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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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过去。
  “阿姐,还有多远啊……”看着道路两旁无尽的田野,狗蛋驾着驴车,一脸菜色。
  “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快了吧。”方立安仰面朝天躺在车上,双手抱头枕在脑后,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大腿翘二腿,晃晃悠悠,自在的很。
  正说着,后面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
  狗蛋拉着绳套往路边停靠。
  尘土飞扬,黄沙漫天。
  待尘埃落定,方立安掀开车帘,探出头来,“这是第几波了?”
  “咳咳……”狗蛋脸上沾满尘土,“第五波。”
  方立安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真的快到了。”
  狗蛋咳得满脸通红,泪眼汪汪,“阿姐不骗我?”
  方立安挑眉,还没说话,后面又是一阵马蹄踏踏,她放下帘子,躺了回去。
  不消一个时辰,路上的行人逐渐增多,狗蛋压抑着激动,对着车厢里喊,“阿姐,快看,前头有城门!”
  方立安爬出来,动了动快被颠散架的骨头,接过他手里的小皮鞭,指着车板,“坐好,别掉下去。”
  看着不远处又高又大的城门,灰头土脸的某人乖乖坐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
  进城要排队,还要安检,不搜身,但是要检查随行的物件,以致于方立安他们从排队到进城,花了足足大半个时辰。
  进得城门,狗蛋只觉得两只眼都不够用了。
  脚下是黄土压实的路面,宽阔整洁,道路两旁栽了两行榆树,春日里长出鲜嫩的绿芽儿。再往外,是两条不知深浅的排水沟,接着是一道道围起来的坊墙。
  两个字——气派。
  方立安打量着周围的景观,虽然不像狗蛋那般土包子,但眼里是遮不住的好奇。
  姐弟俩的表情落入别人眼里,一看便知是初来乍到的异乡人。尽管这两人看着不像有钱人,但还是有人上去碰运气。
  “二位可是第一次来京城?小的赵二,可帮二位介绍介绍。”赵二看着比狗蛋大不了几岁,衣裳打着补丁,但胜在整洁干净。
  方立安操着府城口音问,“多少钱?”
  “二十文。”用的竟然是府城话,“您放心,京城的大小事项我全知道,包您满意。”
  方立安数了二十文钱给他。
  赵二拿了钱,收进袖袋,喜滋滋道,“这第一件事要叫您知道,城里有夜禁,入夜便不能在街上逛。”
  方立安抬头看了看太阳,中午刚过,不着急。
  “城内共一百二十八坊,其中东、西二市占四坊,里面什么都有,您二位若是没有住的地方,去那儿准没错……”
  赵二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周围的环境,这是哪一坊哪条街,住的哪些人,发生过哪些趣事,有何特色。
  方立安和狗蛋听的津津有味,觉得二十文钱花的十分值当。
  赵二显然是个尽心尽责的导游,他着重介绍了在京城生活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东、西两市,因为绝大多数外乡人都是奔着东、西二市来的。
  出于对赵二的好感与信任,方立安和狗蛋入住了对方介绍的邸舍,一间房一晚上六十五文,这个价格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堪称便宜。
  方立安和狗蛋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饶是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报晓鼓咚咚咚咚敲个不停,加上城内上百所寺庙的敲钟声,激昂悠远地唤醒整座都城。
  报晓鼓不是一口气敲完的,敲敲停停分了好几波,持续的时间很长,想睡懒觉,很难。
  方立安带着狗蛋随便挑了一家小吃店,买了面片汤做早饭,吃完便去赵二说的平康坊寻中人。
  京城物价高,买房是买不起的,只能靠租。
  中人按照方立安的要求,带她看了几个宅子,有独门独院的,也有类似合租的。
  只不过,一圈下来,几乎没有合意的。独门独院的离学堂远,合租的条件不好,住的拥挤,再有就是价格太贵……
  方立安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租了独门独院,只道辛苦狗蛋多走几步路。
  第357章
  说是独门独院,其实是用围栏后隔出来的。这本身是个带院子的二层小楼,前面是临街二层,后头是一层小院,中间加了道围栏,就成了两家。住前面就从街面上开个门进出,住后面就从院墙上开个门。
  房东家是三口之家,夫妻俩带个三岁的女儿,男人在镖局押镖,常年走南闯北,留老婆孩子在家。
  前面的二层小楼临街,位置不错,可以做商铺用,只是从二楼往下,能看见后面的院子,所以这房子很挑人。
  房东的意思是,最好找个女租客,以免男人在外走镖时,家中妻女镇不住场子受人欺侮。
  先前的房客就是一对母子,做的茶水生意,因经营不善,生意维持不下去,回老家投奔亲戚去了。
  这会儿见方立安一个壮汉带个弟弟,中人压根没想起来给她介绍,还是方立安自己旁敲侧击问出来的。
  她去看了房子,见了房东,觉得方方面面都挺满意才暴露了真实性别。
  京城风气开放,街上多的是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女子,通过中人的介绍,方立安得知,京城人士对大龄单身男女的态度堪称包容。
  大家并不会因为谁家儿子、女儿单身未婚,就觉得天理难容,最多热情地拉郎配,介绍对象。比乡下地界要好说话的多。
  像她这么大却没说婆家的女子,光他们住的这一坊就有好几个,家里条件好,不缺那一年十两的银子。
  有和离归家的,有想要招赘的,有眼光高一直没找到合意的……反正人家做父母的都不着急,外人也就看个热闹。
  方立安听了感慨万千,觉得这里不愧是一国之都,她该早点来的。在府城束了几年胸,真是勒死她了。
  这些年,她在吃的方面从来不委屈自己,身体发育良好,胸部算不上丰满,但也绝非小笼包。为了成功地女扮男装,每天都要用裹脚布一样的裹胸布裹胸,又热又累。每到夏天,里三层外三层的裹胸布都要从里湿到外,那种感觉,可怕到让人窒息。
  现在好了,终于解放了。
  房东太太的男人押镖去了,租契要等他回来才能签,不过,有中人居中接洽,双方很快说好了租金和各种条款。
  方立安带着狗蛋把房子打扫一番,当晚就搬了过来。需要添置的东西不少,姐弟俩在东、西市逛了好几天才搜罗齐备。
  李家烧饼铺开张的时候,狗蛋的书院也打听好了,方立安用所剩不多的积蓄给他交了学费。
  姐弟俩一个卖烧饼,一个读书,生活算是走上了正轨。
  第一次来到京城,方立安特别想把一百二十八坊全部逛上一遍,但房租和学费开销太大,为了早日成为有房一族,她只能攒劲卖烧饼赚钱。
  趁着初春天气不热,抓紧时间多做点烧饼,到了夏天,烧饼不易做,再改为抄书。
  方立安做的烧饼,甜口咸口,荤素都有。她舍得放料,烧饼味道好,卖的也贵。从开张第一天起,铺子门口每天都要排老长的队,不排队买不到,因为每一炉都是刚出来就被一抢而空。
  烧饼味道香,飘的远,坊外大街上都能闻到,然后就有外坊的人寻着味道找过来,导致康乐坊日间人越来越多。
  方立安没有请人,店里不管是做烧饼还是收银,都是她一个人忙活。学堂下学后,狗蛋会来搭把手,她从不拒绝。在她看来,男孩子学会分担家务是他走向成熟的过程。
  李家烧饼卖五文钱一个,甜咸荤素都是这个价,比同街卖的肉包子还贵。明明只有巴掌大的一块,馅儿里看不到肉,哪像肉包子,里面结结实实的一大块。
  倒不是方立安黑心,一来,她家烧饼不愁卖,二来,这么定价好收费。没有开业大酬宾的说法,也没有多买优惠的活动,买三送一、买五赠一什么的,不存在的。
  天子脚下,穷到吃不上饭的几乎没有,这地方,连穷要饭的都小有积蓄,大多数人家都是处于吃喝不愁的小康水平。花五文钱买个烧饼解馋,根本不是个事儿。
  大多数人都是两个起买,有那家里人口多的、条件好的,一买买个二三十块,整炉整炉的包。
  碰上这种,后面的人就要叫苦连天,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管不住嘴呢?
  方立安烧饼生意做的红火,钱篓子一筐筐地往屋里搬,如果不是有系统空间帮忙,可能每晚数钱都要数到睡眠不足。
  也是第一次,方立安觉得系统还是有点用处的,不光会数钱,还能在空间里帮她串钱。一千文一串,一天下来能有个三五串。等哪天休息了,就背去钱庄换银子。这种一个子儿一个子儿赚来的踏实感和满足感是金融市场的快钱给不了的,多少亿都不行。
  房东太太的男人回来后,方立安跟他们签了一年的契。她估摸着一年下来,应当能攒下不少钱,买个位置一般、带铺面的小房子绰绰有余。
  她家人口少,要求也不高,位置偏点也没关系,酒香不怕巷子深,烧饼好吃,客人自会找来。
  方立安稳稳当当卖了一年烧饼,刨去成本,净赚九百八十三两。买房子花了五百二十八两,剩下的全部存在空间。
  第二年,烧饼铺换了地方再开张,门口就会挂个牌子,上面写着“今日限量两百块”。
  运气差的碰上有钱人家的老爷想吃,一两银子就把一天的量给包圆了。方立安才不会傻到搞个按人头限购,得罪的都是有权有势的大爷,她何苦来哉?
  前头一年是为了扎根京城才那么拼的,现下房子有了,存款有了,还是晃晃悠悠悠闲度日的好。
  再一个,她还有任务要做,可不能因为忙着赚钱就给忘了,舍本逐末。
  去年回乡期间,方立安跟县衙的捕快打听了,那个尸位素餐的县太爷四年前任满调离,据说是回到京城做了京官。
  七品芝麻官,从地方调回京城,这种操作没点背景根本办不到。这一点,从县衙捕快那里就能了解到。
  说来,这位县太爷的背景在普通老百姓眼里绝对是家世显赫。他父亲是当朝武定侯罗忠良,他嫡姐是宫里的淑妃娘娘,他本人虽是家中庶子,但也是正经八百的侯府子嗣。
  侯府这一辈的六兄弟里头,只他凭本事中举,作为家中唯一一个有出息的男丁,家里资源自然而然地向他倾斜,之后就在武定侯的运作下,成了一方父母官。
  所以三年任满后,武定侯托关系将他调回了京城,打算一级一级推他上位。
  有家里这层关系在,县太爷罗志远一路爬的顺当,这会儿已经是京府通判,从六品文职官员。
  是对付他,让他女儿失了依靠,还是从他女儿下手,拉他下马,方立安选择后者。
  没有人脉资源,朝中的事打听来了未必真切,直面当朝官员,正面硬钢的赢面不大。
  从他女儿下手就容易多了,他那个性格暴戾的女儿啊,刚十岁就要了原主一条命,六七年下来,手里干净就怪了。
  再一个,听说这位侯府小姐跟一个门当户对的少爷定了亲,年底就要过门。
  方立安非常不厚道地笑了,这样的女儿嫁过去,罗志远怕不是跟人家有仇吧?她决定帮帮这位跟罗志远女儿定亲的少爷,免得以后一家老小都被祸害了。
  这年头讲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人了还怎么玩,还是留在家里跟她爹一起互相伤害比较好。
  第358章
  在古代,想对付一个内宅女人,办法多到数不胜数,最简单最直接最粗暴的就是毁了她的名声。
  受迫于封建礼教的束缚,名声有损的女人是不可能有好下场的,有那家法严苛的家族,为了自身的清誉和荣光,说不定会直接把人浸猪笼沉塘。
  有道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想澄清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方立安不觉得这个法子卑鄙,端看是对付什么人了,对于这位罗大小姐,最多算以暴制暴。
  当然,散布谣言也不是多容易的事,说它简单也只是相对其他复杂手段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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