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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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夙见小姑娘乖乖听着,就趁机把徐望的事给解决了,“至于徐刺史,臣不知陛下与他可是真心,但臣还是想奉劝陛下一句,此事关系着外戚们的地位,臣不希望有一天陛下被外戚所控。”
  顾玄茵明白了,这人肯定是听说了她和徐望表哥的事,怕刘家和徐家因此地位更加稳固,届时,朝中就没有他詹夙的立足之地了,他这才忙不迭进宫,试图把这门婚事搅黄,顺便让她对刘家和徐家再多几分防备。
  顾玄茵虽身为皇上,但到底是个姑娘家,心里还是看重婚姻大事的。詹夙为了让她安心,承诺道:“陛下放心,等时机成熟了,臣一定会给陛下找一门好亲事,不会委屈了陛下的。”
  于公,她是一国之君,家事即是国事,他身为丞相,不得不管。于私,这么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上面一个真心为她好的长辈都没有,他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也不得不管。
  不但要把她和徐家的婚事搅黄,还要亲自给插手她的婚事,到时候她就彻彻底底成了他手中的傀儡。顾玄茵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绝对不会有那一天的!
  可不管心里再愤怒,顾玄茵面上都没表现出来,她垂下脑袋,娇羞道:“我……我才不想成亲。”
  一般人见了顾玄茵这做派,自会以为是小姑娘害羞,詹夙却当了真,“怎么能不成亲呢,只是要等合适的时候,陛下现下还小,先把朝中诸事平了,再考虑吧。”
  顾玄茵懒得跟他说了,于是乖乖点头,“知道了,都听丞相的。”
  这时,银霜端着早膳进来,顾玄茵像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一亮,又忙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朕还未用早膳,丞相若还有事,可否等一等再说。”
  詹夙见她果真听自己的话,膳食节俭了不少,终于有了一丝欣慰,温和道:“臣无旁的事了,陛下快去用膳吧。”
  “既然无事,丞相便早些回府去吧,睡一会儿再处理政务,别累着了。”顾玄茵甜甜道,内心却心酸地想哭,她对父皇都没这么体贴过,居然要对一个奸臣这样讨好,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詹夙却被小姑娘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得心里暖洋洋的,除了他娘,还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回府后,他鬼使神差地就听了小姑娘的话,躺到床上睡了个回笼觉才起来处理政务。
  京中流言一事有了线索,顺着几个散播留言的人查上去,追溯到了京城的几家医馆和药铺,而巧合的是,这些人都曾给越王世子顾玄苍看过病抓过药。
  医馆的大夫和药铺的掌柜都一口咬定是顾玄苍让他们散步的谣言。
  詹夙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把那几人带到丞相府亲自审问,却得出了完全不同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丞相:“陛下不知道好好学习,整天就知道玩。”
  今天的丞相:“陛下不知道好好工作,整天就知道谈恋爱!”
  丞相:“小孩子不能早恋,等你长大了,臣给你找个好的。”
  后来,
  “臣以为,普天之下无一人配得上陛下,臣只好毛遂自荐。”
  第12章
  詹夙整理完证据,当日便又进了一趟宫。
  却不料刘文周也在,正不知与顾玄茵说着什么。见他来了,刘文周稍微寒暄了两句就告退了。
  詹夙心里正好奇二人聊了什么,就听顾玄茵道:“太傅也跟朕提了削藩一事,但太傅认为,应效法武帝推恩令,丞相怎么看?”
  顾玄茵其实不太明白为何刘文周会反对削藩,明明宗室与外戚势不两立,刘文周是最该支持削藩的才对。
  詹夙把自己整理的证词呈给顾玄茵,“陛下看看这个,施行推恩令怕是来不及了。”
  顾玄茵接过证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蹙眉道:“丞相是怎么怀疑到这一点的?”
  詹夙道:“这些散布谣言的医馆与药铺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关系,但再一细查会发现,他们都多多少少与梁国的药农药商有过交易,臣再顺着这个往上查,就发现了端倪。这些人与梁王那边的联系不止一两年了,在太子暴毙后梁王就在京城安插了眼线,只是这些人都是贩夫走卒,朝廷中,估计只有沈赫……”
  沈赫是梁王的人,这一点从平章帝驾崩那日顾玄茵就开始怀疑了,她倒是不意外。
  “丞相以为,叔叔们是怎么打算的呢??”顾玄茵盯着詹夙,问道。
  詹夙有心考考小姑娘,不答反问道:“陛下觉得呢?”
  顾玄茵想了想道:“两位叔叔估计是这么打算的,借着登基大典下雨这件事制造谣言,动摇民心,朕让你彻查此事,只会显得朕心虚,如此一来,流言便更可信,到时候百姓们都不把朕这个皇帝当回事了,二位叔叔自然说话更有分量,朕猜的没错的话,他们下一个要除的就是丞相你。”
  詹夙颔首,眸中不自觉带了几分赞赏,“陛下英明。”
  顾玄茵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悄悄与詹夙商量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在詹夙彻查流言一事的同时,朝中早有人看不下去,上奏让顾玄茵听听民心,反省自己。甚至还有人给刚登基不到一个月的顾玄茵列出了几大罪状,把她说得一文不值。
  这些奏书詹夙本不想给顾玄茵看,但为了让顾玄茵看清诸侯如今的势力,他只好把奏书递了上去。还不忘特意安抚,“陛下莫要放在心上,这些人都是齐王和梁王的走狗,掉到黑白,胡言乱语。”
  那奏书的确胡扯,但有两条顾玄茵倒觉得人家说的没错,一是说她重用奸臣,二是说她纵容外戚。她抬眸看看詹夙,半真半假地一笑道:“说的倒也没错,朕不是个好皇帝。”
  “陛下……”詹夙被小姑娘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涩刺的心里一痛,“您做的已经很好了,是臣无能……”
  “丞相别这么说,”顾玄茵打断他,但一时没想出合适的词夸詹夙,只得道:“丞相真的很厉害了。”
  詹夙也被这孩子气的夸奖给弄得一愣,唇角却忍不住勾了勾,鬼使神差地问道:“臣厉害还是刘太傅厉害?”
  顾玄茵没料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只能硬着头皮撒谎,“丞相厉害。”
  詹夙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玄茵:“……”她算是发现了,这男人就喜欢听人夸,随随便便几句好话,他尾巴就能翘到天上去。
  正这时,韩景渊在外道:“陛下,诏书臣已起草完毕,请陛下过目。”
  顾玄茵于是让他进来,顺口问了一句,“听丞相说你前天病了,现下可好些?”
  韩景渊偷偷瞄了眼詹夙的神色,方恭敬道:“臣已大好了。”
  顾玄茵看过诏书,又交给詹夙,意味深长道:“朕倒是希望这诏书能用得上,别叫韩议郎白费功夫。”
  詹夙把那诏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就几处细节和顾玄茵商议,稍作修改,让韩景渊重新誊抄了一份。
  二人说话时,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顾玄茵便道:“丞相留下用午膳吧,等雨停了再回去。”
  詹夙很自然的答应下来。
  顾玄茵想起上次用膳着实有些尴尬,于是看向韩景渊,“韩议郎也留下一起用膳吧。”
  詹夙不自觉皱了皱眉,朝韩景渊递了个眼色。
  韩景渊识趣道:“按理臣不该推辞,但臣这几日肠胃不好,大夫嘱咐臣只能喝粥。”
  顾玄茵有些可惜,“那韩议郎还是要注意身体啊,对了,上回说要见你兄长,朕这两天给忘了,等诸王这件事了了,你就带他进宫来吧。”
  詹夙面色一沉,冷冷问道:“不知陛下见景渊兄长所为何事?”
  顾玄茵心中纳闷,韩景渊似乎不想让他的兄长见自己,而且还未将此事告诉詹夙,莫非……
  “朕觉得身边缺人手,才想让韩议郎的兄长进宫做个郎官。”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朕糊涂,忘了和詹相说。”
  “臣看陛下身边人手已经够了,不必再添人手。”詹夙淡淡道,上回和她说了半天,这孩子怎么还惦记着韩家兄弟?
  顾玄茵一头雾水,既然目的都是为了牵制她,直接从她身上下手不是更容易么,为何非要舍近求远,从长公主身上下手呢?
  按捺下心中的疑惑,顾玄茵乖乖点头道:“都听丞相的。”
  待韩景渊退下,两人开始用晚膳时,詹夙又忍不住道:“臣上回和陛下说的话陛下可还记得?”
  顾玄茵看他,“什么?”
  “陛下年纪还小,莫要因为儿女私情扰乱了心思。”詹夙见她装傻,只得直白道。
  “朕没有,”顾玄茵蹙眉,“不知丞相是从哪看出朕被儿女私情扰乱心神的,父皇才驾崩没多久,朕怎么会考虑这种事?”她用筷子扒拉着米饭,微微垂下了头,“丞相定是误会了。”
  “陛下当真没有对韩议郎动心?”詹夙索性直截了当地问道。
  顾玄茵一愣,“韩议郎?”她猜詹夙与韩景渊之间大概有什么嫌隙,于是飞快道:“朕还不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才对韩议郎亲近了几分,丞相想哪儿去了。”她说完,有些委屈地叹息了一声。
  詹夙神色微微一滞,原来如此,都怪韩景渊那小子自作多情,还让他误会了小姑娘。他尴尬道:“臣有罪,臣不该误会陛下。”
  顾玄茵皱皱小鼻子,别开了目光。詹夙既与韩景渊之间生了嫌隙,那么到时候自己或许可以从韩家兄弟身上下手,反将一军。
  詹夙被她这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忍着上翘的唇角,再次请罪道:“臣有罪,臣不该擅自揣测圣意,误会陛下。”
  顾玄茵仍不理他,不论别的,好不容易见詹夙尴尬一次,也不能轻易放过他。
  詹夙此时心里当真十分愧疚,他于是起身,跪到了一旁,“请陛下责罚。”
  除了登基大典,顾玄茵还没见过詹夙这样跪过她,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淡淡道:“君臣之间最怕互相猜忌,丞相日后若是有什么事,直接问朕便是,不要自己揣测,今日这样的误会倒还罢了,以后遇到关乎朝廷的事,若是闹出这样的误会,可就不好收场了。”
  “是。”詹夙第一次被小姑娘教训了,竟然心服口服。
  “行了,”顾玄茵伸手虚虚扶他一把,“快起来用膳吧,饭都凉了。”
  詹夙的目光在那双纤纤素手上停留了片刻,才起身回到座位上。
  第二日是端午节,难得宗室都在京城,顾玄茵便在宫中设宴,算是给齐王、梁王他们送行。
  明德长公主早早就到了,在宣室殿外见到韩景渊微微一愣,脱口唤道:“景渊,你怎么进宫当差了?”
  韩景渊上前给长公主行了一礼,恭敬道:“臣现下在陛下身边做郎官。”
  长公主看看周围,低声问道:“你兄长呢,他怎么好几日都不来见本宫?”她与韩景泓的事情,韩景渊一清二楚,她也就没什么好瞒着的了。
  “兄长说了,相见不如不见,还请公主莫要再找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都没有评论~也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
  第13章
  长公主一进门,顾玄茵就发现她眼眶有些红,忙坐到她身边,低声问道:“姑姑这是怎么了?”
  长公主倒也不瞒她,把刚才韩景渊跟她说的话说了一遍,“景泓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样绝情的话。”
  此时,齐王他们都还未到,顾玄茵便慢条斯理与长公主分析,“姑姑既知他不会这般绝情,就该想到,这话定是韩议郎故意说给你听的。”
  长公主擦泪的动作顿了顿,“是了,景渊一直不赞同我与他兄长在一起。”
  “姑姑可知为何?”顾玄茵问道。
  长公主摇头。
  顾玄茵冷哼了一声,“别忘了,韩家兄弟是从谁府上出来的。”
  “詹夙!”长公主惊呼。
  顾玄茵抬手示意她小声点,“估计詹相一开始想让韩景泓靠近长公主,让韩景渊接近朕,可后来韩景泓对姑姑你动了真心,朕也对韩议郎另眼相待,詹相觉得这兄弟俩不似想象中那般听话,现在就竭力拦下这个计划。”她轻轻叹息一声,“韩家兄弟明面上不敢得罪詹相,一时半会难以脱身,只能暂且断了与长公主的关系。”
  “好一个詹夙,竟是这样的人!”长公主听得柳眉倒竖,“陛下既知道,为何不处置他?”
  顾玄茵在长公主手臂上安抚地拍了拍,“朕只是猜测,又没有证据,怎么处置他?”
  长公主沉默下来,“那怎么办?”
  顾玄茵不答,而是高深莫测地一笑,“总之,朕一定让你与韩大哥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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