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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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安侯对君再来的创收能力是十分满意的。不过想到再过几个月入了夏便是火锅淡季,他又有些不爽了, 跑过来问自家最聪明的媳妇儿:“你觉得到时候我让他们改卖冷饮怎么样?”
  林菁觉得可行:“然而你要先找到个硝石矿, 然后想法子做提纯,否则光靠购买人家冬天窖藏的冰块儿,成本能高到你想哭。”
  沈安侯却是突然想到一个事儿:“我记得以前在大点的小说里看到过有主角直接去药店里买芒硝用的, 那玩意儿不就是硝石?”
  林菁听了愣了一下, 问他:“你说的是芒硝还是硭硝?”她在纸上写下两个不同的字, 解释道“芒硝又叫皮硝, 可用于实热积滞,腹满胀痛,大便燥结,肠痈肿痛等病症,其主要成分是硫酸钠。而硭硝才是硝石,也叫火硝,《本草纲目》中认为其性辛、苦、大温、无毒,是硝酸钾结晶, 也就是咱们说的硝石。不过大燮朝的药铺里只有皮硝, 可没有火硝。”
  其实在林菁他们那个世界的历史中,火硝最早是在炼丹术中被发现和提纯的, 而燮朝在这方面显然没什么研究,至少林菁没听说过有哪个道长是以炼丹著称,更没见过火硝的存在。
  沈安侯无奈的摊手:“那怎么办,我又得出门找?”硝石的用处确实很多,不仅仅是夏天制冰, 沈安侯心心念念的做玻璃也离不开它。然而在大燮朝找矿藏全靠砰运气,毕竟换了个地图,谁知道哪种矿会藏在哪里?
  学霸林菁便开始了科普小课堂:“天然硝石主要存在于碱土地区的干燥土壤中,有些富含硝酸钾的矿泉常年浸润,也会在洞穴壁上生成硝石结晶。另外含氮有机物质在细菌作用下氧化成硝酸后也会与土壤中的钾素化合形成硝酸钾,呈皮壳状或盐花状析出来,覆盖在地面、墙脚,一般见于猪圈、马厩、厕所附近的墙角。”
  说到这儿她自己也笑了:“其实咱们那个时空的古代就有一种专门采集这种硝石的硝民,他们会在秋天的时候扫取这种含硝的土块,放置在马桶内加水浸泡过滤。这种滤液熬煮或晒干后,也能得到硝石结晶。”
  沈安侯听的一头黑线:“除非我真到了万不得已要做火器了,否则绝不用这法子。”想想都觉得很不友好啊,自己的冷饮店可是要拿硝石做出来的冰块儿实用的。虽然从理论上讲硝石并不会和冰接触,但感性上就是接受不了啊。
  制冰所需的硝石并不多,但沈安侯还想玻璃的事儿呢:“我可是答应过给你做镜子的,没硝石可怎么办?我倒觉得吧,既然我是大点里的命运之子,那大气运肯定是跑不掉的。要不过段时间我亲自出门去找找看,说不定能碰上个矿呢?”
  林菁知道他去年没找着机会往外跑,如今这是心痒痒了,也没有阻拦他的意思。沈安侯高高兴兴的和各方打了招呼,在火锅店的生意稳定后就收拾了包袱带着人潇洒的出门采风。
  宫中圣人听说了直摇头,问林内侍:“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生怕朕再让他干活儿?”
  林内侍陪着笑脸揣摩:“沈侯爷年年出去呢,奴婢看他就是喜欢寄情于山水。再者狂生名士有几个没些怪癖的?去年他操持皇庄也算有功,您就当纵容他呗。”
  因羊毛和棉花两样利国利民的事物,并拍卖行大大丰富了圣人的私库,穆荇对沈安侯是越来越看重。沈大老爷又无心涉足仕途,更别说争权夺势给自家谋好处,唯两样爱好就是开铺子和出门采风。所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这点儿小癖好在穆荇看来完全是容忍范围之内,便是有人上折子说沈侯爷坏话,圣人也直接视而不见给挡回去了。
  于是在外人看来,这局面就越发扑朔迷离。沈大老爷可是妥妥的前太子的拥趸,被当今忌惮的很,圣人这般对他处处维护算什么事儿?难道不应该看他跳的厉害有破绽可寻,趁机找茬儿把人发落了吗?
  但要说圣人念他能力卓越想要重用,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以沈安侯的学识文章品行世家,随便都能得个三品四品的官衔好吗?可穆荇就是不封他个实职,宁愿加恩他庶弟都不给他做官的机会。没看见沈大老爷又往外跑了吗?要是陛下真有意重用,他哪里还需要刷狂士的人设去“寄情山水”?
  京中诸位就全没想到,对沈安侯来说经营外头比在朝中当官可有趣多了。而圣人对沈大老爷的认知也依旧有些纠结,相信他的才能却又耿耿于怀他站的位置,两人正好达成了这样的默契。要说唯一看的明白的,可能也就是楚怀了,或许还有如今渐渐察觉出几分味道来的林内侍——否则他也不会故意在圣人面前给沈安侯说好话,并不害怕会因此惹来穆荇的厌弃。
  而他显然是赌对了,穆荇闻言只是一笑,心情却好了不少,还吩咐道:“我知道你和安侯的关系不错,既然沈家的当家人不在,你便多盯着些,要是有人趁机找麻烦的,只管代替安侯教训教训,别让他们把手伸得太长了。”
  林内侍大喜过望,立时给穆荇行了个大礼:“奴婢多谢陛下恩典!”
  他这般直白的表现出与外臣的交好,圣人也不忌讳,反而觉得林内侍在他面前真实不遮掩,对林内侍的喜爱又多了几分。因两人这番对白并没有瞒着谁,宫外很快就得了消息,楚怀自是笑一笑作罢,大长公主却又纠结了几分,不知该不该继续拉拢沈家。
  除她之外另有一人也是颇有些心中不得劲,便是娶了沈清漪当侧妃的蜀王殿下。他当初不也是冲着沈安侯在士林中的名声去的么?谁曾想沈家大房二房感情根本不好,他好几次想要套近乎都被沈大老爷不动声色的给躲了。如今眼见着沈安侯圣眷正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一飞冲天,自己却拿着张废牌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靠沈清漪和沈家交好根本没用,可真苛待了人家亲侄女儿,他还想不想好了?
  好在沈清漪虽然没多大用处,相貌还是不错的,人也温顺乖巧从不惹事儿,蜀王多少对她有几分怜惜,日子过的并不算差。她也是个随遇而安随波逐流的性子,只谨守本分小心翼翼,连蜀王妃都不禁感慨她一点儿不像高门大户里出来的贵女,没一点儿张扬之气。
  无论各家如何心思浮动,沈安侯一路溜溜达达的往西北方向去。虽然他自认为是大点的命运之子,但也不是随便掉个溶洞就能找到目标的。按照他媳妇儿的说法,硝石矿主要分布在沙漠土壤的硝石层,而西北正好有大片的沙漠戈壁地区,去那里碰运气显然更合理些。
  这次跟着他出来的依旧是捧剑和侍剑。两人这些年也奔波习惯了,一路上打点伺候的极周全,倒把跟着出来拉练的狼牙团给比下去了。只他还没走出多远,便有秀川郡里柳湘的手下跑来找人,一路将他追了回来:“我们管事的说请您无论如何都先过去一趟,秀川郡那边儿有大事情发生。”
  柳湘不是个咋咋呼呼小题大做的,问传话的人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沈安侯只当秀川郡有异变,赶紧调转马头往南行。他心里还在琢磨着,秀川郡的太守陈大人虽然有些迂腐,却不是个心思狡黠的,而冉越更是拿他当兄弟,不会坏了他的事情。除非是有另一股势力或者别的世家看中了那里的利益,或者扒拉出了他的底细,否则不应该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仔细想了想,他在秀川郡最重要的还是那几片山头的各色药材,以冉越的实力怎么着都会替他保全了。至于柳湘负责的甘蔗和制糖的生意反而不那么重要,要是真有其他世家打主意,敲一笔好处送出去也就罢了,最多回头联合楚家再给人来点儿阴招让他们将好处吐出来。
  打定了主意,沈大老爷也不慌了,一路该歇歇该吃吃,完全不管柳湘急的头发够快白了。等他到了秀川郡,还没来得及去拜访陈郡守,就被柳大管事逮住人给拉走了:“您在这边那位山大王好兄弟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柳湘擦着脸上的汗小声跟他咬耳朵:“他是不是想造反割据西南自立为王?”
  沈侯爷一听也愣了,难道是冉越那头出事儿了?可以他的观察,冉大头领没这么大野心啊。他赶紧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汉民和山民发生了冲突?还是郡中对山民施压欺辱?不然冉越在山上待的好好的,和下头井水不犯河水,没理由想造反啊。”
  柳湘就更加疑惑了:“那他们见天儿的练兵是干什么呢?那些山民原本就体格健壮,还不知道练了个什么拳法,打起架来下手极狠。最要紧的是他们在炼兵器啊,您是不知道,他们自己锻造了许多百炼钢刀,比咱们庄子上的出的还锋利,而且不是一把两把偶然所得,都是成套成套的。这要说只是为了自保,咱们也不信啊。”
  一水儿的精兵,一水儿的制式武器,要说不是有什么心思那可真没人相信。可沈大老爷却忍不住捂了脸:“咳咳,这事儿吧,大概和我有些关系。”
  柳湘一听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怀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问:“您可别说这练兵和锻造是您让他们这么干的。”
  沈大老爷越发赧然:“练兵嘛,算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吧。锻造好像也是我教的法子——那我不是觉得他们就为了自保么?山里头多危险啊,人家也是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吧。”
  柳湘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亏他还以为大老爷对此毫不知情,生怕沈家牵扯上反贼暴民,没想到人家何其无辜,都是他家主子给出的馊主意。他小暴脾气上来也不想搭理自家主子了:“那没事儿了,都是小的不知情,劳您跑一趟,您该干啥干啥去吧。”
  沈大老爷看自家心腹一脸的沧桑心累也是十分不好意思,许诺了不少好处给他,还答应给他放个假,让他回京城歇两个月。柳湘总算是心满意足的退下了,沈安侯听了他的话对山上的情况也有几分好奇,准备巡视完庄子便去看看究竟。
  第81章 铁矿煤矿大砍刀(二更)
  沈大老爷在自家庄子上休整了一日,第二天便收拾了些礼物去拜访陈太守。经过前年的一桩案子, 两人也算有了交情, 何况沈家要在这里置办产业,有个本地的官员罩着总能方便的多。陈太守这几年也没少听沈侯爷的大名,听说他来访喜不自胜, 亲自到了大门将人迎进来。
  两人寒暄了一阵子便说到了山民的问题, 陈大人也听说了冉越那边挺热闹, 想派人上去打探, 可惜被人发现,不仅没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还差点造成了两边的冲突。沈安侯听的心里直冒汗,赶紧拍胸脯道:“在下不才,前年那一遭却是让山民头领欠下了份人情,说过要有所回报,不如就让我去一趟十万大山,看看他们究竟闹的什么?”
  陈太守大喜过望, 反而有几分不好意思:“沈侯爷本是来秀川郡游玩, 下官非但没做好地主之谊,反而劳您几番奔波, 实在是惭愧之极。”
  沈大老爷大义凛然:“我等同朝为官,都是为圣人办事儿,为百姓谋利益,大人又何须介怀?您身为父母官,心系秀川稳固才会对山民的情况如此上心, 我又怎能视而不见呢?”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的吹捧,陈太守直把他引为知己,恨不得两人挑个黄道吉日斩鸡头烧黄纸拜个把子。沈大老爷笑的脸都僵了,总算摆脱了陈大人的热情,在他欢送之下带着人施施然往山里去。
  他这次可没再打突袭,提前让人给山里送了信,出来迎接他的依旧是冉启。这个高大汉子看见他就来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沈安侯赶紧把人拉起来:“你这又是发什么疯?”
  冉启自然是高兴的啊:“您之前让两位少主教我们拳法,我们可都学会啦,之前还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混进来,才进山口就被我们发现了,好家伙,直接一顿揍扔出去,可痛快了。”
  沈安侯一听就知道这大概是陈太守的探子,忍不住捂住自己的眼睛,冉启那没眼色的还在继续叨咕:“您教我们打造兵器的法子也厉害,我们找到了铁矿和煤矿之后试了几回就整明白了。那银灰色泛着冷光可好看了,刀刃也厉害,我们还和您庄子上的勇士打过一场,论拳脚各有输赢,但拿大刀对砍,我们就没输过。”
  沈安侯便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用煤炭燃烧的高温炼出来的砍刀当然比单纯木炭做出来的更好。不过这一下他倒是回过味儿来了:“你刚刚说什么?你们找到铁矿和煤矿了?”
  冉启傻愣愣的点头:“不是您让我们头人派人出去找的嘛?连样子都说的清清楚楚,我们当然能找到了。”
  这到底是什么狗屎运,各种药材也就罢了,还有不错的铁矿煤矿,说找就给找到了,难道秀川郡真是个龙兴之地吗?那边冉启还在唠叨呢:“不过您庄子上的人也真是输不起,被斩了几把破刀就再也不来和我们练手了,我们都说了赔他们几把上好的环首大刀,偏他们也不要。您回头和他们说一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别弄的这么分生。我们头人都说了,这些东西都是您教我们的,也就是您的,拿给您的人用那都是理所应当的。”
  沈安侯听的牙疼,他当初可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哪里想到这群山民正能开了挂一样的做出东西来,讲道理这不应该是汉人民族的天赋技能吗?可这时候他能怎么样,告诉冉启他们不是小家子气,而是被你们给吓坏了吗?
  向来都是扎别人心的沈大老爷这次是真被冉启这个直爽汉子一路扎心了,那酸爽简直无语言表,全程哼哼唧唧没说两句话出来。偏这山民汉子不知道是兴奋过头还是单纯过头,一点儿没有察觉出异样来,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路。
  总算摆脱了这个看似凶悍其实是个话唠的家伙,沈安侯看到冉越时差点没给自己鞠一把同情泪。两人见礼问候寒暄,冉越也说起兵刃的事情,不过他显然有几分见识,说话时还有些不安:“我们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兵器十分不错,这才贸贸然显摆了出来,不知可会给先生带来麻烦?”
  比市面上买的大刀长剑更锋利,他们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的,毕竟汉民们在这方面守的厉害,从来都是拿残次品给他们还要价颇高,所以他们也没意识到自己锻造出来的兵器有多可怕。直到和沈安侯的亲卫庄户们比拼了一场,冉越心里才有数儿了,赶紧让大伙儿低调,可别被人给发现了。
  沈安侯就是为这事情来的,他点点头将大燮朝的工艺水平大概说了一下,总结道:“你们这法子比他们得先进出一两百年去,可不是太厉害了?汉人本就防着你们山民呢,你当我怎么跑过来的?我庄子上的管事以为你们练兵准备造反。”
  这话可就严重了,冉越赶忙举双手保证:“我绝对没这个意思,都是下头人高兴太过就张扬了。你可千万信我,实在不行我把这些东西都毁了?”
  好东西是可贵,但和山民的生命安全相比,什么都可以丢弃。要是真因此引起了误会,导致朝廷出兵剿灭山民,那他们才是真得不偿失。
  沈安侯拉住他:“事情还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来给你兜场子的,再说这事儿也怪我,练兵也好打造兵器也罢,不都是我的主意么?”
  冉越却不是个推卸责任的,摇了摇头道:“先生不必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我早就回过味儿来了,凡事讲究适可而止,如果只是让冉风冉云训练两队亲兵,少少的打造几件武器作为防备,根本不会引起骚动和朝廷的注意,实在是我们失了分寸,自己为强大了便炫耀出来,这才惹了麻烦。”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沈安侯宽慰他:“真正知道你们底细的都在我庄子上,我已经下了封口令了。陈太守那边虽然起疑,但他多少能听进我说的话来。这样,咱们想个法子把他糊弄过去,你也约束着下人别在把事情往外头说——比如冉启那样,这一路可什么料都报给我了,要是换个人来,能给你们一锅端。”
  要是换个人来,冉启根本一句话都不会说,他只是看起来实诚,又不是个没脑子的。可沈先生都告状了,这位就得当做那只倒霉的鸡杀给猴子们看。冉启一头雾水的被罚了半年供奉,找上门来一问,得了个哭笑不得的答案:“沈先生说你太清闲,让你自个儿去打猎换粮食,免得每天聒噪。”
  这当然就是个玩笑,冉越在山民中的威信是极高的,得了他的话,所有人不管明不明白,纷纷应诺再不将拳法和兵器示于人前。不过他们还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把前段时间的异状给圆回来,沈大老爷想了半天干脆出了个巨狗血的点子:“就说你们某次上山遭遇暴雨不得不在一个山洞里躲避,没想到在里头发现了武功秘籍不就完了?”
  这种剧情简直太好编了,阙朝之后到定朝之前的一两百年乱世里,整个大地上就没哪儿躲过了战火的波及,有名气的没名气的将领更是数不胜数。沈安侯随便扒拉两下手指就有了某朝某将领兵败躲进十万大山,结果不幸迷路,最后因伤势过重死在了山洞中,却留下了自己的拳法兵法各一卷被冉越的手下偶然得到的故事。
  冉越听的也是服气,这小谎言信口拈来的不要太熟练。这头沈大老爷还在张罗:“我们最好布置出一个现场,还有竹简什么的。便是自己人,除了你真正的心腹外也这么统一口径吧。”洗脑这种东西,说的多了假的也成了真的,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可以将他们的嫌疑降到最低。
  “还有锻造兵器的地方,一定要保密,要你最忠诚嘴巴最严的人看守,没有需求不要轻易开炉了,对于朝廷来说,盐铁一直是不怎么能触碰的禁区,被人发现了咱们多少张嘴都说不清楚。”
  这事儿冉越倒是早做了准备:“前年您在这儿的时候,参与这件事的人就都是口风紧的,如今下头也只知道我们有了兵器,东西从哪儿来我一直没让实说,只随便他们猜去。既然您准备弄个什么将军的墓穴,要不就干脆说是里头挖出来,我们给重新开光了?”
  这个借口不错,沈安侯点头表示同意,和冉越一起花了七八天功夫伪造“传承之地”的遗址。等事情弄的差不多,口供也都串好了,他便带着一些破铜烂铁和“古籍”的手抄本回了秀川郡里给陈太守交差。
  陈太守听了前因后果也是感慨:“这些山□□气倒是极好,难怪我派出去的人说他们的守卫变得严谨了许多,竟是得了兵法卷轴演练而来。”只要不是想造反,陈太守也懒得管,沈安侯还“贴心”的提醒他:“我看了这些卷轴,里头说的法子倒是很不错,大人不妨给都尉大人也看看,对山民也好有个提防。”
  他之前可是打听过了,陈大人和掌管军务的曹都督根本水火不容,要不是有山民在一旁让他们不得不警惕,恐怕两人早就掐起来了,要陈太守把资源分享给曹都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果然听到他这么说,陈大人眉头皱了皱便打着哈哈将事情糊弄过去。而沈大老爷自然也是极有眼色的再也不提此事。
  陈太守得了沈大老爷的帮助,心里的一块巨石放了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听沈安侯邀请他去庄子上休闲几天也没有拒绝,隔天便带着妻小一块儿乘着牛车来了。沈安侯在这边的庄子上主要种甘蔗和各色特产“香料”,另外就是粮食和蔬菜保证庄户们的温饱。里头的东西称得上乏善可陈,不过沈大老爷带来的酒水和厨子还是让陈大人一家很是惊艳了一把。等到送别时,沈安侯悄悄塞给他一张契约,两人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今后每年这个庄子出产的糖,都有一成利润归陈太守所有。
  其实沈安侯最烦这种请客送礼的戏码,但是国情如此,不交保护费单凭情感关系,人家给的帮助也不过点到为止,再多的维护便没有了。“就当陈大人用权势入股吧,我看他为人还不错,总不会光拿钱不办事儿,你们也少了和当地豪族起冲突的危险。”他这般安慰柳湘,也同样是安慰自己。
  第82章 林蓢的新任务
  搞定了秀川郡的地方长官,沈安侯带着人潇潇洒洒的出了城门, 拐了个弯儿在半道上接了个人, 又从另一头回到十万大山上。冉越看他领了个有几分跳脱的小子来,便好奇的问:“这位先生又是何人?还要劳动您亲自去迎接?”
  并不是亲自迎接,只是顺道罢了, 沈安侯将人往他面前一推:“你忘了我前年走时说了给你找个大夫来?这位是京中前任医博士的嫡子, 得他父亲真传, 医术还是不错的。”他顿了一下, 扬了扬眉咧出一个笑容:“他叫林蓢,是我小舅子。”
  没错,来的这跳脱少年就是医术很好却偏偏不想干这行的林蓢少年。林夫人在林菁的一通劝说下总算让他跟着沈府的镖师出了门,满世界的到处跑。这孩子本以为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谁知道那些镖师们体质好的可怕,他根本就赶不上趟儿,要不是自己到底跟着亲爹学的不错,能给他们随时治个头疼闹热的, 只怕镖师们不嫌弃的丢下他, 他自个儿也得羞愧的乖乖回家去。
  总算面对了现实的林蓢这才明白老爹说的“一行有一行的用处”,慢慢正视了父亲的教导, 也逐渐习惯了这种奔波的生活,最重要的是看得多了,他的心反而变得不那么浮躁,想到了自己肩上担负的责任。父母妻儿还在京中,他这般任性的执意离开岂不是将原本属于他的职责一股脑儿的抛下了?正琢磨着是不是该收敛脾气乖乖回京, 没想到他姐夫一封飞鸽传书,他便被送到了秀川郡来。
  看着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着装异于汉民的山民大佬,林蓢心中还有几分紧张,只不想在沈大老爷面前露怯,这才强撑着。可一听他亲姐夫这话他就不淡定了:“等会儿,姐夫,你这是要把我送给他们了?”
  他是有多作死才放着京中的好日子不过,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常驻啊。然而沈大老爷根本不管他的意向如何,直接一锤定音:“你不是想看外头的分光么?秀川这儿就很不错。反正京中有你姐在,你又不用担心家里的事情。”
  林蓢欲哭无泪,沈安侯看够了他的笑话才解释道:“我在这边找到了许多药材,你姐大概说了功效,可惜我不会开药方,不知道如何配伍和具体用量。你花三五个月的时间给我研究明白了教给他们,我正好还要往平宁郡去一趟,等我回来的时候会捎带你一块儿回京的。”
  “姐夫,你可是我亲姐夫。”被吓得不轻的林蓢总算松了口气,他到底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对于新的药材也很有兴趣,只一再强调:“咱们可说好了啊,你得回来接我啊。”
  沈安侯哭笑不得:“我在秀川郡就有庄子的好吗,你要是真有急事儿想回去,让冉头领给你送个信儿,柳湘自然会给你安排。我还真把你放在这里一辈子不成?你姐得灭了我你信不信。”
  沈大老爷怕老婆不是什么秘密,林蓢听了嘿笑着点了点头,将这事情应下了。冉越听了也是激动万分,这几年他们自己也收拾出了一片山头种植药材,巫医按照沈安侯的交代,还真治愈了不少人。只越是这样,他们对于正统体系的中医就更是向往,可惜汉人在这方面及其讲究传承,根本没人愿意来教授他们。
  便是有人愿意教,他们还不放心呢,沈先生告诉他们的这些药材可别被心怀不轨的人给觊觎了。好在沈安侯没有将答应他们的事儿给忘了,找了自己的小舅子过来,这可不是上好的心腹人选?
  沈安侯还在交代林蓢:“我知道你们收徒弟是很严格的事情,你可以严格考察他们的素质呢能力,但绝对不要敝帚自珍。有时候交流才是最好的进步方式,何况这里头很多药材恐怕连你自己都没看过,反而是当地的巫医还用过不少,你可千万别端着架子以为高人一等,给我用平等的心态和他们相互学习,听到了没有?”
  沈大老爷板起脸来还是有些吓人的,林蓢少年乖乖点头,他又不是他爹那种老古板。这一路他也没少教镖师们各种外伤的处理手段和一些常用的药材药方用来应急,再加一个山民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这几个月混出来了一身爽利,让沈安侯看的十分满意,拍着胸脯给他打包票:“等下半年咱们回京,无论你想补官还是开铺子,我都帮你把事情办了。”
  林蓢也会来事儿:“您平日里可没少照顾我,再说我也不是冲着要您帮忙才来的啊。啥都不说了,您就放心吧,我一定把自己知道的都教给他们,不过他们能学会多少我就不能保证了,毕竟学医不仅要勤奋,还是得靠天赋。”
  冉越一听已经是大喜过望,连忙表态:“您尽管按照您的方法教,我们绝不敢有所苛求,虽然山上有些简陋,但凡是您要求的,我们一定替您办到。”
  这话说的敞亮,林蓢看着高大的异族汉子也不怎么慌了,任由沈安侯派人送他去安置好。回头沈大老爷就和冉越咬耳朵:“他是个脾气软和的,你让人有不懂的只管问他,便是他说两句不中听的也别放在心上,争取在这几个月里把他知道的都记住个囫囵,回头你们慢慢琢磨。”
  这还是不是您亲小舅子了?冉越一头黑线,然而沈安侯这般为他着想,他心中只有越发感激。十万大山的几名巫医可是早有准备,这一两年里已经学会了汉话,和林蓢交流起来并不费力,而且他们对不少特产药物已经有了不少研究,让林少年更加不敢自持,老老实实的和对方相互学习相互印证。
  沈安侯看他适应良好便不再关注,反而问起了山民练兵的事情。冉风冉云听了便不好意思:“其实我们一开始只是想各自培训个百来人当亲卫的,没想到大伙儿都涌了过来。我们也不好厚此薄彼,只能把适合练拳的都招了过来,没想到这一集合就有上千人,只能硬着头皮都让他们学了。”
  两个小少年一脸的懊悔,如今冉越管理山寨的事务已经不再避着他们,他们也知道这会大约是惹了祸,没看先生一来秀川郡便来回跑动替他们平事儿么?沈安侯倒是觉得错有错着,山民的整体实力变强也没什么坏处,只一再强调:“你们的实力再强,人数到底有限,可不能再张扬了,跟不能凭着武力欺负汉人。你且想想他们有多少人你们才多少人,真要发生了冲突,真正吃亏的一定是你们自己。”
  这笔账两位少年心里也是明白的,连连点头一定低调低调再低调。沈安侯看他们说的认真,也放心了不少,又教了他们一些山地战的基本知识和对手下的思想教育方法。
  冉越听了一耳朵,顿时惊为天人。山民虽然团结,但也崇尚天性自由,他软硬皆施才有了对十万大山的控制力,但还是不时担心自己人因脾气暴躁和汉人结仇。听了沈安侯的说法,他也是回过味来了,其实一般妇孺百姓都没关系,只要战斗人员能做到令行禁止,他可不就省了许多忧愁?
  只这事情不时一蹴而就的,沈安侯干脆飞鸽传书到平宁郡,让当初去那边训练民兵的心腹们过来几个给冉越当参谋。冉大头领自然是千恩万谢,如今他的家底可都是沈先生给他,而他除了帮沈安侯看着几座山头,几乎什么都没做。沈大老爷哪里又是为了他的报答才费得事儿呢?一切不都是缘分?
  沈安侯在秀川郡呆了大半个月,确认一切安好后便丢下两个狼牙给林蓢使唤,自己带着人马往平宁郡去了。不过这一路他还有个想法,便是将秀川郡到平宁郡的一路都给打通,设立自己的据点,方便南北沟通。想到一路建设需要的花费,沈大老爷也有些头疼,还是冉越一语点醒梦中人:“这一路山匪可不少,有些积蓄还很丰富,先生若是有需要,我便让山民们陪您走一遭,拿下他们的地盘,不正是个极好的地点?”
  这话说的可不是没错?不用购置房屋地产,直接占山为王,还给地方减少了匪患,也算做了好事儿。沈安侯当即招来镖局负责人询问这一路上的情况。那人外号老巴,是个练家子,在投靠沈安侯之前还真做过几年的土匪,对这一带有些名气的山匪说不上了如指掌也知道个差不离。他听沈安侯决定收编这路上的山匪恨不得举双手赞成:“就该这么办才好,咱们又不是打不过他们,我正愁镖师们没怎么见过血,正好拿他们练练手。”
  从秀川郡往平宁郡有两千多里的路程,大大小小的土匪帮派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老巴对着沈安侯和楚怀派人联手测绘的舆图规划了一条弯弯曲曲的路线,将需要占据的位置指给沈安侯看:“按照咱们快马一天一百里的速度计算,这一路上有二三十个据点就够了,而且前后平宁郡和秀川郡都有您的庄子,可以不用考虑,我便圈了这二十四处供您参考。”
  他大概说了这些山头的情况,都是相对独立落单,实力虽然不弱但人数也不多的。老巴得意道:“他们觉得自个所在的地方易守难攻,可对于我们来说根本不是事儿。而且附近也有良田,我们可以自己耕种,也不用打扰四处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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