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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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容见收到了入院档案和破碎的手机。
  入院档案上面写明了他的名字叫做林延,今年二十六岁,入院时间为两年前,原因是车祸,照片都是那张才送入院的抓拍,血肉模糊,连面容都看不清,十分可怕。
  容见拿不了纸,小护士手里拿着纸,摊开在他面前。
  这么一张薄薄的纸,容见看了许久。
  小护士问:“林先生您看完了吗!”
  容见怔了怔,点了下头。
  从醒来到现在,最起码有一个小时了,明野都没有过来,如果他人在外地,不在这里,最起码也会在自己醒来的时候立刻发视频过来。
  可这些都没有。
  容见为明野想了很多理由,唯独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已经不是容见了。
  这里是哪里呢?
  是他长大的那个世界,是另一本书,是某个不知名的时间线,还是《恶种》?
  容见眨了下眼,氤氲的水汽又模糊地散开,不能再凝聚成眼泪,他忽然想:无论是哪个世界,好像都他的没有明野了。
  而一旁的小护士则偷偷摸摸地看着容见,这是她从学校毕业第一个照顾的病人,见到第一面就觉得对方太好看了,昏迷的时候就像沉睡的睡美人,醒来后如同是画里的美人点上眼睛,一下子活了过来。
  经过全面检查后,医生得出结论,大脑这个神经部位太过复杂,机器检查不出来什么所以然来,可能是车祸引起的后遗症,但暂时找不到原因,后续可能恢复,也可能一直失忆下去。
  可容见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失忆,而应该是又穿了。
  喜欢让人坚强,也让人软弱。
  容见逃避这个现实,在病床上缩了一整天,漫无目的地想着从前,想着明野,连难过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提和医生交谈。
  大约是睡了太久,那个晚上容见没能睡着,他睁眼看着这个冰冷的病房,面对着一无所知的另一段人生。
  第二天一早,护工就来照顾容见了。护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周,看起来老实憨厚,照顾起来很用心。
  容见问过了,周叔说是才来一个月,钱给的多,他不花心思照顾这钱拿得烫手。
  可当容见再继续问是谁给的钱,周叔就说不出来了,就说找他的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
  容见才从植物人的状态复苏,很多东西不能吃,只能吃一点流质食物,周叔打了粥喂给他吃,味道很好,和容见记忆里医院食堂的味道大不一样。
  小护士正好过来查房,得意地说:“咱们医院背后有大老板,特别有钱,连食堂里全都是聘请的大厨,前一个月还新增加了好多菜,有钱,是真的有钱。”
  容见若有所思,护工和医院的花费都不便宜,原身应该挺有钱的,可又感觉无亲无友,连父母都没来看望过。
  他想着想着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不再想这么事了。
  直到下午三点钟,一个人到病房里拜访林延。
  那人推门进来,约莫三十来岁,一身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就很社会精英,容见已经做好了这是原身便宜哥哥的准备,对方一开口就是,“小林,你终于醒了。”
  不太像亲人,倒像是上司。
  果然,在接下来的话里,容见明白了目前是什么情况。
  原身林延父母双亡,面试上了一份公司老板秘书的工作,没料到才入职两天就出了车祸,昏迷不醒,被医院判定为植物人。而这位老板也不是黑心的资本家,把林延算成了因公受伤,而这家医院也是对方开的,所以直接把林延安排住院,每个月花了大笔大笔的钱,将他照顾得妥妥当当。
  现在林延醒了,公司老板日理万机,当然不可能亲自来看他,而是让大秘李冯过来代为探望,顺便讲一讲公司这么多年对他算是仁至义尽了。
  李冯虽然是个秘书,但却是老板的得力助手,每天有忙不完的事,三两句话轻描淡写地说完往事后,直接进入正题,“我听医生说你失忆了,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知道你对未来的打算如何?是准备身体康复后继续在嘉荣当秘书,还是另谋出路。但你无论选哪一种,老板都不会亏待你的。”
  容见的身体才苏醒,本来就很虚弱,昨晚还一夜没闭眼,现在昏昏欲睡,全靠意志力支撑,期间难免有片刻失神,直到李冯说出“嘉荣”两个字忽然清醒过来。
  他喉咙许久没用过,发声艰难,着急中更说不出话,此时才后悔昨天没有多联系联系,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是,是嘉荣吗?嘉奖的嘉,荣誉的荣?”
  容见像是赌上全部性命说出了这句话,李冯有些惊讶,点了下头。
  容见躺在病床上,半垂着眼,似乎终于平缓了心情,轻声说:“公司对我这么好,我无以为报,只能以后把一辈子奉献给公司才行了。李哥,等我一好就会去。”
  他当然要回去,因为嘉荣是明野二十岁时创立的公司,那老板当然是明野。
  容见感谢不知在何处显灵的神佛,将他又送回了这个世界。
  李冯得到了答案,也该回去了,他得体地笑了笑,“小林,你也别太着急,都这么久了,我们也等得过来。”
  在他踏出房门前,容见叫住了李冯,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声音很小,却满含着期待,“老板会来看我吗?”
  李冯没有回头,随口说了一句,“应该来不了,老板太忙了。”
  对于这个答案,容见也没太失望,毕竟明野就是这样的性格,不可能让无关的人或事占用他的时间。
  不过没有关系,容见有很多办法可以联系上明野。
  容见开开心心地想着这些事,本来是兴奋过头,但无意间瞥到现在的身体,别说是个健康人,连动都动不了,让明野看到了好像也不太好。
  还是暂时不要找明野好了。
  容见努力平静心情,他想,至要能站起来,走到明野身前。
  当天晚上,容见就和陈医生讨论起了复健的事。
  陈医生的意见是容见在床上躺了太久,现在时间和资金都很充裕,不如慢慢来,虽然复健都很痛苦,但因为着急站起来吃的苦肯定要更多。
  容见却坚决要陈医生拟定最快站起来的方案。
  陈医生唉声叹气,在病历本上记了一笔,又问:“你的头发太长了,复健起来可能不太方便,要不要剪掉?”
  容见“唔”了一声。
  陈医生似乎恍然大悟,“对了,你都失忆了,是不是连自己的长相都记不清了?”
  容见点了下头。
  陈医生推着容见走到内间,里面又一面半身镜。
  容见抬起头,浑身几乎颤抖起来,因为镜子里映着一个熟悉的脸,和原来的容见几乎没什么不同,不过是长开了,年纪大了,轮廓却没太大变化,就是脸色苍白,只剩一把伶仃的瘦骨。
  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
  容见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
  他是容见吗?还是林延?
  如果这个人是容见,为什么陈妍妍没来,韩云没来,明野也没有来,这十一年磨灭了所有人和事吗?
  唯独这个结果,容见更不相信。
  陈医生似乎察觉到容见的情绪不太对,紧张地问:“是不是看到你的脸,想起什么了?”
  容见想遮住眼,却抬不起手臂,只能闭上眼,缓慢地摇了下头,他含糊地说“不知道,忽然有点难过。”
  容见想明白了,在医院里胡思乱想永远也得不出所以然来,只要可以动手,可以动脑子,他就可以自己查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他是容见还是林延,所有物是人非,都有原因。
  容见睡了很好的一觉。
  准备复健之前,容见拜托小护士替他绑了一个高马尾。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旧是长头发,漂亮面孔,似乎与原来的容见差别也不太大了。
  可容见心里很清楚,这十一年是高山与深海也不能比拟的距离。
  他骗骗自己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就,继续稳住别慌,相信狐甜甜qaq
  今天修改了一下第六十九章 !完善了昨天没写清楚的剧情,大家可以重新看一下啊!
  第七十一章 复健
  作者有话要说:刀,慎入。
  大家的脑洞太大了,怎么可能会有替身,那样也太看轻明野了,他是那种谈半年恋爱,能记得一辈子的人。虽然不能剧透,但还是要说,从头到尾都是重生明野和穿书容见的爱情故事!会甜起来的啦!
  新开了一个预收《不渡》,重生主攻修真文,cp是谢长明x盛流玉,重生两次,黑化后冷静,装逼如风巨佬攻??血脉尊贵天下第一美人神鸟受,喜欢的话可以点进我的专栏收藏一下=v=
  晚安,好梦!
  在卧床的两年间, 容见被照顾的很好,四肢没有萎缩,身体干净,没长褥疮,每天有营养供应,除了瘦的过分, 脸色苍白, 表面看不出与常人有太大差别, 就像是睡了很长的一觉,忽然醒了过来。
  容见醒来的第三天,拿到了身体的各项检查报告, 上面显示林延的身体机能正在缓慢恢复,没有太大问题,可以着手复健了。
  上午拿到检查报告, 下午容见就要求开始复健。
  陈医生也劝不住他,领着容见和护工来到复健中心。
  医院的复健中心是新建不久的,器材先进, 看起来保养良好,才使用没多久, 空间很大, 里面没有几个人, 都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复健。
  陈医生早就拟定了复健计划,一项一项地说给容见听,最重要的就是最后一条, “林延,我知道你很想早点站起来,但复健这件事急不得,要量力而行,听从医嘱,否则练的太多,反而不利于你的身体。”
  容见耳朵听着医生的话,一边打量着四周。这个复健室建的非常先进,一览无余,但最后面有一个两三平方米的小屋子,铁门紧锁,只有中间留了一点空隙,和周围环境相比突兀极了,像是本来不该存在的一样。
  容见问:“那是什么?”
  陈医生随着容见的目光看过去,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镜,“哦,没什么,那是存放清洁用品的杂物间。”
  容见似乎相信了这个说法,点了下头。
  复健是非常艰难痛苦的事,人在床上躺久了,按照年计算,无论周围人照顾得多好,也只能减缓身体机能退化的程度。
  要想再站起来,必须要有惊人的毅力。
  容见觉得自己别的不说,算得上很能吃苦的了。以前念高中的时候,同班同学在家里吃着冰棍吃空调,容见在三十八度的高温室外卸货搬箱子,一天下来肩膀都磨破了,晚上贴上药膏,第二天依旧早起继续搬,一个暑假下来肩膀都能磨出茧,容见也忍了。
  可当容见那一年,他被养的很好,周围每个人都惯着他,容见好像变软弱了,复健的苦比不上从前,却让容见格外想念明野。
  他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明野呢?
  容见的腿脚没有力气,又一次摔了下来,这一次摔得比较狠,周叔没能接住,后背直接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
  容见疼得发晕,耳朵嗡嗡作响,隐约听到另一声巨响。
  周叔把他扶到轮椅上,容见缓了片刻,轻声问:“刚刚怎么了?”
  陈医生蹲在容见面前,为他检查身体是否有损伤,闻言愣了愣,“有人也摔了。”
  容见偏过头,看到除自己以外的每一个人都还在器械上运动,大概是摔得不重吧。
  他这么想着,目光又一次无意间瞥到那个狭小的杂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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