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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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舅喝着茶水,摇摇头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养家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应该有更大的志向。”
  我苦笑,一个有污点,连大学学历都没有的人,哪来的什么前程,更谈不上志向。
  老妈咳嗽着说:“三哥,你是有大能耐的人,走南闯北,认识人也多,看看能不能帮帮强子,强子以前蹲过大狱……”
  我不高兴了,声音粗了一些:“妈……”
  三舅把茶杯一顿:“以后不准和你妈大声说话!你的事用不着藏着掖着,你妈都跟我说了,蹲监狱怎么了,用不着自卑。监狱那叫社会大学,一般人想去还去不了呢。学历都是屁!在这个社会上混,就是看弱肉强食的能力。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妹妹说:“三舅,那你看我哥是狼是狗?”
  我瞪她一眼,有这么说话的吗。
  三舅正要继续往下说,外面院门被敲响了。
  大夏天的,院门没锁,有人进来了,站在院子里。我一看就愣了,是张宏,大半夜的他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来了。
  我问他怎么来了。
  张宏手里提着东西,说道:“今晚不是找你的,是找前辈的。”
  没等我错愕,他大步流星进了客厅,当着我们家人的面,直接给三舅跪下,砰砰磕头。
  磕了三个头,然后把提来的保健品,冬虫夏草大礼包,还有龙井茶叶,几瓶好酒,都堆在地上,说道:“前辈,我是来拜师的,这些是见面礼,你别嫌弃。”
  张宏真是下血本了,这些东西正经的小一千。
  老妈咳嗽着:“张宏,这孩子真是胡闹,赶紧起来,拜什么师。我三哥怎么能当你师父。”
  张宏挺犟,梗着脖子:“前辈就是厉害,我都知道,不收我,我就不起来!”
  三舅看看我,又看看他,沉吟一下说:“先起来,跟我到后面,别影响其他人休息。”
  张宏乐的从地上爬起来,三舅看看我说:“强子,你也来。”
  他披着衣服走,我和张宏在后面跟着。妹妹本来还想瞧瞧热闹,让我推回去,这里牵扯太多的秘密,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们三人到了后院,三舅带我们进了那新盖的小古楼。
  自从这栋小楼竣工之后,三舅就搬到这里住了,不让我和妹妹踏足,显得很神秘。今天我居然能借着张宏的机会,进到里面一睹为快。
  小楼还是吊脚的,四面离地,踩着台阶进去,里面是个屋子。面积不大,不是抹的水泥,四面是木头结构,因为没有收拾,很空,在地上铺着几个垫子,连床都没有。
  我实在没想到三舅每天晚上就是在这里休息,这里空空如也,说是苦行僧的生活也不为过。
  三舅让我们坐。
  他看着张宏说:“那天晚上在纸人张的屋子里,也有你一个。”
  张宏紧张的牙齿打架,点点头。
  三舅道:“这是我们的缘分。先说说你为什么想拜师?”
  这句话竟然把张宏问哭了,他呜呜哽咽说:“不受人欺负!前辈你是不知道,老婆给我戴绿帽子,现在全村都知道了,那些小混混天天欺负我,编排我的段子,我在村里都待不下去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是中国人的劣根性,很正常。”三舅说。
  张宏说:“如果是村主任的老婆偷男人,全村人谁敢哔哔啊,还是我太老实。”
  我笑笑:“村主任他老婆也不敢偷男人。”
  我不爽三舅的口气,他说的不假,但随意谈论中国人的劣根性,就跟他不是中国人似的。
  三舅摸出烟,张宏赶紧撅着屁股过去,用打火机点上。
  三舅道:“既然你们两个多少知道了点我的事,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我的身份很特殊,现在不便告诉你们,你们只要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就行了。我确实掌握着普通人不知道的一些法门。咱们没钱没权,这些独特的法门就是行走世间必须拥有的能力!有了这个能力,就没人敢欺负你,有了这个能力,就能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
  张宏听得眼珠子发红,跪在地上说:“请前辈收下我这个徒弟吧,以后我养你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三舅呵呵笑:“你们听没听过西方的一个神话故事,当年有位浮士德博士,他和恶魔缔结契约,契约规定他可以得到所有的一切,可以心想事成,实现所有的愿望。但是有个条件,24年后要将身体、灵魂、全部的身家财产全部让给恶魔。”
  我和张宏听得眼都不眨。我问,后来呢?
  三舅道:“24年后的某一天夜里,浮士德正在全城最美的女人床上缠绵,突然之间,他的身体伴随着爆裂声,炸成一团血球。魔鬼收走了他的一切!”
  我和张宏连连咽着吐沫。张宏擦擦冷汗:“这是传说吧?”
  “传说?”三舅呵呵了两声:“我是此道中人,这些事见的太多了。这么跟你们说吧,你们想得到力量,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越是以小博大,逆袭而上,付出的代价就越大!这个世界是公平,这个宇宙是平衡的,任何人乃至任何神都无法打破,都要遵守规律。”
  他抽了两口烟:“我说的意思,你们也明白了。张宏,你想拜我为师,咱爷俩也算有缘,我可以考虑,但是你进的门后就没有回头路了,而且以后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我咳嗽几声,提醒张宏考虑清楚。
  三舅说的这些,我以前都没接触过,理念很新鲜。而且我有直觉,他说的都是真的。
  以前我的眼界还是太狭窄了,三舅的这番话,似乎为我打开了另一扇世界的门。
  张宏估计没听懂三舅的意思,梗着脖子说:“没事,我学。要付出什么代价?无非是倾家荡产呗。”
  三舅呵呵笑,说道:“这样吧,你也别答应那么仓促,我收徒也不会这么儿戏,我先给你一个考验,你能过了再说。”
  张宏点点头:“请前辈考验。”
  三舅忽然对我说:“强子,你先出去。”
  我犹豫着,磨磨蹭蹭不想走,还是站起来,拍拍张宏肩膀,提醒他好自为之。
  我慢慢走出了屋子,来到后院,没有离开,焦急地等待。
  等了能有十来分钟,张宏从里面出来,脸色不好看,怀里好像还揣了点什么东西。我正要细问,张宏急忙说:“前辈让你进去,我,我走了。”
  我满腹狐疑看着他走了,然后回到屋里。
  三舅还在淡然抽烟,烟烧到屁股,他把烟头掐灭,让我坐。
  “强子,你跟我说实话,你和纸人张结怨,当时你用了一种厌术,是从哪儿学来的?”三舅问。
  我没有隐瞒:“是姥爷留下来的一份残本。”
  三舅眼睛亮了:“赶紧拿来!”
  我回到自己房里,把藏在被褥下面的小册子拿出来,交给三舅。
  三舅看了看,问我还有没有了?
  我摇摇头,告诉他,发现的时候就这么一本小册子,薄薄几页。
  三舅仔细检查书页中缝,沉吟说:“前后都有被撕去的痕迹。”
  “我问过老妈,”我说:“她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出处,以前还想卖破烂换钱。”
  三舅摸着下巴:“卖破烂的……这件事我慢慢查。现在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强子,你仅仅凭借这么两页残缺不全的纸,就能成功作法厌人,这很不简单。”
  我有点不好意思:“三舅,册子上写得清清楚楚,按照流程走就行了。”
  三舅摇摇头:“没那么简单。这小册子算是入门级别的法本了,可也叫法本。法本上法术要实现,靠的还是人,让人借助不可测的自然力量达到目的。这需要人和大自然要有天然的契合度。有的人不开窍,练一辈子也不带有进步,而你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凭借悟性一次成功,这就是天赋!”
  正文 第十二章 咒杀
  我有些莫名的兴奋,问三舅,你觉得我有天赋?
  三舅淡淡笑:“天赋这东西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一个秦朝时候的古人,他一生下来就有超过梅西的足球天赋,可在那种环境下,他英雄无用武之地啊,有天赋也等于没天赋,还不如有个种地的天赋来得实在。”
  我小心翼翼说:“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从事这个行业,也就谈不上相关的天赋了。”
  “对喽,”三舅欣赏看我:“你小子可以,一点就灵。比张宏强多了。三舅我无儿无女,就想找个聪明伶俐,知根知底,天生又有密契天赋的人做徒弟,我太看好你了。但是呢,你是我大外甥,我又不想害你。”
  “这话怎么说?”我问。
  三舅说:“刚才你们两个都在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入我门学我道,可以掌握超自然的力量。但是呢,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三舅一生,也算风流倜傥,屁股后面一堆小姑娘追求,可我不敢爱,也不能爱。我是个受诅咒的人,算是和魔鬼缔结了契约,我注定一生孤独,无法养育子嗣。”他深深叹口气:“强子你先出去吧,我静静。”
  不知什么事勾起了他的回忆,表情很痛苦。
  我站起来往外走,忽然想起一件事:“三舅,你刚才说密契天赋,那是什么?”
  三舅道:“学习法术,说白了就是人和大自然之间的沟通。密契指的是你的灵魂可以和一个至高的精神实体契合。契合度越高,能调动的神秘力量就越多,你就越强!”
  我喉头咯咯响,似乎触摸到了一扇从来没摸过的大门。
  三舅道:“密契天赋相当于法术中的内功心法,没有这方面的锻炼,用什么招儿都白费。”
  我晕晕乎乎从三舅的屋里出来,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相关的材料,三舅虽然没有明说,但我能隐隐约约感觉出他的真实身份。
  他应该是一位法师。
  法师分很多门派,在中国道法里叫道士,有茅山派,龙虎山什么的。在东北叫仙家,香童。在内蒙叫萨满。
  不知三舅是属于什么派别。纸人张看样子也是道法中人。
  三舅告诉我,学习法术需要付出代价,我想了想纸人张的平生,越想越毛骨悚然。纸人张据我所知,是个老光棍子,没家不说,还穷得叮当山响,平时靠扎纸人为生,勉强吃喝。他既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为什么不靠法术挣钱呢?
  最让我害怕的,是他的下场,死无葬身之地。
  不但死了,头盖骨还让人撬了。这是偶然,还是必然?是不是学习法术都这样下场?不得善终。
  我做了一宿噩梦,起了三四次夜,天蒙蒙亮的时候,实在睡不着,坐在床头抽烟。
  三舅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全家人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就这么过了一天。晚饭后,三舅回后院的小楼去了。他的饭量很小,每顿饭基本就是一小碗,能有三两就不错了,菜基本上都没怎么动过。
  我想过去再和他聊聊,刚要去,便来了信息。是张宏发过来的微信,让我马上到他家,有急事商量。
  昨晚他离开三舅屋子的时候,鬼鬼祟祟的,藏着什么秘密。我当时不好意思问,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我和家里打了个招呼,趁着夜色,来到张宏家里。
  他正在院子里等我,看我来了,神神秘秘领进后屋。那间屋子亮着一盏小灯泡。本来天就热,还关门关窗的,屋里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熏得我流眼泪。
  我骂道:“你搞什么鬼。”
  张宏搬来凳子让我坐,神神秘秘说:“昨晚前辈不是给了我一个任务吗?”
  我“嗯”了一声。
  张宏犹豫一下说:“他教给我一套简单的法术,条件是,让我用这种法术去害一个家里人。”
  我正听着,一时没理解怎么回事。等听明白了,马上站起来。
  “什,什么玩意?”我说:“他让你害家里人?”
  张宏点点头:“这就是前辈的入门考试。前辈说,你如果连这个都下不去手,趁早不要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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