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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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啤的就行。”
  几分钟后,客厅响起啤酒开盖的声音。
  纪燃捏着罐装啤酒,往后一靠,翘着二郎腿,姿态随意散漫,仿佛回到了前几个月的样子。
  “有烟吗?”他喝了两口,又问。
  “不是说要戒烟?”程鹏道。
  “别提了。”
  提了他就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程鹏给他递了根烟,纪燃弯腰用嘴叼住,点上火,痛快地来了一口。
  久违的味道,因为太久没碰,他甚至觉得有些呛。
  程鹏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半晌后才问:“你打算怎么办?”
  纪燃吐出一口烟雾:“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你看起来很冷静。”程鹏夸赞道,“你说得对,在这方面,你确实比我厉害些。”
  纪燃沉默,这种破事没什么好骄傲的。
  说实话,知道这件事后,他倒没多惊讶,反而有股莫名的释然。
  毕竟他一开始就没想过秦满会喜欢上自己。
  “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装破产?”程鹏跟着点燃一根,问。
  还能为什么。纪燃冷冷地想。
  想看他傻逼似的给他送钱,傻逼似的喜欢他。
  把他全程蒙在鼓里,等到最后再给他致命一击。
  “可我觉得,他这么大费周章,没什么必要。”程鹏看出他的想法,“你觉得会不会是……”
  “百分之九十九和百分之一,你要我选哪边?”纪燃打断他,自嘲地笑了声。
  他跟秦满的这场恋爱,就是一次博弈。
  赌秦满没有骗他,赌他撞上大运,真让这么个天之骄子向他低了头。
  一开始他就知道,他胜算太小,换做以前,纪燃是绝对不会赌的。
  但是几月相处下来,他才发现他的筹码早被丢到了赌桌上,一点儿不剩。下注不退,所以他也只能开口赌了。
  其实仔细想想,他有哪一处是招人喜欢的。
  他天天找秦满茬,见面不是冷嘲就是热讽,他们水火不容了这么多年……除非秦满是个受虐狂。
  “那万一他真喜欢你呢。”程鹏想了想,“或者他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
  “得了,不会安慰人,就把嘴闭上陪我喝酒。”纪燃跟他碰了碰杯,“我真没事儿。”
  “我早做好准备了,不要担心我。”
  一杯酒喝完,纪燃手机又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挂掉并关了机。
  然后举起酒杯,又碰了碰程鹏的:“你这有多的房间没?”
  “有,放心喝。”
  纪燃的酒量其实并不好,甚至还没岳文文能喝。
  不过他摇骰子划拳的技术极佳,一场游戏下来喝不到什么酒,仔细算来,还真不常醉。
  当他打开第六罐啤酒,程鹏还是忍不住伸手拦了:“别喝了。”
  “没事。”
  纪燃闷了一口。
  他两颊已经染上了粉色,嘴唇上也都是水光。
  喝了半杯,他突然想起什么:“我手机关机了吗?”
  他四处摸索,都没能找到自己的手机。程鹏忙说:“关了,刚刚关的。”
  “你确定?”
  “确定。”程鹏无奈。
  纪燃哦了声,放心了。
  不关机,他怕自己犯贱,喝醉后给秦满打电话。
  然后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在耍他。
  就像个歇斯底里的小丑。
  说实话,他现在就想去问。
  不是问他为什么骗自己。
  只是想问他,之前说的漂亮话里头,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两句是真的。
  程鹏想安慰他,又不知从哪说起。
  实际上,在他看来,纪燃现在十分冷静,除了面上有些醉态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失态。
  程鹏庆幸,自己冰箱里没备多少酒。
  纪燃把酒喝空后,没耍酒疯,也没要求他再去买几瓶来,只说自己累了,要回房间休息。
  “站得稳吗。”程鹏站起身来。
  纪燃试了一下。
  然后笑了声:“可能得扶一扶。”
  还笑得出来,应该是真没什么事。程鹏把他扶起来,搀进客房里,把空调温度调好,又给他盖了两层被子之后,才转身出了房间。
  看着满地的空罐子,程鹏叹了声气。
  他没收拾东西的打算,想着等明天保洁阿姨来了再说。正打算回房间,余光一瞥,才看见沙发上多了个手机,是纪燃的。
  怕掉进沙发缝里,他捡起来,刚随手放到桌上,来电铃声就响彻客厅。
  纪燃早关了机,响的是他的手机。
  他看了眼陌生的电话号码,转身走出阳台。
  “哪位?”
  “打扰,是我。”秦满坐在沙发上,盯着黑色的电视屏幕,“你知道纪燃在哪吗?”
  “找他有事?”
  “他在你那?”秦满站起身,拿起挂在沙发上的外套,果断道,“我现在去接他。”
  “不用过来。”程鹏看着夜景,道,“他现在应该不是很想见你。”
  秦满动作一顿,捏着衣服的手垂在身侧:“什么意思。”
  程鹏答非所问:“提前恭喜你,旺兴那几块地,这两年内应该都能卖个好价格。”
  电话那头沉默了。
  许久,秦满才问:“你们现在在哪里。”
  “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就不要一直问了。”程鹏点燃烟,“秦满。我知道你和纪燃上学时有冲突,你如果不服他,多的是办法,纪燃人单力薄,搞不过你,你实在没必要用这种费时费力的手段。”
  “我没有。”秦满揉揉眉心,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你也说了,我没必要……他现在在你身边吗?”
  他刚刚一直打纪燃的电话都没人接,还以为顾承或是别的人又干了什么,心焦得厉害。
  “在。”
  “我去接他回家。”
  “不用,目前看来,他的事应该不需要你再操心了。”程鹏淡淡道,“你还是想好要怎么跟他解释,你们分手时才不至于太难看。”
  秦满语气更凉:“我们不会分手。”
  程鹏笑了一声,意味不明:“还有事吗?”
  “……他在做什么?”
  “睡觉。”
  阳台外的风太大,程鹏觉着有些凉,转身回了客厅。谁知路上撞到了几个空罐子,哐啷的响。
  这声音被秦满听见了,他问:“他喝酒了?”
  “无聊就喝了两杯。”
  就那声响来看,恐怕不是两三杯的量。
  秦满默了默:“醉了吗?”
  程鹏皱眉,忍不住问:“他喝了多少,醉没醉跟你有关系吗?”
  秦满长这么大,几乎没有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换做是其他人其他事,他恐怕早把电话挂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客厅,随手把外套丢回沙发上,重新坐了回去:“……他容易醉,你给他热个牛奶,别让他碰水。他晚饭没吃多少,差不多是空腹喝酒,你把胃药和水放在他床头,他万一半夜醒了能应急。”
  说完,他顿了顿,“谢谢。”
  “……他是我朋友,我帮他做事,不需要你道谢。”程鹏默了一会儿,道。
  “麻烦了。”秦满重复了一次。
  程鹏沉默许久,久到秦满还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
  “纪燃小时候被人下过毒,你知不知道?”
  秦满一怔,握着手机的力度重了一些。
  “他母亲去世之后,跟他生活最亲近的保姆给他下了药,他洗了很多次胃才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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