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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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珺儿正是为此事而心烦意乱,她淡淡站在他身后,目光清寒:“大哥也觉得她必须死吗?”
  “她若是死了,小诀会难过。”他素白修长的手指划过膝上的焦尾古琴,淡然笑着:“所以你是因为小诀,才改了主意。”
  燕珺儿垂在身侧的手紧握起来。
  燕萧的琴声空然,好似带着看破红尘俗世的超脱,燕珺儿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即将羽化而去。
  “大哥不见见母妃吗,她很担心你。”燕珺儿问他。
  “不见了。”琴声戛然而止,燕萧微微侧过头看她,语气带着些叹息:“珺儿,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燕珺儿用冷漠伪装的盔甲终于有了裂缝,却是转过了身去。
  她要离开时,才听得他道:“不要陷得太深了,遇到合适的人,便永远的离开吧。”
  “晚了。”
  燕珺儿静静的望着地上凋零的落叶,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初她从树上凋落时,那个苦苦哀求的她,就已经黑黑暗永远的吞噬了,她也已经融入黑暗里了,这次回京,她会让所有的辜负,都化作地狱的哀嚎,谁也逃不掉。
  燕萧的琴声复又响起,依旧那么空然,落在燕珺儿耳朵里,却只变成了悲鸣。
  燕珺儿到落梅院时,她远远瞧见那孤零零立在花厅里,却没有丝毫脆弱的夏娆,眸色微动。
  三哥好像,真的很喜欢夏娆,但夏娆就算要走,也只能是她燕珺儿送她走,而不是她自己飞走。
  夏娆察觉到后背幽冷的目光时,回了头,便对上了燕珺儿的眼睛。
  那一瞬间,燕珺儿眼底来不及收起的恨,瞬间被夏娆收在了眼底。
  她恨什么?
  “夏姨娘,奴婢方才的意思,您都明白了吗?”秦妈妈语气重了些,带着些警告。
  夏娆看了眼被奉为座上宾坐在一侧的夏康,淡定道:“让我做世子爷身边的奸细是不可能的,至于父亲所说的南润亦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你们要去跟世子爷抖露这件事,我就告诉爷你们要收买我的事,到时候咱们看看世子爷相信谁?”
  秦妈妈皱眉,早知道夏娆是个会仗势的,但没想到她这般坦荡荡,仿佛真的与人没有苟且。
  可这话是她生父夏康亲口所言,难道还能有假?
  “夏姨娘,这些可都是夏老爷亲口……”
  “那我爹一定是记错了。”夏娆看着为了夏天真一次两次出卖自己的夏康,庆幸还好这人不是她亲爹,不然她要被他活活气死。
  夏康一想到在燕诀那儿受的气,便冷淡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的性命着想,已经有人打算拿这个把柄来害你了,你若是不识时务,不肯让王妃帮你,等世子爷知道了,你只有死路一条!”
  “死又何惧,黄泉路上有父亲相伴,娆儿不怕。”夏娆微笑,一双眼眸却是清寒的厉害。
  秦妈妈暗叹夏娆是个狠角色,拉着生父上黄泉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亏得她敢说!
  “夏娆,你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在燕王妃这儿都敢如此放肆,可想你平素有多猖狂,你若是再敢无礼,休怪我将你逐出族谱!”夏康猛的一拍桌子,呵斥起来。
  现在虽有燕王妃撑腰,可夏康一想到燕诀那浑身透着阴鸷的样子,便不敢轻易对夏娆动手。但逐出族谱,他就不信夏娆不怕。
  被逐出族谱的人,都是六亲不认的大奸大恶之徒,是要被人一辈子戳着脊梁骨的!
  可这番威胁不但没吓到夏娆,反而令她笑起来。
  “那夏老爷一定要说到做到,对了,把我踢出族谱前,记得把夏家的家产分了,将我的那一份给我。”
  “你——!”夏康眼看秦妈妈失望的样子,要面子的自尊心占了上风,起身就要朝夏娆打来。
  “住手。”
  燕珺儿开口。
  秦妈妈皱皱眉,上前道:“小姐,这件事是夏家的家务事……”
  “我自会跟母妃解释,你们都退下吧。”燕珺儿淡淡睨着秦妈妈。
  秦妈妈并不敢招惹燕珺儿,虽然燕王妃并不重视这个女儿,但燕珺儿却是带着太后恩赏回来的,就连世家夫人们都得敬着她几分。
  秦妈妈不甘心的退在一侧,夏康看着高贵优雅的燕珺儿,心里打起了别的主意。
  他收起了怒气,带着几分文人儒雅的上前道:“四小姐,是草民教女无方,不过虽有这么个头疼的长女,次女天真却还算乖巧懂事。”
  夏康的意思,饶是青青都明白,他想要让他的次女攀附四小姐。
  青青心底一阵冷笑,夏姨娘也就罢了,好歹还算聪慧讨喜,但那位二小姐,今儿那点攀龙附凤的心思,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也就九皇子被美色迷了眼睛。
  燕珺儿仿佛没听到夏康的话,只淡漠看着夏娆:“明日我会派个嬷嬷去教你规矩,你只要记住,你是燕世子的妾!”
  夏娆听出燕珺儿话里有话,淡淡想着她,道:“四小姐的嬷嬷且自己留着吧,我即是妾,下次就不登什么大场面了,用不上那些规矩。若是没旁的事,我就告辞……”
  “四小姐,夏老爷,前头出事儿了!”
  有婆子快步从外面跑来。
  夏康听说事关自己,想到被九皇子带走的夏天真,心道不好,立即问道:“是不是天真出事了?”
  婆子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的,竟是憋红了脸,也只憋出一句道:“奴婢不敢乱说,您快去前头看看吧。”
  夏康回头看了看秦妈妈,秦妈妈会意:“奴婢这就去请王妃。”
  夏康放心了些,立即就要跑去,却发现本要跟来的燕珺儿被那传话婆子拦住了。
  婆子尴尬的看看夏康,勉强笑道:“四小姐还待字闺中,知道了这事儿怕是不好。”
  夏康一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愤的瞪了眼夏娆,就赶忙往前院去了。
  燕珺儿回头看夏娆时,发现她脸上一丝狡黠闪过,心思微深,难道夏天真出事,是她的手段?
  “妾身告退。”夏娆淡定的对上燕珺儿探寻的目光,微微一笑,便也走了。
  等走出落梅院,夏娆的面色才沉了下来。
  那劳什子的南润亦到底是谁,跟曾经的夏娆又发生过什么?
  之前听夏天真的意思,南润亦已经被她给害死了才对,而且夏娆也确定燕诀是她的第一个男人,那还能有什么事?
  回到清晖园,迎春已经回来了,虽然还是胆小的不行,人却不似那般紧张了。
  “姨娘,奴婢已经照您所说的,将那些东西悄悄洒在了那柳家媳妇养的猫儿身上了。”
  迎春既有些紧张,又带着些兴奋。
  阿蛮闻言,瞬间想起那只跟柳家媳妇一样刁钻的的猫儿来,不由道:“你怎么找着那猫儿的?”
  迎春说起这事儿,便珉起唇角笑了起来:“柳家媳妇这猫儿出了名的又懒又馋,不过因为平素就喜欢歇在王府固定的几个角落,不会惊扰了主子们,王妃这才允许了柳家媳妇养的,柳家媳妇很是骄傲,经常挂嘴边说。这猫儿这几天喜欢歇在哪儿,又喜欢什么时候出来散步,曹妈妈便也当个笑话告诉奴婢了。”
  阿蛮讶异,看着迎春问:“该不会这猫儿正巧方才去前院散步了吧?”
  迎春羞涩的点点头,只是疑惑看着夏娆,问:“就是不知道姨娘让奴婢给猫儿抹得什么药了。”
  “当然是好药。”夏娆弯眸浅笑,心里原主的恨意却在翻涌。
  夏娆安抚了下心脏,才看向阿蛮,道:“去准备笔墨。”
  阿蛮一看夏娆这般模样,就知道她要主动搞事情了。
  这厢。
  夏康刚到前院,看着围满了一圈的人,吓了一跳,立即扒开人群挤了进去,却只看到他引以为傲的女儿夏天真正姿势扭曲古怪的浑身抓挠着。
  一旁的九皇子似乎被夏天真满脸的红疹子吓住了,楞在一侧一动也不敢动。
  燕王妃还没敢来,现在这儿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自然也无人去阻拦。
  夏天真的意识是清醒的,她只是控制不住浑身的痒,那痒到骨髓里的感受,就好似要把衣裳全扯开了抓挠才舒服一般。
  但她死死咬着牙,好歹忍住,可衣领已经忍不住扯开了,袖子也高高扯起,露出一节抓得狰狞的手臂。
  她想跑开,可浑身的痒让她根本迈开一步都腿软的要跌在地上,莫说跑出去了。
  “真儿,你怎么了!”夏康连忙问她。
  “爹爹……”夏天真委屈的咬着唇,看着周围尽是带着讥讽的目光下,嗓子都哑得说不出话来,只半靠在一侧的树旁强忍着。
  夏康想让人去请大夫,结果燕王府的人去了便不复返,他们父女被人当猴子观赏了半晌,送秦王离开的燕诀总算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燕诀微冷的声音,立即让围观的众人赶忙闪开了去。
  等燕诀瞧见人群中央的是夏康父女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淡淡吩咐澜沧:“送他们离开。”
  说罢,便提步往清晖园去了。
  夏天真望着人人惧怕的燕诀,却痴了,她以为皇子就是最尊贵的,却没想到燕世子,竟比一侧九皇子有气势多了,而且还这般的俊朗,眉目若刀削般的精致,冷淡的眉眼更好似看不到底的深潭让人不禁沉迷。
  有人赶忙提醒九皇子抢在燕诀前头英雄救美,九皇子回过神来,看着夏天真这模样,又是嫌恶,又不好做的太绝让人笑话,只道:“夏小姐,用本皇子的马车送你吧,来人,去传太医!”
  说着,九皇子就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夏天真身上,并亲自扶着她往外去了。
  夏康见状,也只默默地闭上了嘴,暗自憋着一肚子的火气走了。
  燕王府外,杨忠看到夏康出来时,才意外的挑挑眉。
  “我还以为夏姨娘如此灵气聪明,一肚子心眼,其父必也是个人物,没曾想竟然只是个念过几句圣贤书就自命不凡的趋炎附势之徒,还这般无用。”
  跟在一侧的杨大海却道:“将军也未免太看得起那夏姨娘了,也就是有点儿小聪敏的刁蛮之人罢了。”
  “刁蛮也要看用在什么地方。”杨忠朝燕王府内看去,一双精于世故的老眼也露出几分警惕:“这么多次,我可没见她哪次吃过大亏。”
  “那将军的意思,竟是要留着她了?”
  “恰恰相反。”杨忠寒声道:“她若是只安心留在燕王府也就罢了,却偏偏勾搭上墨儿,墨儿因为这个妖女,已经浪费了不少机会,而且这妖女如今还对墨儿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留着她,迟早是个祸害。”
  杨大海十分认同:“但现在她在王府,有燕诀袒护,就连燕王妃都奈何不得她,我们怎么办?”
  “杀鸡焉用宰牛刀,这个夏姨娘最近不是跟楼敬的女儿走的很近吗?楼敬是个爱女如命的,我正担心,楼敬一时糊涂,跟了燕诀呢。”杨忠冷冷一笑。
  杨大海瞬间会意过来,若是让楼敬知道,夏娆害了那楼小姐,以楼敬的脾气,管他什么燕王世子爷,必亲手杀了夏娆,这样一来,也断了楼敬跟随燕诀的可能,一举两得。
  “这就去安排此事。”杨大海桀桀一笑,便立马去办了。
  夏娆这会儿才刚写好要阿蛮送出去的信,就见澜沧过来,说燕诀要见她。
  这次夏娆再到燕诀的放门口,脚步停了停,特意问了句:“爷,妾身可以进来吗?”
  燕诀想起上次凌南烟过来的事,皱了下眉头,才冷淡道:“进来。”
  夏娆这才推门而入。
  她瞧见坐在书案后写着什么的燕诀,静静站着等他的吩咐,但她想,应该是与秦王的邀请有关。
  可燕诀不是皇帝的人么,怎么好似跟秦王也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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