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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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并没有迎来想象中被打扰的盛怒。
  不多会,只听魏楚铭的声音传来:“知道了。”
  郑茹兰眼见魏楚铭站起身来,视线忍不住地跟着他一直追到了门口。
  魏楚铭觉察到这样的注视,回头看去,似笑非笑:“怎么,舍不得我?”
  郑茹兰见他又恢复了平日那叫人看不透的样子,抿了抿唇角,嘀咕道:“你不是让我想报恩的事吗?”
  魏楚铭:“你刚才已经报了。”
  郑茹兰微微一愣。
  这人,居然真的只是让他靠一靠,就这样轻易放过她了?这可不太像他的作风啊!
  似乎读懂了她心中的想法,魏楚铭伸出手指点了点,示意她躺下:“如果觉得不够的话,那就从现在开始好好吃药,调理好身子,就当是最好的报答了。”
  说完便走了出去。
  眼见房门关上,郑茹兰的整张脸顿时沉了下来。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行,就想看她吃药是吧?她,吃!
  ……
  魏楚铭走进房间的时候,宁容正站在窗口赏花,闻声转过头去,在来人身上上下地打量了一番:“来得倒快。我还以为有佳人相伴,你要将我晾上许久呢。”
  魏楚铭:“说教的话就不用了,我自己心里清楚。”
  宁容对于他之前那鲁莽救人的举动着实不敢苟同,勾了勾嘴角,语调讥诮:“哦?心里清楚?我还以为,为了你的茹兰妹妹,你已经彻底昏了头呢?”
  魏楚铭难得没有反驳,而是语调平静地说道:“皇上既然想要逼我,就算应付过了这次,依旧还会有下次。倒不如直接遂了他的意,也落个干脆。”
  “所以皇上那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果然是因为你俩已经坦白了?”宁容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敛了起来,“那你现在的意思是?”
  魏楚铭:“他要虎符,过几天,你替我送进宫去。”
  宁容沉默片刻:“那你呢?”
  魏楚铭:“近几日朝中也没什么大事,正好告个假,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
  宁容见他这淡然的模样,手中的折扇隐隐地摇了两下:“倒是我过分担心了,看样子你早就已经想好了。”
  魏楚铭淡声道:“倒也不是,也才刚刚想好。”
  宁容侧眸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不怪小皇帝,你这种万事处变不惊的样子,有时候连我也觉甚是讨厌。”
  魏楚铭不置可否:“多谢夸奖。”
  “我才不是夸你。”宁容在他这样的态度下不由失笑,忽然将话题一转,“说起来,今日这英雄救美的事可已经传开了。接下去你倒是准备告假休养了,你们家的郑三姑娘又准备如何安置?”
  “我们家的郑三姑娘?”魏楚铭琢磨片刻,似乎对这样的称呼感到颇为满意,脸上终于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落水之事可大可小,为了让她可以安心休养,也方便太医诊治,我准备带她回府上住上些时日。反正,之前住的西厢也还空在那里。”
  这样安排很大一部分原因,很显然也是为了防备唐阳焱再从郑茹兰身上做文章。
  等到虎符交出,朝廷之上自然避免不了一番血雨腥风,皇上与这位首辅大人之间的交锋并没结束,相反的,或许这才刚刚开始。
  可即使知道原因,听完魏楚铭这番面不改色的说辞,宁容还是感到叹为观止:“趁火打劫地如此理所当然,果真,不愧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开心,当然需要媳妇亲亲抱抱才能好~
  第38章
  魏楚铭要将郑茹兰带回府去, 到底还是想起了等在外头的郑家众人。
  郑鸿儒早就已经急得有些晕了头,就连本在执行公务的萧欲也被惊动了, 与纪阳成一同前来探看情况。
  这时候一群人围在院子外头,因为拦截的侍卫而不得入内,只能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
  魏楚铭的出现打破了这样的僵局,周围顿时齐刷刷地跪了一片:“首辅大人。”
  郑鸿儒第一眼看去, 只觉得来人的模样有些眼熟, 冷不丁听到这样的称呼, 身子一抖就要行礼,就被牢牢地扶住了:“郑学士无需多礼。”
  魏楚铭同郑鸿儒客套, 其他人显然是避免不了的, 当即恭敬地弯了弯身。
  萧欲低下头时可以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那淡漠的视线, 这时候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之前的很多事情顿时也了然了起来。
  他的嘴角不由无奈地勾起几分, 微不可识地摇了摇头。
  或许是感慨, 亦可能是自嘲。
  魏楚铭显然依旧不太待见他, 只是一眼, 很快便将视线收了回去。
  让众人起身后,话是对郑鸿儒说的:“太医们已经为郑三姑娘进行了诊治, 没有什么大碍, 郑学士无需太过担心。只是, 还需要用药调理上几日,我准备派人将她接回我府中休养几日,等一切妥当了, 自会将她安然送回府上。”
  这样的说辞不管怎么听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旁边的郑子晋与郑初柔不由地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一模一样的套路,居然又准备再来一次?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将郑茹兰给接出来的,怎么又要送回去了?
  郑鸿儒并不知道前段时日郑茹兰离家后的真实去向,此时听魏楚铭这么一说倒未多想,只觉有些惶恐:“太医的药方直接交给我们便是,怎好如此麻烦大人!”
  “近几日,郑三姑娘可能会随时需要调整用药,叫太医总往外跑总是不便。到底是我亲自救上来的人,自然是要见她完全无碍才可放心,就不要推辞了。”魏楚铭有条不紊地说着,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郑学士,莫不是不放心将郑三姑娘交予我照看?”
  “怎,怎会。”郑鸿儒见魏楚铭这样温厚淡然的态度,心里只道这位年轻首辅远没有传闻中那样的狠辣暴戾,在这般循循善诱的话语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那我们家茹兰,就麻烦大人了。”
  “怎会麻烦。”魏楚铭淡淡一笑,“等郑三姑娘养好了身子,我再与她一同上郑府拜访。”
  郑鸿儒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忙道:“不敢,不敢!大人出手相助已深感荣幸,怎敢再劳您大驾。”
  魏楚铭:“郑学士无需客套,日后,还请多多关照才是。”
  眼见这两人在面前相互客套,其他人只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郑初柔倒是有意想要阻拦,但是魏楚铭对待父亲的态度着实有些过好,以至于还没来得及开口,郑鸿儒就已经一脸信任地点下了头,毫无察觉自己已经将女儿给送了出去,拦都拦不住。
  看着男人毫无破绽的笑容,她不由朝着庭院里看了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却是不忍朝萧欲那边看去了。
  这几日,郑茹兰与萧欲相处得颇为和睦,她的心里也是欣喜。
  但另一方面,身为姐姐,她多少可以感觉到自家妹妹可能连自己都还未觉察的心思。
  若是真的可以与心上人情投意合也就罢了,只是她着实不知,与魏楚铭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男人扯上关系,对郑茹兰而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
  郑茹兰从行宫被带回首辅府上,已经是傍晚时分。
  魏楚铭对她的说辞同郑鸿儒的那套如出一辙,但是她毕竟与这个男人接触久了,也变得没那么好骗了。
  眼见下人们忙忙碌碌地整理着,她独自一人搬了条椅子坐在门口,终于等到了魏楚铭的到来。
  没等对方开口,郑茹兰已经先一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将他拉到了无人的角落,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魏楚铭垂眸看了一眼她那恢复了不少神采的脸色,勾了勾嘴角:“能出什么事?”
  郑茹兰盯着他仔细地看了许久,回想起当时在行宫别院那显然有些异样的神态,狐疑地拧起了眉心:“没出事,你为何要将我带回这里?”
  魏楚铭:“缘由我已经同你说过了。”
  郑茹兰没说话,一脸“我信了你才有鬼”的表情。
  奈何她还是低估了魏楚铭那厚脸皮的程度,即使被这样审视般的视线盯着,依旧面色未改分毫,还颇有兴致地赏起了景来。
  清秋恰好差人送了新的被褥进来,一抬头看到那一高一矮站在庭院中的两个人影,眼底不由闪过一抹笑意。
  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收回那颇为八卦的视线。
  这时候已经夕阳渐落,庭院中也有了一种黄昏独特的美。
  郑茹兰见从魏楚铭的口中套不出话来,眸底的神色转了转,正想打其他主意,便听头顶上淡淡地传来了一句:“别动。”
  她下意识地顿住了动作,将视线稍稍地往上移了片刻,只见魏楚铭毫无预兆地忽然靠近了过来。
  郑茹兰的呼吸蓦然停滞,便见魏楚铭就这样停在了咫尺的位置,语调带笑:“头上拈了片叶子而已,需要这么紧张?”
  这样低低的声音有些许微哑,触感几乎是擦着头顶上的发丝拂过。
  郑茹兰看清楚了那指尖上拾起的落叶,但在这样调侃的语调下到底还是忍不住地羞红了脸,略有些恼怒地轻轻推了一把:“捡叶子就捡叶子,要靠这么近做什么!”
  虽然她低下了头,魏楚铭还是瞥见了耳根处那可疑的红晕,轻笑出声:“好像是这个道理。”
  郑茹兰感觉自己莫名遭到了调戏,而这个老淫贼居然还毫无悔意地在这里嘲笑他,顿觉怒从心中起:“有什么好笑的!”
  头顶上的笑声居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郑茹兰只以为魏楚铭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刚想继续说教上几句,结果一抬头,所有的话语顿时只剩下意识的关切:“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魏楚铭还是平日里冷静的语调:“没什么。”
  此时的他除了收敛起的笑容之外,看起来似乎确实没什么异常,但是郑茹兰依旧一眼就留意到了那分明有些苍白的脸色。
  连额间也已经片刻漫上了一层薄汗。
  她的视线往下移去,留意到了魏楚铭捂在上腹部位的右手,脑海中莫名灵光一闪:“是不是胃不舒服?”
  魏楚铭当初刚刚协助唐阳焱登基时,朝中可以说是一团乱麻,他没日没夜地处理政事军务,接连几日不眠不休都是常有的事,早就搞坏了自己的胃。后来局势稳定下来之后,稳定了作息,才算通过膳食慢慢调理了过来,倒是已经许久没有犯病了。
  然而,前几日他一直被唐阳焱扣在行宫中,虽然有人专门照顾,但是因为心中有事,胃口不佳下也便没有多少进食,只是有一顿没一顿地随便吃了几口。随后又为了救郑茹兰跳入了那寒冷的湖水中,再加上陆陆续续的在外头吹了不少冷风,这样内外刺激共同一作用,本就脆弱的胃终于彻底地发作了起来。
  其实对魏楚铭而言,胃痛这种小毛病确实并没有太放心上,虽然此时阵阵痛觉从体内涌上时不可避免地勾起了冷汗,但是稍微忍上一忍,也就像以前那样过去了。
  所以他在听到郑茹兰的问话后,第一反应依旧是下意识地说想“没事”。
  可一抬头,就对上了那眉心紧拧的模样,这般认真,就像是想要彻底将他看透一般。
  魏楚铭在那漆黑的眸子注视下,不由恍了一瞬神,嘴角因为钻疼抿紧了几分,到了嘴边的话却是阴差阳错地换成了:“嗯,疼死了。”
  郑茹兰正一脸认真地想要揭穿他,没想到这人居然这样轻易地就承认了,反倒愣了:“有这么疼吗?”
  她的印象里魏楚铭向来是个非常隐忍的人,现在居然连他都说疼死了,那得疼到什么样的程度啊!
  郑茹兰听到魏楚铭又坦然无比地应了一声,眼见他的身子隐约晃了晃,当即冲过去牢牢地扶住了他。
  这样毫不犹豫的举动,让魏楚铭眼底闪过了一抹异样的情绪。
  明明是这样娇小的身躯,却在这一刻,却企图成为他全部的支持。
  魏楚铭眼底渐渐化出一抹温柔,就这样顺着郑茹兰的动作,半挂在了那纤瘦的肩膀上。
  两人的身躯隔着薄薄的衣衫贴在一处,只需微微俯身,青丝抚过鼻间,便可闻到那若有若无的淡淡发香。
  郑茹兰被他弄得有些生痒,忍不住轻轻地推了一把:“别靠那么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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