窝在沙发上,单方面听着陆向晚的开导。
  说来奇怪,贝南新这个名字,她好像很久没想起来过了。
  薯片见底时,陆向晚才拍拍手,总结陈词:“反正,你就当遇见了一位炮king,大家痛痛快快打了一炮,谁也没欠谁。要是这么想不解气,你还能安慰自己,这波不亏,毕竟白嫖。”
  昭夕嘴角一抽。
  “你这用词真够三俗的,平常跑新闻都跑的是娱乐板块吧?”
  还是那种专门哗众取宠的十八线小黄报。
  “哪里就俗了?我还没问你他是否器大活好呢。”
  “……滚。”
  昭夕忍无可忍,拿薯片砸她。
  脸上却忽然滚烫。
  陆向晚是故意这么说的。毕竟多年闺蜜,哪怕昭夕没说什么,她也看出来了。
  这一个不太一样。
  说是走肾,但其实有点上心。
  所以眼下看起来似乎有点伤心。
  她同仇敌忾,洋洋洒洒口头批判了三千字,为今晚的审判定下基调:“下次再看见他,他要还敢出言不逊,我立马赶去现场锤爆他的蛋,替你出口气!”
  昭夕正喝水:“噗——”
  喷了陆向晚一脸。
  只是没想到放话容易,兑现诺言却有点难。
  陆向晚万万没想到,爆蛋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to bao or not to bao.
  this is a question.
  *
  距离春节仅有四天的时候,昭夕接到了爷爷的电话。
  “二九晚上,咱家团年。你把小程也带上,回地安门给大家显摆显摆。”
  昭夕一愣,没回过神来,“……啊?”
  “啊什么啊,好不容易交男朋友了,带他来啊。”爷爷理直气壮地说,“况且上次小程答应过我,说改天等我出院,会来家里探望。这都出院一星期了,他没好意思提,你就不会主动邀请吗?”
  “……”
  一个谎言总要无数个谎言来圆。
  前辈们诚不我欺。
  昭夕开始头疼,大脑飞速运转。
  “爷爷,这个,您也知道他是科研人员,国家栋梁……”
  “国家栋梁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少了他呀,一时半会儿可能会出故障,所以片刻也离不得……”
  “我掐指一算,二九那天,他好像要加班来着!”
  爷爷沉默了。
  昭夕屏住呼吸,不忍回想自己说了什么。
  好半天,那边悠悠地说:“怎么,吵架了?”
  “没有没有。”
  “那为什么不带人回来?”
  “都跟您说了要加班。就,他那个,那个长江三峡东部还是西部地区,震什么系地层,什么剖面……”她绞尽脑汁,从回忆里挖出前几天在中戏时听到的关键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也跟您说不清,反正就是项目紧急,最近全员加班。”
  “……”
  “真来不了。”
  爷爷幽幽叹口气。
  “还以为今年不一样了,能过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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