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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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绵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大吐苦水:“若不是我爹逼着,我才不来呢。我没那么大志向,只想着斗鸡走狗,庸碌一生。”
  前世她在东宫是勤劳刻苦的励志形象,这辈子却不想那么累了。反正她在东宫待不久,还不如一开始就在众人心中留下一个平庸的印象,到时候辞官归家,也算符合她的做派。
  昌进见她如此说,眸中掠过一丝失望的神色。“戚兄怎可妄自菲薄,岂不糟蹋了这一身武艺。”
  “我倒是很羡慕戚兄你,”昌进想了想,心里有些怒其不争,便提议道,“不知戚兄可愿将武艺传授在下一二?”
  说不定戚兄被他一身正气刺激,就有上进心了呢?
  戚绵:“……”
  她转过头,上下打量昌进一眼。想到上一世的时候,昌进确实老缠着她让她教授剑法,只不过后来由于祁崇归的嫉妒心作祟,不让昌进靠近她就作罢了。想不到重来一次,兜兜转转,昌进还是要缠着她做她徒弟。
  昌进虽是成安侯家的贵公子,家世不知比她好了多少倍,但从没什么架子,两辈子都是真心把戚绵当朋友相处的。因此戚绵并不排斥他,惊讶过后,就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你回头再跟我约时间。”戚绵打开房门,率先出去,“我先回去了。”
  “嗯!”昌进欢快地应了一声,跟戚绵分别。
  时间已是正午,乌云散去,太阳又冒了头。
  戚绵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去怀化将军府送信。怀化将军并不在府中,是老管家接待的她。戚绵想了想,既然侯凌说不是什么机密,也没交代一定要送到怀化将军本人手上,那她就交给将军府的老管家也没关系吧?
  说干就干,戚绵把信留下,就回戚府去了。祁崇归都不封口,她还怕什么?
  回到戚府东院,挽春已经备好饭食等着她。戚绵狼吞虎咽一波之后,终于觉得恢复了力气。挽春拿着蒲扇给她扇风,心疼道:“辛苦你了。早知道会让你这么累,当初就应该劝师父用美人计。”
  “……”戚绵正在喝水,差点没呛着。她抚了抚胸口,缓了一口气,瞪着挽春,“你让我用美人计?”
  挽春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师姐苏妩。”
  挽春换了个手拿蒲扇,继续扇风,毫不留情地嘲笑她:“让你用美人计,你会吗?若是让楚太子见到你打架时候的凶悍模样,怕不是要被你吓软了。”
  戚绵:“……”
  这挽春嘴上还真是没个把门的,她刚刚听见了什么?不不不,她什么都没听到。
  戚绵站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想了想还是很不服气挽春的话:“师父派我过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楚太子不是好色之人,美人计怕不好用。”
  再说了,想起上一世祁崇归跟她相处时的表现,哪里是会被她吓到的样子?
  苏妩那种,才不符合祁崇归的喜好呢。
  戚绵在心底轻轻哼了一声。
  “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嘛。”挽春当然知道莫毅派谁都有他的道理,她放下蒲扇,跟戚绵一起收拾桌子。“还不是心疼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戚绵:“听说你会被我吓软?”
  祁崇归:“不如你来感受一下?”
  第6章 变故
  二人正说着话,戚博舟院里的一个丫鬟跑了过来,立在门外说道:“少爷,老爷叫您去书房一趟。”
  戚绵与挽春对视一眼,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知道了,这就过去。”
  叫了个粗使丫鬟进来收拾一桌的残羹冷炙,挽春端过来一盆水,二人净了手,拿干布擦干,这才一道往正院书房去。
  院里静悄悄的,竟连一个小厮仆婢都没有,可见是被戚博舟遣散了。戚绵皱皱眉头,这是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与她们商议?
  戚博舟正坐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一张薄薄的信纸,对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细看。听见脚步声,戚博舟抬头瞥过去一眼:“把门关上。”
  挽春依言关门。屋中没有外人,戚绵也就不跟他客套行礼了,直接问道:“什么事?”
  戚博舟将信纸凑近案角的烛台,火舌一卷,瞬间将信纸吞没大半。戚博舟把燃着的纸扔在地上,任由它烧着,沉声道:“国师大人来信了。”
  戚绵眉头一挑,没有吭声。
  莫毅的来信一定不普通,不然戚博舟不会如此郑重其事的把她们叫过来。可是,戚绵拼命在脑中回忆上一世这个时候发生的事,却什么都没想起来。
  难道又是变故?
  戚博舟站起身来,背着手踱步到二人身前,看向戚绵:“国师命你迅速想办法辞官,回晋国去,他有别的任务安排给你。”
  戚绵面色一变。
  惊得她都没控制住脸上的神色,挽春亦是不解,疑惑道:“阿绵她好不容易在东宫站稳脚跟,师父怎么这时候让她回去?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戚绵心中惊疑不定,抿抿唇问道:“那楚太子这边……”
  “这你不用担心,国师自有安排。”
  戚博舟其实也同样疑惑,戚绵若回晋国去,他这个朝议郎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一个无足轻重的散官,在楚国翻不出什么花儿来。然而国师的命令,当然要听从。
  挽春问道:“那我呢?”
  “国师让你继续留在这里,说过些日子会派新人过来接替阿绵的任务,到时候,你辅助新人。”
  挽春沉默,她不太高兴。一堆师姐妹中,她最喜欢戚绵,不想跟戚绵分开。
  戚绵犹自站着发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东宫这边的走向,虽然跟上一世有所差别,但不至于影响这么大。唯一的可能,就是莫毅那边出变故了。戚绵暗自思忖,莫毅不会跟她一样,也是重生的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棘手了。莫毅不但知道上一世许多大事的发展,更知道她后来在祁崇归面前暴露了女儿身,耽于情爱的事。怪不得莫毅这时候要她回去,估计是怕她像上辈子一样,坏了晋国大业。
  一时间,戚绵愁眉不展。
  挽春担忧地看向她:“阿绵?”
  戚绵回过神来,看向戚博舟:“要辞官也可以,不过最近不行。”
  她迅速理清了思路,冷静道:“你贿赂侯凌才过去多久?我若是这时候说我不想干了,事出反常,必会惹人怀疑。怎么也要等师父新派的人过来,我与他交接了再说,也可帮他快点适应。再有……”
  想到中午送出的那封信,戚绵眼也不眨的瞎扯一通:“太子疑心病很重,我们新进的这批侍卫,都在侯凌的l*q监视之中,你之前贿赂侯凌,我更是他的重点监视对象,今天我出宫时,太子还拿一封未封口的信试探我。若我突然辞官,再消失在丹阳城,太子能不心生疑虑吗?到时候,你这条命还能不能保住都难说了。”
  戚博舟听她说前面那几句时面色还算正常,待听到戚绵说也会危及他自身性命时,他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对啊,戚绵若是回晋国了,他这个朝议郎就没了用处,没用处的弃子,莫毅哪里会管他的死活?
  戚博舟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我刚说了啊。”戚绵神色自若道,“一个字,拖。你向师父回信,就说如今的形势,不方便我贸然辞官,我愿意等到师父新派的人过来,与他交接之后再回晋国。”
  “那……那之后呢?”戚博舟惶惶不安,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成了弃子。
  “这段时间,足以我成为太子的心腹了,”戚绵弯唇一笑,带着丝狂妄气息,“师父还舍得让我回去吗?”
  戚博舟见她自信从容,心下稍安,轻轻舒了一口气,点头道:“那我这便给国师回信。”
  戚绵不置可否,看一眼呆愣的挽春,笑拉着她走到案边,看戚博舟伏案疾书。
  这还是戚绵第一次旁观戚博舟给莫毅写信,之前戚博舟都是瞒着她与挽春,一个人偷偷写了再偷偷寄出。
  而现在嘛……
  戚绵看着纸上渐渐多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小字,愉快地想,之后戚博舟大概再也没机会打她的小报告了。
  亲眼看着信鸽扑棱翅膀飞远,戚绵与挽春一同回到东院。
  甫一进入,挽春就拉住戚绵的手,急急到榻边坐下,将闷了一路的疑问说出:“阿绵,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戚绵眼皮一跳,转过头,目光落在挽春面上,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
  “我就知道!”挽春瞪着她,“刚刚你那番话,哄戚博舟还行,可骗不了我!”
  戚绵扬起眉头,饶有兴趣地问她:“哪里出了破绽?”
  挽春冷哼一声:“你若是突然回晋国了,我区区一个丫鬟也好脱身,只有戚博舟身为朝廷命官,走不开躲不了。戚博舟可没少向师父打咱们的小报告,你讨厌他还来不及,之前还让我想办法讨好张氏以便于监视他,现在又怎么会顾及他的性命。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想听师父的话?”
  戚绵一愣,倒是没想到挽春把她看的这么透彻。
  见她迟疑,挽春把最坏的可能都在心里过了一遭,咬咬牙问道:“你是不是要背叛师父?”
  戚绵:“……”神了,挽春难道也是重生的不成?
  挽春得不到回答,气得锤她胳膊:“你倒是说呀!咱们从小一个被窝长大的,我还能害你不成?你就算是真的背叛师父了……我,我跟着你一起嘛。”
  说到最后,挽春的声音小了下去,眼皮也耷拉了。
  戚绵瞪大眼睛,这次是真的呆住。一股暖流从心头淌过,涌上眼眶。
  “……你说真的?”她眨眨眼,嗓音有些沙哑。
  挽春抬头,眉心拧成一团:“你真背叛师父了?”
  戚绵:“……”
  “算是吧,”戚绵有点不敢看她,目光飘向别处,“只是一个打算。咱们这些人,说好听点是徒弟,难听点就是工具。咱们任劳任怨为他做事,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我不想再听他的命令行事了。”
  “那你以后想要如何?跟在楚太子身边,做一个真正的东宫禁卫?”挽春盯着她,皱眉问道。
  戚绵一时被问住。
  说来也怪,在莫毅的命令下达之前,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离开东宫,与祁崇归撇清关系、再无瓜葛。可是当莫毅真的这么要求她的时候,她反而不想离开了。
  为什么呢?
  戚绵向来不是个喜欢难为自己的人。当一件事难以抉择时,戚绵会选择自己心中最想要的那个。
  她难过的发现,自己还是担心祁崇归的安危。莫毅这个变数一来,换了个连她都不知道是谁的新人来潜伏在祁崇归身边,万一对他不利怎么办?
  戚绵做不到坐视不理。即使他不记得她,也不爱她,他依然是前世那个运筹帷幄、宽厚待人的太子,迷得她七荤八素,一头扎了进去。
  但一辈子做他的禁卫,还是算了吧。戚绵想着,她顶多也就再留一年,暗中帮助一下,以他的能力,只要不再轻信如她这样的女人,就不至于斗不过莫毅。
  戚绵摇摇头:“不。”
  “这只是暂时的,”戚绵看向挽春,正色道,“等我们摆脱莫毅,就是自由的了。天下之大,还愁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到时候你开个医馆,悬壶济世,多好。”
  挽春问:“那你呢?”
  “我?”戚绵歪头思考了下,“我力气大,帮你看家护院,采药背筐,都不在话下。”
  挽春噗嗤一声,被她逗笑。想象了一下戚绵描述的场景,点头认可:“似乎还不错。”
  “对了,还有张氏的事,”挽春道,“前几天我帮她看过了,她是宫寒才导致的难以受孕,我已经开了方子抓药,正让她吃着。你之前说的,还要继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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