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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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蔺氏和罗云裳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说不出话来。
  萧阮一时也摸不透老王妃心里的想法。照理说,她这么一个新来乍到的孙媳妇,自然比不上自小就带着长大的女儿和外孙女儿,但听刚才那句话,怎么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她不敢托大,立刻笑着打圆场:“蔺大哥,算了,表妹和姑姑想必也没什么恶意,以后大家相处熟了会好的。”
  “王妃说的是。”蔺北行侧脸朝她笑了笑,又看向罗蔺氏,“以前的事,我们都不提了,日后一家人好好相处,这才是正事,姑姑,你说对吗?”
  罗蔺氏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对,北行说得对。”
  罗蔺氏和罗云裳被里里外外敲打了一遍,没心思再留,坐一会儿便告辞走了。
  蔺北行松了一口气。
  他回来后,管家早早地就把下午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但管家不在内宅,所知有限,具体里面说了些什么,管家也不知道,只是和他说了一些外面流传着的流言蜚语。
  蔺北行恼火得很。
  想也知道,罗蔺氏和罗云裳不会说什么好话。他这个姑姑,最喜欢到处探听八卦,各府后宅之事,就没有她不知道、不插一脚的。
  他新婚没有入洞房,除了王府几个伺候内宅的下人,就只有陈碑之知道一二了,这些人谁都不敢在外面乱说,现在传得这样,必定是和罗蔺氏她们脱不了关系。
  是他百密一疏了。
  现在这样敲打过之后,短时间内这位姑姑应当不会再有胆子来王府编排流言、挑衅萧阮了,那个表妹,应当也不会再敢在萧阮面前恃宠而骄了。
  其实,以前他小的时候,罗蔺氏也是个温柔和善的女子,但不知道怎么,嫁入罗家之后成了妇人,便日渐变得长舌小气了起来,经常爱从王府沾点便宜,还爱指手画脚。从前是祖母主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现在是萧阮主管后宅了,自然不能让她操心。
  他这么贴心,今晚萧阮一定会好好奖励他的吧?
  这个念头一起,体内不由得一阵热意袭来,蔺北行忍不住朝着萧阮看了过去,心不在焉地起身想要告辞。
  “北行,你先回去歇着吧,我还要和你媳妇说说话。”老王妃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旖念。
  蔺北行愣住了:“祖母,我和阮妹妹多日不——”
  “怎么?怕我把你媳妇吃了不成?”老王妃笑吟吟地问。
  “那怎么会,”蔺北行只好妥协,“那我也一起陪着你说说话。”
  “蔺大哥,你先回去吧,”萧阮连忙赶他,“我和祖母唠嗑,你就别凑热闹了。”
  蔺北行呆了片刻,只好悻然走了。
  老王妃挽着萧阮,两人缓步出了膳房朝外走去。
  王府里草木葱茏,微风拂处,一阵轻浅的木质清香袭来。已经是五月的初夏了,但这里的气温却依然和暮春差不多,尤其是晚上,丝毫没有夏季的酷热,这一点,比起京城舒适多了。
  “阮儿,下午的时候,你姑姑和云裳对你说了些什么,你一五一十地都和我说一遍。”老王妃忽然开口问道。
  萧阮怔了一下,为难地道:“祖母,都是些小孩子不懂事瞎说的话,过去了就别再提了吧?”
  “照实说就是,我倒是想听听,她们在我背后都在叨咕些什么。”老王妃淡淡地道。
  萧阮不敢隐瞒,只好把她们说的话重新回忆了一遍,连同自己的应答,都一一复述了一遍。
  老王妃的脸色有些阴沉了下来。
  “我一时着急,回的话也重了一点,”萧阮有些不安地道,“可能伤了姑姑和表妹,但我的确不是想要摆什么王妃的威风,西南和朝廷的关系,原本就敏感,表妹这样口无遮拦,容易祸从口出。祖母,若是我哪里考虑得不够周全,或是说的不对,你就直说吧,我以后一定注意。”
  老王妃沉默了片刻:“没有,你说得很好,她们的这些念头若是传了出去,的确让人误会我们靖安王府是否有不臣之心。”
  她轻叹了一声,目光有些惘然地落在了路边的一株红豆杉上。
  “北行的祖父和先帝情同手足,蒙先帝恩赐封为靖安王,他一直对先帝忠心耿耿,去世前曾让北行的父亲发下重誓,决不可对天子、对朝廷有半分不敬,先帝自然也从未疑我靖安王府。只是,”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今上继位之后,这份信任便渐渐地岌岌可危。”
  萧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默地在一旁听着。
  “后来的事,你想必也一清二楚,”老王妃的声音顿了顿,“阮儿,既然你已经成了我的孙媳妇,而云裳她们也口无遮拦把这层遮羞布扯开了,我也与你坦诚以对,坦白说吧,在靖安王府最困难的两年,我们的确对今上、对萧太傅心存怨怼。”
  萧阮轻吁了一口气,终于来了。
  萧钊和靖安王府的恩怨,彼此都心知肚明,若是避之不谈,倒让她和老王妃之间的一团和气显得有些虚假。今日能敞开来说一说,并不是件坏事。
  她点了点头:“祖母,我能理解。”
  老王妃停下脚步,话锋一转:“佛堂到了,走,陪我进去坐坐。”
  前面是一间三间房屋连成的建筑,烛火点点、清香阵阵。礼佛至诚之人往往会在家中设置佛堂,并供奉上祖先的牌位,以求福泽子孙,看来老王妃也是个信佛的。
  两人一起进了佛堂,萧阮随着老王妃一起在供奉的观音和祖先牌位前敬了香。
  老王妃指着牌位前的一张长凳,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禁莞尔:“那日北行就在这里,被我在他祖父和父亲面前狠狠地打了一顿,打得皮开肉绽。他长了这么大,只有这么一次请了家法,这几日他避出王府,想必是还没好意思和你说这事吧?”
  萧阮忍着笑道:“来用膳前刚刚和我说了。”
  老王妃摇头叹息:“你也知道了。我一开始打他,是因为他先斩后奏求了这门亲事,又不知轻重留在京城这么长时间,回来了也不知道认错,说是瞒着我是他的错,但他一点儿也不后悔,他一早就打算好的,这辈子就要娶你为妻,娶不到他就打一辈子光棍。”
  萧阮哭笑不得:“他胡说些什么呢?”
  老王妃笑道:“我看他不是在胡说,是当真的。但当时我可气坏了,请了家法打了他几下。挨完打之后,他又和我说,他想把萧钊和靖安王府的怨恨了结了,日后不能再把萧钊的事情算到你的头上,我气得狠了,便又打他了一顿,打完之后他又提了一个要求,说是你从小就被娇宠着长大,日后还望我也能多疼宠你一些,让你日后在王府也能和在家里一样自在,我一想,好了,日后这个孙子只怕是白养了,索性这次打个痛快吧……”
  萧阮怔住了。
  怪不得蔺北行被打得这么惨,原来不是老王妃狠心,是蔺北行自己讨来的打。任谁听了这一番话都会生气吧,孙子娶了一直以来有宿怨的仇家之女,还未进门先帮着提了这么多的条件,摆明了以后老王妃连碰都碰不得,岂不是让老人家寒心?
  “他……他怎么这样?这也太不孝了,怨不得祖母打他……”
  萧阮喃喃自语了几句,猛然浮上心头的,却是止不住的感动。
  蔺北行默不作声的,就把她可能遇到的阻碍全都铲平了。他怕老王妃对萧家的事情心存芥蒂刁难萧阮,便提前将两家的仇怨了结,他毫不忌讳地在祖母面前表达他的疼爱,用一顿毒打换来了老王妃的妥协。
  怪不得老王妃对她如此重视,不仅在礼节上毫不怠慢,而且新婚第二日便将中馈全权交托,为她这个新王妃在王府彻底树立了威信。
  心潮起伏了片刻,萧阮转身在老王妃面前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响头:“祖母,蔺大哥这样,实在是太无礼了!你别怪他,他是个血性男儿,只知道战场拼杀却不懂后宅的迂回之术。祖母请放心,我既然嫁入了靖安王府,这辈子便是蔺家的人,必定不会恃宠而骄,日后竭尽所能孝顺祖母、持家护家,还望祖母宽宥他的鲁莽吧。”
  “阮儿,他是我的孙儿,他的脾气我知道,不是不孝顺我,是他太在乎你。若是我执意困囿于从前的仇恨,只怕连这个孙子都要没了,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生活也要凭空再起波澜。”老王妃一边说一边把她扶了起来,声音微微颤抖,“我和你说这些,并没有要责怪你们俩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北行他在背后替你做了很多,他是真心喜欢你,我也希望你能够真心实意地对他,把这里当成你的第二个家。这孩子背负了太多,这些年来我都没见他露过几次笑容,外面的人即敬他又怕他。可是,把你娶回来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有人间的烟火气了,还会和我讨价还价耍心眼了。阮儿,我已经明白了,你是他唯一的执念,唯有你能改变他,以后,他就交托给你了。”
  萧阮的鼻子一酸,眼底浮起了一层泪光。
  她何其有幸,家里有一个疼她宠她的祖母,到了婆家又遇到了这样一个深明大义的祖母。
  “他是我的夫君,我一定会敬他爱他,祖母,你放心吧。”萧阮郑重地道。
  “好孩子,我信你,”老王妃拉过她的手,笑着道,“从前的种种恩怨,北行那日已经在他祖父和父亲面前一力承担了,我们就彻底忘了,不要再提,若是有人再在你面前嚼舌,让她到我这里来,我会教训她的。”
  “是。”
  “这说着说着,时候就不早了,”老王妃看了看天色,“你说,北行会不会急坏了,在心里腹诽我这个祖母太不识趣了?”
  “不会的。”萧阮赶紧替蔺北行申辩,“他的心里最敬重祖母你。”
  老王妃轻笑了起来:“好了,走吧,可不能做个不识趣的老妖怪。”
  祖孙俩说说笑笑地出了佛堂,沿着老路往回走去,走到一半,路边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萧阮定睛一看,居然是蔺北行,从旁边竹林的小径中钻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老王妃板着脸问。
  “天色不错,我出来赏月,”蔺北行正色道,“巧了,刚好碰上了祖母你。”
  老王妃终于憋不住笑了:“你这是不放心,来接媳妇来了吧?”
  “没有的事,”蔺北行断然否认,“阮儿在祖母这里,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我和阮儿聊得开心,正打算回房说话呢,你也不介意吧?”老王妃促狭地问。
  蔺北行张了张嘴,脸都憋得红了,好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好”字来。
  老王妃终于起了几分仁慈之心,不逗这个可怜的孙子了:“好了,和你闹着玩呢,你媳妇原封不动地交还给你,我年纪大了,聊不动了,还是赶紧回去歇息了。”
  目送着老王妃消失在了长廊里,萧阮由衷地道:“蔺大哥,你有一个好祖母。”
  “比不上你。”蔺北行捉住了她的手,一用力,把她揽进了怀里,“你除了有一个好祖母外,还有一个好夫君。”
  这可真够厚脸皮的。
  “哪有自己夸自己的?”萧阮嗔了他一眼。
  皎洁的月光下,心上人含嗔带喜,眼波流转处,秋水盈盈。
  蔺北行心痒难耐,迅速地低头吻住了那柔软的唇瓣。唇瓣带着微凉、含着女性独有的浅香,蔺北行慢慢轻吮着,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属于萧阮的领地。
  萧阮轻唔了一声,却没有推拒,反而搂住了他。
  蔺北行大感意外。
  要是放在以前,萧阮一定要顾虑到身后的那些下人,让他不要在外面孟浪了。
  难道是祖母在萧阮面前夸他了?
  这个念头一起,蔺北行的心头一热,趁势而入,撬开了她的齿关,追逐着她的柔软,热吻了起来。
  呼吸即将殆尽的一刹那,蔺北行终于松开了他的唇,两人气息不匀,炙烈的吐息在彼此的肌肤上延绵,体内的热意非但没有因为这热吻消散,反倒越来越烈。
  蔺北行再也按捺不住,俯身将萧阮横抱而起,萧阮轻呼了一声,下意识地扣住了他。
  “轻轻,我们错过的洞房花烛夜,该补上了。”蔺北行喃喃地道。
  萧阮有些羞涩,将脸藏在他的胸膛上,自欺欺人地不去看身后跟着的下人们,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鸳鸯被里芙蓉帐暖。
  红烛静静地燃烧着,烛影摇曳,灯芯偶尔发出“啪”的一声,让人的心也跟着漏跳上一拍。
  随着一声又一声娇软的轻唔声传来,四周的温度仿佛也渐渐地升高了,热得能将人融化。
  溪流从茂密的林间穿过,忽而湍急地快速而下,一路欢唱着,毫无凝滞;忽而遇到了阻碍,一圈一圈地在那里打着旋涡,扰人的呜咽声呢喃,销魂蚀骨。
  阻碍阻挡不住水流的涌入,一下子被突破,溪流重新欢唱了起来,一路打着漩涡,忽而在水草处贪恋地流连,忽而舒缓地在浅滩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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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凝脂般的肌肤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乌黑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形状优美的蝴蝶骨上,黑与白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
  萧阮无力地趴在床上,她的身上起了一层薄汗,尤其是额角鼻尖,她能感觉得鬓发都已经黏腻在了肌肤上,却抬不起手臂捋一捋、擦一擦。
  浑身上下酸痛不已,值得庆幸的是,身上缠着她的桎梏已经离开了,她浑浑噩噩的,体内的酥麻和痛意依旧并存着还未褪去,她只听到脚步声渐渐远离,又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回到了床边。
  温热的唇一下一下地落在了蝴蝶骨上,又辗转而上,从脖颈处滑到了耳垂旁,萧阮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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